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社会危机
社会危机一般是指导致整个社会崩溃的危险根由以及这些根由发展到
了严重困难的关头的情况。因此凡是会引发国家全局性动荡并且这种
动荡会有不可测度的深刻长久的负面影响的，都会被列入社会危机的
范围。有学者曾指出，“未来可能有全局性的四大危机：一为大面积
严重自然灾害。二为台湾和日本铤而走险。三为金融危机引起经济崩
溃。四为腐败发展到失控。”〔13〕这四大危机中的任一种一旦爆
发，都将可能引发执政者难以对付的合法性危机的爆发。但是其前三
种，都是笔者的知识能力不逮无法做议论的，而且据笔者观察，对这
些危机的解决和防范现任执政者一直在认真做着。从最近闭幕的十届
人大第五次会议通过的《政府工作报告》中可以看出，执政党在中国
经济和社会发展的实际操作层面做出了许多应肯定的成绩。并且这三
种危机眼下只具有某种变成现实的潜能，还并不是现实。但是第四种
全局性危机──“腐败发展到失控”，据笔者所见，与其说是未来将
要发生的事，不如说是已经存在的现实了。
笔者对社会危机的理解有更为具体的内涵，是指人将不人、或人将向
兽类、魔鬼的方向坠落这样一种趋势。这种趋势并不限于中华人民共
和国的范围，事实上，在世界其他地方也有表现。西方的有识之士，
从上个世纪就开始担忧其社会价值体系解体带来的深刻危机了。再比
如2007年3月的台湾，电视里接二连三地报道“性侵”案件、破获贩
毒团伙、发现并解救被组织卖淫的外国女子等等刑事犯罪案。这些刑
事犯罪，在世界各地都存在，都是违背人类普遍价值底线的非人行
为。但是在中华人民共和国，它表现得更为普遍、更为突出。中国大
陆密集的人口和社会道德下滑，社会风气日益败坏，使得类似台湾这
样的刑事犯罪多如牛毛，恐怕根本上不了省级电视新闻报道的银屏。
在中国，社会危机或人将不人的危机与上述政治危机、思想危机、文
化危机互为因果，又是前三种危机的综合。它的真实表现就是沙叶新
所指出的，渗透全社会各个层面的全方位的腐败：
当代中国的腐败，是全社会的，是各方面的，是极疯狂的，是无
底线的，是难理喻的，是超想象的；当代中国的腐败，没有做不
到的，只有你想不到的，因为没有人具有这样超凡的想象力。如
今连幼儿园的孩子都会给阿姨送红包，你能想象得到吗？在当代
中国，在机关、在银行、在军队、在课堂、在法庭、在病房、在
超市、在菜场、在大街、在小巷……24小时，任何角落，随时随
地都在发生腐败。腐败就在你眼前，腐败就在你身旁，腐败就在
你不会怀疑之处，腐败也在你想象不到的地方……腐败在当今中
国已经成为了行为准则，成为了生活方式，成为了政治制度一个
组成部分，已经成为可以侵蚀精神生命、影响民族性格的一种
“文化”！〔14〕
不少研究腐败问题的学者都详细计算和举证过官员腐败的数据。如杨
帆1998年曾在《中国改革报》发表“权力资本化”文章，估算出1998
年的腐败金额：官员贪污、贿赂、挪用公款20亿；走私800亿；.垄断
行业，电力50亿；医药100亿；税收流失100亿；公共支出腐败损失
1,000亿，包括财政、金融、粮食和垄断行业；.公共投资中腐败损失
60亿人民币；.国有企业私有化，逃废银行贷款本息600亿人民币；公
共机构乱收费100亿；金融诈骗100亿人民币。总计3,000亿人民币。
这只是查处出来的部分，如果查处率是30%，那么实际腐败金额就是
10,000亿人民币。他由此推算出，1998～2005年八年间，腐败金额共
八万亿人民币。估计改革30年以来，腐败资金总体规模不下于60万亿
人民币。〔15〕
几年来民间流传着一句经典民谚：“不反腐败，就要亡国；真反腐
败，就要亡党！”为什么“不反腐败，就要亡国”，因为腐败已经渗
透了我们社会的每个细胞，已经成了我们必须面对的真实而现实的社
会危机。官僚腐败的特点，沙叶新概括为集团化、部门化、市场化、
黑帮化。
所谓集团化，是指腐败分子逐渐结伙抱团，动辄便是“十几个人
七、八条枪”，甚至出现数十人、数百人的贪污集团。腐败规模
化了，集团化了。2001年的厦门远华特大走私案，涉案人员200
多人。2002年4月，黑龙江绥化市原市委书记马德买官卖官一案
涉案近260多人。2004至2005年，安徽阜阳市颍上县原县委书记
张华琪和他的后任徐波因贪污腐败先后落马，先后共有200人纷
纷倒台。还有2005年初，黑龙江原政协副主席韩桂枝贪污一案被
揭露，涉案领导干部之后，整个黑龙江政坛几近瘫痪，以至中央
不得不在短期内向黑龙江紧急派出六位省部级领导，分别担任副
省长、省委组织部长、省高院院长等职。
腐败的部门化，是指某一地区的职能部门和行业系统的腐败，虽
然这也有集团性质，但其部门的特点非常突出，所以单列论述，
如交通部门的腐败、组织机构的腐败、司法系统的腐败、教育单
位的腐败、军队领域的腐败、医疗事业的腐败等等。
腐败的市场化，不是指腐败在当今中国有孳生的空间，而是指腐
败有买方，有卖方，有交易，有核算，有价格，有行情，有讨
价，有还价，有投资，有回报，有行规，有利润，已经是经济学
意义上的市场。学校在采购教学图书和教学器材时，都有回扣；
招生如想被录取，也得出钱。某音乐学院非得给主考教授12万，
还决不二价！医药行业的腐败最常见的是购销药品器材的回扣和
医生收取病员的红包。采购人员可以从药品供应商中按一定的百
分比索取回扣，医生也可从给病人开出的药方中按药价多少提
成，都有明码实价。至于医生收取病家的红包大小，则主要按医
生的级别划分。某三级乙等医院，开个一般的刀，主任医生的红
包二万，副主任医生的红包一万，主治医生医生至少八千。此外
还要给麻醉师、给护士长数额不等的红包。如果开大刀，如脑外
科，那红包的价码更高。住房、教育和医疗都关乎民生大计，政
府本来有责任让居者有其屋，病者有其医，学生有其校。如果住
房、教育、医疗全部市场化而且是腐败的市场化，那腐败的巨大
成本必然会转嫁到百姓头上，尽管都以冠冕堂皇的改革为名，中
国百姓还是说：“房改是把你荷包掏空，教改是逼得二老发疯，
医改是给你提前送终。”
腐败市场化的最突出表现是出卖乌纱帽。2006年5月，一个自称“在
郴州官场打拼近20年还是个小科长”，署名“景克功”的人，在网上
把中外媒体还没有揭露的有关郴州官场黑幕抖搂了出来：
在郴州，县处级领导没有一个不是花大价钱买的官当。每一个县
委书记、县长、县公安局长这些肥缺也都是送钱买的官。难怪，
我们郴州人都把郴州官场笑称是中国最大的“乌纱帽批发基地”
根据这几年来郴州官场家喻户晓的买官卖官的市场行情，我们可
以把李大伦、宋甲武和曾锦春三人合伙批发“乌纱帽”的市场价
格归纳如下：
◆县委书记：200万；
◆县委副书记：60万；
◆县长：120万；
◆副县长：50万；
◆县政法委书记：60万；
◆县纪检委书记：50万；
◆县委常委：40万；
◆县公安局长：150万；
◆县检察长：20万；
◆县委办主任：30万；
◆县政府办主任：20万；
◆北湖区（苏仙区）书记：150万；
◆北湖区（苏仙区）副书记：60万；
◆北湖区（苏仙区）区长：100万；
◆北湖区（苏仙区）副区长：40万；
◆郴州市公安局长：200万；
◆郴州市政法委书记：200万；
◆郴州各个局长：50万；（按15个局算）：750万。
腐败的黑帮化，主要是指司法系统的“涉黑”，以致警匪勾结、官匪
一家，以及在执法过程中使用非法的黑道手段。司法人员和盗贼本是
猫鼠关系，可一旦司法人员涉“黑”，成了黑社会的保护伞，甚至成
为黑道中的一员，这种腐败就极为可怕了！〔16〕
一个社会陷入我们所指的人将不人的危急状态的最明显信号是其底线
的法律防线与其顶线的道德防线全面崩溃。依此衡量，当今世界上，
除了少数陷入恐怖主义战争威胁的国家，中国大陆大概要算是社会危
机最深刻的国家了。这是因为我们人之为人的顶线或上线──学术教
育腐败了，我们人之为人的底线或下线──司法也腐败了。学术教育
腐败，虽然不排除极少量的特立独行之士能脱颖而出，但却意味着培
养出来的多数学子其思想品质道德伦理境界都被塑型在一个极低的水
准之下，他们如果为官、为医、为商、为艺、……，都会在腐败的惯
性中继续。司法腐败则意味着，社会的基本是非、合法与非法，守法
与犯罪的标准不能继续维持，甚至完全倒置，甚至反人性的社会犯罪
不但不能得到制度性的有效控制，相反还在某种意义上得到制度性的
鼓励与支持。据高一飞的研究，中国的法院是腐败重灾区：
2004年3月，武汉中院法官窝案中已涉及法官13人、律师44人。
其中涉嫌犯罪的有副院长2名、副庭长3名、审判员6名、执行员
和书记员各1名。而到2006年，武汉中院院长前腐后继，院长周
文轩也已经落马。
2004年5月，时任湖南省高级人民法院院长的吴振汉和10多名法
院庭局负责人、法官因严重违法违纪先后东窗事发。吴振汉腐败
案侦查至今，已有30多人涉案。在湖南省高院，更是风声鹤唳，
迄今至少有11人涉案，其中，一人仍处于“双规”之中，至少10
人被逮捕。
2005年3月2日，阜阳中院副院长朱亚、执行庭长王春友、经二庭
长董炳绪被纪委“双规”，其中两名法官的妻子也分别被刑拘、
“双规”。此后不久，经一庭庭长陈和平和执行庭一位工作人员
也被“双规”。现在，这些法官已经大部分被定罪判刑。
2006年6至10月，深圳中级人民法院先后5名法官被中纪委、最高
检“双规”或逮捕，其中包括1名副院长、3名庭长、1名已退休
老法官，卷入调查的法官、律师多达数十人，调查还在逐渐向基
层法院渗透。目前，深圳市中级法院已有20多名法官、8名律师
被调查，另有几名律师“出国”，调查面在不断扩大，并涉及深
圳基层法院法官。
高一飞说：“以我作为一个法律人的经验估计，我国法院是各种腐败
领域中的重灾区，象上述法官腐败的情况，在中国大部分法院都存
在，可以说，有1/3或者更多的法官是腐败的，而有很大部分法院可
能是与阜阳中级法院、武汉中级法院、深圳中级法院和湖南省高级法
院一样存在大量腐败问题的法院，只是因为没有导火线而没有发案而
已。这是一个对违法犯罪的黑数的估计问题，每一个人可能会有不同
的看法，但是有一个基本的逻辑可资证明：其他的法院与上述腐败问
题严重的法院体制是一样的，工作程序是相同的，甚至于上述法院在
内部制度的设计、人员的素质来看，还是‘先进法院’，没有任何理
由认为，其他条件类似的法院可以避免这样的大面积腐败。”〔17〕
而司法系统的腐败也就是沙叶新所描述的腐败的“黑帮化”，其最常
见的是司法干部和偷、赌、毒、娼等领域的黑帮人员共同作案，坐地
分赃。
◆偷──成都火车站派出所的150多名干警中，有三分之一警员
在候车大厅执勤时，收取小偷的“入场费”和“保护费”，少
则几百，多则几千。交费之后，小偷即可放心大胆地在候车大
厅扒窃旅客财物。如所偷财物折款在千元以上，还要向警察按
比例另外交纳“烤火费”。一些警察在银行办有专用信用卡，
每月由小偷按时汇钱，有的警察仅此一项就聚敛百万。
◆赌──黑龙江省七台河市的黑社会头目张凤祥开设赌场，被公
安机关查封，于是他电邀原省公安厅纪检委纠风办的徐某亲临
该市为之说情。次日徐某当张之面给当地公安局主要领导打电
话，打通关节。3天后，张凤祥在该市勃利县的又一家赌场得
以顺利开张。更不可思议的是，1999年12月，徐某还为这个黑
社会头目、赌场老板办理了省公安厅特邀监督员证，真的是黑
道白道一家亲了。
◆毒──湖南省永州市原公安局副局长王石宾，兼任永州市打黑
除恶领导小组组长，可他却是永州黑恶势力团伙的后台老板。
这一黑恶团伙，私藏枪支，贩卖毒品。王石宾主管禁毒，却参
与贩毒。这一黑恶势力放高利贷，王石宾也直接放贷，数额高
达4,500万元，被称为永州“地下银行行长”，他光宝马、奔
驰等豪华车辆就有16台！永州市一政法干部说：“王石宾是一
个双面人，在台上开会做扫黑除恶的报告，俨然是正义的化
身；下了台在背地里，却完全是‘鬼’，是黑帮老大。”
◆娼──今年济宁市信访局一干部，在市中区公安局莫名其妙地
坠楼而死，而由此暴露了一个黑幕：原来济宁市反扒大队的全
部经费竟是抓嫖、抓娼、抓偷的罚款。其实很多县、乡两级的
公安，除了工资由财政划拨，其余经费则自筹自支。卖淫嫖娼
罚款很重，一般的行情是五千/人。有的地方治安大队对协警
也实行奖励，举报一个嫖客，妓女奖励500元。正是这种利益
驱动，导致各地公安热衷“扫黄”，工作的重点就是抓嫖。某
市一反扒机动队队长杨某仅2004年罚款一项就进账20万，2005
年则高达50多万。一些地方的警员还勾结发廊小姐，“蹲守放
鹰”，设套诱嫖，获取罚款。更有甚者，一些恶警，如民谣所
说：“脱下裤子嫖娼，拉起裤子扫黄”。为何“黄”久扫不
止？嫖客和妓女都是这些警察的衣食父母，把黄扫掉了，叫他
们去哪里拿奖金？叫他们到哪儿去白嫖！〔18〕
学术、教育腐败到什么程度，上引沙叶新对“腐败市场化”的举证中
已有涉及。2006年的学术腐败中较为著名的有：同济大学通过公开招
聘聘任的生命科学与技术学院院长、教授美籍华人杨杰，多次将别的
的学术论文列入自己的成果清单；清华大学医学院院长助理刘辉伪造
简历并也将别人的论文列到自己名下；被国家授予了“长江学者”、
享受政府特殊津贴的原上海交通大学微电子学院院长陈进居然靠造假
的手段演出了一场创造“汉芯”的闹剧；还有被丘成桐揭露的北京大
学引进“假海归”的丑闻……〔19〕。唐安国指出，“科研鉴定中，
‘国内先进’属于最低档次，没有‘失败’这一说。”〔20〕这样的
“科研鉴定”下，完全可能造出鸦片战争中中国战舰上那些打不响的
哑炮，我们日常生活中那些害大于利的科技产品的大军浩荡，难道还
有什么好奇怪的吗？“何怀宏认为，学界更重要的腐败是通过权力把
学界变成一种急功近利的竞争场、角逐场。还有那种为了套取科研资
金而大量制造出来的学术泡沫以致垃圾、平庸之作，其实远比抄袭数
量要多得多。产生这种腐败的原因就在学术行政权力的过度伸张、学
术行政化、学者官员化等等。国内一些学术资源是垄断的，比如说各
种名目繁多的基地，重点项目、工程等等，还有不断地检查、评
估。”〔21〕葛剑雄认为“学术权力化和学术商品化或者市场化是学
术腐败根子上的因素。”〔22〕而对中国学术、教育腐败研究最全面
的要算是亦明了。其代表作是他2004年在网上发表的共计有11万多字
的两篇长文──“中国的学术界到底有多腐败？”、“中国学术界的
问题及其出路”。下面的内容均为笔者从他的11万字中作的摘要，经
重新编辑而成。可冠以：
亦明论学术腐败
中国当前的学术腐败是一场规模空前、史无前例、世界罕见的社
会腐败。在中国的学术界，在几乎所有的单位，所有的领域，所
有的层次，人们都很难找到一块“净土”：腐败现象随时随地在
发生，人们已经对这些现象习以为常了，见怪不惊。说中国的学
术腐败是史无前例的，世界罕见的，是因为不论是在中国，还是
在世界，纵观人类历史，如此全方位、大规模、深层次的学术腐
败从来就没有发生过。也可从量上来界定学术腐败的程度。2002
年，就北大王铭铭抄袭事件，中国科技大学校长朱清时说：“王
铭铭抄袭事件只是冰山的一角”。2003年，中国科学院院士、中
国科学院生物物理研究所研究员邹承鲁先生在回答中央电视台记
者的问题，“（学术）腐败到底到什么样的程度？普遍到什么样
的程度，有没有百分比？”时说：“如果在自然科学界的话，有
10%也许有。”应该说，这个10%的比例只是对腐败人数的估计，
也只是一个估计的下限，因为它仅包括了学术行为腐败，而没有
包括高层次的腐败。其实，即使是10%，它也意味着中国的院士
队伍中，有上百人是腐败院士；中国每年上万的新科博士，有数
千是腐败博士；中国的几十万教授大军中，有几万人是腐败教
授；中国每年几千亿元人民币的科学研究开发和高等教育经费，
有数百亿元被学术腐败给吞噬掉了。
学术腐败的具体表现就是，学术界人士，上至院士、博导，下至
研究生、大学生，抄袭剽窃成风，巧取豪夺成性，弄虚作假为
常，欺世盗名为荣。不仅如此，学术腐败已经从学者的个体行为
发展成集体、集团行为，并且有制度化、合理化的趋势。比如，
大学普遍向高官明赠暗送高等学位，学术界头面人物公开地、明
目张胆地欺骗政府、舆论和社会，学术机构对学术腐败现象不仅
熟视无睹，任其泛滥，甚至包庇纵容，等等。
中国目前的学术腐败包括学术行为的腐败、学术权力的腐败、学
术原则的腐败三个层面。学术行为的腐败是个人行为，主要表现
就是学者在从事学术工作时不遵守科学道德，或利用自己的学术
地位从事不道德、甚至非法的牟利活动。它最先发展起来，表现
为低水平重复、粗制滥造、泡沫学术、假冒伪劣、抄袭剽窃五大
部分。中国科学院院士邹承鲁则总结为七类：（1）伪造学历、
工作经历、论文等；（2）抹杀别人成果，自我吹嘘；（3）伪成
果，篡改数据；（4）剽窃；（5）“搭车”署名；（6）为商业
广告做不符实际的宣传；（7）一稿两投，等等。
学术权力包括学术界内的行政权力和所谓“学术权威”在社会上
的影响力。学术权力的腐败是集团行为，主要表现就是在学术
界，权力运用的实质就是瓜分、掠夺学术资源，也就是进行对自
己有利的利益再分配。还有利用权力包庇、掩盖个体的学术腐败
行为和把学术职位当成官场职位。在中国目前的学术界，权力几
乎变成了私有财产，掌权者利用权力攫取私利已经到了无所顾忌
的程度。换一句话说就是，在中国的学术界，权力等于权利，有
力才能有利。这个利，既可以是当权者的个人之利，也可以是这
个权力寡头的整体之利，还可以是学术界团伙之利。学术权力腐
败的表现形式一是充当学术行为腐败的保护伞，为了连带的利益
而对其权力覆盖范围内的个体腐败行为包庇掩饰。二是将学术界
用作权力角逐场。在中国的学术界，名利的分配原则完全按照生
物界的丛林规律：弱肉强食。而强弱不是学术能力的强弱和学术
成就的高低，而是权力的大小。所谓“小钱大评，中钱小评，大
钱不评”就是科研资金分配现状的真实写照。“小钱大评”和
“中钱小评”为的是掩人耳目，以利于那些当权派大搞“大钱不
评”。为了几万、十几万元的科研经费，多数学者要焚膏继晷地
写申请，并且要托门子，找关系。而那些几百万、上千万、甚至
上亿元的科技资源，只需要学术界的大腕儿们闭门商量商量就能
够瓜分完毕。这就是所谓的自己立项、自己招标、自己评标、自
己中标、自己决算、自己验收。据知情人士说，在中国的学术
界，各类名目繁多的评奖、晋级、涨工资、分奖金，无不由权力
来决定。评奖内幕为，评上较高等级奖项的一般都是这些专家本
人的成果，其次是他们的熟人、朋友、同学或自己的学生、老
师、上级等，再次才由其他人瓜分剩下的残羹剩饭。这些评委的
评奖方法不是认真阅读原著，也没有时间去阅读堆积如山的原
著，而是根据作者本人所填内容胡乱打分。这种方法评出的成果
多为平庸之作，少有创新之作，还有许多就是泡沫成果、文化垃
圾。可笑的是评奖结果一公布，下面便奉若“圣旨”，增加工
资，扩大房子，安排孩子……。在中国的学术界，立法、司法、
行政可以说是三权合一，绝对的权力必然产生绝对的腐败。
瓜分学术界内部的利益，对某些人来说，既可能是心有余而力不
足，也可能是感到满足不了自己的贪欲。于是他们开始把手中的
特权向学术界以外扩展。第一，是招收学生的特权。第二，是授
予学位的特权。中国学术界使用授予学位特权的招数五花八门，
什么专升本、本升硕，什么函授硕士生，什么在职博士生，其本
质，与贩卖学位毫无二致。有消息说，北京大学哲学系的一个研
究生班录取了一名只有初中学历的青年，并且接连催促对方交纳
两万多元的学费。所以说，在目前的中国，只要有实权，什么样
的学位都能够得到；只要肯交钱，什么样的学位都可以买到。大
学招生到底黑到了什么程度？亦明举的例子是，没有绘画基础的
人竟然能够在海南大学艺术学院美术系高考专业课中得到第一、
第二名的成绩。海南大学音乐学院有的学生考进钢琴专业不会弹
钢琴，有人到了大学四年级还不认识五线谱。研究生招生由于有
保送推研、代培扩招等多种名堂，因此其黑更甚。有位博导就恬
不知耻地这么炫耀：他招的研究生，或者是局级干部，或者是美
女。
学术原则的腐败，其实质就是学术界整个系统放弃了对真理的追
求，而变成利用“学术”的名义来追逐名利。即学术界把名利置
于真理之上，而权力又是得到名利的最得力的工具，对权力的崇
拜就造成了中国学术界学霸、学阀横行。学霸、学阀主要是两类
人：一类就是中国的院士，他们虽然自己很少干学术工作，但他
们有着“副部长”的级别，是国家认定的学术权威，因此他们可
以颐指气使，飞扬跋扈，一副暴发户的嘴脸。据揭露，武汉一所
大学曾邀请一个年逾古稀的院士评审一个科研项目，可这个院士
竟然要求对方同时支付一个“韶龄少妇”的往返机票。这一对老
男少妇在从事学术活动中同吃同住，毫不顾忌。另一类学霸和学
阀是各个学术单位的主要领导，如研究所的所长、学院的院长，
等等。这些人手中握有实权，并且有继续向上爬的野心，所以他
们干起事情来，特别地心狠手辣。诸如提拔亲信，强占公款，欺
上瞒下，巧取豪夺，几乎无所不用其极。最典型的例子就是中国
科学院山西煤炭化学研究所。这个只有600余人的研究所，公车
就有100辆，所长、副所长的年薪都达几十万元人民币之谱，需
要分几个户头入账。国家在过去几年内给他们下拨了上亿元的科
研投资，但全所只在国际重要期刊上发表了六篇论文，其他如产
业化项目一个都没有，相当于每篇论文的造价是两千万人民币。
学霸、学阀的横行肆虐，在中国的学术界造成了这么一种氛围：
想要在学术界混下去，并且混得好，就必须要努力争取捞个一官
半职。学术，在中国的学术界根本就没有位置。
其次，学术原则的腐败造就出中国的菜教授、水博士、烂校长现
象。教授不但有“菜”的问题，还有坏的问题。中国大学教授整
体学术水平之低劣，不论是与世界各国横向比较，还是与中国百
余年学术史的纵向比较，都达到了骇人听闻的地步。在谈及当代
中国学者的个人素质时，他举证了“没有自知之明的中国科学院
副院长”、“不懂得自尊自重的北京大学校长”、“丧失了羞耻
感的院士”、“缺乏常识的高教精英”、“人格畸形的流氓教
授”、“天良泯灭的‘中国杰出青年’”、“出卖色相的‘美
男’教授”、“具有黑帮政客特点的中国新生代学者”。水博士
泛滥成灾。据说目前在读博士生人数已经达到12万人，仅次于美
国和德国，稳居世界第三。按教育部的规划，到2010年，中国每
年将有五万人获得博士学位，成为世界第一。中国的博士教育几
乎可以与牧童放羊相媲美。一个博导同时指导几十名、上百名博
士研究生的例子已经算不上是新闻了。据说某大学的一次博士论
文答辩会，一位博导的八名弟子同时上阵，一举拿下了八个博士
学位。博士泛滥的原因，首先，学校建立博士点，以及教授升博
导，有很大利益。为了开设、增加博士点，一项重要内容就是所
谓的“公关”。据说每个博士点的公关费已经达到了几十万元人
民币之谱。首先，博士点的多少，是中国大学排名的重要指标，
而学校排名的高低，既是学校领导的政绩，又决定学校的经济利
益“考生的多少，学费的高低，等等”。其次，学校每招收一名
博士研究生，都可以得到很大的收入，包括政府拨发的人头费和
学生交纳的学费。政府的人头费虽然不多，但是相当于白得的。
除了这笔钱，国家还给每个研究生生活补贴。有的学校还可以从
这上面揩点油水。第三，博士生是维持博导存在的基础。博士研
究生是目前中国最廉价的劳动力。很多博士生要自掏腰包来给自
己的导师（通称“老板”）打工。一个只有高中学历的枪手，一
个月内就能够“搞定”一篇博士论文，而这篇论文却能够在答辩
时一次通过。中国的大学校长“烂”到了什么程度？有剽窃他人
学术成果的，有贪污受贿、经济腐败被判刑的。亦明的文章都有
名有姓。
再次，学术原则的腐败，导致了学者学术良心及社会良心的被拍
卖。不愿意出卖自己的学术良心的，就成了被挞伐的对象。亦明
举了三个例子。例子之一，据说1999年，钱理群在一篇访谈录中
指出，“我觉得1949年以来许多大的失误是比较容易弥补的，但
有两个大的失误是很难解决的。一个大的失误就是人口问题……
其次就是教育问题。”（孔庆东、摩罗、余杰编选：《审视中学
语文教育》）。据说，就是因为这么一句话，钱理群差点被北京
大学赶出了校门。例子之二，1995年，清华大学历史系聘秦晖为
教授。1998年，秦晖与清华大学续签了三年合同，但到2000年3
月，清华大学单方面将合同撕毁，迫使秦晖重签一份合同，合同
有效期是那一年的7月。在那之后，秦晖实际上就算下岗了。据
说，秦晖目前是清华大学文学院聘请的“院级教授”，其待遇相
当于副教授。原因是，秦晖主张“改革要‘公正’，‘分家’要
公平”。例子之三是清华水利系老教授黄万里为了中国的水利事
业操了一辈子心，却被清华大学剥夺了几十年的教书权利。所
以，在中国的学术界，不能讲良心，不论是学术良心，还是社会
良心。否则，连饭都吃不上！
在整个学术界都放弃了对真理的追求，而变成利用“学术”的名
义来追逐名利的名利场的情况下，由学术支撑的教育也成了愚昧
教育。这种愚昧教育又不断地生产出畸形的学者，而成为恶性循
环。在专制主义的制度下，教育的人文社会功能被设定为维持现
存政治秩序。这种教育保持着社会的稳定，使受教育者的记忆力
和模仿力得到了极好的训练，却使他们丧失了主动性（origina-
lity）、创造性（creativity）、适应性（adaptability）、和
发明能力（inventiveness）。
首先是愚昧的知识教育，使人没有发现问题的能力，不会独立思
考，不懂得应用正确的研究方法，因此使人丧失创造力。教育的
作用本是开启一个人的智慧之门，使受教育者获得创造能力。可
是，中国的教育恰恰相反。从小学，甚至从学龄前儿童开始，一
直到大学和研究生院，中国的教育都在一个地点内进行，那就是
课堂；都学习一样的内容，也就是知识；都用一个方式来教授，
那就是老师照本宣科，学生死记硬背；都用一根棍棒来驱使学生
学习，那就是考试。这样的教育制度、教育体系是残忍黑暗的，
是愚昧落后的，更是丧失天良、摧残人性的，
其次是浅薄的技能教育。在古代中国，教育的目的“在明明德，
在亲民，在止于至善”，以及“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
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在古希腊的雅典，教育的目的是要
培养具有健全的体魄、高尚的道德、发达的智力，和谐的美感的
自由人。而当今中国的大学基本不知道自己的教育目的到底是什
么，对此也根本就不关心。相反，对于成名、对于成为世界一流
大学倒无比热衷。根据1998年通过的《中华人民共和国高等教育
法》，“高等教育的任务是培养具有创新精神和实践能力的高级
专门人才，发展科学技术文化，促进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这
实际是在说，中国的高等教育以职业教育和技术教育为主。可实
际上，中国的大学连这一点都做不到。比如，北京大学培养出来
的学生，就象是他们的母校一样，在这个世界上，茫然若失，手
足无措。用一位北大毕业生的话来形容，他自己和99%的同学都
是“废物”，“不仅丢掉了人文精神，而且生计也成问题。”
第三是虚伪的道德教育。中国教育的失败并不仅仅在于阻塞了青
少年的心智和灵性，泯灭了他们的求知热情，摧毁了他们的创造
能力，并且没有为他们提供维持生存的手段，而更在于它在学生
的心灵中树立了虚伪的道德标准和价值观念。现在的学生不仅不
认为考试抄袭有什么不对，反而认为它是时尚。学生干部本应该
是由那些“德智体”三好的学生来担任，但实际上，中国大学的
学生会干部多数是一些以投机钻营、升官发财、谋取个人私利为
求学目的的人，但在口头上，他们的调子唱得比谁都高。所以，
在这个系统中培养出来的人，其道德素质的低下就是正常的了。
道德教育的失败是中国学者素质低下的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在
虚伪盛行的环境下，追求真理几乎成为不可能的。
追溯中国当前学术腐败的起源，亦明谈及，在“5．4”运动之后
的几十年间，中国还有一些学术大师诞生。1949年之后，中国虽
然没有出现几个学术大师，但学术界人士大多都还能够秉承前代
的衣钵，专心于学术，洁身自爱。但此后五十多年间，中国没有
出现一位新的学术大师。其原因有两个：第一，在政治统帅一切
的环境下，真正的学者不敢搞学术研究；第二，在反右运动中，
大批有思想、有才华的学者被赶出了学术界。也就是这两个原
因，造成了中国学术界自上个世纪50年代起就由平庸之辈控制的
局面。中国学术界还曾发生了两次人员大流失：一次是80年代中
后期开始的大批学子到国外留学，一次是80年代末、90年代初的
年青学者下海和从政。当时能够留学国外的青年都是学术界中的
佼佼者，而那些下海和从政的学术界人士，在智力上也要比留在
学术界的同行高出一截。80年代的两轮筛选实际上等于中国学术
界发生了全面的逆向选择，至少在智力上说是如此。慢慢地，随
着文革前的学者全面退休，中国学术界的实权从平庸之辈的手中
转移到了那些被“筛选”下来的碌碌无为之辈的手中。
90年代之前，尽管学术界是由二、三流的学者控制，但政治标准
控制了他们的私欲，加之学术界是清水衙门，即使是想腐败，也
没有门路。进入90年代，学术界改由三、四流学者（也就是那些
没有水平留学，没有勇气下海，又没有能力从政的学者）控制，
但此时却什么标准都没有了，而“科教兴国”的金钱如同洪水般
涌入学术界。对于搞不了学术的此时这些学术界的当权派来说，
搞腐败就成了唯一的选择。于是他们一手遮天，随心所欲，通过
建立那些科研经费分配“制度”，那些科研成果评估审核“制
度”，那些令人眼花缭乱的学位职称等级“制度”，把中国的学
术界牢牢地控制在了自己的手中，一次又一次地上演欺骗人民和
政府的丑剧。学术腐败在90年之后开始盛行。
这种逆向选择或逆向淘汰的社会条件就是新中国文字狱。其发轫
以1948年郭沫若在香港《大众文艺丛刊》上发表的《斥反动文
艺》为标志。在这篇文章中，郭沫若给北大教授沈从文、朱光潜
及著名作家萧乾分别扣上“桃红色作家”、“蓝色文艺家”和
“黑色作家”的帽子，并且说，“我们今天打击的主要对象是蓝
色、黑色、桃红色的作家。这批作家一直有意识地作为反动派而
活动着”。在文章的结尾，郭沫若振臂高呼：“凡是决心为人民
服务，有正义感的朋友们，都请拿着你们的笔杆来参加这一阵线
上的大反攻吧！”当时正是国民党政权风雨飘摇、共产党政权呼
之欲出之际，而郭沫若早在1938年就被中共中央内定为文化界的
领袖，其号召力自然非同一般。果然，1949年春北京解放之后不
久，立即就有北大的学生把《斥反动文艺》全文抄录，张贴在校
内，并且写出了“打倒沈从文”的标语。在此打击下，沈从文被
永远地从高教界和文艺界开除了。
郭沫若的《斥反动文艺》是新中国文字狱的奠基石。此后，中国
在1951年批判电影《武训传》，在1953年批判俞平伯的《红楼梦
研究》，在1954年批判“胡适资产阶级唯心主义”，在1955年批
判“胡风反革命集团”，在1955年批判“丁玲、陈企霞反党集
团”，可以说是一脉相承。郭沫若本人任中国科学院第一任院
长，可想而知，他曾经是多么卖力地贯彻“政治领导学术”之一
方针的。
在“知识分子思想改造运动”之后的四分之一世纪中，中国的学
术界打击学术权威、反对业务挂帅、讲究又红又专的运动一波紧
接一波，一浪高过一浪。这些运动的实质就是把一名学者的价值
首先用政治的尺度来加以衡量，然后根据他的政治价值确定他的
学术价值及使用价值。而实际上，那些达到政治标准的人，极少
具备一个真正学者所应该具备的素质。其结果就是：越是专心搞
学术的人，越在学术界呆不下去；越是对学术不上心、而只想着
升官发财的人，越是在学术界飞黄腾达。有人说：“‘反右’在
大学里造成的最后结局是这样的：第一流人才出局之后，那个空
白就由二、三流的人才填充了。最终占据大学位置的是那些政治
上可靠，业务上也还说得过去的人。”即在反右运动中，德才兼
备的人被“烹”掉了，剩下的不就是那些有德无才、有才无德、
无才无德的人了吗？这么一来，中国学术界目前的学术水平低、
腐败程度高的现象不就是顺理成章的结局了吗？
经过反右和文革，中国的所谓知识分子实际上成了徒具虚名的空
壳，这是一群拥有些许专业知识，但是完全没有灵魂的生物，他
们的价值就在于他们的空架子和那点儿知识。灵魂，不论是对他
们自己还是对别人，根本就一钱不值。
文革结束之后，虽然“左”的一套逐渐势微，但“右”的一套却
日益猖獗，逆向淘汰的现象不仅没有中断，反而变本加厉。所不
同的是，淘汰的标准变了：政治标准变得越来越有弹性，而人际
关系、个人利益、集团利益倒成了衡量一个学者的主要价值尺
度。目前，中国学术界选聘人才的首要标准是这样的：你必须甘
当决策者的附庸，甘心为他们个人服务，你还不能争取自己的独
立人格。否则，你就别想进入学术界。这是因为，历史因素已经
决定那些掌权者们搞不了学术，所以他们选聘人才的首要目的就
是要给自己装潢门面，搞“政绩”，至于中国的科技是否真的发
展，并不在他们的关心范围之内。本来，从80年代起，大批青年
学者到西方求学，到科教兴国战略实施之时，正是他们学成回国
之际。而根据科学发展的历史经验，文化的交流是促进学术发展
的强大动力之一。可中国的学术界却偏偏千方百计地阻止这些学
者的回归。为什么呢？当然是怕手中的利益被抢走。
中国学术界的领袖们的自身素质决定了中国学术界的总体素质。
用北大党委书记闵维方在2003年校友工作研讨会上的话说就是：
在选聘人才时，他们是“武大郎开店──能人进不来”；在培养
人才时，他们是“黄鼠狼下耗子──一窝不如一窝”；在干工作
时，他们是“武大郎放风筝──出手不高”；在搞学术时，他们
是“武大郎卖豆腐──人松货软”；在吹嘘自己时，他们是“武
大郎踩高跷──假充水平高”；在抢夺学术资源时，他们是“武
大郎扛烟袋──冒充外国洋枪队”。(闵维方：在2003年校友工
作研讨会上的讲话)。说得真是太形象了！不过，我还要再续续
貂：这些人在对待下属的时候，是“武大郎扬脸抽烟袋锅──硬
充老太爷”；在面对公众时，是“武大郎领潘金莲逛街──自鸣
得意”；在外国同行面前，是“武大郎与西门庆对垒──相形见
绌”。
著名学者潘光旦曾用四个“Ｓ”总结了自己的后半生：Surren-
der、Submit、Survive、Succumb（投降、屈服、苟活、死
亡），而这四个“”与新中国的历次政治运动相对应：“投
降”发生在“思想改造运动”；“屈服”发生在反右运动；在反
右与文革之间，是苟活阶段；而经过文革，中国的知识分子基本
上绝种了。亦明提出，在经过第四个“Ｓ”之后，中国的知识分
子从渣滓中借尸还魂，进入了第五个“Ｓ”：Shameless（死不
要脸）。
尽管亦明的说法有些过于绝对，但是，总体上他反映的是学术界
占主导地位的一般情况。亦明的文章在网上发表后，引起网友对
这些学术腐败强烈的回应：
“所有的人，凡进了学校，就象被扔进了染缸，不管你是白的、
黑的、黄的、绿的、紫的，都被染成清一色──黑色！！！这是
我们社会的悲哀，国家的悲哀。作为这当中的一员，我们还能做
些什么呢？？无权、无势、无钱，只能遭蹂躏、被欺负。我们该
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天啊！！！人不象人，鬼不象鬼
……”。
“学术界早就黑了，真正有能力的好老师在学校里处处受压制，
经济上也很清贫，那些顶着学者帽子到处招摇的人却爬的比谁都
高，大把大把的在校内校外捞钱。”
“现在在我们这里社会里，会有一种无奈，因为你会被一种东西
淹没掉，如果想生存下来，那就成为他们的同类吧。”
“看了伤心呀！我还是年轻人，中国该怎么办！我觉得我们现在
的处境，就象一个蒙着眼睛站在悬崖的人一样！下一步会怎么
样，我不知道！”
“现在大学里，不弄虚作假的人只能吃亏，弄虚作假很正常，所
以大家都弄虚作假。”
“在中国做学术，穷途末路；玩学术加玩权术，前途无量，金光
大道。有几人能耐得住寂寞，有几人能甘愿清贫，有几人还有学
者的良知。莫大的悲哀啊！！！”
亦明指出：学术腐败分子吞噬的不仅是国家的财富。他们还在腐
蚀这个民族的文化基础，败坏社会的道德风气，毁掉中国的“科
教兴国”之梦。学术腐败对中国最大的危害就是它在破坏一代青
年的良知，使这个腐败一代一代地传下去。从这一点来说，学术
腐败的危害性比吏治腐败和经济腐败都要大。实际上，学术腐败
是吏治腐败、经济腐败势力的宣传部、后勤部、培训部，他们为
社会上的腐败势力造舆论声势，给他们提供精神给养，为他们培
养后续人才。学术腐败是中国社会的心腹大患！学术腐败是中国
社会的心腹大患。政治腐败和经济腐败侵蚀的主要是一个国家的
物质基础，腐败分子侵吞的是社会的物质资源。而学术腐败则不
同：它不仅侵吞物质财富，它还腐蚀一个国家的智识基础，一个
民族的文化传统，一个社会的精神文明。学术腐败不除，中国，
中华民族，就永远也不会达到我们本来应该能够达到的物质和精
神文明高度，就将永远地在自我倾轧、自我欺骗、自我堕落中沉
醉、满足。
章太炎曾把社会的腐败分成两种，一种是“土崩”，一种是“鱼
烂”。土崩是从外面开始，一层一层地崩坍，而鱼烂则是从里面
开始，一直向外烂。可以说，中国的学术界目前处在鱼烂状态：
它就象一具金缕玉衣包裹着的腐尸，从外面看金碧辉煌，但它散
发的臭气明白无误地告诉人们它腐败的程度。
亦明的基本结论，第一，学术腐败的根源之一是中国学术界的整
体学术水平低下；第二，中国整体学术水平低下的根本原因是中
国学者的素质低下。第三，中国学者的素质会如此低下有其历史
与文化，政治与社会，及教育制度的原因。在论述这些原因时，
──如上所引，他提出不少深刻的见地，但是最后他提出的解决
出路却是：（一）铲除腐败之源──院士制度，（二）归真返
璞、顺天应理、量力而行：让学术界对社会有用，（三）以人为
本，放眼未来：用新文化培养下一代。
读者不难看出，新中国文字狱的实质是由国家专制机器支持和保障的
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对于思想的垄断，没有这个条件，郭沫若一个人
是搞不起来文字狱的。目前的学术腐败最深刻根源说到底是政治和思
想的专制加上改革开放后中国在向市场经济发展过程中的社会无序状
态。
在这一节我们论述人将不人的社会危机时，略去了许多中间层面，如
金钱至上，人与人为敌，人情冷漠，遍及人际关系，甚至医患关系的
见死不救或草菅人命现象、为了赚钱不顾消费者死活制假贩假现象。
当然中国人心中也还残存着一些良知良能，中国这些年来，也出现了
许多“感动中国”的人性典范和人格榜样。但是，这不是主流。其能
存在，主要是因为它对执政者专权，特殊的腐败阶层弄权没有任何实
质性的监督、制约作用，并可以作为装点门面的精神文明首饰戴在头
上。但是中国社会的主体确实是在腐烂着。这种人将不人的深刻社会
危机的一个独特而鲜明的表现是当今中国人际关系中人的身分的错
乱。人的许多作为及其评价标准都被扭曲。中国人历来相信“万恶淫
为首”，现在却成了“淫为平常事，无淫羞为官”的景色。去年有一
则在网上广为流传的注明“网上笑话文章：供赵本山专用”的社会顺
口溜《这年头》，颇能反映人将不人的现实：
◆这年头，大棚把季节搞乱，小姐把辈份搞乱，关系把程序搞
乱，级别把能力搞乱，公安把秩序搞乱，金钱把官场搞乱，手
机把家庭搞乱！
◆这年头，一哥们说北京地铁拥挤不堪他怀孕的老婆竟被挤流产
了；昨天他问上海的地铁是不是好些，上海的哥们说更糟：上
个月他老婆乘地铁竟然被挤怀孕了！
◆这年头，党政干部十大特征：一请就到，一喝就高，一捧就
傲，一求就敲，一给就捞，一脱就要，一累就叫，一批就跳，
一查就倒！
◆这年头，教授摇唇鼓舌，四处赚钱，越来越象商人；商人现身
讲坛，著书立说，越来越象教授。医生见死不救，草菅人命，
越来越象杀手；杀手出手麻利，不留后患，越来越象医生。明
星卖弄风骚，给钱就上，越来越象妓女；妓女楚楚动人，明码
标价，越来越象明星。警察横行霸道，欺软怕硬，越来越象地
痞；地痞各霸一方，敢做敢当，越来越象警察。流言有根有
据，基本属实，越来越象新闻；新闻捕风捉影，随意夸大，越
来越象流言。
◆这年头，苦干实干，做给天看；东混西混，一帆风顺；任劳任
怨，永难如愿；会捧会献，杰出贡献；尽职尽责，必遭指责；
推托栽赃，邀功领赏！这年头，男人的小康就是有一所象样的
小房，有一辆时尚的小车，有一笔吃喝的小钞，有一位顾家的
小太，有一门管用的小“炮”，有一群擦炮的小蜜！
◆这年头，请看新纤夫的爱：党委坐船头，政府在岸上走，人大
一步一回头，政协晃悠悠，工会泪往心里流，团委只盼日落西
山头，好把妇联亲个够！
◆这年头，当官也不容易：体质弱的累死，心胸窄的气死，智商
低的愁死，胆量小的吓死，酒量小的喝死，性欲差的羞死，性
欲强的那可真是舒服死！
◆这年头，教育好子女是生命延续的重要代表，理顺好领导安排
好部下是权力重要代表，办好朋友的事是人生价值的重要代
表！
◆这年头，人有钱有时间有个好身体，绝品；人有钱无病无时
间，珍品；人无钱无病有时间，上品；人无钱无病无时间，次
品；人无钱无时间有脾气，废品！这年头，警察接到五条禁
令：禁止和美女睡觉兴奋致死！禁止和情人睡觉醉生梦死！禁
止和丑女睡觉烦躁致死！禁止和小姐睡觉劳累致死！禁止和老
婆睡觉整夜装死！
◆这年头，干部素质要求你：心中有小平，袋中有文凭，对上能
摆平，对下能铲平，道德没水平，金库能填平，左手拿酒瓶，
右手握药瓶，家里有醋瓶，外面有花瓶！这年头，构建和谐社
会要注意在自然界不要和天斗，在国际社会不要和美国斗，在
路上不要和军车斗，在单位不要和领导斗，在家里不要和老婆
斗！
◆这年头，开展批评太难了：批评老婆她就乱跑，批评老公他就
乱搞！批评上级就官位难保，批评同级就关系难搞，批评自己
就自寻烦恼，批评下级就选票减少！
◆这年头，各级领导虽然都位高权重但对群众要求还是蛮关心
的。凡男人求领导办事，领导都会热情地说：你怎么不提钱
（前）来讲嘛！凡女人求领导办事，领导总是推托说：我很
忙，“日”后再说！
◆这年头，三个代表在基层：如果你受贿代表你还在位，如果你
嫖娼代表你还健康，如果你养小代表家中红旗还没倒！
◆这年头，喝酒象喝汤，此人是工商；喝酒不用劝，工作在法
院；举杯一口干，必定是公安；八两都不醉，这人是国税；起
步就一斤，准是解放军！
◆这年头，老婆是家情人是花，工资给家奖金送花，病了回家好
了看花，离不了的是家忘不了的是花，常回家看看别忘了浇
花。
◆这年头，男人认为情人是手表越漂亮越好，小蜜是怀表越隐秘
越好，小姐是电子表越新鲜越好，老婆是自动表不上弦照样
跑，各种表都想要只是时间要掌握好！
◆这年头，到处都是错别字：植树造零，白收起家，勤捞致富，
选霸干部，任人为闲，择油录取，得财兼币，检查宴收，大力
支吃，为民储害，提钱释放，攻官小姐。这年头，结婚叫入
网，重婚叫一卡双号，婚外恋叫呼叫转移，情人多叫移动梦
网，离婚叫销号，分居叫停机留号，女人再婚叫过户。男人再
婚叫补卡，互换叫联通。〔23〕
刘国凯在参观过性交易具有合法性的瑞典的红灯区后，有如下感慨：
为什么在性交易为非法的中国，其性泛滥的程度远烈于性交易合
法的瑞典呢？首先这与社会公权力被垄断有关。中国共产党垄断
了社会公权力，其官员在经济上大肆贪渎的同时就是无可遏制的
性享受。性享受直接带动了性索贿和性贿赂。中共官员几乎无官
不贪，也几乎无官不享有情妇甚至多个情妇。除情妇以外还大肆
公款嫖妓。其他某些较富裕的平民也群起效尤，这是性交易广大
坚实的买方市场。这种性交易是高层次的。它不被中国法律所控
制。中国共产党的法律对底层社会的性交易是予以严厉惩罚的。
“严打”期间曾屡将组织卖淫者判处死刑。但对共产党官员的违
法性行为却熟视无睹，若非因其他问题东窗事发，中共官员的性
索贿、性受贿、性享受永远都不是问题。
性泛滥在中国得以形成在于它还有永无竭尽的卖方市场。既有大
量为生活所迫的女子走上卖淫之途，也有一些受过相当教育的女
子，或在校女大学生侧身其间。天生丽质并欲以此为资本攀入上
层社会者，由于有大量权力不受约束的共产党官员的存在，使她
们的企图得以施展。社会公权力与美色紧紧地纠缠在一起，编织
了中国当今社会性交易绚烂多彩的织锦。
除此之外还有个情况，就是由于东南沿海地区聚有大量性苦闷、
性压抑的民工，这促使了社会低层次性交易的活跃。不过，这与
上一个社会现象相比显然居次要地位。
北欧社会的性交易基本是个人行为。性交易不与社会公权力挂
钩，就永远走不出低谷。如果人们系以其工薪结余去卖春，那么
永远不会创造出硕大的买方市场。如果一个社会对其成员都保障
了他们的生活，那么也抑制了卖方市场的成长。在不存在公费养
情妇和公费嫖妓的社会机制下，人们的基本生活又得到了保障，
那么，性交易即使合法，也成就不了辉煌的局面。〔24〕
中华民族如今已经成了最为寡廉鲜耻的民族。而且从目前的情况看，
几乎没有希望。所以黄河清在其《中国没有明天──试论制度、文化
与人性》一书的《卷首语》中叹道：“五千年文明传承，两千年儒道
延续，57年人性泯灭沉沦堕落、生态环境濒临全面崩溃。山颓木坏，
陆沉鱼烂，神州已逞末日景象，中国没有明天！”。其书21章中八章
的题目竟成一首凄凄挽诗：“制度杀人惨有迹，文化戕心寓无形。愚
忠融髓化入血，忍系胆汁甘如饴。谎绝惨绝无耻绝，懦怯大行刚勇
无。地狱煎熬也幽默，最后神器尽堕落。”
最可怜的是我们的孩子──我们今天可以见到的中华民族的明天。他
们从幼儿园开始就受到一种混乱的扭曲的思想灌输：是爱党重要还是
爱人重要？是讨老师欢心为聪明还是追求真理为聪明？是以功利主义
为原则还是以博爱众生为原则？首先应当看重的是诚实、善良、热
情、向上，还是算计、迎逢、自保、伪装？上了小学，他会被进一步
扭曲，或者误以为加入红领巾－共青团－共产党是他人生价值实现的
保障；或者误以为只靠学习中性的知识技能就可以成名成家；上了大
学他会更进一步地被扭曲，以为他在政治理论和思想品德的“两课”
教室里学到的那点东西，就是哲学的全部或政治的全部，或最高级的
哲学和政治学。他或者因逆反而远离一切人文学术领域，向着一种冷
血动物的知识机器塑造自己；或者它接受了这一套，一时间成为党文
化的忠实承载者；或者他参考社会实际，而成为一种玩世不恭的嬉
皮。在这样的心态基础上，他读了硕士或博士他就更加糟糕。在心灵
上已经严重畸形的他，更是错误地以为他是有知识有修养的人。实际
上，他的心智及整个精神生命已经被层层黑布紧紧裹死。他懂得乐
理，却无法感动于真正伟大的音乐；他懂得美术，却无法真正领略美
好形象的人文内涵；他读小说、读诗歌，却不能吸取艺术作品中的人
道主义的营养；他了解哲学史、科学史，却无法进入伟大哲学家、科
学家的人品境界。他与一切伟大的人类创造中所不可缺少的人类精神
隔绝，因为他学了很多，却丧失了真正的人性！他认识人，只能凭借
一种标识：社会地位或名望的高低、权势的大小和金钱的多少，以及
天生的形体相貌和可以人为打扮的仪表。他可以明白“上善若水”、
“爱邻如己”、“以德报怨”、“忠恕之道”是什么意思，但是，他
不能明白人为什么要如此之“傻”？他成了对一切与人间正道相关的
选择报以痴笑态度的“下士”，却自以为自己站在了世界上聪明人或
聪明的文化人的行列。这不是我们教育“不小心”而出的例外，而是
我们教育“成功”地结出的果实。越是由中国大陆这种思想、学术、
文化、政治、社会环境中成功地培养出来的知识人，从其人性或心灵
质量看，就越是成问题。博士不如硕士、硕士不如本科、本科不如中
学、中学不如小学、小学不如幼儿园。因为受这种教育越少，被污染
的程度也会越小。反过来说即是，接受这样的人文教育越多，被污染
的程度也会越大。
就算是我们能战胜巨大的自然灾害，就算是我们能重新建立起良好的
生态环境，就算是我们能成功应对可能的金融危机，就算是我们靠了
逐渐增强的军事力量，继续快速增长的经济，摆平了日本一小撮儿侵
略扩张之心不死的军国主义势力和一意孤行的台独分裂主义野心家，
我们还能怎么样？我们已经丧失了人之为人当有的一切人文规定性，
我们沦落到如同行尸走肉、野兽恶鬼一般，我们的科技、经济、军事
再强大又能怎么样？沙叶新在去年9月发出的“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
的时候”的惊叹绝不是杞人忧天，它恰恰就是我们存在的现实。而那
些灵魂已经败坏的贪官们──本文“序言篇”中称其为《动物庄园》
里专制的猪，还在欺哄着人民群众和现在执政的一心想实现中华民族
伟大复兴的中共党中央：
中央政府为了反腐制定和颁布了无数个文件、指示、条例、规
定，甚至连吃请只能四菜一汤、男领导不可用女秘书这样的细微
末节都规定了，但都给各个地方政府“演艺化”了，不问作用，
只问作秀。这说明中央的种种文件、条例也确实作用不大。学习
“三个代表”和“八荣八耻”有无作用呢？对贪官而言，毫无作
用！中国的贪官都是两面人，巧言令色，口是心非。东北贪官沈
阳原市长慕绥新，在位时的口头禅是：“千好万好不如人民说
好，金奖银奖不如人民夸奖！”好象在唱他家乡的二人转。重庆
贪官原市委宣传部长张宗海也极擅言辞，他说：“要发扬草鞋精
神，做一个草鞋公仆。为了更多百姓不穿草鞋，过上好日子，我
宁愿自己永远地穿草鞋……”真不愧是宣传部长！广西原省长成
克杰当年说：“想到广西还有700万人没有脱贫，我是经常晚上
睡不好觉哇！”当年还真的有人为他的这句话感动流泪。这些贪
官在做报告、在表态时，在这些豪言壮语和煽情台词中，毫无例
外地都有“三个代表”、“先进性”等流行用语充斥其中，他们
可以一个字不错、一个标点也不错地熟练地加以引用，加以发
挥，以示他们自己就代表着先进。原上海市委书记陈良宇的秘书
秦裕在今年7月13日担任宝山区副区长、25日又当选为区长，他
的施政演说中就当令及时地出现了如今最时新的政治口号──
“八耻八荣”了，可他8月22日上午还在宝山区主持加强党风廉
政建设干部大会，下午就因为自己的“耻”而被“双规”了。这
真是莫大的讽刺，也是对政治思想工作、学习“三个代表”“八
耻八荣”的嘲弄。嘲弄者为谁？是这些贪官们！
当今的腐败根源是制度腐败，在这高腐的制度之下，不腐败也
难，从这个角度说，腐败分子也是这个制度的牺牲品。正因为不
腐败也难，所以很多地方其实是腐败分子在领导反腐败。这能反
出个什么吗？
腐败其实是这个政权的执政基础。以“法”治国，以“德”治
国，其实是自欺欺人，以“腐”治国才是实情。当腐败的程度能
让各级官员满意而又不让百姓太不满意时，便是这个政权最理想
的政治局面。如果这个理想状态、这个平衡被打破，就将危机政
权本身，这才有了所谓的“反腐”。所以在极权体制下的“反
腐”，并非要“根治腐败”，只是要把腐败控制在广大民众尚能
够忍受的程度。
所以要真正的反腐，根本之法，在于改变极权体制，开创民主政
治，实施宪政大法，三权逐步分立，保障公民权利，实行言论自
由，开放报禁网禁，民主选拔官吏，“主人”监督“公仆”……
只有如此才有可能真正的反腐，才不至于陷于权力斗争的这样怪
圈：总是当今的天子，揪出前朝的奸臣；下一任天子，也依然如
此，始终逃不出这可怕的周期率。而且贪官们被揪出之后，毫无
申诉权利，在司法不独立的情况下，人民看到只是贪官们态度极
好的认罪书，看不到他们真正的辩护词。这都给以后留下隐患：
我上台，我整你；他上台，他整我。若不进行已经迫不及待的政
治体制改革，别说反腐，就是建立和谐社会也可能是心虽好却办
不成的空话。
以上这些道理在当今世界，在信息时代，早已是一般常识，根本
不必再费唇舌去解说，不必再著书立说去论证。这也是早被民主
和进步国家认同并在实行着的普世法则。我相信我们的中央领导
人并非不懂，也许是因为积重难返，需要时间；也许是担心混
乱，需要时机；也许是考虑利弊的取舍，也许是怀有难言的苦衷
，以至一时还无法开创新政。如果愿意开创，可以等待；如果拒
绝，将是灾难。因为拒绝民主政治，不但会孳生腐败，而且拒绝
民主的本身就是一种腐败──政治腐败。当今中国因腐败已经到
了最危险的时候，我真的不希望非要腐败到烂掉了，才有变化，
那将是又一次浩劫！我突然想到赣州城外关于陈胜吴广的对话
……〔25〕
本章是全书最长的一章。我们从执政党执政的合法性危机，追溯至其
背后的更深层危机──思想危机或其一直有意识地在加强着的错误的
执政意识形态的危机，再到我们民族文化面临的灭顶之灾，一直论到
我们整个中国大陆人将不人的社会危机。这些危机互相联系，互为因
果和存在条件，构成中华民族发展的滞后因素。这种由多种危机构成
的复合型危机在中国历史上没有先例。它是伴着中华民族的快速发展
过程而出现而发展的。由于一项项民生工程──从社会保障系统的完
善，到新农村建设的计划；从教育资金投入的增加，到对残疾人的关
爱──的实施，对已经是人口多数且还将越来越多的中国人口来说，
生活条件将越来越好，越来越方便舒适，我们将告别饥寒交迫的感
觉；生活的技术含量越来越高，我们对中国社会正变得越来越现代化
也毫不怀疑；市场经济和对外开放的发展，使我们社会民间思想呈现
出多元化色彩，在非官方场合，我们的思想、言论“自由度”也越来
越扩大和提高，我们对社会正变得越来越文明、开放也深信不疑；我
们加工或自主生产的生活必须品行销世界，满足着世界上越来越多的
人的生活需要，由此真实地增加着我们国家的外汇储备，使我们又生
出了白银密窖的期待；伴随着我们社会向“小康”境界的发展，我们
吸引了越来越多的世界上投资商的眼球，使我们产生了“和平崛起”
的渴望。……这一切都是与我们这一章谈到的种种危机并存的。于
是，我们就象是那个寓言故事中，被小火烹煮的青蛙。煮着我们的这
口大锅中的水开始是凉的，随着温度的缓慢上升，我们越来越舒服，
也越来越忘乎所以。煮着我们的水的温度慢慢升高，就这么样下去，
我们也许还将有那么一刻，觉得极为舒适，简直赛过神仙！过了这个
舒适的高峰体验阶段，温度继续升高，而我们开始也还将能逐渐适
应，却不知大难正在向我们走来。所以我们中华民族如今所面临的危
机并不单是陈胜吴广的一举暴动，推翻现政权，经过社会的动荡重
组，改朝换代的问题，而是我们整个民族在腐败的大锅里，被慢火烹
煮，从政治、文化，以及社会意义上全面熟烂而作为一个民族在文化
上不复存在的问题。王力雄等担心的“黄祸”、杨帆等担心的“经济
安全”、更多的人耽心的金融危机、政治动乱……，它们就算是发生
了，中国人整体只要还能象人一样活着，中华民族的文化只要还由中
国人传承着，就有“物极必反，否极泰来”的转机，但是，如果在政
治危机走向爆发的极点的同时，文化危机和人将不人的社会危机发展
到了尽头，中华民族在文化上就彻底完蛋了。渐渐地，它会象那些消
失了了文明一样，只有有形的、物质的文化──如食文化、酒文化、
茶文化之类的表皮层的东西留在世界上，被其他民族文化吸纳同化。
而其对道的深刻体悟和信仰，它的深刻而系统的辩证思维，它的圆融
而执著的人文精神，这些作为中华民族灵魂的东西，随着中华民族文
化上的完蛋，将无从拯救。
那么，我们是不是已经没有办法了，我们是不是看到“中国没有明
天”的可怕前景就只好坐而等死？答案是否定的。虽然现在危机已经
很深刻，但是我们有些十分重要的事情还从来没有做过，在我们尝试
做这些事之前，我们就不能轻言放弃。对于走出由上述四大危机构成
深刻危机，最关键的一环是走出思想危机。思想危机的走出，不是只
把现正用着的无用而有害，或过时而不够用的东西简单地扔掉就算大
功告成。真正走出思想危机，必须找到比马克思主义更好，因此可以
取代它的东西。这就是超越马克思主义之道，亦即中华民族腾飞之
道。
【注】
13、杨帆：《西山会议是极右派的阴谋活动，中国面临全局危机》，
大军中心：《社会动态文章汇编》，2006年第四期《经济与社会
观察》（2006-05-22）
14、沙叶新：《“腐败”文化──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
（2006-09-01）。
15、杨帆：《中国的腐败资金有多少？──严防腐败资金与投机资本
破坏国家金融安全》，北京大军经济观察研究中心：《经济与社
会观察》，www.dajun.com.cn。
16、沙叶新：《“腐败”文化──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
（2006-09-01）。
17、高一飞：《中国的法官为何如此腐败？》北京大军经济观察研究
中心：《中国政治动态及改革思想理论文章汇编》（2006-08-10
至2007-01-27）。
18、沙叶新：《“腐败”文化──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
（2006-09-01）。
19、《盘点2006年“学术造假”》，2007-01-18《社会科学报》改版
第251期，第五版。
20、同上。
21、《盘点2006年“学术造假”》，2007-01-18《社会科学报》改版
第251期，第五版。
22、同上。
23、《这年头》，北京大军经济观察研究中心2006年第六期《经济与
社会观察》（2006-07-16）
24、刘国凯：《中国社会民主党代表团访欧散记》（2006-05～
06）。
25、沙叶新：《“腐败”文化──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
（2006-09-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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