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主论坛 2009-04-20 新闻与评论 认识问题 ◆西藏资讯（2009-04-20）　　　　　　　　　　《西藏资讯》 探索道路 ◆前线保护手册　　　　　　　　　　　　　　　春加，阿诺德 迫害实录 ◆“6．4”后我所经历的“党员重新登记”　　（中国）邵燕祥 下篇 ⊙　　 ⊙目录　　　　　　　 　 ⊙投稿＋订阅＋联络 西藏资讯（2009-04-20） 《西藏资讯》 ------------------------------------------------------------ ◆達賴喇嘛啟程前往日、美等國訪問　　　　　　　　《西藏之頁》 ◆西藏康區雅榮再度發生示威中共開槍鎮壓 　並拘捕九名藏人　　　　　　　　　　　　　　　　　　西藏之聲 ◆達賴喇嘛侄子徒步到達紐約加入藏人 　在中領館前的抗議　　　　　　　　　　　　　　　自由亞洲電臺 ◆《達賴喇嘛復興之路》哈裏遜．福特獻聲　　　　　　　　中央社 ------------------------------------------------------------ 達賴喇嘛啟程前往日、美等國訪問 〔《西藏之頁》2009-04-20報道〕西藏政教領袖達賴喇嘛啟程前往美 國訪問。 4月19日下午，西藏政教領袖達賴喇嘛從印度達蘭薩拉的宮邸啟程經 新德里訪問日、美等國訪問。 達賴喇嘛這次出訪的第一站日本，然後將對美國、加拿大和英國等進 行訪問. 24日至5月4日間將對美國加利福尼亞、麻塞諸塞和紐約州展開訪問， 並且向當地信眾傳授佛法、公開演講以及向當地流亡藏人發表演說。 西藏康區雅榮再度發生示威中共開槍鎮壓並拘捕九名藏人 〔西藏之聲2009-04-20报导〕抗議中共政府高壓統治西藏的和平示威 活動從去年3月份開始到今天，在藏區持續發生，近日在西藏康區甘 孜州雅榮（新龍）縣境內發生的和平示威活動卻遭到了中共軍警的開 槍鎮壓，另有九名藏人遭捕。 西藏人民議會議員姆林塔辛向本台介紹說，西藏康區甘孜州雅榮縣堂 家（譯音）村的藏人于本月15日在當地展開了和平示威遊行活動，隨 即遭到了上千名中共軍警的強行制止，當時中共軍警與民眾間還發生 了激烈爭執，于是中共軍警開槍鎮壓了示威民眾，導致部分藏人腳部 嚴重受傷，另有九名藏人遭捕。 消息指出，西藏康區雅榮縣藏人為了紀念和哀悼去年3月份開始遭中 共軍警殺害的西藏同胞，拒絕種植農田後，中共政府派遣軍警強制農 民進行種田，于是當地民眾在忍無可忍的情況下才展開了這次和平示 威遊行活動。 據瞭解，本周三（15日）因展開和平示威活動遭中共軍警拘捕的九名 藏人分別是，貢波才旺、玉嘎、阿羅、紮白、達瓦紮巴、嘉西、嘉 嘎、貢白和西藏婦女阿達，其中藏人貢白的腳部中彈。 達賴喇嘛侄子徒步到達紐約加入藏人在中領館前的抗議 〔自由亞洲電臺特約記者紫荊2009-04-19發自紐約的報導〕達賴喇嘛 的侄子晉美諾布今年3月10號在西藏抗暴紀念日從美國中部的印第安 那州開始徒步旅程，為西藏自由呼籲。歷時40天，行程900英里，4月 18號到達紐約，加入藏人在中領館前的抗議。 晉美諾布從美國中部印第安那州的首府印第安那波利斯出發，經過俄 亥俄州、西佛吉尼亞和佛吉尼亞州、華盛頓特區、賓州的費城，18號 到達紐約，前往中國駐聯合國代表處抗議。最後來到紐約中領館前， 受到聚集在這裏的藏人的歡迎。他們紛紛上前為他獻上哈達。 晉美諾布是達賴喇嘛的大哥圖登．晉美．諾布的次子，在美國出生長 大。圖登．晉美．諾布是1959年西藏抗暴事件後第一個離開西藏，向 外界呼籲的藏人，後在美國印第安那大學做西藏文化研究教授。08年 去世。 晉美諾布表示，他這次步行也是為了紀念為西藏自由不遺餘力的父 親。他說，沿途瞭解了真相的美國民眾向他提供食物、住宿，還有一 位母親因為脫不開身，告訴兒子，今天有個西藏人要走路經過這裏， 你把這些錢給他。孩子就在路邊等着他。他們的支援給他力量，使他 能繼續向人們講出真相。自己腳上的水泡遠不能和藏人遭受的痛苦相 比。 晉美諾布：“我不會忘記去年3月10日發生的事。200藏人被殺害，就 因為站出來，和平地要求獨立、要求自己的權力。幾千人被關押，只 是因為和平的發出自己的聲音。” 他表示，“不能容忍中國政府繼續毀滅我們的文化，破壞我們的環 境，掠奪我們的資源。” 在接受採訪時，晉美諾布談到，中國政府不僅壓迫藏人，對自己的民 眾也是一樣的，情況非常糟。他們不是反對中國人，而是反對中國政 府的政策。在這一點上，藏人完全可以和漢人聯合起來。 晉美諾布：“我們要繼續為我們的人，也為中國人發出聲音，還有所 有在共產黨國家和獨裁國家被壓迫的人，要給他們希望。” 現場有幾百名紐約和新澤西地區的藏人參加了在中領館前的抗議活 動。 《達賴喇嘛復興之路》哈裏遜．福特獻聲 〔中央社2009-04-20报导〕今年正值西藏抗暴，達賴喇嘛流亡印度50 周年，以達賴喇嘛為主角的電影《達賴喇嘛復興之路》6月將在臺灣 上映。特別的是，好萊塢巨星哈裏遜．福特產本片跨刀，擔任旁白配 音。 本片獲得包括加拿大國際電影節、摩納哥國際電影節等全球38個影展 邀約，12座獎肯定。值得一提的是，曾以《星際大戰》、《法櫃奇 兵》等商業鉅片走紅國際的好萊塢巨星哈裏遜．福特也破天荒為本片 跨刀，擔任旁白配音，表達對達賴精神與藏傳佛教的支援。 《達賴喇嘛復興之路》內容主要分兩部分。主線在記錄一個由全球各 地頂尖天文物理學家、量子力學家、哲學家、新世紀思想家、社會運 動家等40人組成的參訪團，跋山涉水來到西藏流亡政府所在地達蘭薩 拉，與14世達賴喇嘛進行一場为期兩天的“世界高峰會”，希望能就 人類的未來、科學與宗教的共通性、西藏處境、快樂與喜悅的追求、 人性的本質等議題，廣泛而深入的交換意見。 此外，電影也收錄了大量珍貴歷史畫面，從達賴幼年開始介紹，包括 流亡前後等時期都有完整紀錄。觀众可以看到達賴14世難得一見，年 輕時瀟灑俊秀的模樣。 在接受國外媒體專訪時，哈裏遜．福特表示，他支援所有能帶給人類 正面資訊與人道關懷的電影，能和達賴喇嘛這樣一位偉大的當代領袖 合作，讓他深深被吸引。 下篇 ⊙上篇 ⊙目录 ⊙目录＠本文标题 ⊙投稿＋订阅＋联络 前线保护手册 阿诺德．春加 ------------------------------------------------------------ 目录 ------------------------------------------------------------ 前　言　前线保护手册简介　　　　　　　　　　　　　　　　　． 第一章　为什么担忧人权捍卫者的保护问题？　　　　　　　　　． 第二章　风险评估：威胁、脆弱性和能力　　　　　　　　　　　． 第三章　了解并评估威胁　　　　　　　　　　　　　　　　　　． 第四章　安全事件　　　　　　　　　　　　　　　　　　　　　． 第五章　对袭击的预防和反应　　　　　　　　　　　　　　　　． 结论　　　　　　　　　　　　　　　　　　　　　　　　　　　． 安全清单　　　　　　　　　　　　　　　　　　　　　　　　　． ------------------------------------------------------------ 前线保护手册简介 前线，2001年成立于都柏林，本组织致力于保护人权捍卫者。人权捍 卫者是指以非暴力形式维护《世界人权宣言》中所规定的一项或所有 权利的人士。 前线旨在解决人权捍卫者的某些需要，例如：保护、联网、培训以及 接触能够代表他们采取行动的国际机构的机会。 前线力求为处于危险之中的人权捍卫者提供快速和实际的支持，包括 开通24小时应急电话热线，以及提高人权捍卫者作为弱势群体的能见 度，帮助他们得到承认。 前线开办了小额资助项目，为人权捍卫者提供安全保障。在有迫在眉 睫的危险的时刻，前线代表人权捍卫者发起活动和游说。在紧急情况 下，前线还可以帮助人权捍卫者进行临时转移。 前线对具体国家的人权捍卫者处境进行研究，并且出版报告。本组织 还代表人权捍卫者开发资料和培训教材，而且在世界各地推动人权捍 卫者之间的联网和交流。 前线推动加强国际和地区上的人权捍卫者保护措施，包括支持联合国 人权捍卫者特别代表的工作。前线旨在促进对《联合国人权捍卫者权 利宣言》的尊重。 如果你觉得有人身安全方面的问题本书或者其它前线刊物没有适当地 提出，我们会很高兴地听你说出来。请联系我们： info@frontlinedefenders.org 关于前线工作的一般性信息，请链接：www.frontlinedefenders.org ◆前线在联合国经济和社会理事会拥有特别咨询地位。 ◆前线2007年获得了博杜安国王国际发展奖。 鸣谢 《前线保护手册》主要是以国际和平之旅的Enrique Eguren在《人权 捍卫者保护手册》中的出色工作为基础。 本手册试图以更简洁的方式总结和改编《保护手册》，使人权捍卫者 能够更容易地散发和使用。 前线感激爱尔兰援助署和爱尔兰外务部持续而慷慨的支持。 编者 阿诺德．春加（Arnold Tsunga）是津巴布韦人权律师组织（ＺＬＨ Ｒ）执行主任和2006年马丁．恩纳尔斯奖获得者。除了作为处于危险 之中的人权捍卫者的亲身经历之外，Arnold还负责为津巴布韦的人权 捍卫者组织安全培训。 人权捍卫者 前线把人权捍卫者定义为以非暴力形式维护《世界人权宣言》中所规 定的任何一项或各项权利者。前线旨在推广《联合国人权捍卫者宣 言》（1998）。 导言 亲爱的朋友们 本手册的意图是给你们提供如何处理威胁、恐吓和袭击的切实可行的 建议，人权捍卫者在工作中可能必须处理这些。 当谈及人权捍卫者时，我常常发现他们对社区或组织的工作非常关 注，却把他们自己的安全置于次要地位。有些人甚至似乎把这种危险 接受为工作的一部分。但是有许多简单而实际的方法可以减少风险， 我们希望这会帮助你们保证安全。 前线认为人权捍卫者是变革的重要推动者，确保以人权为基础的长期 可持续发展的唯一方法是创造一个安全的空间，使象你们一样的人权 捍卫者可以安全地工作，不受逮捕或恐吓的威胁。 前线致力于保护处于危险之中的人权捍卫者。我们的具体目标是提供 昼夜不停的实际支持，以确保捍卫者可以安全地继续他们的工作。我 们设法帮助人权捍卫者处理和应对他们所面对的风险。 作为我们与人权捍卫者合作的工作的一部分，我们提供人身安全、风 险评估和ＩＴ安全方面的地区和国际培训。前线也与妇女人权捍卫者 合作处理她们所面对的特殊风险。 除了提供实地安全培训之外，前线还开发了一系列个人和计算机安全 手册，旨在作为帮助人权捍卫者应对和克服他们所面对的威胁的实用 工具。你可以在我们的网站上找到所有这些资料： 　　www.frontlinedefenders.org 本手册旨在作为一个快速参考工具，在这里可以找到改善你的人身安 全状况的有用和实际的建议。最重要的是你能够继续你保护他人人权 的工作。 ┌────────────────────────────┐ │　人类学家玛格丽特．米德（Margaret Mead）说过：“毫无 　│ │　疑问，一小群深思熟虑、负责任的公民可以改变世界，这是　│ │　唯一一件永恒不变的事。”　　　　　　　　　　　　　　　│ └────────────────────────────┘ 玛丽．劳拉（Mary Lawlor） 前线编辑 ------------------------------------------------------------ 第一章　为什么担忧人权捍卫者的保护问题？ ------------------------------------------------------------ ┌────────────────────────────┐ │　“人权捍卫者开展保护每个人权利的重要工作。保护这样的　│ │　人权捍卫者具有不一般的重要性。”　　　　　　　　　　　│ │　　　　　　　　　　　　　　　　　　　　　　　　　　　　│ │　　　　　　　　　　　　　　　──美洲国家间人权委员会　│ └────────────────────────────┘ 许多人权捍卫者对于把重点放在保护他们自己上感到不舒服，因为他 们的目的是捍卫其他人的权利。但是，正是因为人权捍卫者处于捍卫 他人权利的前线上，他们往往发觉自己已经成为迫害的对象。如果人 权捍卫者不能安全地开展其合法的工作，那么任何人的权利都不能得 到有效的保护。 前线关心人权捍卫者的保护和安全，因为针对人权捍卫者的攻击不是 不加选择的。在多数情况下，威胁和暴力是一种对人权捍卫者工作的 蓄意和精心策划的打击，而且是与明确的政治或军事议程有联系的。 《联合国人权捍卫者宣言》强调说，国家对保护人权捍卫者负主要责 任。 为什么编辑这本人权捍卫者手册？ 这本手册是专门针对人权捍卫者的，目的是： ◆给人权捍卫者提供快速参考手册，其中有处理他们的日常安全和保 　护问题的更多知识和一些工具。 ◆帮助人权捍卫者评估风险，使他们对自己所面对的威胁、自己的脆 　弱性以及应对这些威胁和减少风险或减少暴露于危险之中的能力有 　一个更全面的了解。 ◆帮助人权捍卫者制定适合自己特殊情况的安全规章和程序，使安全 　和保护在他们的日常工作中成为主流。 ◆帮助开发一系列旨在改进人权捍卫者的安全管理的策略。 ◆鼓励人权捍卫者对自己的安全与保障采取有组织的应对方式，并且 　超出个人的安全知识，走向使安全成为内在属性的组织文化。 ◆让非政府组织和人权捍卫者能够规划和应付日益增加的与人权工作 　有关的安全挑战。 ◆最终为保存人权捍卫者所做的宝贵工作做出贡献。 其目的是为人权捍卫者改进其安全保障工作提供一个非常基本的工具 箱。 ------------------------------------------------------------ 第二章　风险评估：威胁、脆弱性和能力 ------------------------------------------------------------ 目的： 本章力求解释下列重要概念：在安全方面的风险、威胁、脆弱性和能 力。如果对这些概念没有充分的理解，就不可能制定出一个有效的安 全保护策略。 重要概念： 风险是指可能──但不确定──导致伤害的事件。 为了开发和实施保护策略，人权捍卫者必须分析他们面临风险的程度 如何。 威胁是指有人将通过有目的、经常是暴力的行动来伤害别人的身体、 道德品质或财产的迹象。 脆弱性是指使一个捍卫者或一个群体更有可能遭受袭击，或由于袭击 受到更大伤害的因素。 能力是指一个群体或一个人权捍卫者可以使用来提高他们的安全性或 在遭受袭击后生存下来的实力和资源。 风险阐释 一组人权捍卫者所面临风险的程度，与他们已经受到的威胁和他们对 这些威胁的脆弱性成正比，其中的关系表现在下面的公式里： 　　风险＝威胁×脆弱性 如果捍卫者有足够的能力，由威胁和脆弱性所导致的风险可能减小 （能力越大，风险越小）。 　　风险＝（威胁×脆弱性）÷能力 总之，为了将风险降低到可接受的水平──即保护──你必须： ◆减少威胁（如果可能的话）； ◆降低脆弱因素； ◆增加防护能力。 一般来说，虽然减少威胁可能需要有一个长期的策略，但人权捍卫者 可以对自己的能力和脆弱性有更加直接的影响。 【注】风险必须根据工作环境、威胁或脆弱性的改变而定期加以评 　　　估。 威胁阐释 威胁有不同种类； ◆间接的威胁通常由犯罪活动或者武装冲突导致； ◆有针对性的威胁通常与有关人权捍卫者的工作和反对人权捍卫者工 　作的人的利益和敏感性紧密相关。 ◆有针对性的威胁是最常见的，它们设法阻止或改变一个团体的工 　作，或影响相关人员的行为。 脆弱性与能力阐释 脆弱性取决于环境。某些能够增加或者减少脆弱性的因素包括获得或 无法获得以下条件： ◆安全有效的沟通途径； ◆安全的地面交通； ◆房子或办公室安装适当的锁或其他安全装置； ◆当人权捍卫者被攻击时，通过网络或联合反应系统从其他人权捍卫 　者那里得到支持。 能力和脆弱性是同一枚硬币的两面。例如，对工作环境没有足够的了 解就是一种脆弱性，反之就是一种能力。 【注】脆弱性和能力及一些威胁可能会根据性别、年龄或其他因素而 　　　有所不同。 减少威胁 威胁或遭遇威胁可以通过以下方式减少： ◆增加进行这些威胁的政治成本，例如通过造成国内和国际的人权捍 　卫者网络对威胁的反应来广泛公开这些威胁； ◆增加攻击者可能会被逮捕和判刑的感觉； ◆增加公然反对人权捍卫者的政治成本远大于利益的感觉； ◆说服强大的利益集团：尊重国际人权标准是值得的，国家有义务保 　护人权； ◆增加为加强法治以便与免责做斗争而进行的游说和倡导； ◆在适当情况下，发展与当局、警察、军队等的联系。 【注】最后一点有其自身的利弊。好处是可以早期预警或劝阻他们， 　　　坏处是声称安全受到威胁、泄密、不被信任，当局或安全部门 　　　也会玩把戏，破坏规则等等。 应对策略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应对方法，从经过深思熟虑的应对策略到直接否认 或产生相反效果的应对措施。 一些应对策略： ◆加固防护屏障，隐藏贵重物品； ◆避免可能受到质疑的行为； ◆在高度危险的情况下躲藏起来； ◆从行动者那寻求适当的保护； ◆停止活动、关闭办公室、撤离。被迫迁移（国内流浪或成为难民） 　或流亡海外； ◆依靠运气或诉诸于不可思议的信念； ◆变得更加诡秘，包括在同事之间；通过拒绝讨论威胁来否认威胁； 　酗酒、过度工作、行为反复无常。 【注】切记，在一些情况下，这些应对策略制造出的安全问题可能会 　　　比你想要处理的还要多。因此，在你满足于一种应对策略之 　　　前，要三思而后行。 应对和反应策略必须考虑到以下几点： ◆灵敏度：你的策略能否快速应对个人或团队的安全需要？ ◆适应性：一旦攻击的威胁消失，你的策略能否迅速适应新的形势？ ◆可持续性：在有威胁或非致命性的袭击的情况下，你的策略能否长 　期维持？ ◆效果：你的战略能否充分保护有关人员或团体？ ◆可逆性：如果你的策略不管用或形势发生变化，你的策略能否取消 　或改变？ ------------------------------------------------------------ 第三章　了解并评估威胁 ------------------------------------------------------------ 目的： 本章旨在了解威胁及如何应对威胁。评估威胁的两个主要目标是： ◆尽可能多地掌握关于威胁的目的和来源的信息（二者都与你的工作 　的影响有关）； ◆对威胁是否会被实施得出一个合理的结论。 其他关于威胁的概念 宣称的威胁：指故意造成损害、惩罚或伤害的宣言或指示，通常是为 了达到某种目的。 可能的威胁：当别人遭受威胁或袭击时，攻击者暗示下次你可能会被 威胁或袭击，可能的威胁便产生了。 处理宣称的威胁 识别威胁的来源 威胁的来源几乎总是受到人权捍卫者工作影响的个人或团体。同样， 威胁的目的也与人权捍卫者工作的影响有关。因此，受到威胁反映了 关于你的工作对他人的影响的反馈。 了解“做出威胁”和“造成威胁” 任何人都可以做出威胁，但不是每个人都能造成威胁。有些做出威胁 的人最终造成了威胁。很多做出威胁的人没有造成威胁。有些从不做 出威胁的人却真的造成了威胁。你需要评估做出威胁的人付诸行动的 能力，还要知道威胁是否会付诸实施，这样你就可以采取行动保护自 己。 为什么有些人对你做出威胁，而不是直接对你采取行动？认真考虑这 个问题是非常有用的。考虑到时间、精力和资源，做出威胁的成本更 低。同时被认定为罪犯的几率也更小。只要威胁一做出，可能的成本 收益计算就已经完成了。这并不意味着犯罪者最终不会采取直接行 动，但分析威胁为什么在一个特定的时间、以特定的方式做出，就可 以得到关于保护策略的十分宝贵的信息。 评估威胁的五个步骤： １、确定与威胁有关的事实； ２、确定长期以来是否有同一种模式的威胁； ３、确定威胁的目标； ４、确定威胁的制造者； ５、对威胁是否会被付诸实施得出一个合理的结论。 按此顺序评估威胁是有很好的理由的，例如，直接跳到第二或第四步 将会错过前面几步所带来的更加可靠的信息。 威胁事件的持续和结案 当潜在的袭击者被认为不再会造成威胁时，你可以考虑结案。 增加受威胁者的紧张程度是威胁的本质。意识到紧张给你和你同事造 成的影响，并且找到方法来处理。 ------------------------------------------------------------ 第四章　安全事件 ------------------------------------------------------------ 目的： 本章旨在解释如何识别和应对安全事件。 安全事件的概念 安全事件是你认为可能影响你个人或者组织的安全的任何事实或事 件。所有的威胁都是安全事件，但不是所有的安全事件都是威胁。安 全事件是测量安全的“最小单位”，还显示了你的工作所遇到的阻力 和压力。不要忽视这些安全事件。 安全事件的某些例子 ◆看见同一辆可疑的车在你办公室或你家外面停留了很多天； ◆深夜电话铃响，却无人讲话； ◆有人在附近的村镇打听关于你的事情； ◆有人跟踪你； ◆有人非法闯入你家； ◆在排队等车时有人威胁你。 为什么安全事件如此重要？ 安全事件向我们提供了： ◆关于你的工作正在产生的影响的重要信息； ◆关于可能计划或实施的对你不利的行动的信息； ◆避免去可能的危险地方或较危险的地方的机会； ◆改变你的行为或行动的机会。例如，注意到一些安全事件后，你可 　能会发现自己正在受到监视：现在你可以就监视采取行动了。 安全事件的分析 　　你注意到一些事 　　　　─→意识到这可能是一个安全事件 　　　　　　─→记录/共享 　　　　　　　　─→分析 　　　　　　　　　　─→确定这是一个安全事件 　　　　　　　　　　　　─→适当地做出反应。 紧急情况下也应该按这个顺序做，只是需要比平常更迅速一点以避免 延误。 【注】一些看起来很小的影响许多人的事件通常不会被注意到和分 　　　享，这时组织将会准备不足，而且更容易使骚扰或攻击扩大。 处理安全事件 制作并保存一个最新的清单──如第16页的清单──以便用系统的方 式应对安全问题，其中应当包括以下内容： １、组织用安全方法处理通讯问题的信息管理系统（包括电子版和其 　　他材料） ２、保存人权捍卫者和在攻击可能或即将发生时需要给他们提供宣传 　　提醒的国际网络（包括联合国和地区机构）的名单。 ３、各位人权捍卫者在紧急时刻与谁联系？ ４、谁应该有紧急联系人（不会被逮捕或攻击的人）？ ５、康复计划（应当在实践中检验） 不要忘记，安全事件常常被忽视或不予考虑。处理安全事件有三个基 本步骤： １、记录在安全事件簿中； ２、分析； ３、在适当的时候做出反应。 及时的行动是重要的，但是明白为什么采取行动更重要。 以下步骤已经被提出过： １、真实详细地报导事件； ２、决定是否及何时做出反应：即时反应之后可能是快速反应（接下 　　来的几小时或几天之内），然后是追踪行动（几天、几星期甚至 　　几个月之后）； ３、决定如何反应和你的目标是什么。 【注】任何反应都必须考虑到与你有工作关系的其他人、组织或机构 　　　的安全和保护问题。 ------------------------------------------------------------ 第五章　对袭击的预防和反应 ------------------------------------------------------------ 目的： 本章旨在解释： ◆如何评估不同类型的袭击发生的可能性； ◆如何防止可能的针对人权捍卫者的直接袭击； ◆如何采取反监控措施来提高安全性（如果合适的话）。 针对人权捍卫者的袭击 袭击是一个过程，也是一种动作。对袭击进行的缜密分析常常显示： 袭击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发展、可以被追踪的矛盾、争端、威胁和错 误的顶峰。 针对人权捍卫者的袭击至少是以下三个相互作用的因素的产物： １、袭击者个人。针对人权捍卫者的袭击经常是虽然不合法，但我们 　　能够理解，也能从中学到东西的思想和行为过程的产物。 ２、使袭击者认为袭击是一种选择的背景和诱因。多数袭击人权捍卫 　　者的人认为袭击是达到目的或解决问题的方法。 ３、便于袭击的环境。 对于人权捍卫者来说，谁是危险者？ 一般来说，任何认为袭击人权捍卫者是理想和可能有效的达到目的的 方法的人都是危险的。 监视与反监视 袭击者计划袭击，通常是先根据袭击和逃跑的正确的方法、地点、时 间和资源收集关于其目标的信息。对人权捍卫者的监视通常发生在他 们的工作地点、家庭或社交场所。袭击通常是在人权捍卫者最脆弱和 最无力的时候进行。你附近的所有人，例如大厦的门卫、服务员、在 大楼入口附近工作的旅行推销员、附近车辆中的人、访问者等，都可 能在监视你的行动。 反监控： ◆敏锐地观察那些可能观察你的人； ◆注意在你附近的人的行动及他们态度的变化； ◆派你信任的第三方去观察他们，不要和他们对抗，也不要让他们知 　道； ◆在回家之前，你可以让你的家人或者信任的邻居在附近占一个位置 　（例如换汽车轮胎）来核实是否有人正在等你回家； ◆识别和分析安全事件。 你必须清楚： ◆袭击人权捍卫者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需要资源和计划； ◆袭击人权捍卫者的人通常在行为上具有一致性； ◆地域因素； ◆袭击之前做出的选择和决定。 预防可能的直接袭击 假如被袭击的风险很高： ◆如果你能防止袭击，应当立即有效地面对威胁； ◆躲藏起来或离开该地区，尽可能将你的暴露程度降到零； ◆向适当的机构寻求适当的保护，例如向在贵国的友好的使馆工作人 　员寻求外交保护，以便离开该国，或者离开该国中你会受攻击的地 　方； ◆一种选择是有时可以从当局或国际机构（例如联合国维和部队）那 　里获得保护； ◆尽量避免有可预期的行踪； ◆保持高度警惕性。意识到压力给你和你同事带来的影响，并且找到 　方法来处理； ◆通知其他可能提供帮助或可能也处于危险之中的人权捍卫者。 对袭击的做出反应 在任何类型的袭击中： ◆寻找可用的最安全选择； ◆采取行动解决问题，让你和你的组织重新有一个安全的工作环境； ◆立即尽可能多地记录关于袭击的详细信息：发生了什么，涉及谁/ 　多少人，车牌号码，描述等； ◆保存交给当局以便证明这个案件的所有文件的复印件； ◆如果合适而且可能的话，立即联系你的律师，采取补救行动，即使 　可能没有立即得到赔偿的希望。在试图采取地区或国际行动时，证 　明试图进行过国内诉讼是有帮助的。 ◆从医生或名声良好值得信任的提供心理支持的联络网那里寻求医 　疗，并且记录医疗情况。 ------------------------------------------------------------ 结论 ------------------------------------------------------------ 这本手册处理和解释了人权捍卫者安全领域中的关键概念，例如威 胁、脆弱性和能力。它还指出了脆弱性与能力之间的关系，以及它们 与威胁之间的相互作用。脆弱性和能力属于人权捍卫者的内因，人权 捍卫者可以相当快地处理这些因素。威胁来自于外部环境，需要有长 期策略来有效地解决这些问题。 减低脆弱性和提高能力没有减低威胁。如果实施威胁的政治后果大于 实施威胁的收益，威胁就不可能被实施，威胁因素就减低了。为了有 效跟踪威胁因素，我们强调永远不能忽视安全事件，因为它们提供了 关于你们工作的有用反馈，并且突出了可能的脆弱领域。 为提高安全性做计划，是承认人权捍卫者工作的重要性和确保工作的 持续性的需要的基础。总之，这是对我们的责任的承认──我们的责 任不仅是要保护我们自己，也要保护我们的朋友、家庭、同事和为我 们工作的人，他们可能处于危险之中。 本出版物不能被当作最终的定稿，前线欢迎关于你使用过并且发现有 效的策略或方法的反馈。然后我们可以与我们的同事分享这一信息。 讨论风险并不需要去权。通过有组织的途径，即使是在不能完全消除 风险的情况下，人权捍卫者也可以找到更加有效地控制风险的方法。 我们用强调我们的风险评估工具作为结束语。 　　风险＝（威胁×脆弱性）÷能力 ------------------------------------------------------------ 安全清单 ------------------------------------------------------------ ◆脆弱性和能力的组成部分 　◇评估脆弱性或能力所需的信息 ★地理、物质和技术成分 ◆暴露 　◇需要处于或者经过危险地方，以便开展日常活动或临时活动，这 　　些地方有威胁者。 ◆物质结构 　◇房屋（办公室、家、庇护所）特点、建筑材料、门窗、柜橱、防 　　护屏障、夜间照明设备。 ◆办公室和对外开放场所 　◇你的办公室对公众访客开放吗？ 　◇是否有只为员工保留的地方？ 　◇你必须应付到你办公室来的陌生人吗？ ◆藏匿地点和逃跑路线 　◇是否有藏匿的地方？ 　◇到达这些地方的方便程度如何（物理距离），谁方便到达（具体 　　个人还是整个团队）？ 　◇在必要的时候你能暂时离开这个地方吗？ ◆接近该地区的途径 　◇外部访客（政府官员，ＮＧＯ等）接近该地区，例如处于危险的 　　临近地带的难度如何？ 　◇袭击者接近该地区的难度如何？ ◆交通和住宿 　◇能否获得安全的（公共或私人）交通工具？ 　◇它们有特别的优缺点吗？ 　◇人权捍卫者在旅行中是否能够得到安全的住所？ ◆通讯 　◇电信系统是否到位（无线电，电话）？ 　◇人权捍卫者是否能够很容易地使用它们？ 　◇在任何时候它们都能很好地使用？ 　◇在袭击之前，它们是否能够被袭击者切断？ ★关于冲突有关的成分 ◆与冲突方的联系 　◇是否与冲突方（亲属、来自同一地方，有共同利益）有可能被用 　　来不公平地对待人权捍卫者的联系？ ◆对冲突方有影响的人权捍卫者活动 　◇你的工作是否直接影响了行为者的利益？（例如，当你保护珍贵 　　的自然资源、土地权利或与之类似的强大行为者的潜在目标 　　时）。 ◆贵重货物和书面资料 　◇你是否拥有对武装团伙有价值的东西或货物，因此增加了成为目 　　标的危险？（汽油、人道主义援助、电池、人权手册、健康手册 　　等） ◆关于战争地区和矿区的知识 　◇你是否拥有关于可能让你处于危险之中的战争地区和有助于你的 　　安全的安全地带的知识？ 　◇你是否拥有关于矿区的可靠资料？ ★与法律和政治制度有关的成分 ◆通过当局和法律制度主张自己的权利的机会 　◇能否启动司法程序主张其权利？（获得法律代表、亲自出席审判 　　或会议等。） 　◇你能为你的工作和保护需要从有关当局那里获得的适当援助吗？ ◆你的组织是否能够从法律制度和当局那里获得结果？ 　◇你是否具有主张自己的权利的法律资格？ 　◇你是否受制于压制性的国内法？ 　◇你是否能获得足够的影响力使当局注意到你的要求？ ◆登记，保留帐目和符合法律标准的能力 　◇你是否被拒绝合法登记或受到长期拖延？ 　◇你的组织能否保留正确的账目并且符合国家法律标准？ 　◇是否使用盗版电脑软件？ ★信息管理 ◆信息的来源和准确性 　◇是否有可靠的信息来源以便据此进行指控？ 　◇是否以必要的准确性和方法发布了信息？ 　◇数据是否分别备份和储备在不同的地方？ ◆保存、发送和接收信息 　◇是否能把信息保存在安全可靠的地方？ 　◇是否可能被盗？ 　◇是否能够免受病毒和黑客的侵袭？ 　◇你能安全地发送和接收信息吗？ ◆管理数字通信和信息储存 　◇你是否保持了电脑的健康和安全（反病毒和恶意软件、防火墙、 　　更新所有软件）？ 　◇你确保所有密码都是独一无二的吗？ 　◇是否将你的计算机中储存和发送的所有机密信息加密？ 　◇是否做好电脑丢失的准备？ 　◇所有的信息都备份在不同的地方吗？ 　◇是否毁掉了所有不需要的信息，无法恢复？ 　◇是否知道如何用任何人都无法刺探的方法获得和发送信息？ ◆作证或拥有关键信息 　◇你的组织的成员是否是对强大的行为者提起诉讼的关键证人？ 　◇是否拥有与特定的案件或程序有关的唯一信息？ ◆对你的工作和目标有连贯和可接受的解释 　◇是否拥有关于你的工作和目标的清晰、可持续和连贯的解释？ 　◇这个解释是否可以被多数或所有利害关系方（尤其是武装人员） 　　接受，至少是被容忍？ 　◇在有人提出要求时，团体的所有成员是否都能够给出这样的解 　　释？ ★社会和组织成分 ◆团体组织结构的存在 　◇团体是否是以某种方式建构或组织起来的？ 　◇这种组织结构是否为团体提供了可接受的凝聚力水平，包括信息 　　分享的结构；例如团体中谁知道些什么？ ◆做出共同决策的能力 　◇团体的结构是否反映了特殊的利益或代表了整个团体（成员的范 　　围）？ 　◇是由一个人还是少数几个人来承担责任和做出决定？ 　◇有为决策和责任提供的到位的支持系统吗？ 　◇决策和执行在多大程度上是参与性的？ 　◇团体的结构是否允许： 　　（1）共同决策和执行 　　（2）共同讨论问题 　　（3）定期和有效的会议 　　（4）以上都不允许？ ◆安全计划和程序 　◇是否有到位的安全计划和程序？ 　◇是否有对安全程序的广泛理解和主人翁意识？ 　◇人们是否遵守安全规定？ ◆工作外安全管理（家庭和空余时间） 　◇如何支配你工作之外的时间（家庭和空余时间）？ 　◇酗酒和吸毒反映了较大的脆弱性。亲属关系也可能带来脆弱性 　　（也可能带来力量）。 ◆工作环境 　◇是否与每个人有正常的工作合同？ 　◇是否能得到紧急资金？保险？ ◆招募新人 　◇是否有正常的程序来招募员工、合作者或成员？ 　◇是否有为临时志愿者（例如学生）或来访者提供的特别安全措 　　施？ ◆与人们或接口组织合作 　◇你的工作是不是直接与人们一起做的？ 　◇你很了解这些人吗？ 　◇你是否与作为与人们合作的接口的组织合作？ ◆照顾与你合作的证人或受害者 　◇当你就具体案件进行工作时，是否评估受害者和证人等的风险？ 　◇你会见他们或他们来你的办公室时，你是否有具体的安全措施？ 　◇如果他们受到了威胁，你如何反应？ ◆邻居和社会环境 　◇人权捍卫者是否充分融入当地社会？ 　◇某些社会团体认为你的工作是好是坏？ 　◇你是否被潜在的敌人包围（例如邻居是告密者）？ ◆动员能力 　◇你能够动员人们参与公共活动吗？ ★心理成分（团体/个人） ◆处理压力和恐惧的能力 　◇主要成员或整个团体对他们的工作感到自信吗？ 　◇人们是否（用语言和行动）清楚地表达了团结和有共同目标的感 　　觉？ 　◇压力水平是否破坏了良好的沟通和人际关系？ ◆深深的悲观或受迫害感 　◇人们（用语言和行动）明确表达出了抑郁和失去希望的感觉吗？ ★工作资源 ◆理解工作背景和风险的能力 　◇能否得到关于工作环境、其他利害关系方及其利益的准确信息？ 　◇是否能够处理该信息以及对威胁，脆弱性和能力有一个了解？ ★组织能力 ◆制订行动计划的能力 　◇你能制订，特别是实施行动计划吗？ 　◇是否有这样的先例？ ◆从知识渊博的资源那里得到建议的能力 　◇能否从正确的资源中获得可靠的建议？ 　◇团体能够独立选择使用哪种资源吗？ 　◇你是否接近了能够提高你的保护能力的特殊组织或拥有了成员地 　　位？ ◆人员与工作量 　◇可用的人员或员工是否符合工作量的需要？ 　◇你能组织团队（至少两个人）实地访问吗？ ◆财政资源 　◇是否拥有足够的财政资源来保证安全？ 　◇能否安全地管理现金？ ◆语言和地域知识 　◇是否通晓在这一地区工作所需的语言？ 　◇是否正确地了解该地区（道路、村庄、公共电话、卫生中心 　　等）？ ★使用国内和国际联系和媒体的机会 ◆使用国内和国际的联络网的机会 　◇你是否拥有国内和国际联系？ 　◇拜访代表团、大使、其他政府官员等？ 　◇拜访社区领袖、宗教领袖、其他有影响力的人？ 　◇你能通过其他组织发布紧急行动命令吗？ ◆使用媒体资源和从中取得成果的能力 　◇是否与媒体（国内，国际）有联系？ 　◇其他媒体（独立媒体）呢？ 　◇你知道如何正确地处理与媒体的关系吗？ 〔转载自《维权网》2009-04-10〕 上篇 ⊙目录 ⊙目录＠本文标题 ⊙投稿＋订阅＋联络 “6．4”后我所经历的 “党员重新登记” 邵燕祥 不久前清理故纸堆，发现了当年党员重新登记时的一些材料，其中有 中国作协“清查清理工作领导小组”的名义，原先没有注意，只叫 “清查办公室”，这回却触动了几乎尘封的记忆：那时我们就曾是 “清查”和“清理”的对象啊。1989年春夏之交发生在北京并震动世 界的历史事件，早已逐渐被歌舞升平所淡化，随后曾经“考验”千百 万党员的重新登记运动，不但年轻人没听说过，连过来人也近于淡忘 了。 而我记得，当我在1989年末或1990年初听说党员要进行重新登记的时 候，头一个反应，是想起苏联的“清党”。中国共产党虽不止一次地 “审干”、“肃反”，而以重新登记的方式把党员过一遍筛子，应该 说还是创举。 我所以记不清重新登记这一决策的来龙去脉，是因为我从1982年起就 把阅读党内文件的习惯给“戒”掉了。那年参加作协主办的诗集评奖 具体工作，据说评委会内决定“安排名次不按得票多少”的讨论过 程，不知怎么被香港传媒披露，中宣部视为“泄密”，指示作协追 查。经这一堑，我长一智，知道要避免麻烦，最好的办法就是远离一 切秘密。我能够接触什么“秘密”呢，无非是一些党内文件，有的标 有“密件，注意保存”，那末，从此不看就是了。这不妨碍我了解大 政方针，看看报纸电视就足够了。 1989年，我所在的诗刊社党支部，硬是通过门缝给我送来一份“秘 密”的党内文件，意思是非看不可，我赶紧看了赶紧还掉。这是中共 北京市委清查6月前后“犯错误”党员干部的范围、界限和处分办法 等等，推广全国做样板的。 接着就布置每个党员做一个思想总结，重点放在对中共中央、国务院 处理这一重大事件的表态上。每个人先写出稿子交给支部，支部提出 意见退回补充。 我在写个人总结之前，重温了中国共产党第十二次全国代表大会1982 年9月6日通过的《中国共产党章程》第一章第四条党员权利第七款： “对党的决议和政策如有不同意见，在坚决执行的前提下，可以声明 保留，并且可以把自己的意见向党的上级组织直至中央提出。”我 想，这回我要行使这一权利了。 诗刊社支部大会是在1990年6月28日召开的。下面就是我在会上宣读 的《个人总结》的定稿（其中看得出本人的“局限性”，请读者明 察）： 　　个人总结（1990年6月） 　　======================================================== 　　第一部分 去年春夏之交的思想认识和实际表现 　　======================================================== 　　一、“6．4”以前 　　我在今年4月初为干部考察所写材料中，曾经概述这一阶段的情 　　况：“（1989年）风波初起时未多留意，后从报道得知，广大学 　　生要求反对腐败，推进改革，加强民主和法制，他们的爱国热情 　　并曾经党中央和国务院肯定；但我也担心旷日持久，各种复杂因 　　素会导致矛盾激化，尤其担心一旦不幸发生流血事件，各方面的 　　后果将难于设想。这就是‘6．4’以前我的观点。” 　　我在去年4月18日去无锡开会，25日由沪赴美参加中国文化研讨 　　会。5月18夜返抵北京。 　　原曾听说不少大学生忙于考“托福”、经商或打麻将，对国家大 　　事似已漠不关心。私心以为，一个民族的希望在青年，长此以 　　往，国将不国。胡耀邦逝世，看来青年学生以悼念为契机，化旁 　　观为参与，化悲痛为力量，证明民心不死，民气可用；我们党也 　　正好以此为契机，站在他们的前头，把自发的爱国热情引导到同 　　心同德、群策群力的轨道上来。 　　但从传播媒介得到的片断信息，使我感到事态的严重出我意外。 　　我十分担心学生在游行中与军警冲突以至流血，那将是玉石俱 　　焚，令亲者痛而仇者快，不止是一个政治影响而已。直到看见电 　　视，学生张出拥护党和社会主义的横幅，警察也持克制态度，才 　　稍解心中的不安。我想，只要依照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的原则 　　办事，矛盾当获疏导和缓解，不致发展到对抗；而且只要坚定地 　　相信和依靠群众的大多数，那末纵有个别人拨乱其间，阴谋把事 　　态推向极端，也就无所施其技了。 　　在美期间，我也不讳言对我们国家、我们党和青年学生的这种隐 　　忧。话题涉及国内时，我即兴的发言都未超出自己以往文章中表 　　述过的内容。在同国外境外人士的接触中，我努力维护了国格、 　　党格，从而也维护了自己的人格。 　　然而，回到北京以后，听说绝食仍在继续，对话迄未进行，接着 　　宣布戒严，使我深感震惊。 　　在中国国情下，我从来主张认真执行宪法所规定的民主制度，使 　　人民自由发表意见的权利和其他民主权利受到应有的尊重和保 　　障，即所谓小民主。如果没有小民主，则难免发生所谓大民主， 　　即大规模的群众斗争或“闹事”。然而，如邓小平所说的，严重 　　的官僚主义者总是会有的，有时“闹事”也不可避免。遇到这种 　　情况要沉住气，要善于面对群众，依靠群众，耐心地去做工作， 　　这样问题就可以解决。 　　这次学潮和各界群众的卷入，绝大多数人是由于对我们社会还有 　　腐败现象，以及对党和政府在前一段工作中的失误，有不满，有 　　气；而党的首脑部门多年来对那么严重的腐败现象警惕不足，纠 　　正的措施也不得力。如果周恩来健在，一定不会回避接触群众， 　　深入群众，面对群众，并会以协商对话的精神，坚持原则性和灵 　　活性的统一，重视并接受合理意见和要求，对不合理的加以批评 　　说服。他在文革中多次接见红卫兵和各派群众，排难解纷，堪为 　　力挽狂澜的典范。我甚至怀想起周恩来在西安事变后内战一触即 　　发的险恶形势下，处理危局，化干戈相向为联合抗战的成功；虽 　　然历史条件不同，具体矛盾不同，但其胆识是永远值得学习的。 　　我相信戒严的决策出于不得已。戒严一举，不管是不是针对学生 　　的，事实上增加了学生和市民的疑虑戒惧之心，且关闭了党内外 　　各方人士建言调解和斡旋的途径。一方箭在弦上，一方骑虎难 　　下，而我作为一个中国公民、一个共产党人竟完全无能为力，痛 　　心之极！我参加5月25日的游行，就是怀着这种负疚又无奈的复 　　杂心情的。──事后回顾，在党中央到国务院戒严令形式公布以 　　后，参加上述的游行，使个人的不理解和不同意见诉诸行动，无 　　异于同党章要求的“自觉地遵守党的纪委和国家的法律背道而 　　驰。北京市委文件决定对有上述表现的党员干部一律给予党纪处 　　理；我愿为此接受应得的处分。 　　二、“6．4”以后 　　“6．4”以后，邓小平说，大家的头脑清醒了。面对过去和未 　　来，需要冷静思考，总结经验教训。决策者当时出于“没有退 　　路”的形势估计，决定武装入城的背景和依据，在听文件传达后 　　逐渐有所理解；然而我以为，如果在紧急状态下仍能坚持决策的 　　民主化和科学化，那么，以现代武器最后解决问题，恐不是最佳 　　选择。 　　闭门读书一年来，围绕这个使人困扰的问题，我重温了中外历史 　　和马克思主义的基本原理。我们党多年来教育干部和党员，并用 　　以团结了广大群众的根本原则就是：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从群 　　众中来，到群众中去；站在绝大多数人一边；即使对还不觉悟的 　　人们，也要善于等待，努力说服，不可用对待敌人的态度和方法 　　对待人民。保持党与人民群众的血肉联系，不是一时权宜之计， 　　而是党的生命线。千百万先烈为此牺牲了生命。 　　党的十三届四中全会通过的决议，按照组织原则我服从。不过， 　　每想到北京这场政治风波最后解决的方式，我总记起革命导师一 　　再指出在执政条件下对内不要轻易使用武力，毛泽东早在50年代 　　初就曾告诫我们绝对不许向群众开枪；因此，在这方面，请允许 　　我保留个人的意见。 　　共产党人应该襟怀坦白，光明磊落，不隐瞒自己的政治观点。本 　　着对人民负责、对历史负责、对党负责也对自己负责的态度，披 　　陈如上。 　　还需要补充一点，即这场风波的善后还没有结束，而酿成风波的 　　许多问题更远未解决。如果党中央能以一举“平暴”的决心，果 　　断认真地惩治贪污，消除腐败，那就是为落实六中全会决议真正 　　办了一件大实事，也为解决好党同人民群众的关系、重建党的信 　　誉办了一件大好事。如果以要求群众取信于党、要求党员取信于 　　领导机关的同样努力，通过办实事，使党的领导机关取信于普通 　　党员，使党取信于人民群众，那末社会政治的稳定就将置于可靠 　　的基础上了。 　　======================================================== 　　第二部分 对照党员标准的自我评价 　　======================================================== 　　对照评议党员的五个方面的问题，这里不做流水账式的逐条答 　　问。谨就我的思想实际和工作实际扼要汇报。 　　我从1984年退出第一线后，原想集中精力在文学专业方面读书补 　　课。但社会主义建设和改革进程中的矛盾纷至沓来，社会责任感 　　迫使我不得不放弃或改变某些计划，继续执笔多写杂文即社会批 　　评和文化批评性的文字。 　　我一贯认为，由于中国共产党在当代政治生活中无可取代的作 　　用，由于中国的改革这一自我完善过程是在体制内自上而下实现 　　的，中国的事情办好办坏，全看党的作为；因此，搞好党的建 　　设，改善党的领导，解决党风问题，不仅关系到执政党自身的生 　　死存亡，而且是改革能否成功的关键，是全国人民利益之所在。 　　这个基本认识和我的忧国忧民以至忧党之情，贯穿在我新时期全 　　部诗文中。 　　从总的倾向来看，我的杂文、政论都是与十一届三中全会、十二 　　大、十三大的精神合拍的。从传统的革命功利主义即文艺应有助 　　于实际工作的观点来要求，其中不少也起了“拾遗补阙”的作 　　用。我在1988年下半年提出了“不反贪污，改革没有希望，共产 　　党没有希望”，就是鉴于贪官污吏不仅是经济建设的破坏力量， 　　而且是从经济上、政治上、思想上、组织上腐蚀并败坏党的领导 　　和社会主义制度的，必须把认真反贪污提到廉政建设的首位来， 　　这同不久以后国家监察部确定反贪污为1989年全年中心任务的思 　　路完全一致。又如1989年初我就前中央文革成员王力的翻案文章 　　《王力病中答客问》，连写了几篇文章驳斥，后来听说中宣部也 　　行文制止对王力的宣扬了。1989年2月20日，我在《中国青年 　　报》发表针对日本首相竹下登回避承认日本侵略责任的署名文 　　章，日本共同社当日报道，注意到“这是中国报纸首次发表的正 　　式反驳的评论”。维护民族尊严、民族利益，我也是未敢后人 　　的。 　　在检查时限的两年中，我从1988年6月至1989年6月发表的杂文、 　　政论约十余万字；多属急就，容有某些立论不够严谨，或嫌粗疏 　　幼稚之处，但如同对一切自己所写的作品一样，我承担全部文 　　责。我参与有限的社会活动，其中曾有两次较为郑重的长篇发言 　　（发言稿已发表），一是1988年夏在胡风案件彻底平反后一次座 　　谈会上的《有感于胡风案件的平反》，一是1988年秋在中国作协 　　理事会会议上的《没有充分的民主就没有真正的团结》；除了未 　　涉及反贪污问题以外，几乎囊括了我近年来对上层建筑领域历史 　　经验和现实问题的思考的主要结论。我作上述发言时力求实事求 　　是，并提出了建设性的意见。 　　综上所述，我是自觉履行了党员各项义务的。不过，我在新时期 　　十年来所做的工作，并不足以填充1958至1979的20年间的空白。 　　尤应指出，如列宁所说，“ 只有用人类创造的全部知识财富来 　　丰富自己的头脑，才能成为共产主义者”，我的作品虽然都是从 　　马克思主义出发，并归宿于马克思主义，但理论视野毕竟有欠开 　　阔，也还远未提出更多生动活泼的创见。我将在继续学习马克思 　　主义、涉猎文史的同时，力求弥补个人知识结构上的缺陷，这将 　　是今后主要的努力方向。 　　======================================================== 　　〔附白〕据支部意见，“总结未提反自由化化问题， 　　　　　　与作协要求不尽相符。”现就此做些补充。 　　======================================================== 　　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我以为，要参与思想战线上的斗争，关键 　　在于更好地掌握科学的世界观和方法论，不断提高自己的马克思 　　主义水平。 　　这些年间，我没有做简单的表态文章，而是就我所接触的社会生 　　活和文化现象，在思考所及并略有心得的范围内，力求一边学 　　习，一边试用马克思主义来“研究新情况，回答新问题”。综观 　　从1979年后特别是1984年至1989年发表的几百篇杂文，主要锋芒 　　无非针对剥削阶级意识形态，其中既有封建思想残余，也有资产 　　阶级腐朽思想；对于我所识破和认清的反马克思主义，以及假马 　　克思主义的表现，我都是不留情面的，不管它是以“左”的面貌 　　还是右的面貌出现。我以言行一致、表里如一自律，绝不说一套 　　做一套，今天一套明天一套，见风驶舵，文过饰非。 　　这些是一个从事思想文化工作的共产党员份内应做的事情，我自 　　知做得还很不够，尤其是由于水平所限，常感力不从心。例如 　　1988年末，从国外引进了一股“新权威主义”思潮，从理论到实 　　践都是危害甚大的；我当时期望有能操马克思主义武器的大家起 　　来做有力的批判，但久无反响，我只得面对这个自己并无多少研 　　究的问题，仓促上阵，写了两篇文章，批驳新权威主义即开明专 　　制的主张，捍卫社会主义民主的原则。 　　我写文章，遵循鲁迅所说的“砭锢弊常取类型”，对事不对人， 　　只从党性立场出发，不问所谓来头、背景，因此无所顾忌，理直 　　气壮。由于没有确指，对号入座的反倒不止是一人两人，如在反 　　对贬损鲁迅的论争之后就有这种情况，为坚持真理而结怨于人， 　　也是为了原则和集体的利益难免要做的一点个人的牺牲吧，对于 　　共产党人来说，应该是不足挂齿的。 　　以上所述是有所为的方面，另一方面我也有所不为。如在1989年 　　初，曾有一股“修改宪法风”，我就持保留态度（谢绝邀请未与 　　会）。我认为现行宪法来之不易，文革中宪法成废纸，人民遭荼 　　毒，今天只要争取切实按宪法办事，公民的权利就能得到保障。 　　宪法应有相当的稳定性， 这个总结，我念完后，进行讨论。到会的正式党员15人，有13人发了 言。会上发言我有简单的记录，这里不再介绍。后来我看到了支部书 记归纳起草的支部意见： 　　中共诗刊社支部大会的意见 　　该同志的总结态度认真，文字严谨，符合他的实际情况。 　　该同志坚持共产主义信仰，拥护党的基本路线，对党忠诚，襟怀 　　坦白，有强烈的社会责任感，时刻关注国家的前途和命运。对自 　　己在动乱中的错误进行了检查和认识。在诗刊工作期间，编辑工 　　作认真扎实，作风正派，廉洁奉公，谦虚和蔼，严于律己。 　　主要缺点：与自己意见不一致的同志一道工作不够。有时过于谨 　　慎，使人敬而远之。 　　希望今后继续努力学习马克思主义基本理论，增强马克思主义的 　　理论素养，密切联系1989年政治风波的实际，提高和党中央在重 　　大政治问题上保持一致的自觉性。继续勤奋创作，为社会主义精 　　神文明建设贡献力量。 　　支部大会举手表决：到会正式党员15人，全部同意邵燕祥同志重 　　新登记。 　　（支部书记签字盖章）1990年7月28日 支部党员同志们未因我对当时党中央的一项重大决策持保留态度而对 我有所歧视，他们实事求是地对我做了评议，虽然各人口径不同，但 众口一词同意我重新登记为中共党员。当时我忽然一闪念：如果是在 30年前反右时，20年前文革时，甚或就在十几年前第一次天安门事件 时，这样的支部大会是不可想象的，我们还是有了点小小的进步，但 再一想，为这一点小小的进步付出的代价可是太大了。何况我们这个 支部很可能是个特例，因为听说别处许多类似的会几乎还都是开成了 多年来的老样子。我庆幸我所在支部的同志们，能够跟我一起，在党 章的范围内，争取实现党员应享的民主权利，争取到一点是一点。 这样的欣慰之感，并没有能持续多久。我在1990年7月5日填写了《中 国共产党党员登记表》，以为只要经上级党委审批，就可告一段落。 那时我因久已退出一线编务，同诗刊编辑部在岗的同志们联系极少， 消息闭塞。一旦听到的消息，却是我的“登记表”搁浅，支部大会等 于白开，因为作协清查清理领导小组正在与上级单位反复磋商如何对 我进行处分的问题。 原来在党员登记当中，预期有一批党员采取“不予登记”的方式加以 清除，即前述所谓过筛子也。听说清查小组负责人对诗刊社支部极表 不满，责问支部委员为什么竟允许我陈述并保留自己的意见。那位支 委说，他“引经据典”，没法反驳（应是指我引用了毛泽东“绝对不 许向群众开枪”的话）。作协清查小组仍向中组部报批，要以“不予 登记”把我“筛”掉。又据说中组部坚守老规矩，说党员有权利保留 个人的意见。最后清查清理工作领导小组起草了给我“党内警告处 分”的决定，交由诗刊社支部开会通过执行。支部许多党员认为，如 要给予处分，以及给什么处分，应经支部大会讨论，倘由上级硬性规 定，那就不必开支部大会，由党委直接决定宣布（党章第40条有“在 特殊情况下，县级和县级以上各级党的委员会和纪律检查委员会有权 直接决定给党员以纪律处分”），就算是“特殊情况下”嘛！但，清 查办公室不干，一定要支部开大会，来通过对我的处分。 于是，支部把作协清查清理工作领导小组起草的对我的处理意见寄给 我“征求意见”： 　　关于邵燕祥同志所犯错误的处理意见 　　邵燕祥，男，1933年生，1947年参加革命工作，1954年入党，现 　　在中国作家协会从事专业创作。 　　主要错误事实 　　1989年4月28日，在美国旧金山，邵燕祥戈扬等人就《世界经济 　　导报事件》联名致电上海市委书记江泽民，对上海市委处理总编 　　辑钦本立一事表示抗议。这一电报在1989年5月2日《中报》发表 　　（见附件一） 　　1989年5月25日，邵燕祥参加了首都知识界大游行，游行路线从 　　建国上经天安门到六部口。这次游行喊的口号主要有“要求召开 　　人大”“罢免李鹏”等（见附件二） 　　同年5月16日，邵燕祥在《诗刊社部分同仁在京诗人对学生运动 　　的声明》上签名。此声明呼吁党中央和政府迅速与学生及各界人 　　士对话，并在这次学生运动中革新自己。其内容摘要发表在5月 　　20日《文艺报》第20期上（见附件三） 　　本人态度和处理意见 　　在1989年北京发生的动乱和暴乱中，邵燕祥同志在国外，联名致 　　电江泽民，造成不良影响。5月20日北京部分地区戒严后，仍然 　　参加游行，错误是是严重的。清查工作开始后，邵燕祥同志能主 　　动交待上述错误，但认识不够深刻，根据中纪发（1989）9号文 　　件第一条第三款、第三条第三款，拟给予党内警告处分。 　　中国作家协会清查清理工作领导小组 　　（中国共产党中国作家协会机关委员会印） 　　1991年2月23日 上面这个决定草稿，不知道经过些什么程序，反正寄到我手里时已经 是同年6月。我当即写了我的意见上交给支部： 　　我对“处分决定（草稿）”的意见 　　一、关于“主要错误事实”部分 　　所谓“1989年5月16日，邵燕祥在《诗刊社部分同仁、在京诗人 　　对学生运动的声明》上签名”，“其内容摘要发表在5月20日 　　《文艺报》第20期上”。按：我从无在上述声明上签名的情事， 　　当时我在国外，并无人以函电请求意见，我返国后两年来也从无 　　人对我提及此事，我至今没有看到这份《文艺报》，也未从别处 　　看到这一声明。 　　支部的“处分决定（草稿）”系以中国作协“双清”小组提供的 　　材料为根据，该小组把这一件与我无关的事作为据以处分我的三 　　项“事实”之一，向上报批，而从未与我核实过。这违背了实事 　　求是的原则和认真负责的作风，反映了该小组主要负责人在对人 　　的处理上一种轻率的态度。 　　关于1989年4月28日我同戈扬等联名致电上海市委书记江泽民， 　　和1989年5月25日我参加首都知识界游行二事属实。 　　但“处分决定（草稿）”中，在致电一事后提到这一电报在某报 　　发表，在游行一事后提到游行队伍所喊口号，则都与我无关，不 　　应写入我的“主要错误事实”，否则将混淆责任界限。我意这两 　　句话如要保留，可加括号作为附注性说明。 　　二、关于其他事实 　　“处分决定（草稿）”第二部分关于我在国外“联名致电江泽 　　民”一事的时间，说成“在1989年北京发生的动乱和暴乱中”， 　　不确切。按：北京的“暴乱”按权威解释始于1989年6月3日，而 　　我联署的电报则是在4月27日或28日，与“暴乱”联系起来实属 　　勉强，只会使有关文字增添不实之词的色彩。 　　又，“处分决定（草稿）写我“1954年入党”，不确，应为 　　“1953年入党”或“1954年转正”。（我于1953年6月经支部大 　　会通过和上级党委批准为候补党员，1954年按期转为正式党员。 　　按照党章，党龄从转正之日算起；而入党时间，惯例指支部大会 　　通过为候补〔预备〕党员之日。） 　　三、关于“本人态度和处理决定” 　　１、关于我对1989年5月25日参加游行一事的态度，已见1990年 　　　　《个人总结》：“在党中央的决策以国务院戒严令形式公布 　　　　后，参加上述群众游行，使个人的不理解和不同意见诉诸行 　　　　动，无异于同党委要求的‘自觉遵守党的纪律和国家的法 　　　　律’背道而驰。北京市委文件对有上述表现的党员干部一律 　　　　给予党纪处理；我愿为此接受应得的处分。” 　　２、关于致电上海市委快讯江泽民一事。我于1989年4月在国外 　　　　听到上海市委对《世界经济导报》和钦本立同志所作的组织 　　　　处理，因我知道上海和江泽民同志本人对该报曾有肯定的评 　　　　价，又感到此举在当时特殊条件下恐失于过分仓促，故认为 　　　　似以收回成命为好。这一电报是针对一级党组织的一项具体 　　　　决策的当否表示意见，并无违反党的路线、方针、政策的言 　　　　论，也没有泄漏党和国家的秘密。由于我参与上述电报的签 　　　　名而给予处分，是不应接受的。 　　３、基于以上两点，建议对“处分决定（草稿）”的相应部分作 　　　　适当改写，即不涉及致函江泽民一事，而保留参加游行一 　　　　事，这样，根据文件仍然可以给我党内警告处分，也不影响 　　　　我接受这一处分，并且有利于党“”努力造成让人当面提意 　　　　见包括尖锐意见……的气氛“，政治影响较好。此意望支部 　　　　转报上级党委。 　　1991年6月 诗刊社党支部终于在那年9月18日召开支部大会，讨论对我进行处 分。我在宣读了上述意见后，接着讲了以下的话： 　　在此，我还要说几句似是题外又属题内的话。 　　鉴于中国共产党执政前党内斗争（包括党内肃反斗争）和执政后 　　历次政治运动特别是文化大革命的惨痛教训，对人的处理问题不 　　仅涉及保障党员权利，而且涉及发扬党内民主，从而加强党的团 　　结统一和改善党的政治形象问题。 　　按照党章，“在特殊情况下，县级和县级以上各级党的委员会和 　　纪律检查委员会有权直接给党员以纪律处分”。如非照此办理， 　　则应由支部大会切实讨论决定，报上级党委批准，才符合正常的 　　民主程序。 　　按照党内政治生活准则，“共产党员要忠诚坦白，对党组织不隐 　　瞒自己的错误和自己的思想、观点；对人对事要开诚布公，有什 　　么意见，有什么批评，摆在桌面上。” 任何一级组织和个人， 　　“不可看领导需要什么就提供什么”；“不准以任何理由和任何 　　名义纵容、暗示、诱使、命令或强迫下级说假话”，否则是“都 　　必须绳以党纪 ”的。 　　听说中国作协的某些支部，遵照上级布置，在会前分别向党员 　　“做工作”，超出了学习政策和征求意见的限度，而是要求在处 　　分党员的会上按既定口径投赞成票。这是把在党外政治生活中出 　　于斗争需要而采用的做法搬到党内来（类乎布尔什么维克在国家 　　杜马的议会党团必须保持投票时的一致），对普通党员形成心理 　　压力，应为明智的党组织和党员干部所不取。 　　我在50～60年代两次受过党组织的错误处分，现在看待处分问题 　　已经摆脱了个人得失的视角。其所以要作如上的发言，是由于是 　　非之心应该高于利害之心，凡有关党的、人民的、民族的利益， 　　是非不可不辨。我对我现在的言行负责，也对“处分决定（草 　　稿）”所涉及的确属我的言行负责；我希望中国作协“双清”领 　　导小组的主要负责人，也应同样采取对历史负责的态度。 　　至于对一般党员同志，我认为不应苛求。共产党人既是理想主义 　　者，又是现实主义者。从实际出发，不可能不看到，党内政治生 　　活正常化，需要一个不断排除干扰的曲折的长过程，不是一朝一 　　夕一蹴而就的。支部党员同志们已经在去年对我进行评议时充分 　　发表了自己的意见，现在又以很大的耐心听取了我的心里话，这 　　就够了。给我个人一个什么处分，无关大局，在这个问题上，我 　　建议同志们采取同目前党内民主的一般水平相适应的态度和做 　　法，我完全理解。 　　谢谢大家。 我想，今天的读者会理解我为什么说最后这样一些话。我不愿让同志 们为我而为难。那将使我长久地负疚。 表决的结果，可能又出于作协清查清理工作领导小组的意料：没有通 过。反对票加上弃权票超过赞成票数。 后来，我接到党支部寄给我的一纸“处分决定”，有趣的是，后面的 下款不是作协的清查小组了，改成了诗刊社支部。其中接受我的意 见，更正了我的入党年份，取消了“主要错误事实”中别人替我在诗 刊社部分同仁声明上签名那一条，以及游行队伍喊“要求召开人大” “罢免李鹏”口号的细节。在篇末“根据……规定，应给予……党内 警告处分”后，客观地写下：“经支部大会讨论（正式党员20人）， 表决结果是：九人同意，五人反对，五人弃权，一人不表态。” 直到1992年2月13日，支部写信给我，说党员重新登记工作告一段落 了，并祝“新年身体健康，生活愉快”。 从1989年到此时，已进入第四个年头，大家都烦了吧。还是听说，直 到那个鸟“双清”办公室结束的时候，有人看到他们上报的战果，从 给予处分的人数落实推算，大概还是把我算到了“严重警告”项下的 人数里。我听了也只能付诸一笑。因为他们在某处立了军令状，一定 要把他们的意图贯彻实现的。其实，他们若是当时听了支部党员的意 见，不开什么支部大会，直接宣布处分某人，也就用不着后来假报成 绩，欺骗上级了。 2009年3月28日 ------------------------------------------------------------ 【附】关于邵燕祥同志所犯错误的处分决定 邵燕祥，男，1933年生。1947年参加革命工作，1953年入党，现在中 国作家协会从事专业创作。 一、主要错误事实 １、1989年4月28日，在美国旧金山，邵燕祥同志同戈扬等人就“世 　　界经济导报事件”联名致电上海市委书记江泽民，对上海市委处 　　理总编辑钦本立一事表示抗议。（这一电报在1989年5月2日美国 　　《中报》发表，见附件） ２、1989年5月25日，邵燕祥同志参加了首都知识界大游行，游行路 　　线从建国门经天安门到六部口。 二、本人态度和处理决定 在1989年春夏之交的政治风波中，邵燕祥同志在国外，联名致电江泽 民，造成不良影响。5月20日，北京部分地区戒严后，仍然参加游 行，错误是严重的。清查工作开始后，邵燕祥同志能主动交待上述错 误，但认识不够深刻。支委会认为，根据中纪发〔1989〕9号文件第 一条第三款、第三条第三款的规定，应给予邵燕祥同志党内警告处 分。经支部大会讨论（正式党员20人），表决结果是：九人同意，五 人反对，五人弃权，一人不表态。 诗刊社党支部 1991年9月19日 〔转载自《新世纪网》2009-04-18；http://www.ncn.org/。 提供者：（北加州）张伟国〕 上篇 ⊙目录 ⊙ 投稿＋订阅＋联络 ┌──────── 《　民　主　论　坛　》 ────────┐ │　　　　　　　　　　　　　　　　　　　　　　　　　　　　│ │　出版者：（美国纽约市）民主亚洲基金会（asisdemo.org）　│ │　主　编：洪哲胜（Cary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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