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在酷暑中读完了张戎与乔．哈利载合著近百万字的《毛泽东：鲜
为人知的故事》（开放出版社2006年9月初版）一书：一个终身只为
了自己个人谋取至高权欲而在与一切人斗中取乐的人，一个无亲无友
无肝无肺的人间毒蛇，一个好话说尽坏事做绝的两脚兽，竟能玩弄了
包括中外精英在内的数以亿计的人们而获得成功，确是值得深思的
事，这有其深刻的社会原因。不由人掩卷长叹：这鲜血淋漓人类社会
的丛林法则比兽类还凶残一万倍。独裁专制的统治者能够得逞，除了
其本人的狠毒，一点人类的良心与起码人格也不要外，就是要利用人
类承袭的动物世界的丛林法则，这用于人类还真有了质的飞跃：它充
分利用了人性的弱点与动物的生存的本能，它加入了人的智慧，就有
了人类的暴力与谎言，有了阴谋阳计，有了分化利用，有了人间折
磨，有了人世间的一切罪恶与想象不到的残酷。它用暴虐迫使人们就
范，用重复一千遍的谎言使人们自愿地就范，用利诱令人们自动就
范。就这样一步步建立起了一个成熟的文武兼备的法东斯体制，用既
得名利保证使其代代传承与发展。就这样不仅使原有统治者罪行得不
到清算与批判，而且还是变着花样地歌功颂德。必需摧毁这个体制，
必须消除这个体制赖以建立的社会基础，必需打破这个社会基础运行
所依靠的人间丛林法则，用人间法制取代暴力，用言论自由取代谎
言，用民主构建那强有力的能有效约束任何统治者的铁笼。让真善美
得以生存，才能促进人类文明的发展。

对于1957年的反右运动，迄今为止中共作的正式结论仍然是；运动是
正确的，问题只在于严重扩大化了。为此中共在运动的21年之后改正
了当年的错划达99.9%以上，恢复了他们的工作（虽然至今仍没有答
应作任何赔偿），有的后来还出任了国家总理。对于要保持永远先进
与正确而从不认错的中共来说，这样做已是十分不容易了。我们暂不
讨论这样做够不够，只按这个结论来问：为什么要扩大？为什么竟会
扩大到这么多？按理一直是明察秋毫、眼睛雪亮、光荣正确的党就不
该有这样大的错划呀，解释只有一个：就是当时是有意错划的，不是
当时还下达有划右的比例指标吗，这就是有意的铁证。当年划的近百
万右派可以分为两部分：一部分噩梦是人数极少只占1%不到，但却有
名气有代表的大右派，这些人中后来只有几个保留着不改正以为证明
运动正确用；另一部分是绝大多数占99.9%以上的无名小右派，这些
全属于错划，后来全改正了。这就是个有趣的现象：这两部分 人在
政治地位、观点与作用上完全不一样，它们之间也没有任何联系，后
者大多数并没有什么政治上的左与右，都是不与政治相关的平民百
姓，其中也有一些是说了几句话，但也是按党的教导与要求说的，丝
毫扯不上反党，划他们完全是由基层头儿定的，目标是清除与头儿关
系不好的人，也有不少并非是头儿想划，也不是与头儿关系不好，而
是为了完成指标任务，这些人至今还回忆说：当时只是党要我当右
派，在整个划右中更重要的是：公开的不要任何法律与行政手续，这
就开创并从此确立了党直接非法处置任何人的规则，更用此后的长达
20多年的折磨，用事实解读了什么叫党的领导什么叫反党（对党基层
甚至党员个人提了意见，或被认为是的，都可定为反党、反党的领
导），把他们强行拉上政治右派来反，就是有意地使无辜者送死，充
当各级领导树绝对权威的炮灰。中共历来是为其目标不惜人命的，当
然也就更不怕冤案了，好的加个烈士封号（如张志新等），大多是无
名而送死（如那数千万的饿殍），还有不少是加有罪名而殉难，这就
是革命的逻辑。这样下达指标的扩大化，就是为了建立其各级专制的
领导实权的无上权威，彻底消灭法制，确立党治，这样做至今仍对中
共永远执政有无穷的好处。

半个多世纪以来，国人历经了层出不穷的政治运动，这些政治运动都
在于要打击坏人（这坏人的具体名称依运动的不同而定：比如土改时
叫地富分子；肃反时叫反革命分子；三反时叫老虎；整治安时叫坏分
子；反右派时叫右派分子……后来坏人的种类与名称太多了不好说清
就统一叫牛鬼蛇神吧），这确定坏人就是每个运动的中心。如何确定
呢，按正常的逻辑推理就应该是按一个客观的标准划分，做到既不漏
掉一个坏人，也不冤枉一个好人，这样做的目的在于真正清出坏人而
不伤及无辜，这正符合公开的运动的目的。可是在实际运动中却不是
这样，而是要按上级下达的百分数指标，硬是要划出规定数目的坏人
来，而下达的这些百分数指标又没有任何客观依据，多是由领导分配
定的；这种做法能够实现当然靠的是铁的纪律强迫，却也有法则的保
障：完成任务可以升迁，未能守成者就被受百般责罚（你划不出右
派，那你必是包庇右派、同情右派，自然你也就是右派了），尚可借
此排除异己，基础领导又何乐而不为呢。再加之出了冤案也由运动负
责、组织负责，从不过问个人责任，何况良心与温情是早就反复受到
了批判，所以这种做法，就只会越来越加码的。这样做的目的就不是
在于真正要划出应处理的人，而是为运动而运动：是为了故意拿出一
部分人来充当罪人（不管冤不冤），备受打击与牺牲，以达到大造声
势树立领导的无上权威，同时也是通过运动来宣告不需任何法制，不
许任何申辩，更无任何平等与人权的革命专政万岁。更通过运动从实
践中也培养与造就了一代一代的打手、毒蛇与接班人，这样来树立与
加强无产阶级专政，又叫人民民主专政的精髓就可以传承。这样做实
在有了太多的冤案，那也不要紧，万不得已时，才来一个有气无力的
平反或改正，以谢国人。并不忘教导你们说：那是运动中的事不要太
计较了，要向前看，母亲打错了孩子也在所难免，为革命事业作出任
何个人牺牲也是应当的。

对于1957年的反右运动，迄今为止中共作的正式结论仍然是；运动是
正确的，问题只在于严重扩大化了。为此中共在运动的21年之后改正
了当年的错划达99.9%以上，恢复了他们的工作（虽然至今仍没有答
应作任何赔偿），有的后来还出任了国家总理，这样说来不是错划的
真正的右派也就只有那么几个人，除去这几个不说，只说那99.99%的
地方当时所进行的反右运动都是在没有右派可反的情形下进行的，这
就实实在在是一场没有右派的反右派运动了。

既然是一场没有右派的反右派运动，那么又何必要进行这对空的反右
呢？再说即使是当时（至今也没有改正的）那几真右派在反右中也立
即不断作了投降与认罪，并不断地检讨，就是那近百万的被错划的右
派也无不是真诚地悔过与检讨。这样说来反右一开始就是大功告成的
全胜了，当然理应收兵了，可为什么又层层加码了20多年，摘帽后还
叫摘帽右派，改正后还叫改正右派呢？其实运动的实际目的不在于只
是打倒这些人（这些任人处置的人不打也会倒的，冤不冤也不必计
较，反正是革命的需要嘛），关键是在于要树立靶子与样板，让人们
时时明白什么是无产阶级专政：大造声势树立党的各级基层乃至党员
个人的无上领导权威，同时也是通过运动来宣告没有任何法制，不许
任何申辩，更无任何平等与人权的革命专政万岁（也公开讲了，就是
秦始皇加马克思）。就这样来实行与树立了无产阶级专政，又叫人民
民主专政。再直白一点；运动的目的就是要建立一个永恒的党天下。
事实上也这样成功地做到了（在中国实行专制的阻力不在民间，要求
民主多只在于知识界，只要驯服了知识界就行了，运动不是正如朱正
先生所言：做到了从百家争鸣到两家争鸣实是一家独鸣，到今天的中
国不还是知识界失语吗？）。按这一目标而言站在党的立场上看运动
就当然是正确的了（中共的实际目标与宗旨就是要在中国建立永不变
色的党的政权）。所以尽管承认并认真改正了高达99.99%的错划，但
绝不承认包括党天下之类的右派言论，也绝不否定这个运动。邓小平
先生永远是中共卓越的领导人。（以上342～345四则合为一篇题为
《五十年后对反右派运动的再认识》发表）

共产主义理想，这是人类社会的一个最美好的理想，人人平等，富裕
自由，幸福美满，没有了现有过的社会的一切不好的东西，是人类的
最高理想。我们坚信，人类社会总是向好的方向前进的，我们坚信这
样的目标一定可以实现的，我们一代一代为达此目标而努力。这就是
共产主义理想，没有任何人可以说它不好，没有任何人可以说它不
该。共产主义社会，就是根据上述理想而设计的一种社会制度，它是
人类各种社会制度中最后的也是最高级最完美的社会制度，设计为：
没有私有制，没有压迫与剥削，人人平等，高度自由幸福，各尽所能
各取所需，自然也没有了国家，没有了政党，没有了军队，人人是觉
悟与道德高尚，这是人间天堂。我们坚信这是必然能实现的。共产主
义革命，要实现上述目标就要不断进行共产主义革命，为消灭现有的
人类社会的一切不良现状而努力，先要把旧世界打个落花流水，才可
以重建一个新世界。

在这个革命中要有组织来领头与指挥，这个组织必须有绝对的至高无
上的权力，这就是共产党。这个组织要有无比统一的力量，就必实行
个人的权威与专断，由共产党领导进行共产主义革命这就有了各式各
样的一整套一整套的理论与办法，并付之于实践。其中一个最重要的
标志就是为了砸碎旧世界而提出的阶级斗争，提倡人与人斗，这个艰
苦的过程中人们为了理想而作出了不少牺牲，在这个砸碎旧世界的革
命中，确实也一度给受苦的人们带来了实惠与希望，但百姓们无论如
何也不能原谅的是：对在旨在消灭压迫与剥削的过程中，建立了新的
更多的压迫与剥削，在消灭私有的口号下建立了公有名义上的权贵者
的私有，这是比原有的私有还无更凶的官有，在不断造敌人而不断进
行的人与人斗中也把人性中的良心同情关爱等人间道德破坏光了，在
革命的名义下建立了独裁专制统治。这也许不是许多共产主义者的初
衷，但却是不少人的野心的追逐，更是许多有机遇者取得了人的自私
性的自然实现，而受难的却是无辜的民众，甚至是至死而不觉！这是
人类历史上一个最大的悲剧，至今还在上演着。共产党是一个最善于
宣传，最会提口号与目标的玩政治的高手，它讲的民主是世界上最好
的民主，可是它却从不实行民主，在它的党章与宪法中也不乏民主，
可是它却从不实行（共产党本身就不是一个民主政党，它不是按民主
原则组成的，在党内也从无民主可言，它是一个黑帮、暴力、会道门
性质的组织，是以信仰为口号，以服从为中心的层层集权制的运转效
率甚高的军事化特务组织，它内部的整治也极其凶残）。它在旨在消
除不平等的革命中建立了更深更多的不平等，它在解放人给人以自由
的口号下，剥夺了除一人之外的所有人的自由（不断增多的被革命者
的自由被剥夺，而参与革命的革命者的自由也被剥夺，只不过后者若
能有机遇时还能分到一些好处以成为了今天的既得利益集团，这在革
命中唯一得到无限的自由的就是集导师、舵手、领袖、统帅于一身的
那一人了）。有趣的是在“没有什么神仙皇帝”的歌声中建造更专制
的皇权，在“人们可以自由呼吸”的赞美中构成了密不透风的铁屋，
美好的共产主义理想与它的实践之间南辕北辙，形成了实践与理想背
离。

这是为什么呢？它可能就在于自然与人的本性：就自然来说，生存与
发展有它的客观规律，不是人想怎样就怎样，不是无条件的人定胜
天，自然资源也总是有限的，不可能无限制满足人的需要；就人来
说，它有肉食动物的生存本性，有合作求生存的需要，也有自私的本
性，人的物质与精神的欲望是永远无止境的，人的道德约束不可能全
民都达到想象的最高。人们看不见这许诺的共产主义社会实现，于是
便作有了一个折衷的说法叫做社会主义，据说它是共产主义的初级阶
段，对其目标又降低了一些，是生产资料公有制，各尽所能，按劳分
配，后来看到这个目标也很难实现，便说这社会主义也还有一个初级
阶段，而且这个初级阶段至少还是百年以上呢！这样就可以无限期地
推说一切做不到的许诺与解释不合理的现实。当生产资料公有制、各
尽所能，按劳分配等原先许诺的基本要素也做不到时，就出现了对社
会主义的各种不同的版本：什么民主社会主义，社会民主主义，福利
社会主义，以及有各民族特色的社会主义，这些也加入了以往一直认
为与社会主义绝对对立的所谓的资本主义的原则，有的说这是趋同
论，有的说这是修正主义，有的说不争论姓资姓社……不一而足。闹
来闹去最后只有一条，坚持社会主义就是要坚持共产党的领导永不变
色，坚持以党统国。为什么呢，理由就是打天下坐江山，枪杆子夺下
的政权，党永远指挥枪，为什么呢？因为党永远是正确的，先进的，
它是一切的当然代表，它符合历史发展的必然规律，它代表了人民的
根本长远的利益。若要再问为什么是这样呢？那就不必再问下去了，
反正这就叫是历史决定的。以前“反党反社会主义”就是十恶不赦的
大罪，当年的右派不就是加上的这个罪名吗，现在不大好公开说“反
党”也是罪，至于“反社会主义”也由于社会主义的界定不清楚，不
说姓资姓社了，欲加其罪时，就只好说“反动”或“反华”，“危害
国家安全”（党就是国，党还在国之上，反党就是反国）等。为了防
止闹事，不使人民太失望，要得到人民的支持，就要加强执政能力建
设，执政为民，以保持这永远的领导地位，为此也得要关怀民生，可
是应当再三地指出：“民权”比“民生”更为根本，“还政于民”比
“执政为民”更为根本啊！（就是当年专制独裁的国民党政权，实行
训政时，也还要许诺何时行宪，后来虽然很晚，但总还实行了解禁，
我们现在是初级阶段100年啊，还不知这个100年从哪年算起呢！）不
从根本上解决，是不会有中华的繁荣富强与长治久安的。

再说民主与人权，人类社会的发展与进步，出现了平等、民主、人权
等不容置疑的天赋观念与实践，这已成为普世的价值观，它在不断地
与人类社会的落后和丑恶作斗争中实实在地推动了人类社会的前进，
这与共产主义所宣传的初衷完全是一致的，共产主义，共产主义社
会，共产党，就其本意与宗旨而言，不仅不反对平等、民主、人权，
而且在共产主义者看来它还应当更完全与更彻底实现。所以决不会公
开反对它，只是说现在条件不许可普遍实现它，所以要集中指导下的
民主，民主也要在我领导下进行，宪法中也要写上是在我领导下的，
大权在人民，可人民二字是一个空词。实际上我的领导权是没有监督
与约束的，为了将来实现民主，就要暂时不实现民主，只先由我来代
表实现它。暂时是多久，也许它会很长很长，明天总会有的。事实上
民主与人权的观念和实践，却不是一帆风顺，它要与各种既得利益者
作较量，从根子上说它要与人类的自私本性较量，这是十分困难的
事，可是它不是象共产主义者那样认为可以把一切都砸烂，只能等待
与指望物质基础极大丰富与道德观极大高尚的明天，而是从现实出
发，承认人的自私本性，承认私有制，承认这一切，但也承认人总是
要合作才能共存，我们可以用从平等出发的契约来约束它。人权天
赋，平等与个人自由是观念，是理念，是信条与原则，它是没有条件
的。民主作为制度却有许多不完备不好之处，也有不少弊端，甚至为
不良者所利用，处处仍有不公与不平，处处仍有黑暗，远非共产主义
者所宣传的共产主义是那样完美与光明，但它可以在不断完善中前
进，也取得了全世界民主国家的进步与发展，控制了掌权者、独裁者
与野心家，维护了世界秩序。特别值得一说的是经历一个多世纪的较
量与对比，事实证明了民主国家人民的精神与物质生活水平远远要高
于专制国家，人民也更自由与幸福。当然它永远也达不到那许诺的共
产主义理想的水平，所以它永远地要被共产主义者批评与谴责。可是
人们要的是现实啊！事实就是民主远不是完善的，也有不少混乱与不
公，它的实践却也有一定的条件。可是这绝不是拒绝民主的借口，再
怎么也是要有所前进才是，既不能是停滞不前，更不能倒退，我们的
改革就是在这种对现实的期待中到来的。也许目前还没有条件厘清历
史上的是非，更没有条件清算统治者的罪恶，但却应当不再让腐败横
行，不能容许在改革中再对人权与自由的剥夺，不允许名义上已有了
的宪政名存实亡，不允许倒退！我们要求实现民主法制！我们不感兴
趣姓资姓社的争论与口号标语，更是厌倦了那永保江山不变色的意识
形态的争斗，只希望不再用好听的口号与许诺来欺骗百姓，也不要在
国际上公开说什么“我们的人权至少要好五倍”，“人权首先是吃
饭”，“主权高于人权”之类的笑话。目前各种社会问题堆积如山：
贫富差距、政治腐败、官民冲突、道德沦丧、价值观混乱、社会严重
缺乏诚信、权贵阶层凌驾于法律之上、少数人控制着国家的大部分财
富等等，这些现象已经到了现有政治体制所无法承受的极限。我们仅
要求的是实行民主宪政以切实有效地约束那至高无上的叫做“领
导”、“绝对领导”与“永远领导”的权力！并不需要什么条件的，
是可以立即做到禁绝文字狱，开放新闻与言论自由，使百姓也能透口
气了！说与想本来就是人生活的自然嘛！就如我的这一篇不痛不痒的
自白式的话，在以前是不敢想也不敢说的，现在虽是可以想想也可以
在茶余饭后私下里说一点，但还不能公开发表，就是在网上发了，也
还是要担心会受到关注的。何时才不再有这份担心呢？我们的人权
啊！

母亲啊，我们何时才能成人？母亲啊，你是那样无微不至地关心和爱
护我们，什么事总是代表着我们：你深怕我们认不清是非，你深怕我
们分不清好人坏人，你深怕我们不知道投谁的票；你甚至深怕我们连
自己的利益在何处也不知道，你处处总是代表了我们的利益，你甚至
还怕我们自己走出半步，总是强行牵着我们，囿着我们；你对我们的
关怀真是无以复加了。你甚至不让我们进食，怕我们中毒；你甚至不
让我们思考，怕我们被污染。你代替了我们的一切，连私生活也由你
安排仔细，你是那么的不放心我们，我们在你的永远的哺育下就什么
事也不做，什么也不用想了，我们能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永远听你
的话，象工具一样地生死，我们永远也无需长大，我们永远也不能成
人。

１、人这个字最简单也最明白，天天得见，人人明白，“他也是个人
　　嘛”！“这不是个人”！“这是人做的事吗”？“这是人说的话
　　吗”？……这类的话到处都可以听见，但若要问究竟人是什么
　　时，也只能说：人就是人，每个人都是人；
２、在所有的独裁者的字典里，是没有冤枉一词的，在政客的游戏中
　　是没有人字的，在那儿只有棋子与工具；
３、50年前的暮春（1957年6月），那时我还是一个学生，为响应那
　　至高无上的党的号召鸣放，在班上发言时用了个标题就是：“学
　　会尊重人，把人当做人”，我就为这一句话而罹难终身并殃及后
　　代；
４、在人的生存中不仅是有自私与竞争，更离不开的是合作共存；
５、人需要的是关爱与互助这比崇敬与赞扬更为重要；
６、我们不愿被人奴役与压迫，但更应做到绝不去奴役与压迫他人；
７、理应憎恶奴役与压迫他人的人，可是更应憎恶的是产生这奴役与
　　压迫的制度，当然应该打倒奴役与压迫他人的人，但更应打倒与
　　消灭这种制度（我们在一首歌中成长，这首歌唱道：旧社会鞭子
　　抽我身，母亲只会流眼泪，共产党教我闹革命，夺过鞭子抽敌
　　人！这鞭子就这样没完没了地抽来抽去，为什么不彻底砸碎这抽
　　人的鞭子呢？）

以前自称光荣正确伟大现在自称三个代表的总是耐心地反复教导我们
说：最重要的是目的（又叫方向），只要目的崇高不论采取什么手段
都可以。它的目标是相当地崇高，无上地完美，真是令人倾倒，激励
人心，为之付出。于是乎，就在消灭压迫的目的下，建立了新的压
迫，就在消灭剥削的目的下，实现了更深的剥削，就在消灭不平等的
目的下，盛行着更大的不平等。对此我们真傻眼了：到头来是谁得到
了利益呢，这都看到了。现在才明白：目的永远是目的，是说在口头
上的那镜中月、水中花，而手段却是付之于行动的实现了。原来这使
用的手段才是它要的目的，而它宣布的目的却真是用以骗人的手段，
正好倒了过来！就是在今天还说着“用暂时付出牺牲现实利益的手段
来达到实现你们的长远利益的目的，用长达至少百年的初级阶段的不
完善作手段来达到进入到那美妙绝伦的高级阶段的目的。”这样的话
呢。

我说这人治与法治是指的两种不同的处事的观念与方法（不涉及这制
度的根据、来源与是否合理合法）：前者是在集权制下形成的从上到
下的层层由头目（首长、领导人、负责人）管理与定夺，处处以其直
接头目的指示为最高标准，而不是按制度办事，处处要请示汇报；后
者是按已有的制度办事，只认制度不认人，制度是最高标准。前者思
想方法上是认为头儿的水平自然是最高的，必然是正确的，万一不对
时，这不对也是对的，书面上就写“经领导研究决定”即可。后者思
想方法上认为，职务与水平高低与处事正确与否无必然关系，只能就
事论事，按制度原则办事，书面上只能写“根据某项制度办事”。按
前者的原则，头目再多也不多也有必要，还得不断增设层次与机构，
并再三“加强领导”！处处大搞运动，大搞检查评比，花样翻新，其
标准也由头儿之兴而定，这样可以把下面所有的奴才、奴隶们忙个团
团转，领导（实是“统治”）得服服帖帖。后者就容不下那么多的头
目与层次，当了头儿也就没有那么多油水了。遗憾的是我这一生所处
过的以及所知道的几处单位大都是前者。仔细想来原来发现：只有前
者才可以实行加强领导，才可以增加领导的神秘性，才可以树造领导
的权威，才可以发挥支部建在连队的作用，才可以暗箱操作，才可以
将党置于国之上，才可以把宪法架空，才可以执行那不可公开的内部
文件与口头传达，才可以贯彻那种种不便言传的领导意图，啊，真美
妙呀！

现代建筑与古老宫墙，联手勾画出这块沉重的红场；四通八达的车
流，川流不息的人群；熙熙攘攘，热闹非凡；既令人神往，又使人眩
晕；时空交错，折射出历史的沧桑：从地缝中渗出一层层殷红，从天
际间漂来一阵阵枪响；这巨大的棺椁啊，正好用以做那些冤魂的陪
葬？（以上347-351等五则合为一文以《夏日小思》为题发表，2007
年8月10日）

狐假虎威，这是一个家喻户晓的成语，把狐狸与老虎放在一起确实就
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效应了，人类当然比故事中的狐狸要精明得
多，自古就有：比如人人都会爱家的，那就把这国与家绑在一起併造
出“国家”一词，要你爱国家，把国当作家来爱，这就无条件了；后
来有了君王，就把这君与国绑在一起称为“君国”，便要你忠于君
国；再后来有了党，又把党与国绑在一起，要你效忠“党国”；爱国
主义教育也主要是爱党教育；再把党与人民绑在一起，联在一起说要
“爱党、爱人民”，说你“反党就是反人民”；把党和群众绑在一
起，要你“相信群众、相信党”；把“我”与“正确”绑在一起，我
就是正确的化身与代表了；把民主与集中绑在一起就弄出个民主集中
制了。推而广之：若你批评说一党专政，我就来个多党合作但这多党
要我来指认，而且这多党都得听我领导，这就是把“多”绑在一起不
就是“一”吗；你们说要党政分开，我就用当然的兼职来把党与政绑
在一起，书记就兼任长早是各单位之常规，现在更公开规范各地党委
书记兼任人大主任，不就自己监督自己了吗。这捆绑效应还真就万
能！这捆绑法的诀窍就在于捆绑二字上，它使二者联在一起永不分
开，使你在接受其一时自然而然也接受另一。收费的早就会搭车收
费，商家也祖传有买一赠二，就是劫匪也贯用绑架人质之法，用在政
客手中就更能花样翻新。有关的故事还多着呢。

茫茫宇宙，本无上下可言，其上下升降全由所取之参照系而论，这儿
有几则趣话可记：

１、上世纪80年代初，我与同学某一道去看望一位老师，他是教过我
　　们的一位深受爱戴的知名教授，在文革中也被打成反动学术权威
　　而受到重点折磨九死一生，当时刚得到平反不久，早已退休在
　　家，师生劫后久别重逢谈兴甚隆，其间老先生讲了几句笑话，他
　　说：“我以前（指50年代）只是三级教授，现在可升为一级教授
　　了，但工资仍是不到300元，比以前还少点，我也不知道是升了
　　还是降了？”听后都笑了。
２、我有一同学闲谈中说：五50年代毕业后刚到高校做助教时，好羡
　　慕那些讲师啊，他们已列为高知，可享有特供了；后来好不容易
　　当上了讲师时，又规定要副教授以上才是高知；等到也评为副教
　　授后，又获知要正教授才可报软卧；到评为正教授后，分房时学
　　院规定正教授还只同列于处级呢！今天退休之后，在我市一个正
　　教授的退休金还比不上一个科级公务员的退休金多呢？
３、我补充一个笑话：不是传说中有十八层地狱吗，突然有一天在第
　　18层受罪的小鬼们听到告示说，他们被提到17层了，于是欢呼着
　　向阎罗谢恩！过了许久发现一切待遇不仅不是变好，而且还更坏
　　些，总找不出原因，后来一个机灵的小鬼才探知：原来是对付上
　　级检查，新编了个预层，原第一层就叫了预层，以下的第二层就
　　改为第一层，以此类推，这第18层地狱就成了第17层了。
４、近日工资与退休金都不同程度地加了，皆大欢喜，可是息息相关
　　的物价却也大幅度上升，对百姓的生活而言，究竟是升呢还是
　　降？

是胜利时的欢乐或是失败后的哀鸣？是得意的大笑或是复仇的决心？
是对对手的奚落或是那仇恨的纵横？是除恶后的欢乐或是赴死前的悲
愤？是口诛的痛快或是笔伐的舒心？是砸烂狗头的大叫或是踏上一只
脚时的过瘾？是抄家的热闹或是游街的壮行？是红五类的自豪或是牛
鬼蛇神的贱形？是文字狱的祖传或是罗织罪名的创新？是阳谋的得意
或是阴谋的高明？是对那杀人不见血的赞美或是歌唱这叫你生不如死
的绝招？是捉弄人的愉快或是骗人的高兴？是幸灾乐祸之笑意或是乘
人之危的忘形？是冤魂的嚎叫或是帮派的山盟？是刽子手的欢愉或是
屠夫的狂奔？是目睹死难的舒心或是看着鲜血而歌吟？是杀人的欢快
或是折磨人时的过瘾？是嗜血者的豪情或是虐人狂的狰狞？是征服者
的惬意或是强暴时的满足？是剥夺者的淫逸或被剥夺者的喘息？是魔
鬼的嚎叫或受难者的泣声？是狼的嘶鸣与羊的悲音？是血雨腥风的晨
曦，是尸横遍野的黄昏？是血染的风采，是泪谱的和声？是呼风唤雨
的威严或是座上龙椅的兴奋？是永远健康的高兴或是万寿无疆的满
足？是对万岁的向往或是对再活500年的企盼？是沉醉那枪杆子里面
出的暴政？或是欣赏这鲜血染红的江山？是几千年吃人文化的传承，
是对人权的践踏而狂奔，是对能回归于兽而欢腾！（为什么不能为与
人合作而乐一点呢！）原来只是那狂夫在灭亡前的、孤独的哀鸣！

什么是罪？什么是犯罪？这罪的认定一般受传统文化、道德等潜规则
的影响，并由法规来确认，而这法规历来都是由统治者来立的，所以
叫做王法。若是犯上，那必然是犯罪的，对于这作为“上”的统治而
言，最高目的是它的“治”，所以犯上就是碍了他的“治”，这就是
“作乱”，这“犯上作乱”就是属于诛九族的大罪，称为首恶，批评
了皇上，批评了当朝都属于犯上，就是连说皇上的大名也是犯忌的，
叫做大不敬之罪，千古流传下来要为尊者讳，并由此加强了以言治罪
的观念，以至于大兴文字狱等都是从犯上有罪来的，历代都是如此。
只有到了近代民主与人权观念形成后，才有了民众的立法，罪要由法
来确认，民众批评了总统，批评了政府并不能算犯罪，这是一个了不
起的重大的进步。当年给刘少奇平反后，曾多次报导刘的后人与毛的
后人之间的友谊，一再证明刘并不反对毛主席，所以刘应平反，如果
说刘真是反对了毛主席就当有罪吗？这反与没有反是难以说清的。实
在说，刘的平反并不在于他是否反过毛，而是在于不能以反毛来定某
人是否犯罪。又如当年的众多右派，被定为反党反社会主义，后来的
绝大多数得到改正，认为他们并不是反党反社会主义，可是我们要问
若真是反了党、反了这个称为的社会主义就是犯罪了吗？这反党反社
会主义的“反”实在是不好明确界定的（就是在党内也历来就有说不
清多的相互指责为反党的呢，再说反社会主义，就连社会主义是什么
也有各种说法，反没有反就更是各执一词了，至于反什么其它主义、
口号以至于某个人就更说不清、道不明了）。把反毛主席、反党、反
社会主义……以至反马列主义、反某个被树的大小人物、口号、旗
帜、原则、政策、思想……或逾越了上面区划下的什么禁区，都自然
地被认定为有罪，不仅可以共诛之、共讨之，而且可以判刑至少也得
劳教，这种做法长期以来被认为是天经地义，其思想根源就是说这都
属于“犯上”，犯上了自然就是犯罪！把犯上作为罪，其出发点就是
认为上与下是天然不能平等，纲常分明，绝不能乱，下对“上”是不
能反，而上对“下”却可任意处置，这就是传统的天地逻辑。但从人
权生而平等的观念来看就不是这样，这就是近代民主法制的观点，它
坚定地认为：任何党、任何主义、任何个人都是可以反的，决不能只
因反某党、某主义、某人而定罪，也绝不容许法定某党某个人为永远
的“上”，也绝没有无约束的权力，当然更不能定个什么思想、信
仰、原则的要人们必须服从的。要从这个观念来给刘少奇平反，来给
当年的右派平反才是彻底的平反。而不是去纠缠他们是否反没有反那
个毛主席、那个什么党或什么主义、什么什么的东东。（给定为造反
罪的人平反，不是只因为该人没有造反，而是因为造反就不是罪，才
是真正的平反）。中国人民的数千年冤狱苦难就在于这个挥之不去的
犯上之罪！只有彻底肃清了这犯上有罪才能有民主法制的中华。犯上
不是罪！天经地义，犯上万岁！就是要犯上，权力才有制约！就是要
提倡犯上，社会才会前进！造反有理，造反无罪！

我与老伴都是青春被害后经历了平反的，当时平反冤假错案与改右，
不少都有要求发还以销毁那放在档案中的黑材料一举，以为这样做才
是彻底平反以防后患。而我们都不太介意此事：这些黑材料都是你们
造的（包括了我们被迫写的那无奈的违心的检查），都是你们的杰
作，保留下来只能作为你们的罪证，让历史存真吧。而我们却坚持要
求至今尚未兑现的赔偿！我们死了我们的后代还有权要求，杀人赔命
欠债还钱此天经地义也，这账本必须保留；要保留历史的是我们，要
急于销毁历史的是那些怀有不可告人目的的人们，一天不彻底平反，
中共就一天要背着这历史的罪责。类似地，也有人不大愿意提及当年
那些受冤受辱的事，多是不愿再触及那些心痛，也有以为是耻事或失
误而不提，连简历简介中也尽力避讳之。而我们却认为是荣光，中国
的头号右派章伯钧的女儿章诒和说：

　　“几十年的光阴似云烟一般飘散而去。果然，父亲和罗隆基以未
　　获改正的右派身分，被历史铭记。我始终且永远为这个身分而自
　　豪。”（见于《往事并不如烟》，大陆版被删）

另一个属于中央级“不予改正”的五名右派之一的彭文应的儿子彭志
一说：这正是我们家族的光荣！至少也不是我们的错，如果硬要说是
耻辱的话，那也绝不是我们个人的耻，而正是你们的耻，历史是耻，
民族的耻。

中国人民真能忍：吃苦耐劳、忍气吞声，自不必说，忍辱负重、苟且
偷生，那也是祖传；能忍天下一切难忍之事，能受人间所有难受之
气；能吃尽苦中苦，能受遍罪中罪；能受胯下之辱，能挨宫刑之刀；
善呼万岁，会献忠心；长于察顏观色，贯能见风使舵；终作犬儒，奴
性十足，不觉得耻，反以为荣；可赴汤蹈火，以表现忠心；能排除万
难，去争取胜利；能活着就是最大的希望，即或赴死也想着再过20年
又是一个好汉。这是多么快乐的想法啊。这忍功虽系祖传，却也是代
代从小培养，从来就学会听话：儿时听家长的话，稍长听老师的话，
成年听领导的话，一辈子听话，永做工具，从无自己的声音，还说沉
默是金，忍字为高呢。这能忍功夫的流行时间之长，从古至今长达数
千年不间断；这能忍功夫的普及地域最广，从北到南900万平方公
里；这会忍功夫的民众之多，从上到下，有十多亿人；这可忍的花样
翻新，文化层次也达最高，更有那千古不绝的阿Q精神老幼皆通，代
代传承。这忍之功达到登峰造极的是：在世界历史已进步到20世纪时
代，竟然还能忍受一个用暴力上台的政权的长达近半个世纪的把全中
国都变成一个大监狱的血腥统治：活活饿死上千万百姓，无端折磨上
百万知识分子，任意将人打为为贱民，践踏一切法制，公开讲就是要
无法无天！公开宣布就是要做历史上称为虎狼的秦始皇！还能心安理
得，还在山呼万岁，这就不得不令世人称奇了。所以时至今日已进入
了21世纪，在全世界的民主的光天化日之下，还能有如此忍功：可以
忍受强拆我房屋，可以忍受恶佔我土地，可以忍受夺我口中之食，可
以忍受取我被体之衣，可以夺我生存（劳动权、受教育权、医疗
权……）之权利，可以忍受任其代表、任其强奸，竟能看着这日益加
重的腐败横行，竟可容忍那血汗创造的财富被侵吞；竟还可过着这封
我的口，堵我之耳，规范我的思想……的日子，这在当今世界大国中
真是唯一一个了。确是忍功到佳了！儒家的思想就是传下来这个至高
的忍字，至今仍在发扬光大！（以上六则352～357合为一文《古往今
来话“犯上”》发落表）

我在网上发了《中国人民真能忍》一稿，点击数也不错，还有一些跟
帖，后来收到了一个短信：说帖子很好，但担心国安来找我麻烦，建
议我在后半部，改用省略语或用什么火星上某国等。这是出于好心，
我马上发回信感谢！可是，一听到“国安”二字却也引起了我的紧
张：这是什么机关啊？我虽然活了70多岁还从未与这类机关打过交
道，据说这是专门调查与处理涉嫌妨碍国家安全罪的机关，我就这样
在网上发了几句感慨之言就会犯罪了吗？何况我说的话都是出于爱
国，正是为了国家好，为人民幸福，眼看着民权不彰，政治体制改革
停滞不前心中急呀，即使分折起来有批评政府之嫌，但人民批评政府
不正是关心和爱护政府希望它能进步，希望能加速进步，早日赶超世
界强国、大国。这一颗为国为民的赤子之心，讲几句感慨之话，若真
就因此有碍了国安？那这是哪门子的“国”，哪门子的“安”呀？

小词典上解释说：政治就是阶级、政党、社会团体和个人在国内及国
际关系各方面的活动，政治是经济的集中表现，是为一定的经济基础
服务的。按这个说法政治包括就相当广泛，确实与每个人都息息相
关。可是在使用中就各有所指了，政客们（野心家、职业政治家、革
命家……们）成天就是操纵政治，玩弄政治的，在他们的心中与口头
有许多无所不在的政治：当年号召百姓要起来参加革命，为他们的目
的而卖命，而去作炮灰；号召百姓要关心政治，要关心无产阶级文化
大革命，也就是要百姓支持他，无条件拥戴他；处处号召要政治卦
帅，就是要听话卦帅，一切服从其统治；那种泛政治化，用政治把人
分成三六九等，分别对待，分别处理，什么都得过政审这一关；说政
治条件就是指个人以及社会关系的政治历史及表现是否以服从其党为
准，也包括了党所给你划的阶级成分，说政治面貌就是指是不是党团
员；历来那不断的政治运动，口头上说是发动的群众运动，实际上就
是由他们来运动群众：群众永远只是他们的工具；疯狂的政治，它具
有极大的破坏力，它以强力按统治者的意志强奸了整个社会：不仅可
以把一切优秀的文化、教育、道德扫荡尽净，甚至在“只算政治账，
不算经济账，宁要社会主义的草，也不要资本主义的苗”等口号中把
人们赖以生存的经济也破坏掉。这种政治浸透到社会的各个方面，可
以使整个社会扭曲变形，畸形发展，可以疯狂地屠杀无辜，使人们疯
狂，使人变成政治动物，甚至使整个社会崩溃！就是现在也仍然强调
着政治原则，政治素质，关心政治，政治大事，政治生活，政治水
平，政治导向……这都是以服从他们为最根本的目标，仍然把群众只
作为工具，为了政治他们可以篡改历史，管制言论，封锁新闻，统一
思想。这些从本质上看都是政客、政治家们玩弄政治。所以对这样的
政治老百姓永远是不感兴趣的。老百姓要的是实实在在的生活：生活
的进步与发展，这当然也与政治息息相关，这也是政治，百姓要起来
讲这个实在的政治，这个讲道理的政治，这个为众人谋福的政治，真
要起来维权，当局就不高兴了，就不允许了，就不许提意见，不许请
愿，不许上访，不许对话，不许谈国是！甚至还要镇压呢！这样的政
治统治者是不要的，这时他们就要百姓们去打麻将，去玩，甚至去黄
色一下也不要紧（当局年年搞的扫黄打非，也是借扫黄之名行打非之
实）。就是宪法规定的正常的政治生活如：宪政，选举，人代会等他
们从来也是不肯认真的。要真正百姓作了主人，主人把政治家们有效
地监督与控制起来，使他们难以为所欲为，这时政治就成为百姓有效
约束统治者的各种具体活动，这才是应有的，正常的，促进社会进步
的政治。（文中短短数言，可都是作者这半个多世纪亲身经历过的身
感实受！只不过那说不完的血与泪没有在这儿讲出而已！）

一个制度好还是不好，不是唱出来的，也不是看它的名称，而应当有
一个检验的标准。任何一种制度，不管说的多么先进，或唱的多么
好，如果国民没有选举权和被选举权，没有结社，组党，言论，出版
自由等基本人权，就必定是一个野蛮的，人压迫人的制度。只有国民
拥有选举权和被选举权，拥有结社，组党，言论，出版自由等基本人
权，国民才可自主选择自己的政府和领导人，才可以说国家的一切权
力属于人民，人民才是国家的主人。因此，人权，即公民是否拥有选
举权和被选举权，及结社，组党，言论，出版自由等政治权利，是检
验社会制度好坏的唯一标准。按这个标准看现在还不如当年啊？当年
是自由的多少问题，而现在却是自由的有无问题了。

今天在网上又见到了一个老问题：争论人的吃饭权与说话权孰高孰
低？其实这毫无意义。人是一个整体，人权也是一个整体，人就是人
要吃饭也要说话，不存在哪个高哪个低，在特定的场合下也许有个先
与后的要求，但那绝不是说就有了高低。多年来总是争论主权与人权
孰先孰后？若硬要讲人权与主权孰高孰低？这就是把两个不同范围的
概念混淆起来：人权是属于人的，属于个人并不能代理的，而主权却
是属于国家并由其执政者代行的，怎能放到一起来比高低呢？这有如
把“尺”与“千克”放在一起比多少一样地可笑。所以常发生这类笑
话，就是统治者及其帮闲们有意或无意之杰作：他们正好以忙于解决
吃饭问题来拖延言论自由，以不许干涉内政来拒绝人权，我们千万不
要上当呀！

我接连发了两个帖子《这无所不在的政治啊！》与《不要上当》；发
出后点击数不少，可就是许久也没有跟帖，这使我很纳闷，便试发一
帖询问这是为什么？立即有个回贴答曰：“因为无话可说！”，妙
哉！此语无声胜有声。这也好比是小孩子们玩游戏时对付那些不讲游
戏规则（封杀言论）的泼皮无赖之流只好说：“不和你玩了！”一
样。

我国是一个盛产主义之国，百年以来，我们总是常常大讲着重许许多
多的各种主义，虽然也有胡适先生早就语重心长地呼吁过少谈些主
义，但却无济于事，长期以来各种主义的宏文高论总是不绝于耳，争
得来面红耳赤，甚至弄到不少人为主义而作了炮灰。社会政治问题包
罗万象，方面甚多，内容丰富，其主张也就是花样百出，要把一种主
张用几个字概括成一个叫什么主义，当然便于说话，也便于吸引与号
召民众，但却同时带来了在同一个名称之下的不同解释与变化，这就
利于政客们胡搅蛮缠。例如说马克思主义，它就有以此为旗号下的
“左”化了的变种：列宁主义与斯大林主义。我们多年来，讲的是
“我们的指导思想是马克思列宁主义”，实际指的与行的都是斯大林
主义。这个斯大林主义实质上就是法西斯主义，说是“马克思加秦始
皇”，其实就是“斯大林加秦始皇”。几十年了，我们何曾有过半点
真马克思主义啊！后来又大讲什么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这几十年闹
来闹去还白丢了许多性命，最后邓小平先生才下令“不要争姓资姓
社”，到现在也不明白究竟什么才是社会主义，但还是宣誓说我们要
搞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真使人不明不白。还有什么帝国主义呀，
共产主义呀，霸权主义呀，修正主义呀，和平主义呀……这些所谓的
主义与口号都是意识形态领域的形而上的争吵，其实际内容各人各时
均各有所指。如果从百姓的角度来看，在下以为当年孙中山先生提的
三民主义还有点具体意义（毛泽东先生也说过：三民主义是共产主义
的好朋友），少一些意识形态气味，百姓还能知晓一二分，他讲的
“民族主义”这个“民”字是从国家角度说的，这一点倒是在二战胜
利后一天天实现了，中国（从中华民国到时中华人民共和国）也日渐
强盛（中国人民站起来）。遗憾的只至今仍存的两岸分离；他讲的
“民生”与“民权”，其中的“民”就应该是指老百姓个体，“民
生”从近二、三〇年来看也在困难中缓步实现（中国人民富起来）。
可是“民权”的实现在中国大陆就还看不见有多少实际的进展，只能
讲到“权为民用，得为民谋”，就是总讲不出“权由民掌”，可悲可
叹。

这过生日一事，比较而言似乎对小孩与老人来说要在意一些，前者一
天天长大成人，后者一天天接近生命终结，所以要在意它一些。至于
青、中年时期，往往是不大在意的，生日来了又过了也不知不觉。近
些年每过生日前后，我总是习惯性地写上它几句，以作纪念。从去年
手术住医院后我就明显地消瘦多了，前几天带孙儿上医院时我便中量
了一下体重：只60公斤，比前些年少了十公斤，而且常犯各处疼痛，
加之胃炎，感冒又常是不断，镜中也常见消瘦与白发，老伴更是于几
次住院后已在家中养病了。在这样的情形下迎来了满71岁的生日，这
也是我第一次真正地感到了老之将至矣！孙儿也开始上中学，外孙女
小学三年级，暑假期也都来玩耍，会上网了，都建了各自的信箱与博
克（雪山飞虎、小贝贝），还给我常发电邮呢！12岁的孙儿写来的诗
是：

　　“我小飞飞好久没和朋友们见面了，我把我新作的诗给大家念
　　念：

　　我那狠毒的爷爷啊！
　　你有着蛇蝎般的心肠
　　你每天给我布置做不完的作业,
　　做得我头昏脑涨
　　但是，你难不倒我
　　我是谁，
　　我是小超人飞飞，耶！！！！！！！！！！”

而七岁的外孙女开篇就写道：“本人小贝贝，现年七岁半”，还边指
边说：“宝宝优秀，妈妈成就！”又唱又跳，还常常来教外爷，一招
一式地示范并纠正动作……。就这样一家人在电子河边玩耍、嬉戏，
其乐融融，我坐在电脑前，老伴指着给孩子们解释说：“看你们爷爷
这就正是‘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这浩瀚的大江不就
正是今天无处不在的互联网吗？电子的洪流正奔流不息地反映时代的
风起云涌、瞬息万变，我心理想到前面一句就是“青山依旧在，几度
夕阳红”。杜诗云：“独登还独下，谁会我悠悠”。

康德在《实践理性批判》一书的最后说：

　　“有两种事物，我们越是经常、持续地对它们反复思考，它们就
　　总是以时时翻新、有增无已的惊叹和敬畏充满我们的心灵：这就
　　是头上的星空和内心的道德法则。”

今年5月，温家宝总理在同济大学发表演讲时说：“一个民族有一些
关注天空的人，他们才有希望；一个民族只是关心脚下的事情，那是
没有未来的。”近日，温总理再寄语大学生，以诗文阐释自己对“星
空”的理解：“星空”意味着“无穷的真理”、“凛然的正义”、
“博大的胸怀”和“永恒的炽热”；温总理对大学生的期望则是：要
“学会做人，学会思考，学会知识和技能，做一个关心世界和国家命
运的人”。

听到了这些令人感动的讲话，仿忽时空又回到了50前：那时我也正是
20岁的大学生，在西南师范学院数学系孜孜不倦地读书，记得那时我
正读大三，当时伟大领袖就号召我们：要独立思考，要关心政治，关
心国家大事，实行百花齐放、百家争鸣，我们兴奋不已，更决心为此
努力奋斗终身；无独有巧，记得当时我也写过一首咏星星的小诗，其
开始一句就是：“天上有许多星星，数也数不清……”（写在小本子
上后被交出来，被批为反动诗后，再也不敢去碰它半分，到现在还真
记不起下面的句子了）；到大四时，就正当那难忘的1957年，伟大领
袖更明确地要我们大鸣大放，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地给党提意见，我时
任共青团支书，在党组织的再三动员之下，也讲了几句话，后来就因
此划为右派，从此反复无端遭受迫害长达20多年，受尽了折磨；我的
青春并我的一生都因此而葬送，后虽获改正，但迫害方对此至今还没
有一个明确的应有的平反与赔偿呢。

整整半个世纪过去了，何曾相似，今天总理又出面号召青年仰望“星
空”了，这个话题不提也罢，若是一提，我要说：今天的温总理比起
当年的伟大领袖的资格与权威就小多了，当年伟大领袖说的保证话都
可以不算数，今天温总理说的话可行吗？我请问总理：我“仰望星
空”了几十年了，因此而吃尽了苦头，至今还没有学术与言论自由的
保障机制，我们的下一代还敢、还能去“仰望”吗？

总理啊：身居铁屋中，如何望星空？这“仰望星空”，更需要的是价
值肯定和制度激励啊！您想到这点吗？（抄几句于后：连总理都没有
办法依照宪法赋予他的公共权力改变极其不合理的政治制度和权力分
赃，却只能诉诸于早就没有感召力和信用度的道德作秀，这个国家竟
然该何去何从呢？！）

　　　　　　　一、皇家禁地

　　　　　　　仰望星空忆犹新，丁酉涛声天际存；
　　　　　　　高处本是皇家地，岂容百姓窥半
　　　　　　　分。

　　　　　　　二、铁屋望星

　　　　　　　满是禁区在，更有代表存，
　　　　　　　黎民居铁室，何能见星空。

近日国务院做出了决定：把原用的物业管理改为了物业服务，这就回
归到事物的本质上了，理顺了主仆位置，这对于解决一直存在的业主
与物业的纠纷大有好处，受到了百姓的欢迎。

多年以来，我们在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都习惯于用管理一词：明明
只是按章提供服务的工作也要说成是管理工作，这类工作只要按章照
办就可以了，用机器人也可以做，而我们却偏偏要设置许多人为的审
批签署（有不少的审批完全是走过场），这样既可以扩大官权还增加
官衙与官职。变成了管理工作以后，所有有关服务的人员无论大小就
均称之为管理人员，本是接受服务的主人就变成了听其管理的奴仆，
而从事服务的仆人就变成了发号施令的主人了，真是有趣：主仆就这
样公然换了个位。比如在学校里：在教务处工作的所有人都称为教学
管理人员，在总务上工作的所有人员都称为后勤管理工人员，就是教
授也得被其管理了，你去办个事，例如需用个什么东西，他也可以借
口不及时给你。这种把明明是服务的事也要搞成是管理的做派，其根
源是由来已久的主仆观念颠倒，实乃我国之祖传也。我们所有官员理
应是公仆，是为人民服务的，人民才是主人。可是长期以来事实上与
观念上都是主仆颠倒的，君不见：仆人作了应做的事时，主人要对仆
人表示感谢；仆人用主人的纳税钱来扶了主人的贫，主人还得向仆人
谢恩；主人要仆人办事时不能是令其办或叫其办，而是要求或恳求仆
人办；仆人来见主人被称为视察，主人还要早早前去接驾；开会就是
仆人对主人训话，主人只能聆听不能发言；就是在衣食住行等各个方
面其等级顺序也是非常严格地实行“仆先主后、仆高主低、仆优主
劣”的原则，许多高档设施也只是提供给仆人们用的，只有大众化的
东西才是专供主人用的；更可笑的是在分配上：不是主人给仆人发工
资，而是由仆人决定主人只能用的生活费是多少（最近国家发改委公
布的统计也承认：近十年来在改革中受益最大的是咱们的公仆）；就
是在称呼上仆人也公开被称为主人的父母呢（现在还常可有父母官一
词见诸报端）！

这仆人为什么这样高贵，是主人的代表，是主人的化身，是主人的上
帝，是主人的主人，比主人还主人？就因为它是公仆，在仆字的前面
多了一个公字，这就身价百倍了。有个公字不就吓死人吗（就是立党
也是为公的），公仆就是代表所有的主人的人（这代表自封也是祖传
便有的替天行道之法），因而就比任何作为具体的个人的主人权大，
以公的名义就可以侵吞一切的私了，所以公仆就顺理成章地大于每一
个主人，就这样便返仆为主了。这一套文字逻辑的游戏竟忽悠了中国
人民近百年。中国的传统文化中就是缺失了个私字，本文开始时提到
的国务院近日修订物业条例时，也开始注意到了私权的保护，规范了
即使是作为业主集体代表的业主大会或业主委员会也不得侵犯业主个
人的私权，这是一个重大的观念上的突破。中国近百年来的社会落
后，就在于这私权的缺失，人权、公民权归根结底，它的实现总是要
归结到每个个人的，这个人的私权不彰，则民主难立；民主不立，则
主人地位不存；主人不成，则代表四起、代表自封；代表一乱，则自
然返仆成主矣。

当年的知名右派刘宾雁曾说过他就是第二种忠诚，这是针对长期提倡
的绝对忠于党、忠于毛主席，“理解的要执行，不理解的也要执
行”，“誓作驯服工具”那种第一种忠诚有区别而说的，这第二种忠
诚就是忠诚于党的共产主义理想与信仰，反对一切背离它的错误行
径，当年几乎所有的右派都是属于这种忠诚而绝不承认自己的反党反
社会主义的，我也不例外。能从第一种忠诚发展到第二种忠诚，是一
个进步，是一次思想解放，坚守这第二种忠诚的除了这些中了阳谋理
该受罪的右派外，竟还包括了许多老共产党人，甚至不少党的领导
人：远如刘少奇、彭德怀、贺龙等，近如邓小平、胡耀邦、赵紫阳
等，可是这些奉行第二种忠诚的人却大多是遭到灭顶之灾，这是为什
么啊？这些血的沉痛教训告诉我们，这第二种忠诚也是不够的，党与
共产主义理想、信仰只是一些可以任意解读的概念，在实践上尚难清
晰与具体，更何况党也只是一部分人一时组建的东西，党与民族、国
家是有区别的，民族与国家也是有区别的，国家与人民有区别，党和
人民也有区别，还有这长期使用的“人民”一词，也是一个含义不清
的集体概念，说黎民与老百姓还要具体一些，把这些概念区别清楚，
事情就十分明白了，到了晚年70多岁时，我才悟出这第二种忠诚也是
不够的，还应该有一个更大的思想解放，冲破一切主义、教条与党派
的藩篱，再发展到更加朴素，更加本质的第三种忠诚：这就是忠于人
性，忠于黎民，忠于老百姓。我们应该提倡的就是这样的忠诚，通俗
地说就是忠于做人的良心吧，也就是我们做人的底线，这也正是古今
中外不少普通人的可歌可泣的坚守。

（写于2007年教师节）

民主是中国的软肋！从内到外指责颇多，小到民生、大到统一、外
交，处处受制，难道民主真如虎吗？我们为什么会怕民主呢？共产党
不是在致力于中国的民主声中起家的吗？当时（上世纪从20年代到40
年代）为什么没有提到现在才再三强调要分出西式民主与中式民主
呢？为什么民主前又定要加个中国特色呢？这“国情论”是清末以降
当政者们拒斥改革的老调。所谓“西化”观念，核心内容是“民
主”、“科学”、“自由”、“平等”、“法治”。这些价值观念受
到近代中国知识分子的推崇，并非因为它们是“西方”的，而是因为
它们是“现代”的，它们的合理性和进步性已经被世界各国的历史经
验所证明。与这些价值观念不相兼容的，并非含混笼统的“中国国
情”，而是中国传统中的“集权主义”、“教条主义”和“反智主
义”倾向。这些价值观念在近代中国屡屡遭到批判和拒斥，只能归因
于统治者的自私贪婪和广大民众的愚昧，而不能成为否认其普适性的
依据。还有一种说法，就是以许多民主政治中选举舞弊、操纵与炒作
等引发社会动荡为由，而拒绝民主（有人把它讽刺为“选主”）。我
也承认，民主的行使方式还远不尽善尽美，还可以发展创造，但民主
的“由民做主”的原则是绝不能丢的！民众监督政府，保障民权是绝
不能丢的！要能有对当政者的监督权，要保障民权，民众要能有罢免
权，则这选举权就不仅不能丢，还必须认真，不能走过场。人民必须
切实有了选择政府的权，才能有真正监督政府的权（毛泽东当年也曾
想到并实行过人民要有监督之权，但他却一直拒绝人民的选择之权，
所以这监督之权也就实行不了，他的民主也就实现不了），所以民主
选举是不能丢的，不能因噎废食啊！

毛泽东这个在近代中国总也绕不过的名字，是贬是褒众说不一，今天
又是他逝世31周年，有人骂也有人颂，这也十分自然。可是我们要
问：在今天仍然是宣布继承毛的共产党执政的现实中，毛泽东所追求
的“一大二公”，“消灭三大差别”等理念还有多少？就只剩下了一
个符号了。

〔附〕抄诗二首

　　　　　　　整风一绝

　　　　　　　知无不言暗生恨，言无不尽气杀人。
　　　　　　　言者无罪是诱饵，闻者足鉴假惺惺。

　　　　　　　万马齐喑从此起

　　　　　　　自由民主古来稀，伟大时代更稀奇。
　　　　　　　百家争鸣百花放，一箭双雕有话依。
　　　　　　　要让毒草都出土，右派帽子做标记。
　　　　　　　凄风苦雨听寒流，万马齐喑从此起。

老共产党人如任仲夷、李锐等，说了许多尖锐明白的话，咱们老百姓
可不敢说，专家们也有许多中肯之言：谢韜等人在《炎黄春秋》上的
文章，大家都看到了，近日张博树又发表了《中国宪政改革：背景、
目标、实施步骤与约束条件──中国宪政改革可行性研究报告》。这
是一个主报告，将近五万字，没有发表的10个分报告和三个附件应该
更长，他比谢韜走得更远，简直是前进了十万八千里，他毫不隐瞒自
己的观点，他说中国宪政改革的目标“如果用一句话来概括，那就是
解构以致终结中国共产党的一党专制体制，再造共和，建设名副其实
的宪政民主国家，实现中华民族的百年梦想，使中国的政治现代化汇
入人类文明的发展主流。”张博树才是真正地刨了祖坟，把共产党的
祖坟连根彻底拔除。这类想法我们平民百姓也不是一点也没有，可就
是不敢说，也无处说。自古以来就是：名人说的就都是名言，诗人出
口也就是诗句（如“不许放屁”一语），老百姓说的话就是无无人听
的话，等于白说，我就写了一些话，一直放在抽屉里。早年也就有
“大反动可以小反动则不行（大蒋介石不杀，只杀小蒋介石）”，这
也是祖上留下来的“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之规矩吧！现在我们
国家的言论自由是不是也有因人而有不同的标准呢？我们长期以来是
实行的严格的等级制，看文件听新闻也有级别限制，此外还有什么内
部读物，内部发行之类广为流行，说话就当然也是这样了，这叫做政
治待遇，只有代表可以有而主人却无，这也就是代表理论的奥妙。我
们的祖先早就说了：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也。

（以上368～371以《教师节发四则短文》为题发出）

今天“9．18”是国耻纪念日，全国各地都长鸣警笛提醒国人勿忘国
耻，在这一声声长鸣的警笛声中，自然地令人思考并扪心自问：我们
今天真正的国耻在哪里？作为世界的文明古国，作为世界为数不多的
号称为大国的中国，在经济上至今人均国民生产总值还处于中下水
平，在政治文化上至今还未能与国际民主与人权水平接轨，至今还停
在举世闻名的诺贝尔奖大门之外，在人民富裕幸福上还处于落后水
平，各方面的实力还远远不如众多的发达国家，甚至于连一个国家内
部都还久处于不友好的分裂状态，人民何来自由幸福？这才是我们的
国耻啊！本来嘛，这落后一点也不见得就是什么大可耻，可是若一味
坚持拒绝文明，落后的不改，甚至把它还当作“特色”护着，这就真
是不折不扣的可耻了！

（写上这几句纪念“9．18”76周年）

社会要前进，就必然要从野蛮走向文明，在社会的基本形态上就必然
要翻越从专制社会到民主社会这道门坎，丢弃那赖以为命的祖传的丛
林法则，遵循现代文明的平等的契约法则，这个必经的根本的社会变
革，就叫做现代化，也就是本文所说的改革。我们关心的是中国的改
革。“哪怕搬动一张桌子，也可能要流血。”这句话通俗而又生动地
形容出在中国要改革是何等艰辛啊！其实，真就流了血，而且流了很
多很多的血，这张祖传的桌子还不一定就搬得动呢！远的不必讲，就
从近处说起：为了改变祖制，请进德先生和赛先生，从清末戊戌变法
到辛亥革命、北伐倒袁、反蒋内战以至名义上建立了共和国，以后的
各种社会变革的运动，一直折腾到今天，百多年来流的血也不计其数
了，到今天还在为改变祖制，请进德先生和赛先生而改革呢！为什么
改革就这样艰辛呢，说穿了就是保守势力太顽固，抗拒改革的理论成
熟，手段高明而且熟练，多数都是祖传而又与时俱进。这里试举其要
说之：

第一、有祖传的“国情论”。以国情不合为借口来抗拒改革，现代版
又化为中国特色说，把一切都包装上“中国特色”一词而使其变质；

第二、有体用说。早就有以中学为体，西学为用（只学技艺，不学理
念），现在是：有时是与国际接轨，有时是保中国特色，两样货色齐
备，各有各的用途；

第三、有标签法。把什么都加上姓资或姓社的标签，把什么都分个西
方与东方，把什么都加个阶级性，于是就可以高呼：“反对资产阶级
民主，反对全盘西化，反对资产阶级自由化，坚持四项基本原
则，……”了；

第四、有结合法。例如把民主与集中结合就暗中取消了民主，把群众
与领导结合，就只有领导了，把改革与实际结合，就只剩实际了，把
马克思与秦始皇结合后，就只要秦始皇了……；

第五、有渐进说。以慢慢来之法，拖住改革，当然办任何事也得有个
时间，可就是也从不对任何改革许诺给出时间表的（要给时间表，就
是“初级阶段100年”），此法又叫明天会更好法，把一切美好都推
到明天，无期限的明天，永远都有的明天；

第六、有弊端说。说什么民主也有混乱与弊端，各国都有腐败，各国
也有镇压……来为自己辩护，拒绝改革；

第七、有盛世说。用片面的忆苦思甜法，来制造个当今盛世，粉饰太
平，并以各种商业娱乐来麻痹群众，放弃改革；

第八、有稳定说。以求稳怕乱来拒绝或拖延改革；

第九、有代表论。我就代表了你，我就代表了一切先进与正确，还改
革什么呢？

第十、有主权说。以主权高于人权，不许干涉内政，来拒绝普世文明
与人权；

第11，有人口说与吃饭论，以人口众多，情况复杂，吃饭就是最大的
人权了，来拒绝人权；

最后还有第12，赤膊上阵法。干脆就明喊：“枪杆子里面出政权”，
“我就是秦始皇”，“打天下，坐江山”，“绝对领导”，“永不变
色”，“就是好，就是好来就是好”！

这些东西讲出来头头是道，表面确也十分有理，可实质上却是对抗改
革，对抗人权、民主、自由等人类普适文明，我们要年年讲、月月
讲、天天讲、时时讲，反复讲地给以揭露其反改革的本质，同时还得
从社会现实生活的各个层面理顺是非，使更多的人觉醒，才能结束这
百多年来徘徊不前的局面，推动改革前进，促进社会进步，才能真正
振兴中华。

“排座次”是一种广为流行的做法：千百年来上至天上的神佛，皇宫
嫔妃，达官显贵，下到民间的帮会哥老，土匪流寇无一不有“排座
次”之举。试看流行甚广的《水浒传》中那一百单八将竟也得不怕麻
烦地一一排个座次，就是到现在，大大小小的各副长、副书记之类，
也必得要排个第一、二、三……来，不然就得闹矛盾，就一事无成
了，宛如一家有几大小就必得分出个先后顺次来，不然争风吃醋时会
闹得不可开交。总之，似乎是只要有两人以上处于并列时就得一一分
出个顺次来，什么“委员会”“选举制”“排名不分先后”“以姓氏
笔画多少为序”……那都是近代才引入中国的做法，在使用中也是变
了样的。我们的什么也得有个排座次，这也是中国儒家文明所倡导的
人间三纲五常，长幼有序，大小有别，它习惯于统一思想，它习惯于
一党领导，这样做当然利于在古老的丛林法则下维护着社会稳定与统
一（枪杆子里面出政权），这种人际关系法则千百年来已形成了一种
有中国特色的文化现象，这样做虽然有时也确有其方便与必要，然而
若成了定势，那确实就与现代文明中的人间平等的观念相冲突，它就
容不得有人际间的平等。而人际间的平等包含了相互尊重与包容，包
含了容得不同的甚至反对的观点，它容得有多种思想，它容得有多党
共存，它摒弃了古老的丛林法则，它所遵从的是人间现代文明的契约
法则（选举里面出政权）。这就是文明与野蛮的分水岭。

以前在单位工作时常看见大小部门不管出个什么要群众办事（如领取
什么，或交什么，或做什么等）的公告、通知之类，说了要求之后，
便由通知方限个时间，你就得限期完成，否则“责任自负”（也有的
竟然就单方面越权写上“罚款若干”）。总是这么霸道。从也不问是
否应该限期，这所限的期是否合理，群众能否一律在限期完内办得
到，是否双方先有协议或约定，更不写明哪些“责任自负”的内容。
当时我就讲这是一种霸权主义。到现在退休十多年了，在住宅小区又
常看到物业服务部门对业主出通知时常也莫名其妙地这样加上一句
“责任自负”，真觉这种主仆颠倒的霸王口气，是不是也成了中国特
色呢？

岁岁中秋年年月，每年都有中秋节，它究竟是什么呢？对官场：它正
是显摆与收送；对商海，它更是商机和黄金；对贫民，它就是辛苦伴
无奈；对孩子，它便是欢乐并期盼；对老人，它只是回忆兼念想。

今天10月1日国庆节，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58周年纪念日，我作为
一个公民，只盼望对这已经有了53年的又经数次修改的中华人民共和
国宪法能做到：尊重宪法，实施宪法，能真的实现宪政，成为名副其
实的人民民主共和国，仅此而已！

10月1日我写了上面那几句实话，马上向网上发，可是竟然发不上
去：《猫眼看人》的网管回信说：因不宜深入而被移动帖子。为什么
连在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国庆日表示了希望──尊重宪法，实施宪法，
能真的实现宪政，成为名副其实的人民民主共和国，也不可以吗？不
是公开的网管条例首先写着的就是要遵守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吗？后
来又发到《一起说》上，这里竟然公布说：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国
庆期间关闭发贴与跟帖功能。这更使孤陋寡闻的我确实不知那众所周
知的原因是什么了，国庆就是这样（只玩许玩乐，不许说话）吗？实
乃咄咄怪事也。

几年前我以《变了味的教师节》为题写了一则短文，感叹日益竞相攀
比的请客送礼之风使节日变味。如今有了年复一年的教师节，却再也
看不到当年师生在街头相遇时学生发自内心的敬礼与老师微笑着点头
还礼；再也看不到师生在校园内亲切地讨论；再也看不到师生相互间
诚挚的探访……这一幕幕动人的场景了。其实这种物欲冲刷了人间真
情的现象何止是教师节啊，每个节日，礼庆，以至人们的日常交往都
是这样地异化了，商业活动自不必说，就是礼仪应承也是重在红包，
即使是探视、访问，重点也不在交心与了解而是带上的礼品。现在连
会议（不仅是酒会、团拜、庆祝会，还包括校友会、委员会、代表
会、选举会……以至组织生活会等）也首先是安排吃喝玩乐与纪念礼
品，会的内容并不重要，那只是个形式，甚至可以略去，关键在于红
包与没有“纪念”只有“品”的“纪念品”。频频出现的天价月饼之
类的豪华物，也是供作礼品之需，这礼品早已泛滥成灾，街头上也就
应运而生了回收礼品的行业。从前的节庆也有许多满足物欲以外的内
涵，许多活动是不需掏钱的：比如庙会，广场演出，社戏，街头演
艺……那时的街头演艺，虽然良莠不齐，但却也有精华，虽也多在收
钱，但对却全在于观众自愿，多少不拘，更重要是对待一律，不只是
金钱关系，还有人际情谊。而现在却就只有物欲刺激了：去到庙宇进
香，也首先要门票与功德；现在的免门票公园不是没有任何活动项目
就是活动（包括上厕所）也另外收费，想找个清静之处，却满是麻将
桌；以往虽也有请客送礼之古风，但那时人际往来也有相互走动的清
谈，呤咏，以文会友之举等。那时除了礼品还有人间之情，即使节送
礼也讲究其意义：如土特产之乡土味，旧物遗物之怀旧味，笔迹文稿
之隽永，都是无法计价的，真所谓“礼轻仁义重”也，就是在上世纪
80年代初，也还有校长在年节时登门看望教员之风，就是寒暄两句，
也有那用金钱买不来的亲切！现在可不时兴这些了，节日一到，只是
发点钱就是表示了，就是在私交的亲友（也包括一些骨肉亲人、恋
爱、夫妻）间也是只认礼品不认情，礼少了轻了便被讥笑为寒酸，现
在真是“礼重仁义轻”了。前天在电视上看到一则访谈，一个受访的
女工说她在节前就收到六、七份婚礼请柬，每份礼至少在200元到400
元之间，这对每月仅千多元的收入的她来说面对这不应推却的人情只
能是无奈与尴尬。为什么人间情就一定要用金钱来表达呢？金钱挤走
了人间真情。面对此情此景，我真怀念儿时的伙伴，当年的同窗，晚
年相认的老友与那并不相识的只有一两句回贴的网友！并忆颂着那
“却话巴山夜雨时”“李白乘舟将欲行，忽闻岸上踏歌声”等深情的
诗句！

天上不会掉馅饼，人间却应有真情；施恩图报即非恩，情义无价不计
结。（有感于网上热议是否应感恩一题而写，我们说情义无价，不是
说它的价值太大，大到无法计价，而是说它不应计价，它根本就不存
在可计之价，亦无大小可言，只有真伪之分，而无大小可言。）

在哲学上关于物质与精神的争论，曾被作为是唯物论与唯心论的分水
岭，为了进行斯大林式的革命与专政，就必须打着马克思主义的大
旗，也就是要推崇唯物论，认为物质是第一位的，所以五、六〇年前
划分阶级成分这一重大事件时，是按经济收入来定成分、分敌友我
的。是到后来为了政治上的需要（为了坚持永远的党专政）就渐渐以
政治观点来定敌我了，在影响中国的重大事件的1957年反右斗争中划
右的六条就全是政治言论而与经济无关，称其为“资产阶级的什么”
时，也就与其拥有“资产”无关了，以后的政治掛帅就更是意识形态
决定一切，这时完全不讲物质文明，把一切稍好一点的物质生活都批
为资产阶级的腐朽思想，最突出的口号就是：“工人阶级吼一吼，地
球也要抖三抖”，“人有多大胆，地就有多大产”，“宁要社会主义
的草，不要资本主义的苗”，只凭精神就可以战天斗地为所欲为，一
本语录就可以赢得一切！这就是典型的精神第一的意识形态决定论。
大搞政治批判，提倡斗私批修，割除资本主义尾巴实现共产主义也是
从思想政治出发的，为理想而生存，不仅完全不讲物质生产与生活，
而且大批物质刺激为修正主义，认为物质上虽贫但却有远大的共产主
义理想而自以为崇高，表面上以其崇高的精神而自恋，表面上摒弃加
称为资产阶级的人类文明，在“大破四旧”的口号下却拒绝了一切真
正的人类现代文明与文化，奉行着最愚昧的个人崇拜（现代版叫个人
核心），实际上就进入到一个“伪崇高”的时代，这一搞就长达三、
四〇年。后来竟弄到生活不下去了，又才改革开放，便“以经济建设
为中心”，不提什么姓资姓社。其实物欲与物质文明是人类发展的正
当要求，一点也不是庸俗，可是若没有相应的精神文明，那可就是真
庸俗了。30多年了，只学了资本主义的经济，拒绝学习资产阶级的精
神文明（这也是为了坚持永远的党专政），不幸的正是，又一步步走
向了只重物欲不计精神的“真庸俗”（就连口头念着的马列主义在党
章中的工人阶级属性也不要了）。近几年丑闻频频曝光声誉直线下滑
的CCTV就是这从伪崇高到真庸俗的生动写照：君不见往昔高悬着的充
作正义化身的CCTV，如今早用作为最骂人的代词了。在物欲横流，金
钱早已吸定了人们的眼球，温家宝总理以诗作来呼吁人们要抬头望星
空，（在这望星空尚无制度保证之时），“是真，是幻？难取捨”
（引电视剧歌词）。

一般而言，宣传就是指传播、散布、宣召、疏导；也可说是引导、导
向、指引、说服、动员、鼓动、粉饰、包装、广告、化装；但确实也
意味着教唆，诱使、欺骗、造谣、煽动……以致绑架，特别是在宣传
被垄断之时。所以宣传正常化，必是以保障宣、受双方的平等与自由
为前提。教育也有类似的性质。设若媒体也与宣传合谋，则就必是灾
难了。

多少年了，每开什么大的会要进行什么决策与换届，无论是全国的或
地方的，总是说是中国人民（或地方人民）政治生活中的大事，事前
总是有许多宣传与鼓动，对于换届更有不少预测。其实谁上去都不要
紧，这也由不得老百姓的，反正这多年的中国特色式的选举我们早玩
厌了，反正是领导早就定好了的，与百姓无干，张三与李四上去都没
有什么区别。我们的什么代表会也都是一个模式：只是代表和实现领
导意图的工具，党代会也不代表党员，人代会也不代表人民，职代会
也不代表职工，这些我们都不关心。我们关心的只制度：有一个真正
能监督与约束权力者的制度！人权（不仅是吃饭权，更包括自由权、
思想权、言论权、……）要有保障！不会被当权者随意剥夺。

多年以来我们习以为常地有一个至高无上的，无处不在的领导，它是
那样的正确与崇高，把什么都给我们代表了，使得我们不需要思考，
只要听话就保证能过上好日子，对此我们是从不会怀疑的。突然有一
天，有一个不知事的小孩天真地问道：这个领导是从何而来的？吓得
在场的人们都出了一身冷汗，于是也偷偷地想：据说是人民的选择，
历史的选择。人民何时以何种方式选的？当时也许真以为选择了吧，
可它当时许诺给人民的并没有兑现，它现在更不象话了。由于多年来
这个无约束的权力发展，早已形成并壮大了一个既得利益集成团，它
就是这个集团的代表，此时，人民还选它吗？何况这谁是人民也得由
它定，你若对它有了异议，你就不是人民了，也就没有选择权了；说
这是历史的选择，历史是胜利者写的，实际上就是说是胜利的结果，
是枪杆子选的，说白了就是用暴力夺得的领导权，前些年不是还和平
出兵于×××广场吗！然而历史选的，并不一定就是正确的，当年希
特勒，斯大林，也不都是这样的历史选的吗，我国这50多年的曲折与
倒退也说明了，历史上一时的胜者也不一定就是对者。领导的对与错
都是可能的，是否就能选对领导也是没有一个万全之法的，可是我们
无论如何都应当有一个能约束权力的制度，决不能让权力至高无上，
为所欲为啊！这就是我们之所以要民主的原因。现在已没有办法公开
拒绝民主，就只好再三强调不要西方的民主要中国特色的民主，在此
我们也不去争论什么民主之形式，为什么民主还没有实行就先要设定
不能用什么形式而一定要用什么形式并就此争论不休呢？我们可不可
以先不忙争论它的形式，我们先实行起来吧！实行了这多年了，我们
只问结果，问它能否真正有效约束权力？能否真正把统治者关进铁笼
中？能否真正保障民权？这就是真假民主的试金石，不管黑猫白猫，
只要能约束权力与保障民权就是好猫。

愚公移山的故事代代相传家喻户晓，可是我们认真想一下：愚公当时
有什么权力可以给子孙万代确定下必须接着做什么事？正如不少的人
总是越权定下个什么远大目标，要子孙万代继承其遗志一样是没有道
理的，子孙要怎样生活哪是子孙自己的事，祖先们是无权预定的。

愚公只能做他自己的事，连儿子做什么也只是父子们商议、建议之后
由儿子们自定，何况是改变这千秋万代都得赖以生存的自然环境的大
事。

这移山的目的，只是为了解决他家出门的路，用移山的办法会不会破
坏生态呢？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还有很多（比如可以迁居，可以穿孔
道，可以架空道，可以修机场……），越是到后代办法就越多，何必
用这样一个“愚”办法去限制子孙万代呢？这也正如有一个愚公突发
了高峡出平湖的奇想，他的继承者就为了实现这样的遗志而去修大
坝，口头说是为给子孙万代造福，而结果却留下个万世都需要治理环
境的重负了。

天啊，落此重负，后世何辜？这里有一个数千年传下来的潜规则：后
代是前代造出来的，似乎就是前一代的私有物，就理应实现前代订下
的遗愿，不得有违祖制，儒家讲的孝，就是说要孝顺，顺者从也，这
里是不分是非曲直的顺从（“没有不是的父母，只有不是的儿女”）
并把子这孝扩大到君臣与官民关系上了：官就是民之父母（“君命臣
死，臣不敢不死，父叫子亡，子不得不亡”，死难时还得谢恩呢，犯
上也就同于忤逆不孝，就是大罪了），可是，孔子当年也只是讲“三
年不改父志”，还有个三年的期限，孔子也只讲了“父母在，不远
游，游必有方”，也只说是父母在之时，也没有说万世啊！后来的儒
家就发扬光大到万世了，这一代人又从“万世”更发展到“凡是”：
有个什么指示、思想、理论什么的就忙着要写进后人必须遵守的什么
“章”什么“法”之中，给万世立表，流芳千古了（究竟是留芳呢，
还是遗臭呢，这也还要后代才知道）。

近年来在弘扬民族文化的大旗下，更见有孝文化一说，这和尊老爱幼
的人间美德可是有区别的，我赞赏尊老，是因为老年人处于生存的弱
势，应当得到社会的关心与温暖，这是人间应有的情，但这丝毫也不
是说老年人就一定是有贡献、有苦劳（究竟是贡献还是灾难，还要待
后世的实践来检验呢！）也就更不是说老年就有指使或强加其意志给
青年人的特权，就有老资格、老干部、老领导的特权了（就是儒家也
讲“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呢），人间之情从来就是相互了平等的，出
自内心的，而不是强加的任何特权与资格。

我更是从不赞成什么孝文化的，德阳在孝文化中搞个德孝城，在公园
里，大展24孝图，其中最令人反感的是埋儿葬父一则，这简直就是赤
裸裸地宣扬无端杀害下一代了。

作为老人，应当心平气和地自省：不要总觉得有功，关键是不要总从
主观愿望出发，要从长远的，世界的，可持续发展的，后代人的眼光
来客观评价：我这一生究竟有何功？有何过？以前（当时）总认为是
功的，也许会是大过呢！若非有意，至少也是无心；若不是主谋，至
少也是协从；当然也有以前以为是过的，长远看来却是功了。

自己是难于作出这样的评价，要让后人评说。

不过在死之前不要耿耿于怀，不要总以为了不起，不要总以为有功，
就行了。

不要以老干部自居，不要倚老卖老！不要把自己的价值观强加给后
人，后人并没有天然的义务全盘继承，“老”也不是一项天然的资
本。

（2007年重阳老人节写于德阳）

中国最大的问题是特权横行，中国现代化的最大障碍是特权制度。数
千年来，百姓们前仆后继推翻了一个又一个享有特权的统治者，旧的
倒了后又来了一个也许是更坏的新的统治者，每一次（包括1949年那
次）都只是改朝换代而已，就因为从没有根除这个特权制度，就是在
的号称民主共和国并已建设了这50多年的今天，它仍然有增无减地存
在着，据胡星斗在《废除特权制度，建设崭新中国》一文中将其归结
为：（1）官本位的等级制度；（2）黑箱化的财政制度；（3）权贵
垄断的企业制度；（4）封建等级的社会保障制度；（5）令人生畏的
警察特权和司法特权；（6）歧视性的户籍制度；（7）宣扬特权的教
育制度；（8）歌颂权贵的文化制度。这特权不除，腐败难止，民主
不立，人权难保，人权不保，国家难兴。中国千余年来，发展与进步
的最大阻力就在于特权难于根除，近百年来仁人志士抛头颅洒热血就
是为此：不倦地斗争，不断地牺牲，曙光一次次出现，希望一次次破
灭，历史不断地反复，历代以降，经受这特权镇压、屠杀和在这特权
下无辜冻死、饿死的民众更是难以数计，层层冤魂与尸骨已压得中华
大地透不过气来！在看不到光的长夜里，何处才是尽头？何日方有民
主？外面早已是喧闹的春天。

在说到当年的人民公社好时，有一条最高指示其理由就是说它“一大
二公”就是好，这“就是好，就是好来就是好！”一时间曾作为流行
歌词风行了若干年。

可从来也就没有人想一想、问一问：这“大”与“公”为什么就一定
是好呢？虽然这由于是最高指示，人们是从不敢怀疑的，但另一个更
深的原因也是出于儒家文化根深蒂固的传统，原是出于原始的兽类生
存竞争中以体力大就占上风，丛林里以大为强，“以大欺小”是天经
地义，到群居时代这大又体现为多，兽群以总数多为强，到部落时代
便以人多的部落为强，打群架也以人多为上，传下来就是“人多热气
高、力量大”，国家也以人口众多为大国，认为大国就是强国。

虽然后来的事实也一再证实了生物界也并非个体大就一定占强，打架
时也不只靠人多，战争中以少胜多也是常有，大国也不一定就是强
国，大统一也不总是好……所以这个观念也就渐渐有了改变，特别是
在欧洲，大帝国昙花一现后，自然出现许多小国，产生了民主、自由
的思想，日益发展到成熟后，更有人权的观念与实践，这些国家各自
建设，直到今天“和而不同”“同而不统”地相安，人民生活幸福。

可是在我文明中华，则有所不同，春秋战国时期思想文化百花齐放百
家争鸣甚为发达，可与当时举世领先的欧洲并列，但当虎狼之秦以强
力统一中国以后，推行“大而统”的一切措施，从此以后评价每个帝
王无总是不分具体情况只把建立了“大统一”扩大了疆土就归为一项
大政绩，这其中最为恶劣与最可悲的是要进行思想的统一，规定一个
正统的思想，这就是作为帮凶的儒生百般鼓吹的“大而统”思想，到
汉以后的千百年来，儒术成了国教就更是使这“大而统”思想成了根
深蒂固的正统。

我们来看看这个似乎也算是中国特色之一的“大而统”的正统思想
吧：

先说“大”字，伴随着“大”而出现“公”的概念，后来演化为“集
体”，从而还有“集体主义”。“公”就是“大”的化身，它就是有
理、也就有权，而这个大与公的代表就是它统治者，就是“官”。官
管的人越多官也就越大，越大越有权，官就代表了公，这个官后来又
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做“组织上”，这可是就有无上权威啊！近代的
中国人对此是有深切体会的，而任何民也只是私，把“公”与“私”
这两个字放在一起时，无论什么时候总是前者为大，并且“公”就有
无条件地欺侮“私”之权，所以官（组织上）总比民大，比民有权，
比民有理；就是生活中也以大家庭为荣，什么五世同堂、四世同堂，
便认为是好。后来引进了中国化的马列主义（秦始皇加马列主义）
后，实现共产主义的世界大同的革命就更没有个人的位置，人只是革
命的工具，而且是驯服工具，在狠批个人主义后这大与公就更捧到天
上去了（其实单就“大”的本意上讲也还有一种大，叫做“有容乃
大”，有一种包容之意，而这里奉行的大是独自为“大”，实际上就
是“霸”，无数中国人切身体会到兄弟分家和谐相处，比那大统一的
几世同堂生活起来要最幸福得多）；

再说“统”字，为了落实上述的大，就必须有不容异已的统。这
“统”就是统之于“一”，统之于核心，统之于天，统之于最高当权
者，统之于祖制，千年都行秦政治嘛，否则就是天塌地陷了！流传到
近代出现了政党之后也排斥多党（不得已时，允许了多党后也必须是
由一党钦命的并实行领导），连头脑中的思想也得有一个统一的指导
思想！从而拒绝任何的“多”与“异”，不许有异端思想与言行，时
时都高呼要统一这样，统一那样，到高潮时连穿衣、吃饭、服饰、发
型也得统一，什么都要有个“主旋律”统着；只有这个“一”才能叫
“正”，非此就都叫做“邪”，连革命（或改革）也只此一家，非我
即非革命，非革命即反革命也！即当全民共诛之，而且要令其永世不
得转世，若不是统至少也斥之为分裂，就是不走正道，就是走邪路、
信邪教，叩上“破坏团结”（这也是天然的大罪！）的帽子，而对其
残酷斗争与打压。

为什么正确的就只此一家呢？（从小在学校老师们教的从来就是只有
一个标准答案，而当老师的备课时也只有一个统一的教案，传达报告
时也是有统一的范本，如此习已为常了），为什么道路与方式不能有
不同呢，为什么不同不能和谐相处呢？为什么就不能“和而不同”、
“同而不统”呢？为什么不能“各美其美，美美与共”呢？……？

关键就在于：中国固有的、传统的儒家文化，其重大缺失就在于没有
“私”字，似乎私字在汉字中总是不光彩照的，总是见不得人的，不
便说的地方叫私处，不能开口的事叫私事，连“有私心”三字在任何
时候也总是不光彩的，是没有任何私密可言，私是没有地位的，到革
命以来就，任何的私也应当为革命奉献，不是常说：“公家的事再小
也是大事，而私人的事再大也是小事”吗，就更无所谓私权：私信可
以任意拆阅，日记可以随便查抄，私宅也可以随时闯入查抄与强折
（近日还有代表公的政府有关部门公然“强焚”民宅之报导）……都
是常事。

没有私字也就没有“异”字，要统一就不允许有异出现，“异”字前
总伴个“怪”字，“异端”二字后也必加上“邪说”二字，“必怀异
心”、“必属异类”也都是骂人的话，而“标新立异”就总是被斥责
的，连“与众不同”也得要受到非议与格外的评说，形成了唯众是从
之风：“众口一词”就是有理，“不合众”至少也不是褒义词吧，还
有一个好听的说法叫群众，群众路线、群众运动都就天然有理，就连
“法”也“不责众”了，这其实只是权势借群众一词而施行吧了。

总之，这私权不彰，异字不存，人就谈不上真成其为“人”（有人格
的独立的人），更遑论什么自由、民主与人权了。或许这就是中国千
古以来时至今日乃至今后很能长时期（单初级阶段都是100年）挥之
不去的悲哀！

偶翻《汉语小词典》见对“和谐”词条下注曰：“配合得适当和匀
称”。这可象一支和谐的乐曲，其各种不同的音色、音频、音
阶……，参与演奏的不同乐器与弦键都配合得适当和匀称，没有其中
哪一个要先进一些，要排除异己，要独占一强，要自任为主旋律，要
强行当代表，要充作永远的领导……没有其中哪一个有权查封另一个
的发声，对吗？

57同学四海寻，都是无悔罹难人，20余年泥泞路，半个世纪不许评；
众多难友早作古，幸存耄耋分外亲，身处病榻无它事，唯有信息可散
心；时空频传文与信，天涯共闻呼吸声，心领神会存青史，共铸中华
自由魂。（书赠承俊、克继、文荧、世明、国良、家驹、仲英、济
贤、怀锦、光国、昌玉、贤亮、清福……诸位相识与不相识的57朋友
们）附：重庆卓济贤复信:“情真意切,感人至深！知音其难,神交乃
馨！”。山东李昌玉复信:“大家互相保重互相勉励，不要失掉信
心”。

南充傅光国复信：诚如斯言，“耄耋老人，唯有信息可散心矣！唯望
彼此珍重，保重身体”。从不相识的网上复信：“我等纵不相识，然
四海之内皆兄弟也……”（不谝人老人）。“好诗啊！情真意切。愿
何老康泰！向无辜的罹难作古者志哀！顺问不骗人老人家好！”（过
客吟草）。此诗写后在准备寄给当年同学时忽感：“覆巢之下无完
卵，谁是丁酉幸存人？违心乞怜难长久，更有浩劫天际存”数语。

高耀洁、章诒和获得设立于美国（旧金山）的中国民主教育基金颁发
的2007度的杰出民主人士奖后，章诒和女士发言说：“……我一再表
白，对政治没有热情，酷爱的是文学艺术，记忆是我的一贯主题。有
了这个不能忘却的主题，才引导出“生命战胜过去”的叙事结构和人
物的精神世界。写作动机始终是明确的──我们这些苟活的人，当为
那些在历史严寒中瑟缩的生命留下一口热气；从已然消失且一去不返
的诗意里找到一丝甜蜜；讲出以往掩藏很深的痛苦，把它交给未来。
也正是记忆使我得以于绝境中复生。一生平庸却获此荣誉，方寸之
地，何以为安？我深知：生命的延续不等于人生之收获，故每日都有
光阴从指尖前滑落的焦灼。不管成败得失如何，铁窗与美酒都同样可
以使人忘却。我们已经忘却了许多，忘却的要找回；找回的避免再次
忘却。即使明天就是死，今天也要把心叫醒，将魂找回。思想无罪，
社会永远需要批判。没有罪孽也就没有救赎，没有记忆也就没有未
来。在人生的舞台上，我不能徒然活着，虽然已是步步皆老的向后光
阴。”诚哉斯言！半个多世纪以来，在中华大地，一个接一个的政治
运动与社会变革，从生产生活到思想文化的改天换地，历经了千古未
有的种种磨难，每个人都无一例外地脱了胎、换了骨，都已是饮着狼
奶长大的一代又一代的“非人”：早就缺心少肺，丢魂落魄了。可是
沉睡的心容易叫醒吗？丢失的魂容易找回来吗？这就不是一天两天的
事，这就需要众多仁人志士仁坚忍不拔的努力啊！

我不是专家，学过的一点过了时的政治经济学常识也早就还给了老
师，现在只凭实感瞎想一通，什么是生产力？无论是原材料、工具设
备、科技、劳力、能源……在现代的社会里都一概以货币表示之：这
货币（本作为价值的体现与代表），由于分配严重地不公，它就并不
由价值的创造者占有，而是凭权力而占有。什么是先进生产力呢？就
是这表现为货币的资本作了可获得最大利润的投向，在目前中国的市
场实际条件下，这就是权力、机遇与金钱的最佳结合与运作。这权力
和金钱的结合就代表了最先进的生产力！没有权与钱即使是供作生产
力的劳作者时常也得下岗，即使不下岗的最多也就只是落后的生产力
吧！这不是在忽悠百姓吗！

幼读《阿Ｑ正传》，对鲁迅先生笔下描写的阿Q印象颇深，至今不
忘，特别是写阿Ｑ：

　　“……讳说‘癞’以及一切近于‘癞’的音，后来推而广之，‘
　　光’也讳，‘亮’也讳，再后来，连‘灯’、‘烛’都讳了，一
　　犯讳，不问有心与无心……”

生动极了，其源乃出于怕影响了自封的光辉形象，以致才有此讳疾忌
医之举，这种形象，在生活中我们太熟悉了，但这总是个人行为吧！
只能说是“私讳”，除了给人留下笑柄外并无大碍。可是在今天作为
政府与社会，也有，甚至流行若干同出于一辙的讳事：不知根据什么
又由何机关发布设立若干敏感字、词不许使用，也不知有没有时间地
点、方式之限与解限规定，再加上有许多拍马高手们附会而创作这
“推而广之”的就越来越多了，这算是什么呢？我给它安个名称叫
“官讳”或“时讳”。这就涉及到一个重要概念“言论自由”，更有
胜者是许多心领神会的“讳”让咱们这些老实人找不着北。言论自由
是在统治者极不情愿的情况下载入了宪法的，所以极难实行。当然常
有的理由便是说：任何政权对言论总是有一定的限制的，举例说总不
允许暴露国家机密或诽谤他人，更不能允许颠覆国家（政府），这当
然基本上是对的。前述及到的敏感字、词，既不能说是暴露国家机
密，也不涉及诽谤他人与颠覆国家（政府）呀！为何要禁呢？有什么
必要禁呢？又有什么权禁呢？这不是公然与公民有言论自由的宪法规
定对抗吗？在网上发帖时，常碰到网管告之：“内容含有敏感字、
词，需待审核”，有时发了，但其中就有一些字符以“Ｘ”代替，十
分不方便近日读到一篇文章，里面有“ＭＺＤ”一词不解，良久方知
乃耳熟能详的“毛泽东”三字也，真是费事了。至于说到批评政府
（国家），那实在是一个公民应有的责任（也是义务亦为权利），关
键就是这个批评常也可说成是颠覆（何况国家与政府也不完全等同，
政府也不是就一定不能反对呀），这一下麻烦可就大了：本来，真理
是不怕批评的，不是说“让人讲话，天不会塌下来的”吗，这反映了
讲话人的自信与勇气，可是当真的有天塌下来之虑时，他就不会让人
讲话了；最奇的是钦定了层出不穷的什么思想、理论、重要思想、新
理论、新思想、最新理论、最新思想……，对此是有不成文的禁区高
悬：一概不许讨论，不许置疑……甚至不许提问，只能是学习、领
会、落实、贯彻、执行，真是“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这样的
情形，是有三个先进代表的社会主义大国、强国、民国、共和国应有
的吗？看来，天上不会掉下馅饼，人间是不会有统治者的恩赐，言论
自由还是要靠争取才会有的。刚从网上得知，不许涉及的四大禁区
是：反右运动、三年大饥荒、十年文化革命与89“6．4”枪声。

　　“……尽管看似无用，但话总是要说的。如鲁迅所言，世本无
　　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我们也可以说，世本禁言，言的人
　　多了，也就禁不住。这是一个长期博弈过程。非韧性战斗不可。
　　……”（摘抄钱理群先生11月3日来信以戒已）

　　“希望本无所谓有，无所谓无的。这正如地上的路；其实地上本
　　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呐喊．故乡》）

其实在我看来，一个人生对谁说的话最多呢？那就是对自己，自己就
是自己最忠实的听众，这实际上就是自己对心而言，著诗写文也是这
样，是对自己的心讲话，不管有不有人听，我是讲给我自己听的，唐
诗宋词，除了少数是写赠友人的外，其大多数都是写来自看的，当然
更没有象现在那样考虑发表（也更无挣稿费、评职称之功用）了。

近日公布了中国政党制度白皮书，是公开向海内外发的，可是在大陆
不少报上没有发全文，就是在比较宽松的网站上发后也不许跟帖，连
这跟帖也不许，何言参政议政呢？传统的一个家喻户晓的流行说法
是：人大是橡皮图章，政协就是花瓶，民主党派只是夜壶了！事实
上，当初是在不得已的情形下，保留了几个只能称之为附庸的民主党
派，而从1957年大屠杀后，就早已名存实亡了，关于参政议政，这里
还有一句经典名言：“参政不许越位，议政不许添乱”（这里的
“位”与“乱”是由我来定的）。这是前全国政协主席李瑞环说的
吧！这就是多党合作之写照了！这真是高妙之极：既要行一党专政之
实，又不落一党专政之骂名也！这也就是中国特色的民主形式吧！这
使人想到：就是历代帝王不也常常让“众爱卿平身”上殿来参政议政
吗（只是不许“乱党”发言而已！）？真得“谢主龙恩”了，可是：
没有言论自由，何来参政议政。近日有安徽省政协委员汪钓、郑存
柱、南京盟员郭泉等人先后以向最高领导人写公开信的方式来参政议
政了，不知作何收场呢？（对“长期共存，互相监督”有对联曰：
“长期共存？荣幸，荣幸；互相监督？岂敢，岂敢。”对“肝胆相
照，荣辱与共”有对联曰：“肝胆相照？谢党隆恩，谢党隆恩；荣辱
与共？担当不起，担当不起，横批：实事求是。”）

友人传来一篇《一位小学生参观完革命烈士纪念馆后写的日记》，学
生敬仰烈士们英勇斗争不怕牺牲的精神，痛恨那些怀人，联系今天所
看到的欺压百姓、贫富不均的现实，决心“我一定听老师的话，把学
习搞好，长大当一个发明家。我要发明一种枪，能认出好人坏人，发
射的子弹能一直追着怀人打，把他的屁股打个洞。我长大了一定不怕
牺牲，我一定能胜利的，那些烈士就是我的榜样。”可爱的孩子，可
爱的话，可贵的勇气与关心现实的精神！可是，小朋友：谁是不变的
好人、坏人？坏人能打得完吗？打死了还会再有的。孩子的天真无
错，我们的教育，我们的爱国主义教育基地，再不能停留在上几个世
纪的好人打坏人的“血染的风采”的时代了，应当让孩子明白的是：
要根除这坏人居然能逞凶的制度！要建立公正有效的法办坏人的制
度。中国的文化总就是研究什么人的性善性恶，从呼唤圣贤、倡作君
子到膜拜大救星、学习先进人物总是从教育人、改造人上去下工夫，
千百年来的力气都用在好人打坏人上，而忽略了研究制度，不去寻找
与创建好的制度，总是念念不忘祖制难违，保持特色，就这样千百万
次努力与牺牲，换来的只是“千年都行秦政治”原地踏步的改朝换代
而已，可悲啊！须知，人的本性那是自然形成的，而制度却是人为
的，古人所谓的“天人合一”（现在也有不少人标榜此说，并引以为
荣）实际上是把人为的“制度”当作“天”来看的，这“天”就是不
许变的，所以才有“千年都行秦政治”，这就是儒家文化的功夫了。
现在放眼世界一看，才知道竟有不同于“秦”的“政治”，“中华民
族到了最危局险的时候”！但仍不肯承认改变祖制才会有真正的前
进。不是就更可悲吗？

近期网传了几封尖锐的要求实现民主宪政的致领导人的公开信，很是
热闹，写信人由于是体制内的政协高层人士，月余来尚未如有人身受
害之报导，这使人们众多猜疑，众说纷纭，联想到我们刚经历过的：
胡风因上万言书而获罪数十年致死，彭大帅也因上万言书而受尽折磨
死于非命，小民们更是因一诗一文一字一句而罹难的就更不必说了，
就是前不久也还有重庆因发短信而获罪的文字狱事件，不禁使人战
栗！不过，毕竟时代不同了，现在有了网络，已不大好公开禁言，更
不好搞断章取义，动辄就是大批判、大斗争，抓你入狱……，已这么
久了，表面上风平浪静，不作正面回应，“妹不开口，妹不说话，妹
心怎么想？”，任你有理三千，任你说破嘴，我行我素，我按既定方
针办，我还可以封锁网言，反正我已是大权在握，这时我“沉默是
金”。这和中国许多大大小小的事一样，都是一个“无言的结局”，
大闹一阵之后，太阳与月亮依旧是那样地转悠，大地重归于寂静，这
不了了之也是中国的一大特色。

历来就常有假货，东西越是精贵，其仿冒伪劣的就越多，于是就产生
了真伪辨识之术，在这辨识术中当然以快捷方便实用者为最受欢迎。
自古以金为贵，所以冒充金者也就特多，而才有试金石的企盼与研
制，并有许多美丽的传说。如今民主一词已是家喻户晓的好东西，应
运而生的伪品本就不少，更加害怕它的、反对它的（主要是由于它而
会丧失既得权益者）大有人与权在，这就更是层出不穷地制造假货，
来以假乱真，这就更需要人们有识别能力，希望有一个简单易行的辨
别真假民主的试金石。

当然，一个最简单的办法是看是不是有真正的民选，也就是说掌权者
得到的权力是否经过民众授权，可是这也太过于简单了，不少独裁者
也不也是玩选举上得台的吗？，选举民主也早就闹得乌烟瘴气了，所
以还得小心，真假民主要看这样两条；第一是不是民权（人权）真有
保障，要落实国家是为民而建，这个根本宗旨。可是专制者也会高呼
民权呀！也会代表民权呀！有时还会真的为民做些事呢！作不少的事
呢！所以这就还有第二条：要看是不是对掌权者有真正的制约与时
限，如果仍然存在着没有制约（时限制约与权力运行制约）的权力
（不论它现在、过去的是非与作为如何，也不论它是否明君、贤主，
这也包括天然的无期限领导权）那就不是真民主。要以上两条同时成
立才是有效的辨别真假民主的试金石。

我们也许承认，具体实行许多民主会有一个过程，也可以有不一样的
方式与方法，甚至有什么东方民主与西方民主之别，有集中民主、阶
段民主、程度民主、内外民主、大小民主、代表民主……花样百出，
还可以有若干民族特色，但“由民做主”的根本宗旨不能变（不是代
民做主，也不是为民做主），权代民掌与权为民用都还不是真民主，
应当是权由民掌，用权应是经民授（并有时限与权限，且应受监督与
约束），这真假民主就是可以区别的，如果还要具体一些，则可以去
观察以下四方面以区别真假民主：第一，有没有切实的私有财产保护
权；第二，有没有真正的法制，核心是有无司法独立；第三，有没有
思想、言论自由的保障，具体是有无新闻、出版自由，有无独立的大
学（如果借口说实现民主需要文化水平的话，那么大学就该有文化了
吧，为什么还不能有大学自主呢？）；第四，有没有结社自由的保
障，具体是民间社团活动的发达。这四条具体标准，不仅可以检验民
主的真伪，同时也可用于查验民主建设的成败与快慢，特别是在什么
渐进民主、增量民主、慢步民主……许诺中，去看看现实与民主还有
多大的距离。

谎言从来就有，不管它是善意的或恶意的，有意的或无意的，既不足
为奇，也不足为虑，可是却有一种谎言它是由权力支撑着的，这种谎
言就格外引人注目，屈服于权力者众，自然要相信它，就是不相信者
也不敢反对，甚至不敢怀疑，于是得以更加流行，遵循“谎言重一千
遍就变成了真理”这一规律，“年年讲，月月讲，天天讲”后它就成
了真理，不论你是否相信，总之已成了信条。不仅如此，对社会的影
响来说，就更有推广效应，“假作真时真亦假”，弄假成风，所以便
有多年的“大话，假话，空话”流行，近月余来从假虎照事情不就波
及到嫦娥发回的月照吗，这真是始料未及的。

权力为什么要支撑谎言呢？因为不是合法取得的一切权力，从它的诞
生到其存在就一直是要靠暴力与谎言这两条来维系，一秒钟也不能脱
离。所以说反过来说：谎言又维护与强化着权力。这样狼狈为奸，就
其患无穷了。君不见；国外早有“皇帝的新衣”，我国也有“有兵不
厌乍”、“指鹿为马”等成语。权力支撑着谎言，谎言维系着权力，
就这样一直绵延不绝，近代希特勒就是靠国会纵火案上台的，苏联70
多年的独裁统治也是靠编造的联共布党史维持的，而我国几千年的专
制文化不就是鲁迅先生总结过的“暪与骗”吗，也一直是影暪真象、
编造历史、垄断舆论，大行愚民政策。ＭＺＫ给Ｄ留下的传统法宝就
是垄断话语霸权：只许我说，我永远正确。而他也真是达到了炉火纯
青的大谎言高手，从江西起家到延安整风，大搞路线斗争都是如此，
试看上世纪40年代的民主许诺，富有美名的“窑中对”，时至今天何
曾兑现半分？1957年的阳谋更是至今仍不认账的世界性大谎言。

我们就是在谎言中长大的一代又一代人，从小接受谎言的教导，就是
属于读联共布党史成长的一代，我们的上一代人中，包括不少饱学之
士，不少政治家与学者，也是经历了脱胎换骨的思想改造，竟深信了
人间有一个人造的万能的、永远正确的“红太阳”这样一个天大的谎
言，所以1957年大面积受骗而致死，这才有尔后的亩产十万斤的谎言
鼓动下的荒唐的全民大跃进与那举世闻名的、登峰造极的个人崇拜以
导致那影响百年的十年浩劫，事情败露之后，往往又总是死不认账，
影暪真象、编造历史、垄断舆论，不得已时便找个“四人帮”作替罪
羊吧。

经历了谎言改造的一代与在谎言教育下成长的一代又一代人，本是不
识谎言的，进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入鲍鱼之市久也不觉其臭了，
我就是这样从来对Ｄ与ＭＺＤ是崇敬的，是深信不疑的，就是在57年
大学毕业前，突然从一个共青团支书被划为右派分子时，也是虔诚
的，自认为既说错了话就应当承担责任，认真认罪改造就是，被处分
为分配工作（到重庆四十二中学任教）考查每月发26元五角生活费，
此后我确是认真劳动与工作，还交了入党申请书呢！可是无论怎样努
力也总是另册之人，好不容易待到（1962年）宣布摘帽，可是摘帽之
后仍是另册之人，一切照旧，丝毫也不理会公开发布的“摘帽后不再
视为右派分子”的承诺，我多次热切地希望工作，不仅没有丝毫回
答，相反的是（1963年8月）竟不讲任何原因与理由用亲口承诺安排
工作的欺骗办法把我送回原籍并无端停发生活费，这大事说谎也就不
关百姓的事，反正要舆论导向的，导向那里小民就信那里，可是为一
个人的具体生存之事啊，我就不得不为此事历经数年200多次口头与
书面向有关部门反映，都是推三阻四，甚至（重庆市教育局）企图加
给我一个“无理取闹”之罪名，文革中清队运动时（阆中革委会按左
的革命标准）认真审查了我数百封反映信件，结论也是“尚无反动言
论”，到打倒四人帮，到改右后又恢复工作后，我也反映了此无端处
置之事，可从来至今也不了了之，从不认为当时用欺骗的办法是不
对，从来没有人与部门来承担责任。这使我十分惊讶！破天荒地对Ｄ
的信念发生了怀疑啊！后来从工作与生活中许许多多大大小小的事中
都发现领导、办事人员代表组织讲话与许诺也常常是骗人的，一次又
一次地这样，这不禁使人真不敢相信竟是人言了，我心目中光辉灿烂
的组织与书记的形象就这样一天天地失去了光环，圣像也就是这样一
天天坍塌的，谎言也就是这样使说谎者自己给自己掘下了坟墓。是啊
当谎言不灵时就用出政权时的用的枪杆子，在基层领导说不出道理时
就用“研究决定”“只能服从”的大权压人了，这真有趣呀！这就是
我经历的人生。

中国人民大学文学院中文系教授余虹上周三（5日）在他北京所居住
的小区跳楼自杀，震惊了中国学术界。余虹在他的最后一篇博客文章
中透露了自杀的动机，可能是对理想的幻灭：

　　“在今天，要想象在一个政治化的时代坚持学术所承担的风险已
　　经很难，在今天要想象在这样一个时代生活的知识分子如何度过
　　那些斯文扫地的日子就更难了。”

余虹对自杀的解释：

　　“拒绝一种生活也是一个人的尊严与勇气的表示，至少是一种消
　　极的表示。”

感觉作为一个知识分子的痛苦常常不是物的，更多是内心表达得不到
呈现的无助和失落感。物的体面活着，无法代替心的自由活着。无
论，体制内还是体制外的知识分子的“命门”就是能否自由言说，能
否说出自己想说的话，而不是装逼，说一些不着调的假话空话大话。

余虹在《一个人的百年》里写道：

　　“在中国历史上灾难深重的百年选择活下去，不是赖活而是好好
　　地活，这其间要忍受多少无法忍受的时刻，要承担多少难以言述
　　的痛苦，今天我们已无法想象了。……革命、战争、改革、政
　　治、资本、主义、运动、敌人、人民、平等、自由、民主、女
　　权、解放、反动、进步、国家、民族、中国、西方、阶级、政党
　　这些巨大的词眼曾让多少弱小的生命为之激动和献身……无数柔
　　弱的生命都被这些巨大的词眼压垮了……”不管这些是不是他自
　　杀的真实原因，然而他在文中所说的感受我是深有同感的。而我
　　却以为，一个人受条件限制是总有的，而人生要做的事也是只能
　　尽自己所能而已，总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也，小民无法，只要问世
　　心无愧，看看外面世界还有一片光明，心中也就还有一线希望，
　　有一分热，发一分光，就这样苟且偷生吧（当然，我也不会去
　　“装逼，说一些不着调的假话空话大话”的），这就是常人与大
　　家的区别。”

那些年代，一个很长的时期，流行着给人戴上政治帽子，将其打入另
册作践民，给踏上一只脚，叫你永世不得翻身，这是人人都熟知的
事。当时的帽子种类很多，其最流行的，也是最正规的大类有地主、
富农、反革命（又分历史的与现行的）、坏分子、右派分子，号称
“五类分子”，始见于当年的国家主席刘少奇的正式讲话中，其它小
类名目繁多，各时期与各地方也有不同，这里就不一一述及了。据说
这帽子都是政治身分的标志：可是有趣的是载上帽子的人，例如地主
分子，在戴上帽子之后却真的一天也不是地主了，只有可能从前（没
有戴上帽子之时）曾是地主或者是其父、其夫或其什么人曾是地主或
者也不是，其它各类也仿此有趣。也就是说戴着帽子时，帽子下面的
人并不符合帽子上的称号，而最多只是过时的称号或替身而已，准确
地说只是“前……什么分子”或“曾……什么分子”所以这戴帽子最
多只是“过去时”或“代理式”的，不象官帽那样是现实的标志（要
“现在时”限“本人使用”不得代理）。现在戴上“过去时”帽子，
就不是现有的身分，而只是一种无期服刑方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