原创 叶海燕 叶上雨的原创空间 2025年07月25日 18:51
十年前，随着网络传播的便利与社会意识的觉醒，中国各地涌现出一批“草根发声者”。他们关注现实不公，记录社会问题，提出批评意见，成为公共空间中不可忽视的存在。他们的声音往往来自生活第一线，充满热情，也引发了不少共鸣。
但与此同时，我们也必须认真面对一个现象：不少发声者的理念表达停留在概念化与情绪化层面，缺乏有效的实践路径、执行能力与长期策略思维。
我和许多朋友一样，做过发声的人。我们批评不公、关注弱者、质疑体制，希望通过说出一些“大家心里有但不敢说”的话，为社会打开一个缺口。我们的声音一度被转发、被讨论，也确实激励了一些人。
但今天，当热度过去，我不得不诚实地问自己：我们真的准备好了吗？我们除了喊口号，还做了什么？
高喊“要改变”，但并不去讨论如何改变
我们中的许多人，包括我自己，都喜欢使用一些听上去正确又正义的词汇，比如“要公平”“要觉醒”“不能沉默”。但这些话说出来以后，我们往往就停在原地了。因为我们并不知道，接下来的每一步该怎么走。
我们没有考虑具体路径，没有准备组织能力，没有想清楚如何整合资源、建立信任、吸纳不同立场的人进入。
我们大声地“批评”，却没能走进复杂的现实。
我现在意识到：喊出问题其实是容易的，难的是面对问题，耐心地解决它。
我们反对“权力垄断”，却没有“合作文化”
在我的朋友圈里，我看到过太多一次性的行动：今天支持A，明天声援B，后天又集体转发C。但很少有人愿意参与长期的合作、维护一个稳定的项目、为一件小事反复打磨。我们有行动的冲动，却没有行动的规划；有对外的愤怒，却很少有对内的协调。
甚至在我们中间，常常缺乏信任。我们彼此质疑、互相拉黑、拆队、分裂。我自己也有过指责他人的时候。现在回头看，这其实是我们不习惯协作，不习惯妥协，也不擅长建设**的表现。
我们要反对的，不仅是外部压制，更有我们内部的碎片化与脆弱性。
我们说“要代表人民”，但人民真的认识我们吗？
我过去常常以为，发出一些“正义之声”，就是在“为普通人说话”。但当我真正走近一些底层社群，我才发现他们的诉求、节奏、语言、经验，和我熟悉的表达方式几乎是割裂的。
他们不太看我们发的链接，不懂我们说的词汇，也不一定信任我们。他们需要的是非常具体的帮助、明确的策略、真实的陪伴，而不是我们隔着屏幕写下的愤怒。
我意识到：如果我们的表达没有落到他们的现实中，那它就是漂浮的。
虽然我们的勇气值得尊敬，但我们也需要成长
这不是否定我们做过的努力。发声很重要，尤其在压抑和沉默横行的时候。我们说过的很多话，是必要的，是刺痛的，是无法被轻易替代的。
但如果我们不愿意再往前一步，如果我们不开始认真面对“怎么做”、面对复杂性和现实中的妥协与失败，那我们很可能会被时代温柔地抛弃。
我自己就在这个过程中走了不少弯路，做了不少无效的事，也曾沉浸在一次次转发和共鸣带来的“道德高地”中。但现在我知道：真正的改变不会靠一次喊话完成，它需要的是十年如一日的建设、连接和修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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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写下这些，不是为了批评谁。我只是想对像我这样的一群人说一句话：
表达之外，建设才是真正的力量
在当代社会，表达的门槛已经降低，但真正有影响力的声音，来自扎根现实的行动与耐心的积累。
草根异议的未来，取决于它能否从“说”走向“做”，从“反对”走向“协商”，从“自我牺牲”走向“系统推动”。
如果无法完成这样的转型，这些勇敢的声音最终可能被浪潮湮没，成为一次次短暂的情绪共振，而非真正推动社会前行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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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篇压在我心中超过十年的文章。今天把他贴出来，不知道还有没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