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想法、见解、主张等，是什么就说什么好了（包括也可以说什
么学派、思想或主义等），为什么非要将它刻意加一番人为地包装与
分类，附贴上××学派、××思想、××主义之类呢？写文章除了写
出自己的意思外，总要千方百计地加上许多古今中外的名人与并非名
人的一大段大段的引语，有时引对了，有时也是断章取义（活象前些
年用语录那样），这无非是借个名人、名学、名说、名主义之大旗作
虎皮，以炫耀，以增声威，以聚众，以名压人，以多压人，这哪里是
在做学问，这明明是在打群架！做学问重要的是自己的见解，是一就
是一，是二就是二，不考虑去附和某人，不去迎合什么，也不强求别
人赞成或承认，更不去拉帮结派，哪怕直坐冷板凳，也无怨无悔，正
是：“独登又独下，谁会我悠悠”。

咱们的主流媒体CCTV-2每天中午新闻30分之后就是“共同关注”，主
持人的开场白总是流利地说：“民情、民生、民意，让我们共同关
注”，听来多么让人动情与动心啊！多日来已听惯了，不过，我总是
纳闷：为什么唯独没有“民权”呢？这决不会是偶然的失误吧！连稍
带点公权味的“民权”都怕提，何言突显私权味的“人权”呢？

一种欲望或心态不能得到实现，寻求一种暂代，以图得到精神上的安
慰，俗话叫做“过瘾”。这种传统悠久，也就是鲁迅先生笔下的阿Q
精神，例如一次次公布选民榜、发选民证，开大会、小会，投上庄严
神圣的一票，原来只是在事先定好的名单上画个圈，过个“选举
瘾”、“民主瘾”或“公民瘾”；例如参加个什么民主党派，煞有介
事地开开会，也是过个“党派瘾”、“议政瘾”（议政不得添乱）、
“参政瘾”（参政不得越位），凑个热闹，说得好听些叫“做戏”、
“作秀”，说得难听些叫“意淫”或“手淫”一下而已。不过这种带
着镣铐的跳舞，即使得到了片刻地欢笑，那也是饱含着苦涩的。

2004年过去七天了，一直没有写点什么，回忆过去的一年：从ＳＡＲ
Ｓ疫情隐瞒争取公众知情权开始，孙志刚无端死于收容所争取废除恶
法，城乡拆迁引发的自焚、上访，香港“7．1”50万人大游行，修宪
大讨论又不准讨论，网络上因言被捕与抗议，到年终民工讨要工资、
刘涌案重审、宝马车撞死人案与元旦香港争民主大游行，加之台海关
系的巨大动荡……这些大事，加上身边面临从2003年4月份突然张贴
公告我们唯一的从来就安居于此的住房要拆迁，反映、商量到如今竟
毫无结果。这一切都说明百姓维权的艰辛，同时也反映出它的对立面
实质上执行着国家（官僚）垄断资本主义（即纳粹主义），它是一个
具有深层的中外传统的、有严密完整的意识形态与组织体系的、并有
丰富实践经验的、不断完善成熟的法西斯政权，这种维权限制在（当
权者尚可宣布为其代表的）“民权”（公众权）的范围在一定条件下
还偶有进展，但要深入到（不可被其代表的）“人权”（个人权）则
会更加艰辛。这场旷日持久的斗争，实际上是在中华大地上历经了上
百年的反专制斗争的继续，它的特殊性与艰巨性是空前的与举世无双
的，突显中国特色，它必然是艰苦曲折与多次反复的，虽然我坚信世
界潮流不可阻当，人权必当胜利，然而就可见的短期而言，情况并不
乐观。

在举国突然祭出纪念其110年冥寿的热闹声中，冷冷地、一字一句地
读完了章怡和的回忆录：《越是崎岖越平坦──回忆我的父亲章伯
钧》、《斯人寂寞──聂绀弩晚年片断》、《正在有情无思间──史
良侧影》、《君子之交──张伯驹夫妇与我父母交往之叠影》、《最
后的贵族──康同壁母女印象》、《两片落叶，偶尔吹在一起──储
安平与父亲的和影》和《一片青山了此身──罗隆基素描》等七篇，
这些朴实无华的文字记述了当年以钦定的章罗联盟为首的几位著名大
右派（与准右派）们的真实身影，读来令人感动。这一热一冷更加使
人思绪万千……这个人从他一出道就有强烈的统治欲，从江西、延
安，到北京，他最会搞权力斗争，惯于使用一切文的、武的、明的、
暗的、雅的、俗的、阴谋、阳谋达到他的目的，为了自己的权，打败
了敌人、消灭了同路人、最后再整死身边的战友，真做到了无法无
天、无所顾忌、无所畏惧，更不惜大量死伤无辜百姓，完完全全地排
除了一切异己，终于成了为所欲为、独揽大权的孤家寡人。他的罪行
早就应当得到清算！之所以至今未能清算，是因为他长期培植出来的
意识与组织，还使其接班人一代一代获得权力带来的巨大实惠。

赔偿、补偿……原意是说由于一方的行为给另一方造成了权益的损害
后而采取的一种补救措施，如现有的国家赔偿法，目前又热烈地讨论
并出台房屋拆迁补偿条例等等。当然我们希望它做得十分公平、公
正，但在研究讨论其是否公平、公正之同时，甚至是之前，应当先关
注一下为什么会造成这种权益的损害？应尽力避免这种损害的发生，
如果是一方主观故意导致的这种损害，还应该加倍追究其责任，须知
有很多损害是根本无法补偿的。

“东方红，太阳升，中国出了个大救星！”谁是人民的大救星呢？难
道是一个不惜以上千万百姓死亡来终身致力于夺取、维护、扩张个人
最高统治权的一代暴君吗？美国有今天的举世无双的富强得益于有几
百年的牢固的民主政治，这个民主政体从个人因素来讲，功不可没的
是当年华盛顿的“告别演说”，它打破了执政的终身、世袭或指定接
班人的传统，开创了民主政治之先河，华盛顿才是美国人民的大救
星。任何政党、个人，不管它有多么英明伟大，没有任何理由可以终
身世袭执政，应当学会告别。近日上网，看到报道，当了十多年英国
首相的撒切尔夫人下台后，目前晚景凄凉与平民无异，这正好说明了
西方的政治文明。前苏联专制政体的终结不也得力于戈尔巴乔夫的不
贪恋权力吗？有趣的是当年戈尔巴乔夫下台时，我在职的学院党委记
在大会上嘲笑戈尔巴乔夫说“我看他又到哪儿去当总书记哟！”，可
笑的正是讲话者的心中只有“权力”二字！台湾虽也有小蒋的开明与
国民党的政权轮替，开创了民主政治，然而下台者却恋恋不舍涉政与
操纵，才会有今天的混乱局面。在大陆，何时才能盼到出现第一位真
正的民选领导人，真正的“三个代表”，而他又能不贪恋权力，离任
后又真归还于民间，作起普通百姓来呢？那就是中国人民的幸福了。
这种期盼在目前看来还甚眇茫，不说国家领导人，就是一般的当过个
什么“长”的，下台前先要在“四大班子”轮流转一圈，下台后还要
作安慰安排，终身作“老领导”，这种恋权情结根深蒂固，有永不变
色的制度保证着呢！

依杖着谎言、欺骗加暴力发起来的当权者在庆祝胜利的鼓乐声中扩大
着自己那永远也满足不了的贪欲，高奏着主旋律的音响在这关键性
的、赏心悦目的大门口格外地作响，被迷惑、盲从的人们不由自主地
裹进大门。这恰似一个大型屠宰场的鲜活目标物入口处，其中虽也不
乏、甚至是越来越多的似乎是明白者，但为暂时的小利与苟安在不断
加大的谎言、欺骗与暴力中也只好随着大流而去。其间，在被挤出了
主流之外的一个角落里，毫不起眼地站着一条伤痕累累的老牛，声嘶
力竭地呐喊，吐露出它的觉悟与揭发，实践着几乎不可能的愿望：揭
露出这屠场的真象。

爱国，这是从牙牙学语就接触到的一个词语，从自然地滋生着爱生育
了我的父母、亲人、家乡与土地，日益成长耳闻目染受到教育与读
书，更进一步认识与热爱我们数千年文明历史与这片热土，看着受列
强欺辱满目疮痍的祖国，更发奋希望着她富强，这个与日俱增的爱国
之情是那么自然与不容置疑。什么叫“爱国”？从来也没有去想过。
数十年过去了，现在突然来回答这个问题时，才悟出：屈原爱他的楚
国，岳飞爱他的大宋，陈子龙为大明殉国，蒋经国维护他的中华民
国……这一切算不算爱国呢？自古以来爱国便与忠君联系起来，蒋介
石统治后又把党与国掴在一起创建了“党国”一词，近代又在爱祖国
前加个定语“爱社会主义祖国”，一方面说祖国有五千年历史，同时
又说10月1日才是祖国的生日……为什么这样说呢？“国”“祖国”
的概念含混不清才好任意取代，都想来代表她，以接受人爱，并可以
把一切非我者打为“不爱国”，把一切“微词”均定为“颠覆国家
罪”。在西方的概念里，国与政权，国与社会制度，国与政党，国与
领导者都是有区别的，列宁当年甚至还说过“工人阶级无祖国”呢？

从我们的童年、我们的孩子的童年到我们的孙儿们的童年，从传说、
故事、说唱、戏剧……到图画、卡通、电视，“白蛇传”、“西游
记”、“水浒传”……，一代一代耳闻目染都宣扬着打打杀杀，从古
代就讲的“成者王、败者寇”，那些年的口号“与人奋斗，其乐无
穷”、“阶级斗争，一抓就灵”到现在高唱“该出手时就出手”都是
遵从着“打得赢的是大哥”、“打了江山就坐天下”的逻辑。但崇尚
暴力这绝不会是文明。

时尚，是不需要传统、不需要底蕴，它只是一种凑热闹的模仿而已。

任何法律中都不能也不应有关于意识形态方面如主义、思想、观念、
理论……的规定，因为这些东西是难以确定是否违反或遵守的。还有
如领导、代表之类的说法也是这样,例如1957年划右派时用了“六条
政治标准”划了50多万右派，1979年同样也用同一个“六条政治标
准”检验，便改正了其中99%的“错划”，成为历史上的千古笑话，
可见这种意识形态式的规定是何等地“等于没有规定”。这次修宪人
大会后，在记者招待会上“究竟是党管宪法呢还是宪法管党？”这样
一个常识性的问题我们的总理在回答时都不能一口明确回答，真奇怪
呀！

宽容是一种美德，正因为有了它，人类的思想文化才有数千年的发
展，才有今天这丰富多彩的世界与人生。可是我们的专制传统中总有
一股企图统一文化与思想的逆流，从古时流传了上千年的“罢黜百
家，独尊儒术”到近世纪闹了数十年的耳熟能详的“统一思想”，甚
至要纳入“法”中，以言获罪的“思想犯”总是前仆后继层出不穷，
这是中国的悲哀与国耻！今天全世界都在高唱人权，思想权是人权的
核心，有一种说法说是人权首先是生存权，可是如果是“人”的生存
的话，那么首先也就包括了要思想，我们的宪法中正式写进了尊重和
保障人权，首先就应当尊重和保障思想权。就更不应有钦定的“统一
思想”了。

收到《随笔》今年第二期，其中有钱理群先生一文，该文副标题为
《1957年学研究笔记之一？。什么叫“1957年学”？为什么有必要成
一门“学”呢？至少说明1957年的事未知的谜团太多并有必要去研究
它。我想至少有几个问题要弄明白：

１、划右的真正标准：究竟什么人才是当年应划（没有错划）的右派
　　呢？反右开始时并没有什么标准，毛早就有“引蛇出洞”的“阳
　　谋”，那时四川反右主帅李井泉就有“三把刀子”（一是“在知
　　识分子成堆的地方”，二是“平时对领导有意见的人，爱发表意
　　见的人”，三是“出身不好有这样或那样问题的人”），是在已
　　划了许多之后当局才公布了划右派的六条标准，择其重要的是说
　　“反党反社会主义”，什么是社会主义呢，还不是由党说了算，
　　所以实际上就只归结为一个标准“反党”。什么是反党呢，这可
　　不好说了。拿当年实际划的右派的代表人物，称为“大右派”的
　　章伯钧、罗隆基等人来看，他们一直又是坚决反对国民党、真心
　　实意拥护共产党并参与制定和执行共同纲领与共和国宪法的，他
　　们都是共和国的时任部长，他们并不反党反社会主义，当局指责
　　的他们当时的“右派言论”（如政治设计院、平反委员会、党天
　　下、甚至轮流执政、教授治校、外行不能领导内行、折墙填沟
　　……）并不违背共同纲领与宪法，而且是在再三动员与号召知无
　　不言言无不尽的会议上讲的（这实际上是一个阴谋与圈套）。那
　　么，矛盾在什么地方呢？他们只是想按共产党一直公开号召与许
　　诺的联合政府实现民主政治，而共产党却要实行无产阶级专政，
　　搞一言堂，搞统一思想，搞新闻管制，搞一党独裁，拒绝实行民
　　主，这才是真正的分歧与划右的标准。说穿了就是右派要争民
　　主，共产党不答应，说这就是反党，但是民主是共产党的法律所
　　允许的，不好说违法，所以取个“右派”的名字进行划右派与反
　　右斗争，在斗争中为了有理以虚构敌情来发动民众，用无限上
　　纲、罗织罪名（如章罗联盟、煽风点火、杀共产党人、收拾残局
　　……）栽赃陷害、不容调查与申辩，但不管怎样又没有犯罪证
　　据，只好避开法律了，后来处理右派时又在法外搞出个戴帽子、
　　劳教、劳动农场等花样来，用非法的手段任意迫害与治罪，长达
　　20余年。其实，从根本上说，民主的真正含义就是实现与保障每
　　个个体的自由，它本质上就是拒绝承认任何固有的领导的，这就
　　是悲剧产生的必然与矛盾的根本。
２、左右名称问题：按革命标准习惯讲，前进的、革命的是左派，保
　　守的叫右派。反对国民党专制独裁，共产党是左派，民主党派也
　　是左派，国民党是右派。1957年创建民主中国的任务尚未完成，
　　坚持继续争取实现民主的民主党派，当然仍应是左派。当共产党
　　执政后，就变成反对实行民主的保守派，就是应称为右派了。为
　　了掩蔽这个变化，共产党把其独裁、一言堂、专制、倒退等要说
　　成是前进，是实行无产阶级专政，是继续革命，所以共产党必须
　　永是左派，这样继续争取民主的一方当然就该叫右派了。
３、混乱地操作与扩大化的必然：划右既是以反党为准，什么是反党
　　这可不好定，因为党的概念与范围很广，有上下各级党的各种组
　　织，有为数众多的党的干部与党员，更有大大小小层出不穷的党
　　的政策、决定与办法，对其中哪一样提了不同的意见都可以解释
　　为“反党”，这样对谁都可以找出一条或几条来划为右派，再加
　　上采用基层决定并用运动方式与给指标任务，根本谈不上任何法
　　制的观念与程序，没有任何申辩余地，所以草率、混乱与扩大化
　　就是必然的了，使直接受害者达百万人以上。
４、结果与改正：运动的结果从政治上说是确立了共和国非法的以言
　　定罪的惯例，封死了任何言论、新闻、结社等自由的可能，确立
　　了党（以及其各级组织与人员）的无比的不受法律限制的绝对权
　　力，知识分子与民主党派实际上就终结了，全国人民有口无言，
　　才导致为所欲为的疯狂的大跃进、大饥荒与一个接一个的整人的
　　政治运动，其高潮是长达11年的红色恐怖的“文革”，终于把国
　　家推向了崩溃的边缘。独夫虽死了，党的领导不能变，为了收拾
　　人心，其责任只好全推到“四人帮”身上，拨乱反正不得不否定
　　文革，平反冤假错案，对于反右就只能以“改正”“错划”处
　　之，可以改正其99%，对个别没有改正的（如大右派章伯钧）可
　　以承认当年划右的材料不实（也就是承认划错了），但要保留几
　　个不改，只是为了说明不能否定“反右运动”，为什么不肯否定
　　运动呢？问题就是不能怀疑党的当然的一党独裁的永恒的执政地
　　位，只能在党的领导下行宪与多党合作（什么叫“领导”呢，这
　　只能由党来解释），并且要实行统一思想，进行言论与新闻管
　　制，这些叫做中国特色、叫做社会主义决不许讨论。所以“改正
　　”并不是真正分清是非，改正错误；政治上没有是非可言，有的
　　只是策略，当年划右是党的策略需要，是正确的，现在改右也是
　　党的策略需要也是正确的。当年的右派改右后任共和国总理的朱
　　镕基说得生动：“母亲打错了儿子”哟！用不着去分是非对错
　　了，改正只是权宜之计。没有民主就永远没有公正与是非可言。
５、简言之，1957年的运动就是要消灭（具有独立性的）知识分子与
　　民主党派，这个目的是达到了。这是立党之本的永恒的目标，从
　　1942年的整风起到1989年的出兵天安门反对自由化的各项针对打
　　击知识分子的运动以至现在、今后或不搞运动均一以贯之。在这
　　之前，仅是为了与蒋介石争夺政权，才与之建立临时同盟，夺取
　　全国政权后正如十月革命后一样必须取消它；在这之后，虽也有
　　知识分子与民主党派，但那只能是在保证“领导”（即“听
　　话”）的前提下（不再具有独立性）的名义上的存在而已！
６、除却政治是非，单从文化道德上说，在这血雨腥风的战斗中，培
　　育了一批又一批太监、奴才与打手，使造假、污蔑、陷害之风得
　　以公开进行，泯灭了良心与人性，突破了人间道德底线，此风在
　　“政治挂帅”的口号下盛行了数十年，社会文明大幅度倒退，法
　　制难举，祸延数百年！在我中华文明史上留下了极其黑暗的一
　　页。

章怡和的《往事并不如烟》发表后获得了众多好评，近日我在网上读
到一篇批评该文的文字，题目大意是“自由知识分子的‘圣像’倒
掉”，说章文是企图树立自由知识分子的“圣像”，说文中的大右派
与贵族们身上都有许多不值得赞美并应当批判的地方，说“右派都是
大好人”这话不对……。这根本歪曲了章文原意。自由主义不是一个
宗教，也不主张什么“圣人”“圣像”。自由主义知识分子更不会是
“圣人”，从来也不需要“圣像”，作为回忆录而言，文中具体的人
与事就总会有一些不值得赞美并应当批判的地方，人无完人，金无足
赤，这是一个十分浅显的道理，唯其如此记叙才更加真实，更加可
信、可爱；至于说“右派都是大好人”也是记叙文中一人的一句口
语，也是从当年划右的实际结果上概括而言，这与具体的作为个体的
右派分子有缺点、错误甚至罪恶并不矛盾。

近来在网上读到一些文章，说由中国文化传统与社会土壤决定了中国
不可能有、因而也就不会有真正的自由知识分子存在，说×××、×
××……没有一个能算做自由知识分子。说中国知识分子在传统的思
想禁锢下只有四个可能：一是接受阉割发迹为宦官，步入上层权力集
团；二是虽部分接受阉割，但仍多少保有悖起之欲，官升不大，只能
应付度日；三是不甘心受阉割，也无力反抗，只好钻研入个人爱好或
专技，抑或独善其身，逃避度日；四是反抗阉割，终遭覆灭。对此分
折我是赞同的，但结论说中国根本没有……了，因而也就没希望了，
我却不那么认为。虽生成条件极端恶劣，但并非没有希望，看那在乱
石缝隙中生长出的小草，就会感到只要世外春风还在，生命就不会熄
灭，读读鲁迅、胡适、殷海光、储安平、遇罗克、林昭、李慎
之、……就会感到存在就是胜利！

在长达半个多世纪的岁月里，在崇高的革命名义下，在彻底埋藏旧社
会的口号声中，实行了“与人奋斗”的阶级斗争，花样翻新层出不穷
的政治运动，战略与战术的灵活运用，阳谋与阴谋的宣传鼓动，公开
的“引蛇出洞”背信弃义，人际关系的全面砸碎，培育着大话、空
话、假话茁壮成长，长时期的法制空白、社会公道与良心泯灭，竟达
到了无羞耻的习以为常之境，可是，当这革命的名义转化为“发展”
与“向钱看”以后，这股社会风气自然地转化为虚伪与腐败，假言谎
语物化为伪劣与假冒，在假烟假酒、假农药假化肥、假学历、假文
凭……之后，近日又有毒食品、毒奶粉大闹中华。这反映出整个社会
诚信全面崩溃。须知，诚信是人际关系的根本，是构成人类社会的基
石；可以毫不夸大地说：社会诚信大崩溃就是整个社会大崩溃的鲜明
信号。

最近我读到一个故事；说早年在山东一个德国租界里，虽实施法律规
定不许强制妇女缠脚，但仍有不少妇女缠脚，因为这样的法律不能强
制实行“不缠脚”。要妇女都不缠脚只有靠妇女人人自觉，这就有一
个过程，它不会象实施强行缠脚那样“限期实现”的。这使人思考：
人类的彻底解放，从本质上说是靠人类自身，“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
主，也不靠什么神仙皇帝”。纵观世界发展进程，人民的觉悟确实有
一个从不成熟走向成熟路的启蒙过程。启蒙是开发人的自觉，它基于
人的自悟，这从根本上就不同于宗法式的强制，也不同于宗教式的灌
输；启蒙是属于现代的法统观念，它仅规范违法的界限，即规范“不
能作”什么，而不是强制“必须作”什么。所以注定是艰辛的、曲折
的，对于启蒙我们不应该松劲与气馁。

有一本写文革中许多荒唐故事的笑话集，读之令人捧腹，更叫人心
酸！书的扉页上写了一句话：“你笑什么？你笑你们自己！”是的，
制造这场史无前例的大灾难的罪魁祸首当然是极力推行专制的政治集
团及其培育、纵容的大独裁者，然而不容否认的事实是，这个体制、
这些倒行逆施之所以能得以盛行成功，却也离不开千千万万的奴才、
顺民、乃至刁民，这就是更叫人心酸的啊！从行为效果上来，同样是
促成或助长了某件不好的事，当然有主动与被动之分，有明知与不知
之别，有有意与无意之差，应负责任也就有性质与大小之不同了。─
─然而，这一切应当弄明白，不能含混不清，更不应张冠李戴，只有
这样，错误才得以纠正，社会才会进步。俗话说“以五十笑百步”，
如果说不能只说别人而不自检，那是对的；但若以此认定自己有错误
或责任时就不能说别人了，那就不对。我扪心自问，在57年的运动中
我虽最后也遭迫害，但我当时却也衷心地拥护与支持党和领袖，也有
过不少极左思想与言论，上纲上线地批判别人、检讨自己，认罪交
代……以后又努力改造、逆来顺受……在无论怎样听话与努力、争取
表现之后，仍然遭到无端欺骗与迫害……。即使如此，在几乎饿死时
仍坚信党和领袖，写了无数次信申诉，更因此被送入“准监狱”接受
审查……。至于“文革”，在开始时，我总是衷心拥戴与支持，希望
它能从根本上改变中国贫穷落后的命运……。是残酷的现实与外面世
界的曙光，方使我开始有了反思的。

当前有不少人茶余饭后高谈阔论地大骂腐败与贪官，但仔细一看，其
中也不乏本身就是腐败与贪官或其奴才，对这些人来说是：骂归骂，
作归作，真是：骂起来痛快，作起来实惠。

好书不厌百回读，历史总是千般似；风风雨雨启蒙路，前仆后继无穷
期。

伴随着宇宙中生命的发生、发展，从低级走向高级的过程，其繁衍从
无性发展到有性，这就开始了性作为生命繁衍、发展的动力的新时
代，从而大大加速了发展的速度与质量的提高。当它进入了人的生命
状态以后，性更成为了人的情的原动力，这才造就了丰富多彩的人类
社会。这无论是就人类社会整体发展或人的个体发展而言都是如此，
“性驱动力是人类最基本的推动力之一”，它也是人的一生活力的最
原始的动力，有如“为天”的食，告子曰“食色，性也”，它也是情
的源泉，它是精神与生命的原始冲动力，它支撑着无限的创造力。这
些反映在原始人的性崇拜与不少民族语言中至今一切词汇都有性别，
在日常生活中还有所谓“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的戏语呢。

誓作搏风击雨的自由之鹰粉身碎骨；不做锦衣玉食的笼中小乌安乐完
美。

我们把科学这个概念用来指某种客观的规律性的东西，它不因人们的
主观意愿而改变，当然它的成立也有其相应的客观前提（如你举的
1+1=2，水在100゜C时沸腾……），不存在没有条件的绝对真理。至
于自由、民主、人权、道德、价值观……属于人的精神范围的东西，
不能归于科学，应该是属于信仰，信仰有个人的、多人的、历史
的……，也有一个时代普适的（李慎之先生就的提出过普适的价值观
一说）。至于哲学，它有属于科学的部分，也有属于信仰的部分，更
多的是这二者的混合物。我这样简答不知对不对，诚恳地请批评指
教！

群体、群众、百姓、公民的个人权益观念，在我国自古以来就非常淡
薄，它长期受到最大的侵权方──历代统治者千方百计地扼杀，近代
它更在革命的名义下被集体、组织……所取代，是在改革开放以后随
着市场经济的建立，它又才渐渐地在生活中偷偷出现（尽管在大的方
面它还是牢牢地被代表着），从近年来亲历、亲见的生活中一些大小
事中，才更加实际地感受到这维权之艰难：首先是它普遍地大量被忽
视，被侵权方麻木到不觉得的地步（那些年冤假错案平反时不仅没有
任何公正说法与丝毫赔偿相反还得再三表示感谢），事关思想、政治
权的禁区大事心知肚明我们就不提了，仅在有具体生活财物权益受到
严重损害时才不得不想到了维权，当其与侵权方发生抗争时，难点就
在于维权方是分散的个人，难以联合与团结，最易于被各个击破，侵
权方最怕的是维权方出现代表人物，一旦有此苗头时，立即千方百计
软硬兼施加以消灭，硬的用枪打出头鸟，软的用利益收买，均有奇
效，再加上制造矛盾，用小恩小惠分化瓦解……亲历了种种事情，我
深深地感受到：站在众多的随大流的人群中，要想作一个小小的公民
仅维护个人的一点点小权也是做不到的，实在要做，对具体一件事而
言，付出的往往比得到的少（就如象要花几元钱车费去讨要几角钱债
一样），在这样的环境下，在一群天然就匍匐着的被联结起的顺民当
中，要想站起来哪怕是仅作一次公民之举也是十分艰难的！我们的公
民教育真是任重道远啊。

香港一个叫宣小美的网友在阅读了我的一篇杂文《情话》后，写了几
句评语（2004-03-26），现复录于后：

　　那天在电梯里见到一对老伴，老头子握着老太太的手。心里很羡
　　慕：等我头发白了那一天，我希望有一双手牵著我。我以为爱情
　　到了某一个季节，就会枯死，看了先生的文字，觉得不是。它总
　　是在一个人的心里，和饥饿的感觉一起，兴生俱来，或者它是一
　　种支撑我们生命的原动力。或者，活著可以没有主义，没有信
　　仰，郤不能没有爱情。

我讴歌晚霞，晚霞最美丽：她蓄积了一整天的能量，她凝聚着一昼夜
的光辉；她才是成熟与睿智之美，尽管她饱含着几多悔悟与遗憾，但
她却闪烁着更强烈的眷恋与憧憬。

商品经济是促进人类经济发展并带动整个社会发展的重要动力之一，
商品经济赖以成立的重要原则是等价交换，而这一原则的确立有两个
前提：一个是价值的普遍存在；另一个是平等与公平（即双方权利与
义务的平等）。无疑这是人类社会发展过程中最重大的进步，我们的
社会生活在许多方面还需要强调遵循这些原则，才能促进社会进步与
发展。现在主要是这些原则贯彻得不够，我们应当高举起这面大旗：
反对剥削，反对压迫，反对强权，反对专制，反对暴政，维护权益，
争取民主、平等、自由。可是事物还有另一面，首先是价值的普遍存
在，在交换中必然要求普化与量化，这才有了货币的出现，可是事实
上并不是一切价值都可以货币化的（更不说准确的货币化了），例如
生命与精神方面、艺术方面、良心方面……的诸多事物（有许多事物
不一定有量，有许多事物虽可以感受到量，但这量却不能化为数）；
再者，人与人之间、人与社会之间的关系，并不都是等价交换原则，
所以我们还应当同时超脱这一原则：呼唤道德、呼唤良心、呼唤关
爱，呼唤“善”与“美”！从前述原则出发我相信“天上不会掉下馅
饼”，可我也相信人间确也会有“掉下馅饼”的，我还是坚信人间自
有真情在！

在网上读到一则短文《一个少女的蛋窥社会》，说的是一个极度敏感
的小女孩过早地看到了社会的种种虚伪、欺骗等腐朽现象，从而产生
了许多奇怪的反叛、抗学的念头，为了“离开这个伪善的园地”而过
早地辍学，进入社会……。读后，沉思良久，我们的教育过早过多地
受到社会的冲击，长期由政治左右，保持不了一个相对独立、纯洁的
校园，这正是我们教育的悲哀！孩子不应该过早地接触社会阴暗面，
家庭、学校、社会都应当全力营造一个青少年成长的良好环境，古人
“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是有一定道理的。

看报道近日欧盟宪法获得通过，这使欧洲一体化进程步伐加快，令人
鼓舞！对比当今的亚洲，地区各国之间你争我夺，纠纷不断，就是一
个国家内部也普遍存在着各种分裂势力，比较大的长期的有印巴分
裂、朝韩分裂、台海分裂……，长期政治军事对立，甚至一个家庭也
骨肉不得团聚，老死不能往来……。这一鲜明对比，说明了欧洲的先
进与文明，亚洲的愚昧与落后。民族与国家的分裂，根子不在百姓而
在于当权者，没有民主，权不真正在民，当权者不是用真正民主的办
法获取的权力，当权后又不受有效的制约，拥有的权力太大，获权后
绝不愿轻易放手（年老后退休也做不到，还要一代代指定接班人），
这样“万岁”型的权力，其权力之争必然造成国家分裂。为什么二战
后曾经分裂的德国，会很容易地统一呢，因为那种分裂是外力造成
的。为什么二战后德国会认罪与反思，而日本却死不认罪呢，这也反
映了文明程度的差异啊！

在前苏联树立米丘林、李森科时，只要稍有不赞同这两位专家的学术
观点的人与事必打为反动派、反革命。在我国当年李四光的地质力学
理论被钦定为唯一正确后，一切成功的事都归于这一理论，一切不合
这理论的意见、看法均被定为反动。当年决定修三门峡大坝时，持不
同意见的专家如黄万里就被打成右派，后来事实证明黄万里是正确
的。当年大跃进时，著名的科学家钱学森（这是我所崇敬的学者之
一）也禁不住昧着科学良心撰文论证浮夸的高产数是可能的。当年全
民大饥饿时定量分配粮食，城市人口每月只有19市斤，学者们为了论
证形势大好，说这个供应数不仅足够而且有余，领导作大报告时公然
引用说：专家测算出一个人每日只要六两粮食营养就足够了。连我所
敬佩的华罗庚先生也出面用优选法来使炸油条时不让出烟以节油。到
了80年代，也还有专家为迎合某领导讲话而出面论证诸如人体特异功
能用耳朵认字、水可变油等等。到了领导要推行夏时制时，又有专家
出面计算出此举节电若干。至于尚有争议的三峡大坝，更用表决法来
处理科学争端，赞成者早就算出了所发之电会富余到无处用的地步；
曾几何时，现在三峡发电后，专家又来论证我国出现电荒的必然
了……。这还只是几件自然科学与工程技术方面的事，至于社会科学
如文史哲方面的学者如郭沫若等其为迎合领袖为政治服务而放弃真理
的事就更不必多说了。治学者做了官后违心地说话、办事已成了普遍
规律。……这一切虽也有饭碗问题，源于统治者的种种威压，但作为
一个学者、专家。丢掉了科学的良知也诚为可悲、可叹与可耻了！

近百多年来，全中国都沉浸在革命的狂热崇拜之中，男女老少都自觉
或不自觉地卷进了一个接一个的革命洪流之中，这流行的许多革命逻
辑就自然形成与发展起来，无孔不入地深入到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
它与长期的封建专制余毒不谋而自合后，时间一长，竟形成了天经地
义的常识。现略举几则试说试说：先说以下的“四个永远”与“四个
可以”：

１、个体永远服从于集体：个人主义可耻（是万恶之源，要不断批判
　　个人主义，不断批判自由化，这些全是资产阶级的），在中国的
　　传统文化中个人原本就是缺位的，到了革命时代个人就更是永远
　　没有位置了，为革命便不存在任何个人的思想、尊严、生活、隐
　　私、生命……了。集体高于一切，集体主义光荣，为集体利益可
　　以牺牲个人的一切（为救公社一只羊，可以付出少年的生命），
　　以集体之名，大搞群众运动，分裂群众，挑起群众斗群众，“民
　　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愚弄群众，无法无天，甚至以集体的
　　名义，或假借集体的名义，或自封的代表组织上的机构或个人，
　　都可以为所欲为地处置人，处置一个人或许多人甚至成千上万的
　　人（奇怪的是这成千上万的人也只能视作是个体，而不能与代表
　　了集体与组织的个人相比），没有道理可讲，冤屈了也可以不负
　　任何责任（可以把责任推给“群众运动”了事，更可以把它说成
　　是组织上对你的考验，你还可以借此表达忠心呢，不是一件好事
　　吗），无论怎样乱搞，反正“地球总是要转的，组织上总是有理
　　的”。这集体往往又说成“人民”、“群众”……在集体中又分
　　局部服从整体，小集体服从大集体，大集体又服从于更大的集体
　　……。但实际上这“集体”的概念又是十分空洞与抽象往往又转
　　化为“组织”，个人服从于组织，人都是组织的并引以为荣，
　　“组织上”三字就统治了中国半个多世纪，它有无上的权威，以
　　“组织”的名义就可以为所欲为了！组织仍然空洞操作时又转化
　　为“领导上”（以后再化为领导个人，到革命的权威与领袖，以
　　至万岁化的神了）。就这样象变戏法一样，层层的集体至上便化
　　为了层层的个人统治、一把手统治天下，永不变色了。
２、今天永远服从于明天：现在总比以往好，而现在又永远服从于未
　　来，时间是无止境的，革命也是无止境的，革命的明天永远没有
　　个完，设计出一个又一个全部的、局部的美好的明天（到时间设
　　计与许诺达到没有，反正由我说了算，连历史不也是人写的
　　嘛），今天的一切总要让位于明天，明天总是更重要、更好，形
　　势总是一片大好，困难永远是暂时的、前进中的，总是用未来的
　　许诺来弥补今天的一切损害，来应付今天的一切责难，来推卸今
　　天应负的一切责任。百姓们在对明天的期待中忍受，统治者在明
　　天的许诺中逍遥。
３、手段永远服从于目的：革命的目标是远大的、崇高的，也是第一
　　位的，为达到这一目标可以不择手段，不仅有常见的“假、大、
　　空”，甚至用极端卑鄙、下流、野蛮的谎言与阴谋、阳谋、“引
　　蛇出洞”都可以，屈死、冤死、枉死成千上万人也没关系，革命
　　不是请客吃饭嘛！也可以用“花姑娘”奖励革命功臣，只要动机
　　好，好心办了坏事也没关系；动机好不好，就看人好不好，人好
　　动机就必好，人不好动机必不可能好（人好不好参考下一条）。
　　而一切目的与许诺的背后实际上是在于争夺与维护和发展权力；
４、大脑永远服从于屁股：立场、路线决定一切，阶级决定一切（阶
　　级与路线参见下一条），怀人说的话、做的事就一定都是怀的，
　　好人说的话、做的事就一定都是好的，按当权者不断攀升与变化
　　的意志、好恶乃至奇想借口阶级、立场、路线把人分三、六、九
　　等（公开一种划分法，只是口头上的，内部另有一种掌握才是实
　　际上的），“与人奋斗，其乐无穷”！有户口控制，出行控制，
　　有单位控制，有身分级别，还有层次不同的拘留、监禁、劳改、
　　劳教、牛棚、学习班、管制、帽子、暗管……。上有特殊材料的
　　人，下有天生就是坏人的人，中间尚有无数层次，处理同一事情
　　必因人而异，比古代的“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还更为所欲
　　为，对坏人用什么办法都可以，无论是污蔑陷害、侮辱毒打、饥
　　饿折磨……都不会过分，还要不断革命批判温情主义。“左”只
　　是方法问题，而“右”却是立场问题，宁左勿右根深蒂固（若干
　　年后连邓小平也感叹说防“左”比防右难！）。
５、阶级可以遗传与传染；阶级重要的还不是按经济划分，而是按意
　　识形态划线（特别是划资产阶级与无产阶级，右派划为资产阶
　　级），意识形态又联系于路线立场（这实际上就是按当权者的意
　　图划线），这意识形态还可以遗传与传染，政治立场也可以遗传
　　与传染，泛政治化、泛阶级化，一切无不打上阶级的烙印，许多
　　名词、概念、学说也要划阶级（科学、民主、自由、人权、市场
　　……都要分姓资与姓无，甚至有社会主义主义的草与资本主义的
　　苗之分）。普遍的家族连座制、亲友、师生连座制；同理，领导
　　人也要遗传与传染，接班人也要按辈分一代一代排列，遗传可以
　　按直系与旁系血统算，而传染就更可以按需指认了；“以阶级斗
　　争为纲”，又化为“政治挂帅”，再变为“讲政治”；其实阶
　　级、路线、政治都是表面语言，实质上却是权力者的意愿与权力
　　争夺、维护和发展（什么阶级利益那是空话，实际上是自封为阶
　　级的代表者的利益）。
６、代表可以任意自封：一开口就是“我党”、“我军”……自己可
　　以公然宣布“我代表×××、×××……”（如电影中台词中
　　的：“我代表党和人民处决你！”“我代表党和×××来看望大
　　家！”）不需要被代表者授权，也无需什么理由，无论用什么途
　　径获取权力后，有权者自然也就是丧权者的代表了，其理由正如
　　讲“天不生仲尼，万古如长夜”，用的是反证法，反正是由“历
　　史证明”的，而历史又是由我写的，这就是“我证明我”永远正
　　确与先进了，用代表一说就十分巧妙地把统治变成了合理与合法
　　了，并可以永远不变色；
７、真理可以自行垄断：不革命就是反革命，我就是理论高峰，真理
　　只我一个，只此一家别无分店，语录高于法律，语录治国，一把
　　手大权独揽，崇尚暴力，强权就是真理。枪杆子里面出政权，
　　“打天下坐江山”顺理成章，有权也就有理；历史由我来写，
　　“谎言重复千遍就成真理”，严厉控制宣传阵地，全面推行舆论
　　导向，政治第一，统一思想，说话只有我一家发布的标准版本，
　　我可以发布若干基本原则作为是非的最高标准，不好讲明的地方
　　就用“中国特色”一语以对之。
８、概念可以按需灵活：失业叫下岗，后退叫调整，无业叫待业，当
　　权叫公仆，公仆又叫父母，反腐败叫廉政建设，收括叫集资、统
　　筹、代管，犯罪叫失误，损失叫交学费，“人民的事人民办，人
　　民的权代表掌”……党就是政，也就是祖国，领导人也就是党，
　　支书也代表了党（反了支书也就是反党）；揭了问题就是给社会
　　主义抹黑，坚持那些不改的就是“中国特色”，说了不同意见就
　　是“破坏安定团结”，甚至是“颠覆国家罪”。还有一些并不是
　　十分准确的概念可以为我所用如：爱国、党国、领导、群众、人
　　民（人民这个概念大而空就使为人民服务的口号大而空）、敌
　　人、内部、说服、自愿、适当、西化、多数、少数、等额选举、
　　中国特色、给领导抹黑、颠覆国家、在集中指导下的民主……就
　　是连语录也有正反两面说词备我所用，全由领导的一句话。

公正地说，以上说的一些提法，原本也有它的正确性，在实践中也起
过不小正面作用，我不是一味全盘否定这些东西，而是否定把它们作
为普适的逻辑。因为把它绝对化普适化为逻辑性的东西后，就会导致
荒谬并遗患无穷，这都是我们在过去的和今天的日常生活中深有感受
的事。随便举个常见的很有迷惑力的例子吧，不是常常听到深有感情
地说“母亲打错了儿子啊！”（不无遗憾的是今天共和国的总理也这
样说过），现在我们来分折一下这话运用的逻辑：

１、这话首先确定了相互是母子关系，一般而言这是一种无需证明的
　　天然关系，用于此处而言则只好说是“历史证明了的”。个人与
　　组织（集体的代表）怎么是母子关系呢，众多个体才组成了集
　　体，众多儿子怎能组成母亲呢，“我把它来比母亲！”这就比错
　　了位；
２、母亲就天然有理，至少也是天然有好心，或说动机必然是好的，
　　这又是“立场决定动机”无需证明的事，组织上无论做什么事在
　　当时动机总是好的，都是历史证明在当时是必要的（昨天冤你是
　　正确的，今天改你也是正确的，因为都是革命需要）；
３、只要动机好手段就是次要的了，“打”也无妨，打错了也可以，
　　至少可以原谅，更不存在有追究责任一说了，甚至尚有“娘走邪
　　路，儿搭顺桥”一说呢；
４、为了表示儿子的忠孝，还当主动感谢母亲对儿的考验。──就是
　　在这样的革命逻辑盛行下，统治便以组织的名义为所欲为了（更
　　没有听说过还要监督组织了）。今天来清理一下这些革命逻辑，
　　不仅对我们以往的许多迷惘有所启发，更重要的是对于加速从革
　　命党到执政党的转变，加速法制建设都是十分必要的。

〔注〕上面一则杂文在万科、思想无禁区……论坛发帖后，响应不
　　　多，后被网友转贴到猫眼看人，仍是回贴不多，其中有一个回
　　　贴问道：这样好的贴为什么没人顶？我答曰：在皇帝的新衣里
　　　那位小孩不是也没有人顶吗！

百字杂文158～167
作者何必2004年8～9月

┌────────────────────────────┐
│　高三的学生能写出此文真可喜，这说明我们今天社会认可是　│
│　何等地纽曲，已到了老鼠过街竟无人去打的地步了！仅抄原　│
│　文如下，奇文共赏：　　　　　　　　　　　　　　　　　　│
└────────────────────────────┘

我是一只想死的“老鼠”

这些天，我一直为自己该怎样死而焦虑不安，我的身体极度不适，但
我没上医院，因为前几年有位算命先生告诉过我，我命绝今年，如果
挨过了今年，还有几百个日日夜夜。经过深思熟虑，我还是选择上街
让人打死。

这些年，我愧对人类，把人们用血汗换来的粮食弄进我的黑洞温柔
乡，我有十几幢别墅，而且每一个都养着“小蜜”，我怕光，更不敢
走在大街上，“老鼠上街，人人喊打”嘛，我现在终于认识到自己的
错误，就让我的死来向人们赔罪吧！也许后来“鼠”作个惩戒。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过去了，可是没有人喊打，连看都没人看我一
眼，我慢慢地走着，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我挡住了一个花枝招展的小姐，我想让他大喊大叫，让那些“英雄救
美”的人把我打死，我搂着她的腰说：“我要非礼你！”那小姐不但
没有喊，还报我一个媚眼说：“看你这派头，不是大款就是大官，我
傍你。”往日听起来的甜蜜的话，今日听起来如此的刺耳，我丢开
她，抱头鼠窜，我想这就是她期望的吧！我跑远了，她还在不停地问
“电话多少”……

对面向我走来位老太婆，我想她年龄大，社会阅历丰富，一定能认出
我是一只“老鼠”。可是她与我平静的擦肩而过，我忙抓住她的袖子
说：“难道你认不出我是只老鼠吗？”你是“老鼠”与我有什么关
系？现在街上贼眉鼠眼的人多着呢！别烦我，我要去买菜。她袖子一
甩，象年轻许多似的，飞一般地走了。怪哉！怪哉！是我的认识错了
呢，还是他们另有期望？

突然，我眼睛一亮，对！警察有枪，象花生米那样，只要一飞过来就
行了。我来到一个警察面前说：“警察同志，我是一只老鼠，你用枪
把我打死吧！”那警察见了我，“啪”的一声就立正了，“局长
好！”“我不是局长，我是老鼠。”，“你是局长，两年前你还同我
们王局一起吃饭。”，“你们王局也是只老鼠。”，“你们怎么是老
鼠呢？你们是老鼠，那我们就是老鼠的儿子、孙子，以后请你在王局
那里多替我说说话，我的名字叫‘向上官’，电话5188。（我要发
发）“

我慢慢走在大街上，心里乱到极点，这个社会是怎么了？怎么我的认
识与他们的期望相差那么大呢？我仰天长叹：“谁来杀死我这只想死
的老鼠。”

无论是文的或武的方式，绅士总是斗不过流氓的，流氓的胜利来自其
不讲道理、不要规则、不择手段、连起码的做人的底线也不要；这一
浅显的道理随处可见，我们老家就常有一句谚语说：“好伞怕烂伞，
烂伞怕光杆！”，可惜许多书生偏偏要同枪杆子讲道理、向流氓要雅
量，向专制讨人权……。问题在什么地方呢？就在于深怕把一句大实
话说出来：“他就是流氓”！王实味死于刀下，胡风关进大牢，老舍
终投太平湖，章怡和的《往事并不如烟》，就记录了一场生动的流氓
与绅士的游戏。

第二十七届奥运会正在雅典举行，一个个金牌胜出，一项项纪录打
破，谁都能体会到竞技的巨大力量，它不仅满足着人类竞争、进取、
求胜、团结、拼搏的精神需求，同时它也促进了技能的发展与进步，
体育的根本目的是发展体力、增强体质，竞技促进了体育的发展，但
进入了极端，物极必反，它也会违背体育的初衷。不少的世界冠军其
身体因过度训练而受到损害，其健康状况并不理想，这常使我想到数
奥与为应试而作的过度的练习，它同样违背了我们学习的初衷。我作
为一个数学教师，从来就有这种看法。

68岁生日，总想写上几句可又总是难以动笔，回顾过去的岁月总觉生
不逢时，（打开历史一看人类社会，何尝又有过“逢时”呢！）。少
年时代，便是外战与内战的烽火年月，求学时，正当共和国初建，表
面上处处一派新气象，但转瞬即逝，随之便是一个接一个的政治运
动，在“与人奋斗，其乐无穷”中不断地“革”着“命”，自然谈不
上人与人之间的关爱。好不容易盼来了政治运动的结束，恢复了人类
正常的经济发展生活，却又面临着人口膨胀的压力，整个社会资源短
缺、环境恶化，读书、就业、工作、进升无处不在的激烈竞争，从娘
胎里就开始一直到火化后的墓地，整个社会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处于高
度紧张状态：处处都明争暗斗，时时剑拔弩张，活得真累啊！更不必
说那世界范围的此起彼伏累创新高的恐怖行为了。能否使人间实现关
爱与诚信，使生活回归轻松与欢乐呢！我想，对于人类来说，应该
是：合作比竞争更加重要！即使是竞争，也应该是“八仙过海，各显
神通”，而不是“排除异己，唯我独存”。何况，并不只是竞争可以
创造财富与进步，更多的时候是竞争使力气对消，带来破坏，只有分
工与合作才会有最大的合力与最高的效益，才会出现多赢的局面，才
会有真正愉快的人类的生活。我深深地热爱与怀念那多姿多彩、各有
所长、各尽所能、各取所需、长期共存、共谋发展、生生不息的互助
合作的大自然，人类应回归自然。

（写于68岁生日）。

从本质上讲教育是传承文化、文明，促进人的成长与自由发展的特殊
事业，它是社会得以存在和发展的重要支柱，在任何时期（哪怕是战
争的非常年代）都不可以缺失。它不仅是文化与技能的传授，物质文
明的传承，它更包含了人间爱与善的熏陶，精神文明的传播，因而它
浸透着人文关怀，离不开教师的言传身授予精神感染。这样教育与教
师的社会地位就不同于其他职业，因而才有尊师重教一说，也才有教
师节的设立。可是在现代社会，当有力量足以控制整个社会的教育资
源时，为了某种目的会使节教育的本质发生异化，我们能看到的中国
近代教育便有至少三次的重大异化：

第一次是1949年之后教育异化为政治（权力）的奴隶，异化为培养某
种驯服工具。

80年代初“拨乱反正”时，刚有机会使教育回归时，又遇上一个重大
变故，这就是第二次异化：80年代末90年代初教育异化为训练适应市
场需要的动物，异化后就会肄意砍去人文关怀，只强调机械训练，教
育与教师的作用也就大大一般化。

在市场经济条件下，自然地教育便产业化了，教育产业化一说，时起
时伏从未绝耳，在利益驱动下，它一步步地已变成了难以改变的现
实，在社会腐败的大环境下随之而来的教育腐败却加速度地愈演愈
烈，教育再异化为连文化知识、技能也不重要了，只要一个学历文
凭，这就是第三次异化。这次异化后，学校变成了贩卖文凭的黑店，
掌柜的老板就更加可以敛财，教师作用就更加虚化，如此异化后的教
育，必然引起社会的公愤！当后果发展到不可收拾的今天，国家教育
部长们连忙一再申明他们从未提过教育产业化，以推卸责任。

在如此风声下迎来了第20个教师节，《新浪网》发起征文活动，我能
写些什么呢！，只好找出旧文两则《怀念远去了的教授》与《想念80
年代的课堂》以对付，到9月10日这天，在网上甚至读到了“教师节
的尴尬──当面送礼，转身就骂”，“诅咒‘教师节’”之类的文
字。《教育法》《教师法》明文具体规定的保证教师待遇不低于同级
公务员，多年来不仅没有兑现，其差距反而日益加大，教师中多数生
财无路，少数的（特别是名为教工，实为官员的）发了财也是从学生
口袋中骗来与夺来的。在教育产业化下，教育变了味，师生关系异
化，学生已成了教师的衣食父母，教师的社会作用与形象发生变化，
又当如何来庆祝这个变了味的教师节呢？这是喜乎？悲乎？

〔发表于电子杂志《中国报道周刊》370期《读者论坛》〕

一年一度的中秋节又要到了，早就展开着的“月饼大战”正在火头
上，从前年爆出的陈馅月饼开始闹到现在，对一个食品点心，为什么
竟会有这么多话好说呢？原因就出在它要“包馅”上，既是用华丽的
外衣包着，而且不到食用时决不会打开，这就大大方便了可以隐藏伪
劣的内馅。而中国的传统文化就是善于表里不一，政治上不是一直就
“儒表法里”了几千年吗，那些年常有什么搞样板、献大礼，现在还
有“花架子”、“面子工程”呢。现在不是还流行着种种名目繁多的
“包装”吗，这“包装”一过了头，就本末倒置，内外错位，有如近
年的月饼一样；醉翁之意不在酒，只在于要个“包装”，生活中就更
是要顾面子了，最怕的不就是“露馅”吗！“说一套作一套”就更是
不成文的做人处世哲学，于是才有提倡“知行合一”一说，那也不过
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而已！

在网上读到一篇文章说文人有四个档次：最低档次文人是为功名利禄
而写；相当一部分文人在为物质需求写作；为兴趣爱好写作的文人与
日俱增；只有捍卫道德良知，追求理想信念的文人才是人中极品、国
家脊梁。文如其人，人如其文。以出卖文笔博取功名者──文痞也；
以敷衍文笔乞讨生活者──文匠也；以精妙文笔醉心艺术者──文才
也；以如椽巨笔追求正义者──文胆也。我虽算不上文人，但也写了
一点文字，那么，又算那一类呢？也许以上各类文字都写过吧！

朱学勤先生《思想史上的失踪者》一文中的失踪者是指1969年老三届
毕业生中的精英分子，说由于当时全社会文化教育体系链条的断裂，
那批本有望成为学术明星的青年，失去了学习和发展的机会，终于在
“思想史上失踪了”；而在此12年之前，1957年的右派学生们，则不
仅在思想史上无痕迹，其中多数人是在精神和物质两个方面都彻底地
失踪了！既然已经失踪了这么多年，为什么多年来人们一直还在呼唤
与寻找他们呢？难道仅仅是一种怀念与哀思吗？也不只是对那个时
代、对那个火热的岁月、对那些燃烧着理想主义的智慧的热血青年的
激情与才华昙花一现的崇敬和惋惜，更重要的是对今天祖国命运的关
切啊！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回忆与发掘他们的当年，寻找那失踪了的
足迹，却正是今天思想、文化、教育、法制建设中一份份急需的宝贵
教材，它可以给今天起着启迪、警示与指导作用，会使我们事半功
倍，是否会使常常出现的“历史周期律”也略有改变呢？如果这样，
他们那一代又一代也才没有白白地作出牺牲啊！

现代的国家观认为，政府与人民只是一种契约关系，在这种契约关系
下组成了现代国家，用“宪法”来约束政府，保护人民；用“国家安
全法”来约束人民，保护政府。虽然二者同样重要，不可偏废，但从
本质上说，有个主仆关系，人民是主人，政府只是受委托的仆人；宪
法是根本的最高法，国家安全法只能服从于宪法。

世界上有过各式各样的世博会，还有什么吉尼斯世界纪录；突发奇
想，如果来一次酷刑世博会，咱们文明古国，一定也不会落后，还会
创纪录、拿金牌呢！我们在这方面的强项很多，其首推就是“戴帽
子”一法了：此法为老祖宗创造，原叫做“打入另册”，后在《西游
记》中成功地灵活运用为“戴紧箍咒”法，在上个世纪下半叶长达半
个世纪的时光中此法又创新地在中华大地盛行并发展起来，其规模与
效果真是空前绝后，它的威力不仅在于触及皮肉，触及灵魂、祸及子
孙，更为厉害的是让这一批现实的“反面教员”在人前走动着，时时
用以威胁一切想有异端的人们！而表面它还不算入任何法律规定的刑
法范围，也无成文的实施细则与规范，没有具体标准，亦不用申辩，
十分温和与随意；有长期的也有临时用的，有固定的大范围用的也有
当地用的；有名称的也有无名称的；按中国人传统的幽默感它还有着
一个十分文雅的名字叫做“戴帽子”，这多么动听啊！帽子一词听起
来就有温暖和装饰的情义。至于帽子的具体名字，可以公开，也可以
不公开，还可用一些心照不宣的暗语呼之，它不设刑期，刑期灵活方
便，可任意实施与暂停，亦无终止，摘帽后还可叫“摘帽××分
子”，即使有没有戴上帽子的，也可叫“漏网××分子”。它是一种
看不见的刑具，它施于动物没有作用，它是专门施之于人的一把“软
刀子”，它能开除受刑人的“人籍”，使其“见人矮三等、迂理输三
分”，口头上讲“一个不杀”，其实它专杀人的灵魂：它剥夺了人的
应有的人格与尊严，把人变成了不是人的“半人”、“异人”、“非
人”；它使人生不如死，实际上远远超过了“极刑”，它施于曾奉行
“士可杀而不可辱”的为人而活的知识分子身上比司马迁当年受宫刑
还更残酷百倍；它是在文明社会里实施的以最文明的外衣包裹着的最
野蛮的法外之刑，它粗暴地践踏着神圣的人权！它是披着社会主义外
衣的法西斯行径，它是一种文明的无期之刑，它虽不是肉刑，但它又
包含了各式各样的无所不包的生理折磨：有随意的打斗、罚站、罚
跪、游街、示众、禁闭、苦役、饥饿、折磨致死等等，它不仅加于受
刑人本身，更能刑及其亲朋与后代，并且威胁着重所有的人，它使谁
都可以是此刑的施刑人，不仅“帽子是拿在群众手上的”而且任何人
均可对“戴帽子”者进行任意侮辱与责罚，能体会到其具体滋味的只
有当年身受之人了，从近年来陆续出版的许多回忆录与纪实作品中我
们可以看到那一桩桩、一件件血泪的惨痛回忆，主人公所经受的那些
人间惨痛遭遇与意想不到的奇耻大辱，令人不忍卒读。如果能收集这
半个多世纪以来100个、一千个、一万个被戴过各种政治帽子的人的
戴帽经历，编成一本书，那将是十分生动有趣且更加有益的事，我正
是读了一些这类书后才深深体会到、才写此话的。“前事不忘后事之
师”，痛定思痛，在高唱人权的今天，是不是应当对发展并创新地大
规模长期实施此灭绝人性的酷刑，已造成数千万人及其子孙至今仍受
害的罪魁祸首，以其反人类罪进行审判与清算呢！文革之后有人常称
“江青开了帽子公司”，其实罪魁祸首恐怕不可能是江青吧！应找出
其真正的罪魁祸首，在全世界、在国际的正义的法庭上进行公开的审
判与清算！彻底清除其滋生的根源，使人权在这块古老的土地上得以
申张，使中华成为一个人权有保障的真正的文明之土，不然中国不会
有真正的法治，也不会有真正的文明与进步的！

老家是一个穷县，从一篇报道中得知；前些年为了招商引资扩大宣
传，说已脱贫致富了，为此全县庆祝；后来，为了争取得到扶贫资
金，又申请被批准为国家级贫困县，为此又全县庆祝一翻。这就是穷
县的两次庆典！

近来上网，许多文章只能读到标题，内容总是“该页无法显示”，让
读者心领了，不过能读到标题比起连标题也读不到总要好些了。

读完文革经历者的心灵档案──冯骥才的《一百个人的十年》后，我
只感到文革还并没有真正地彻底地完完全全地结束：1966～1976十年
间，席卷中华大地长达十年的疯狂破坏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现在
官方与民间普遍称其为“十年浩劫”，从其产生的根源来看，它是广
大百姓在有浓厚的历史基础与空前强大的专制政治、思想统治下，被
迫地也是自愿地进行着愚昧的个人崇拜下上演的不要法制、灭绝人性
的彻底地破坏着一切传统的与外来的文化的混乱的人与人恶斗厮杀的
人间惨剧，给整个社会造成巨大的破坏与倒退，1976年虽然在形式上
结束了，当局也对其作了否定，并称其为“十年浩劫”，但却是仅从
其造成的严重社会经济破坏的后果上进行和认识的。（1），它的社
会政治思想基础（如政治专制、思想专制、愚昧主义与个人崇拜）并
没有得到彻底清算；（2），人权与法制观念远没有建立起来。只从
这两点来看，文革就还没有结束。对文革也可以这样说，文革实质上
就是封建主义大实现，封建主义不除文革就没有真正终结，该书不是
有一篇叫“文革进行了两千年”吗，它并非只开始于1966年，在它以
前就有1957年的预演，与1942年的整风，更有历代定于一尊、高呼万
岁、兴文字狱、以言治罪、出身另册、抄家示众等等传统，所以严格
说文革并非开始于1967年而是早就有了，因而也就不会是结束于1967
年，它与封建主义共存亡！难怪巴老提的建文革博物馆还真没有到时
候。有人奇怪地问：为什么全面否定文革而又不否定作为其预演的
1957年呢，其实从坚持不否定1957年就可以反证并没有从根本上否定
封建主义，也就是没有否定文革。党之所以赢得了人心，就在于它提
出的反帝反封建；清除封建专制主义这个目标今天实现了吗？人民得
到了全面解放了吗？

上个世纪在中国大陆广泛地流行着一个颇为神圣的称谓：“特殊材料
制成的人”，什么是特殊材料制成的人呢？那就没有一般人的血与肉
了，那实际上不是人，也不是兽，因为兽不会接受某种信念或思想，
不会有狂热的意识崇拜，那只是一种毫无人性的“非人”，那实际上
是一种为政治、为迷信使用的工具，一部吃人的绞肉机。把它称为
“特殊材料制成的人”，正是斯大林主义的精髓之语，用意是赋予它
高于所有人的特殊的地位，这种特殊的地位现在在很多方面不是还保
留着吗？现在处处讲以人为本，什么时候彻底消除了这种“特殊”，
什么时候就落实了以人为本。

近来流行一个称谓：“公共知识分子”。我对此很不以为然。知识分
子就是知识分子：有一定的专业知识，忠于专业，忠于真理，为正义
而生存是最自然不过的事，老年人如季羡林，中青年如陈景润，都是
知识分子就是了。至于是否活跃于传媒，那不是必不可少的事，那与
他的专业、与环境、与个人习惯等有关，真正做学问还要耐得十年冷
板凳呢！能有人为民鼓与呼，当然甚好，但我们的目标是公民社会，
根本的却是要公民自己，不靠什么神仙皇帝，只能靠自己救自己。如
果说“公共知识分子”的话，是不是还有什么“私人知识分子”呢？
岂不徒增麻烦吗？这一称谓也许是为了强调让知识分子为公共服务，
关心公众，也许是为了一种炒作而已。比较而言，我更喜欢自由知识
分子这个词，它体现了知识分子的人格独立这一根本要素。

按一个中国原则，港澳台绝对不是国外，但似乎也不是“国内”，每
天过“中国邮政”营业厅，国内邮品，从不包括港澳台地区，该地区
的报刊，仍然作为国外报刊封锁着。港澳已回归了数年，早就是共和
国的一个行政区了，但也不算是国内。它们是介于国内与国外之间的
不内不外地区，这个地区中又有港澳与台湾之别。什么时候没有了这
些国内与国外的含糊区，才真正实现了一个中国原则。（“一国两
制”中不是也首先强调“一国”吗）

今年9月北京发了个《甲申文化宣言》，我是不久才从校友阅读资料
中看到的，这帮人（很遗憾的是其中也有不只一位的我也敬仰的人，
但针对这一作为也只好统一地这样称呼了）不知为什么原因又想集体
作起大师来了，指手画脚虽讲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貌似公正的话，但骨
子里却透露出一股“狭隘的民族主义”味道，为拒绝全球化的政治文
明理念，保护固有的落后的政治制度而回到“中体西用”的老路。文
化，实际上包括了制度的层面与非制度的层面，从非制度的层面上
讲，固然是“各美其美，美美与共”没有优劣之分，但从制度的层面
上讲，制度便有先进与落后之分了。我们不能保护落后拒绝先进！文
化是每个人自己的事，固然，不能强行他人放弃什么，但却也不能不
许他人接受什么。

全盘西化这是一个非常敏感的词，什么叫“全盘”？什么不算“全
盘”？还有介于二者之间的比如三分之一盘、四分之三盘……吗？马
列主义是西方的吧！说“指导我们思想的理论基础是马克思列宁主
义”是不是全盘西化呢？为什说全盘西化就犯罪呢？……说穿了，这
里的“全盘西化”主要是指“三权分离”、“多党制”的政治制度，
就是用“全盘西化”这顶帽子去拒绝“西方政治文明”，不许搞“三
权分离”、“多党制”等，坚持中国特色的一党永远执政，这些问
题，根本不容任何讨论与置疑，所以便用这顶大帽子一板压住。何以
这会成为一顶大帽子呢？因为这是“某某人讲过的不许的事”，这也
还是用的“两个凡是”的信条。我现在也不妨来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
人之身：恰是某某人也讲过“不能搞两个凡是”啊！

任仲夷在一次谈话中回答说：

　　“……我们对任何人都不能搞‘两个凡是’！否则就不是真正的
　　马克思主义者。我完全赞同袁庚的观点。现在腐败得不到有效的
　　遏制，根本源因是权力得不到有效的制约。立法、行政、司法这
　　三种权力，资本主义国家存在，社会主义国家也存在，‘三权分
　　离’指的是这三种权力相互制约、相互平衡，它本质上就是权力
　　制约的手段。西方国家几百年的实践已证明，‘三权分离’对制
　　约权力遏制腐败非常有效。就象市场经济能有效配置资源一样，
　　这是人类创造的管理国家、管理社会的有效工具，是人类创造的
　　政治文明，不应是资本主义的专利。不搞‘三权分离’难道要搞
　　‘三权合一’？过去我们搞党的‘一元化’领导那一套教训还不
　　深刻吗？”（《同舟共进》2004年第八期）。

近日，关于法院法，有专家（贺卫方等）提出司法独立时，最高人民
法院发言人及时申明；决不许搞“三权分离”！似乎是连探讨的余地
也没有了！

近百年来常见一些使用频率极高的词，如启蒙、解放……但在使用中
几乎都是当作“授予式”的理解，有一个主体对另一个客体的行为：
甲去解放乙，甲去启蒙乙……。其实呢，一个人真正的解放是靠自
己，而绝不是他人的赐予。真正的启蒙，也是要本人的自觉……当然
我们也决不否认外力的作用与引导，更不忽视大环境的条件，但外因
总是要通过内因才起作用的，归根到底人的解放与启蒙是人自己的
事，特别是思想解放、思想自由，正如民主与自由一样，它们不是谁
给的，而是天赋的一种自觉与自悟，这不是什么高深的学问或绝技，
并不一定要什么文化与训练，它只是一种与生俱来的自悟，如人生而
平等、人权天赋……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都是极其朴素的公
理，并不需要什么特殊的启蒙与赐予，说道解放，那是因为有了对人
的束缚与压迫才需要解放，只要消除了对人的束缚与压迫自然就解放
了人，至于民主与自由，那绝不是谁“给人民以民主”，民主是人民
自有的，只要不许任何人剥夺就是。那些自封民师并欲解放与启蒙他
人的人们：你们要做的只是去消除对人的束缚与压迫、不许任何人剥
夺人的自由与民主就行了。

数学大师陈省身先生12月3日在天津逝世，当时老伴还提议我发个唁
电去表达一下一个热爱数学的数学教师的吊唁，我一时未能查到南开
的E-mil，接着又停电，后一想咱们无名小辈何必去凑那份热闹呢，
心中有那份心就可以了。今天在网上看到原来纪念活动的安排中只有
官员与院士，一般的数学界人士是挤不上的，不少去了的数学教员叹
曰：“这儿没有数学，只有官员”。一位世界级的中国的数学大师，
在逝世后竟首先享受不到国内同行的祭奠，这就是我们“礼仪之邦”
的“礼不下庶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