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主论坛 2009-03-25 新闻与评论 认识问题 ◆《维权代表被刑拘，下岗职工被服务》读后感　　　　　林青 ◆西藏资讯（2009-03-25）　　　　　　　　　　《西藏资讯》 探索道路 ◆《中国不高兴》：逐渐“干涉内政”的民族主义　　　陈永苗 呐喊呼吁 ◆要求平反八九民运，──致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公开信　支联会 运动留痕 ◆去财政部申请中央部门出国经费等政府信息公开　　　冯建林 ◆我所目睹的北京律师协会选举　　　　　　（北京市）王兆国 ◆《草泥马之歌》：为文化专制主义敲起丧钟　（北京市）杜光 ◆败亡先兆《古怪歌》．崩溃前奏“草泥马”　　　　　方影竹 迫害实录 ◆聂绀弩刑事档案（之4） 　　　　　　　　　　（山西）寓真 读史论今 ◆千家驹谈张东荪案件　　　　　　　　　　（墨尔本）张鹤慈 ◆聂绀弩与告密者　　　　　　　　　　　　　　（中国）纪红 ◆挥之不去的恐怖阴影──我亲历的“镇反”运动　　　严家伟 文艺春秋 ◆名义（组诗）　　　　　　　　　　　（广西南宁）东海老人 台湾问题 ◆大摇大摆的“共谍”　　　　　　　　　　（台北市）林保华 下篇 ⊙　⊙目录　⊙投稿＋订阅＋联络 《维权代表被刑拘， 下岗职工被服务》读后感 林青 在《维权代表被刑拘，下岗职工被服务》中，张耀杰老师描述了安徽 阜阳酿造厂改制后失业职工维权的艰难和遭受的打压、维权代表纷纷 被捕或监控的过程，坦率地表达了自己在接触这些维权职工过程中复 杂的心态。张老师在文中用了漠然、愧疚、希望等词语表达了自己对 这起维权案件的真实心态。张老师的心情我非常理解，也深有体会。 鲁迅的那句“怒其不争，哀其不幸”的话语时时在我脑海里展现。 对一个还存有社会良知而又对社会不公无可奈何的知识分子而言，能 下象张老师这样无奈中却有不甘，绝望中而又努力，不惜自己绵薄之 力极尽呼吁呐喊的精神，值得我们年轻一代好好索味，尤其是张老师 多篇文章中体现出自己的农民情结，总是让我倍感一个思想者的亲切 和一个行动者的顽韧。 文章中张老师的呼吁：“为了防止发生在安徽阜阳的维权代表被刑 拘、下岗职工被服务的恶政暴行，再一次演变成为李国福式“被自 杀”的恶性命案；也为了弥补我自己此前对于阜阳酿造厂下岗职工的 维权活动的漠不关心，现依据相关材料写作整理出这篇文章，希望能 够引起执政当局及各界人士的持续关注。” 在这起维权案件中，当局对安徽阜阳酿造厂失业职工维权活动采取了 打击，并对代表人物冠以涉嫌敲诈勒索罪刑事拘留，甚至对逃亡代表 发出了通缉令。 这起案例使我想起李伯光律师帮福建失地农民维权的案子，后来当局 也是给李伯光律师扣上涉嫌诈骗罪的帽子将其关押数月。赵炎被捕 时，开始也是以涉嫌诈骗访民钱财为借口。广东的天理（陈绍棠）因 为主办维权网站和案件，也是以诈骗钱财罪被捕，至今下落不明。 就是同样这个阜阳地方，三年前我原单位的一个法律工作者在帮助当 地失地村民维权时，当地有关部门收买了个别村民，设计了一个圈 套，借了七千块钱给这位法律工作者，回头这位村民到派出所报案， 说北京来的人诈骗村民上访代表的钱财，等这位维权人士第二次来到 此地时，公安局早已张网以待，此兄为别人打官司不成，自己却一头 扎进了阜阳的大牢，弄得倾家荡产才得以保释出狱。 现实中的确有一些维权代表素质不高，将维权群众的集资血汗钱用的 效率很低、甚至在上访时挥霍一空的个别情况。 更多状况是这些维权代表纯朴善良，因为维权心切，加上内心或多或 少有些媒体崇拜、名人崇拜，容易相信一些大牌律师、国家级媒体记 者之类，希望他们能够用法律和媒体的正义来救助他们，甚至口口声 声承诺通过他们的官场资源、社会资源来帮助维权，但是事与愿违， 往往是村民代表把几万甚至几十万的钱款交到这些的商业化法律人和 媒体人手里时，望眼欲穿的正义之声却每每销声匿迹。我在江苏宿 迁、河北唐山、湖南江永、黑龙江逊克、内蒙平庄等地接触过许多这 样的维权代表，最后这些维权代表往往弄得两头不是人，寄予重望的 维权群体们如果厚道一些，往往也就原谅这些代表们了，但是如果政 府部门稍微一挑动和收买，就会有个别早期一块维权的同盟者反戈一 击，将冒着巨大风险走在前头的维权代表置于死地，送进大牢。 张老师在文中直白道：“现在你们连自己的工厂和自己的住宅都保不 住了，还想着利用别人来替你们说话、替你们维权，这和不劳而获有 什么区别呢？不愿意付出代价的人，最后注定要付出更多的代价。我 只是一个连自己的正当权利都不能够保障的写文章的人，对于你们的 事情实在无能为力。” 中国民间的维权事业之所以总是处于风雨飘零状态，原因很多，其中 内部不和、外部不力可能就是一个重要的原因，权益遭受侵害的群体 依然摆脱不了中国人固有的弊端，援助维权的外部力量也一样发不出 耀眼的亮光，与那些实施强暴逻辑和行为的权贵集团一样，我们每个 反抗者的胸膛里也同样流淌着几千年前老祖宗们的血液，要么是奴 隶，要么是奴隶主。 早年，我信心十足走向维权之路，接触了许多遭受侵害的弱者和害人 的强者，每每面对那一张张充满渴望相助的面孔或一张张冰冷的面孔 时，无论是施害者还是受害者心里却都是相同地蒙蔽不堪，只是角度 不同而已。我心里涌起的是无限的悲哀和无奈甚至绝望，对人性的彻 底绝望，对自己卑微的绝望。我之所以走向信神的道路，常淡淡地回 应那些质疑的好朋友说：我不信神，难道让我信人吗？神虽然看不见 摸不着，但是他美好的属性就象宇宙中的星光，给我以无限的希望和 永恒的盼望，但是人呢？ 当然神说了，你当爱人如己。我从张耀洁老师文章中读到了这种大 爱。 （2009-03-25） 下篇 ⊙上篇 ⊙目录 ⊙目录＠本文标题 ⊙投稿＋订阅＋联络 西藏资讯（2009-03-25） 《西藏资讯》 ------------------------------------------------------------ ◆3月28日前拉萨大多寺院不开放 自由亚洲电台 ◆西藏人民议会议长谴责中共利用藏人歪曲事实　西藏之声 ◆达赖喇嘛被拒入境南非和平大会推迟　ＢＢＣ ◆中共军警在拉加寺加大展开搜捕行动　西藏之声 ◆国际特赦组织发布2008年死刑报告中国排行首位　《西藏资讯》 ◆果洛僧侣示威后当局增派武警驻守寺院　自由亚洲电台 ◆西藏代表在联合国人权理事会上 　呼吁中共恢复藏中会谈　挪威西藏之声 ◆诺贝尔和平奖评委会拒绝出席南非国际和平会议　德国之声 ◆劳改纪念馆将举办西藏专题展览　ＩＣＴ ◆《独不行，不独也不行： 　“藏独”不离口，中南海的权力尴尬》　陈破空 ------------------------------------------------------------ 3月28日前拉萨大多寺院不开放 〔自由亚洲电台2009-03-24报导〕在中国官方制订的西藏农奴解放纪 念日前夕，首府拉萨仍处于高度戒备。据当地知情者星期二告诉本 台，除布达拉宫和大昭寺，其他寺院已停止向游客开放，旅行社导游 表示，因为3月份是藏区的敏感时刻，所以不接待游客。而中国最高 藏族官员热地，则批评达赖喇嘛“分裂祖国”。此外，有诺贝尔和平 奖得主不满南非政府拒绝向达赖喇嘛发出入境签证。 中国政府将3月28日制订为西藏农奴解放纪念日，届时，官方在拉萨 举行各类庆祝活动。不过，这些活动都将在武警和公安的严密戒备下 进行。据当地旅行社职员表示：“3月28日是西藏百万农奴解放日， 是成立50周年嘛，政府是政治高于一切，拿他没办法”。 〔“记”≈记者；“职”≈职员；“居”≈居民〕 记：现在武警还是很多吧，增加了吗？ 职：这是肯定的嘛，这个是保证安全，肯定增加。 印度达兰萨拉的西藏人权与民主资讯中心负责人江白木浪表示：“现 在西藏自治区局势更加严峻，自治区的这些主管的干部，副主席，副 处长，都调到各个地区，山南、日喀则，阿里、那曲，他们分别在各 个地区担任维护稳定的工作。” 据拉萨的旅行社职员告诉记者，最近这段时期，当局更禁止境外人士 进入寺院：“因为最近比较敏感，哲蚌寺，沙拉寺这些寺院，外地人 还有港澳台这些地区的，有一点控制”。 据当地知情人士对本台表示，其实，除了布达拉宫和大昭寺，所有寺 院都已关闭：“现在寺院是不能进去，除了大昭寺可以进去，其他寺 庙都进不了，象哲蚌寺、色拉寺去年闹得比较凶（更不能进）”。 地一位居民表示，星期六举行的一系列庆祝活动，主要目的是针对西 藏领袖达赖喇嘛。 记：星期六有什么活动啊？ 居：就是纪念百万农奴翻身50周年纪念日。意思就是做给达赖看的。 记：是联欢，还是什么活动？ 居：肯定他（政府）要高兴（一下）呗，主要是纪念活动，跟宗教没 　什么关系。 在西藏问题的敏感时刻，中国最高藏族官员再度发出批判达赖喇嘛的 言论。全国人大副委员长热地星期二在接受新华网记者采访时，以西 藏的农奴制对比当前的西藏，批评达赖喇嘛分裂国家。他表示，实行 民主改革，废除封建农奴制度，是西藏人民历史性的选择。 对于热地的指责，西藏流亡政府外交部发言人桑杰嘉提出反驳：“中 共为了表现出对西藏的合法统治，他用丑化过去的西藏，掩盖他现在 非法侵占西藏的这种事实，其实这种情况是非常可笑的，因为你不可 以拿50年来的变化比较，因为，50年前的中国、50年前的全世界好多 国家，都不可能有现在的标准。” 而另一方面，南非政府周一宣布拒绝向达赖喇嘛发出入境签证，使他 无法出席周五的一场讨论会。南非的做法引来外界批评，挪威诺贝尔 和平奖委员会说，除非南非政府改变初衷，否则不会参加会议。诺贝 尔和平奖得主、前南非总统德克勒克及南非大主教图图将会杯葛会 议。 会议在周五举行，而当局强调没有受到北京政府的压力，总统府发言 人解释，当局不希望外界将焦点放在达赖身上，减少对会议的关注。 桑杰嘉批评中国政府在国际社会打压达赖喇嘛：“中国对达赖喇嘛访 问任何一个国家，都会抗议，都会施压，这是一贯的做法。” 西藏人民议会议长谴责中共利用藏人歪曲事实 〔西藏之声2009-093-25报导〕中共政协副主席阿沛．阿旺晋美今天 （24日）在中共官方媒体《人民日报》上，发表《牢记历史，把握未 来》为题的文章，赞扬中共设立所谓的“西藏农奴解放纪念日”，并 称中共统治西藏以来，西藏的环保、人权事业和发扬文化等方面取得 巨大的成就，但是西藏人民议会议长谴责中共利用藏人，歪曲事实。 阿沛．阿旺晋美在文章中对中共设定的“西藏百万农女解放纪念日” 大肆赞扬，说此举“影响深远，意义重大”；并声称中共统治西藏以 来，西藏的文化、环、，人权、教育和基础设施的建设方面取得巨大 成就。 西藏人民议会议长边巴次仁今天在达兰萨拉接受本台采访时表示，阿 沛．阿旺晋美是在特殊的处境下，被迫发表这样的文章，中共企图以 阿沛．阿旺晋美的话，来混淆是非、欺骗世人。 西藏人民议会议长表示，文章所称的中共统治下，西藏文化、环保和 人权事业等方面取得巨大发展的说法完全不符事实。例如，中共所谓 的西藏环保工作是在1998年中国爆发洪水后才开始的，因为当时认识 到长期破坏西藏的环境，造成大灾难，并强调中共在西藏的功过问题 十世班禅喇嘛在世时已经下过结论，阿沛．阿旺晋美也深知这一点， 因此这些问题并不符合事实。 中共政协副主席阿沛．阿旺晋美在文章中还称，“在西方反华势力的 支持下，达赖集团的分裂祖国的活动一刻也没有停止过”，并称达赖 喇嘛领导下的西藏流亡政府要求的“‘大藏区’，就是把中国国土的 四分之一划为一个行政区域，最终为了达到‘西藏独立’的目的。历 史雄辩地证明，搞‘西藏独立’是没有出路的，是注定要失败的”。 但是，西藏人民议会议长边巴次仁表示，过去西藏独立的历史事实， 谁也无法抹黑，达赖喇嘛也从未承认过西藏历史上是中国的一部分， 未来，西藏也有可能重获独立；不过，达赖喇嘛领导下的西藏流亡政 府目前并不寻求西藏独立，只争取中国统治下的高度自治；但中共目 前仍然强词夺理，指控达赖喇嘛领导下的西藏流亡政府搞西藏独立的 说法是欺骗世界、欺骗中国和西藏人民的手段而已。事实上，中国政 府并没有解决西藏问题的诚意。 达赖喇嘛被拒入境南非和平大会推迟 〔ＢＢＣ2009-03-24报导〕由于多名嘉宾退出南非和平大会，组织者 宣布会议无限期推迟。 此前，由于西藏领袖达赖喇嘛入境南非出席大会的签证申请被拒，引 起了广泛的不满。 包括南非诺贝尔和平奖得主德克勒克和大主教图图在内的数名大会嘉 宾宣布退出大会。 南非政府说，达赖喇嘛访问南非的时机不佳。 他们认为，他的出席可能会分散人们对本次大会用足球抗击种族主义 主题的关注。 南非政府否认是迫于中国压力才拒绝达赖喇嘛入境。 中国外交部发言人秦刚星期二（3月24日）在被问及达赖入境南非签 证被拒时表示：“世界上任何国家，只要尊重中国的主权和领土完 整，坚持一个中国政策，反对"西藏独立"，我们就表示赞赏。” 中共军警在拉加寺加大展开搜捕行动 〔西藏之声2009-03-25报导〕西藏安多果洛州玛沁县拉加镇上千名僧 俗民众于本月21日在当地展开大规模和平示威游行活动，要求中共当 局就拉加寺僧人扎西桑波被迫自尽作出解释后，当局增派军警采取镇 压措施，至今拘捕了约100名僧俗民众，目前当地居民不敢自由上 街。 居住在印度北部达兰萨拉的拉加镇藏人加央丹增引述境内可靠消息向 本台表示，西藏安朵拉加寺一名僧人被迫自尽，上千名僧俗民众展开 和平示威活动后，中共军警强行拘捕了拉加寺纠察师班丹加措，拉加 寺僧人索巴、坚参、加央克珠，以及当地居民央罗和互罗等90多名藏 人。 加央丹增引述消息人士的话指出，（录音）中共当局从西宁市和果洛 州境内调派的上千名全副武装的军警，目前在拉加寺上下两个地区分 别开设军营，并设置沙袋碉堡做好充分的镇压准备。一旦到了晚上， 中共军警进入寺院任意开展所谓的搜捕行动，寺院中时常会看到僧侣 们被装进警车带走的紧张局势。当局还禁止任何人进入拉加寺，局势 进一步恶化当中。 另外，西藏青年会达然萨拉地方分会于昨天（23日）晚上组织民众在 达兰萨拉举行烛光游行集会，抗议中共政府武力镇压西藏各地，要求 中共就拉加寺僧人扎西桑波被迫自尽作出公开解释。当晚还放映了西 藏流亡政府外交与宣传部制作的反映中共军警残忍毒打和致死一名藏 人的录影，现场民众哭成一片。（录音） 一名叫拉松的西藏妇女在现场接受本台记者采访时哭着表示，（配 音）很难用语言表达内心。59年我家有一个老奶奶，她经常说，“59 年中共军警杀完了我们那个地区的所有藏人，现在也一样……西藏三 区民众被抓的抓，被杀的杀，现在也是。中共军警屠杀这么多人，我 的母亲也被中共军警杀死，从小就没有父母。” 西藏问题研究员李科先表示，这部影片真是惨不忍睹，他认为这种残 暴影片不能对在校学生放映。“这真是人间地狱。他们敢做，但我们 实在不敢看。因此，我坚决反对这种影片公开放映。”他说，一个民 族面对这样一个无法无天的强权野蛮政府时，根本就讲不通所谓的和 平与非暴力活动的斗争方式，因此，他认为现在与中共政府进行你死 我活的斗争才是唯一途径。 西藏独立活动人士丹增尊珠则表示，“现在真是无话可说，要做的中 共政府都做了，面对各种残酷的现实时，我们应该要提高和加强决心 克服困难是很重要，除此之外，不能因为中共对藏人实施酷刑等残暴 手段而采取暴力行动。”丹增尊珠表示，“西藏人民不能失去信心， 为民族自由与正义事业持续不断地展开各种活动时至关重要的。” 国际特赦组织发布2008年死刑报告中国排行首位 〔综合报导〕国际特赦组织周二公布，去年全球被处决的死囚达 2,390人，比2007年上升近五成。中国仍是全球处决死囚最多的国 家。 在国际特赦组织最新公布2008年有关判处及执行死刑的资料中，有52 个国家共宣判了至少8,864人死刑，当中有25个国家处决了至少2,390 人。 在处决死刑的国家排名中，中国跟去年一样，仍然排行首位，就以去 年为例，至少处决了1,718名死囚，另外，至少有七千人被宣判死 刑。此外，伊朗、沙地阿拉伯及美国依次处决死囚最多的国家。 果洛僧侣示威后当局增派武警驻守寺院 〔自由亚洲电台2009-03-24报导〕西藏安多果洛西藏僧侣示威事件 后，当局增派武警到各寺院驻守。跳河僧人所属的拉加寺，全寺僧侣 正遭受严密监控。已逃往印度的拉加寺住持祥萨仁波，在互联网谴责 中共当局压迫藏民。而市面仍然有大批军警戒备，气氛非常紧张。 玛沁县拉加镇拉加寺一名僧人上周六因逃避派出所传唤问话，翻墙逃 跑并跳入黄河失踪后，寺内近100名僧人及部分群众到派出所抗议， 导致警民冲突，有多人受伤，近100名藏人被抓捕。 年前已逃亡往印度、遥控管理拉加寺的住持祥萨仁波，周二在互联网 向中国中央政治委员会、青海省政府和果洛藏族自治州政府发表公开 信，谴责当局压迫藏人，及严重侵害藏人宗教自由。祥萨仁波接受本 台访问时指，拉加寺的僧人向他透露，寺院已被军警进驻，僧人被严 密监控，至今仍有四名僧人未被释放。他说：“冲突事件后，寺院的 僧人告诉我，很多僧人一度被抓捕，至今仍有四人未被释放，全都是 拉加寺的，现时全寺有武警戒备，他们对外一切联系已被撤断，包括 互联网。” 祥萨仁波说，“跳河自尽的僧人扎西桑波，是因为不堪忍受当地公安 的虐待和侮辱而投河自尽，在冲突后当局派出大量武警进驻寺院，整 个寺院至今被恐怖气氛笼罩，僧人被强迫接受法制和宗教政策教育， 又被禁止进行佛事活动。” 祥萨仁波指责中共严重侵犯法律赋予人民的宗教信仰自由。他说： “我们最希望可以有自己的宗教信仰自由，但现时武警非法抓捕和监 控行为，都剥夺了僧侣的人生自由。他们被禁止进行正常的佛事活 动，心里都感到十分痛苦及难受。中共践踏我们的基本人权，违法伤 害西藏人民，所以他们才要起来反抗。” 除各寺院有武警驻守外，市面仍有大量公安戒备，气氛紧张。 有藏人指，发生示威事件后，当地增派大批公安，藏人更被禁止对外 发声。 他说：听说有僧人投河，但详情不清楚。 记者问：现时你们那边气氛很紧张罢？ 他回应记者说：是，但我都是只能说，不清楚。 记者再追问他：你们藏人都被禁止发声罢？ 他回答记者说：规定是说不知道、不清楚，就这样罢。 总部设于印度的西藏流亡政府发言人桑杰嘉向记者指，除了青海的拉 加寺外，中共在西藏、甘肃及四川境内，都加派军警驻守寺院。他 说：本月初开始，当局已派军警进驻，21日发生僧人投河自尽及示威 后，军警进驻数量更多，不单拉加寺如是，多间寺院亦被军警监控， 令僧人无法忍受才导致僧人投河自尽。 记者致电果洛州政府办公室，但对方拒绝回应。而拉加镇政府一名工 作人员表示，事件已经平息，但拒绝透露详情。他说：“平息了，再 没有甚么事了。” 西藏代表在联合国人权理事会上呼吁中共恢复藏中会谈 〔挪威西藏之声2009-03-24报导〕西藏代表和非政府组织代表昨天在 联合国人权理事会第十次常会上，就藏中会谈和西藏当前局势发言， 呼吁中国政府停止镇压西藏，恢复藏中会谈，实质解决西藏问题。 从本月2日开始在瑞士日内瓦召开的联合国人权理事会第十次常会 上，藏人代表多次在会上发言就西藏当前局势和人权状况作介绍，引 起与会者的极大关注。 西藏流亡政府驻瑞士办事处人权研究员丹增桑培今天（24日）向本台 介绍说，以不同人权组织代表的名义出席会议的四名西藏代表昨天在 联合国人权理事会第十次常会上介绍了历次藏中会谈与进展，以及西 藏局势等。 出席会议的西藏流亡政府驻瑞士办事处人权研究员丹增桑培详细谈到 从2002年至去年举行的共计八次藏中会谈。他介绍说，在历次会谈 上，中国政府除了找出各种藉口、附加前提条件以外，根本无意解决 西藏问题，相反还加大对达赖喇嘛的严词攻击。他强调，达赖喇嘛多 次重申不寻求西藏独立，但中方却一再诬陷达赖喇嘛所提倡的中间道 理，实际上就是寻求西藏独立。 丹增桑培向与会者介绍说，去年藏中会谈失败后引起世界领袖的关 注，包括美国总统欧巴马、欧洲各国元首、联合国秘书长潘基文、诺 贝尔和平奖得主等，都相继向中国政府施加压力，要求同达赖喇嘛展 开有成果的对话。他说：“中国国务院总理温家宝本月13日在人大记 者会上表示愿意恢复藏中会谈。如果温家宝不附带前提条件进行对 话，应该受到欢迎。” 丹增桑培还表示，其他非政府代表还提到近来中共加大镇压西藏，在 藏区部署军警驻守，以及自去年起，加大展开“爱国主义教育运动” 等现状。他说：“当局强迫藏人批判达赖喇嘛，使很多藏民宁可自 杀，也不愿批评达赖喇嘛。由于不堪忍受骚扰和折磨，近来在藏区， 藏人自杀的事件频繁发生。” 丹增桑培表示，各西藏代表在会上一致呼吁联合国关注西藏局势，敦 促中国政府停止在西藏实施军管，并尽早同达赖喇嘛展开实质会谈， 解决西藏问题。 丹增桑培表示，四名藏人代表的证词却遭到中共代表团的反驳，他们 老调重弹地声称西藏问题不是人权问题，是分裂与反分裂的问题。不 过，西藏代表们却得到了大批与会者的支持和声援。很多与会者对西 藏目前的处境深表同情，并承诺将会继续关注西藏问题，给予实际支 援。 诺贝尔和平奖评委会拒绝出席南非国际和平会议 〔德国之声2009-03-24报导〕出于对南非政府拒绝发给达赖喇嘛入境 签证，挪威诺贝尔和平奖委员会宣布不参加原定本周五召开的南非国 际和平会议。 诺贝尔和平奖委员会日前宣布，除非很快给这位1989年诺贝奖得主签 发入境许可，否则，委员会将抵制会议。 南非前总统、诺贝尔和平奖得主德克勒克此前也出于对南非政府拒绝 发给达赖喇嘛签证的抗议取消了出席该和平会议的计画。另一名诺奖 得主、南非大主教图图也拒绝与会。 南非将是明年举行的世界杯足球赛的主办国。此次国际和平会议旨在 显示体育对增进民族相互了解、消除种族歧视的作用以及南非所取得 的民主成就。 此次会议的组织者周二宣布，会议将被完全取消。 劳改纪念馆将举办西藏专题展览 〔ＩＣＴ2009-03-24哥伦比亚特区报导〕由劳改基金会、劳改纪念馆 及国际声援西藏运动将联合举办西藏专题展览──《劳改在西藏》将 于3月27日在华府开幕，持续至5月30日。该展览将向外界展示中国政 府占领西藏50年以来当地的人权状况。今年为西藏抗暴运动50周年， 50年前的3月，藏人奋起反抗中共统治，达赖喇嘛被迫流亡海外。 位于哥伦比亚特区西北区M街1109号的劳改纪念馆旨在向公众揭露中 国劳改制度之黑暗，而其中几个最臭名昭著的劳改营就设于西藏境 内。 中国政府一直竭力把西藏粉饰成歌舞升平的乐土，甚至将解散西藏政 府的那一天──即3月28日──定为“百万农奴解放日”，声称是共 产党“解放”了饱受农奴制压迫的藏人，并在西藏开展了“民主改 革”。此次西藏专题展出将戳穿这个弥天大谎，揭露中共通过监狱、 劳改体系对藏人实施高压政策，及其在西藏其他各种侵犯人权的行 为，例如任意拘押、滥用酷刑、宗教迫害和政治镇压等。展览期间， 纪念馆放映室将播放反映北京奥运前夕西藏境内状况的纪录片《不再 恐惧》，制作该片的藏族制片人目前已被捕入；此外，纪念馆还将放 映一系列披露中国军警在西藏各种暴行的最新录影。 著名中国异见人士、劳改纪念馆创办人吴弘达先生为能够承办本次专 题展览而深感荣幸。他说：“我由衷敬佩西藏人民的精神和决心，他 们为民族自由和尊严奋斗不息，应该得到所有中国人的支持，因为他 们的斗争就是我们的斗争。” 《劳改在西藏》专题展览期间将举办下列活动： ◆3月25日上午10点30分：《藏汉对话：西藏的未来》：吴弘达、洛 　珠嘉日将在美国传统基金会就西藏的前景展开讨论。 ◆3月31日晚6点：《劳改在西藏》专题展览开幕酒会。 ◆4月15日下午5点：因反抗中共占领西藏而被劳改20年的藏族异见人 　士图登凯尊将和吴弘达一起就中国与西藏当前局势展开深入讨论。 公众可在劳改纪念馆工作时间──即周一至周五上午9点至下午5点、 或预约周末特定时段，参观《劳改在西藏》专题展览。 地点：1109 M Street, NW ，Washington, DC 20005； 电话：202-408-8300 陈破空：《独不行，不独也不行： “藏独”不离口，中南海的权力尴尬》 上世纪30年代，中共红军亡命于川藏边境时，曾经过西藏境内，从藏 人那里取得食物并借宿。对此，毛泽东说：“我们不得不从西藏人手 中拿走必需品，以后要偿还。”并说：“这是我们对外国唯一的欠 债”。可见，那时，连毛泽东都认为西藏是外国。 1949年，中共进军西藏后，与藏方签订《17条协议》，承认西藏宗 教、文化、政治的特殊性，建立起相当于“一国两制”的中藏关系。 然而，即便对那个由中共自己拟定的、相当于“城下之盟”的《17条 协议》，中共也无意遵守，而自我违背。于是导致1959年西藏人民大 起义。中共凭籍武力，血腥镇压，西藏最高领袖达赖喇嘛被迫出走。 不必赘述其后中共在西藏展开的大屠杀、大迫害、大破坏、大毁灭， 仅说1980年，中共领导人胡耀邦视察西藏，目睹西藏遭受的浩劫和藏 人蒙受的苦难后，深感愧疚，召集当地中共党政干部训话，提出： “必须将西藏的生活状况恢复到1959年以前的水准。” 可见，中共污指从前西藏是“黑暗、落后、野蛮的农奴社会”（其中 的弥天大谎自不待言），中共入藏，不仅没有把西藏带向光明、进 步、文明，而是把西藏推向更黑暗、更落后、更野蛮的深渊。中共折 腾下的西藏，岂止是“农奴社会”，简直是“人间地狱”！ 时至今日，西藏三区，仍然不断出事，表明，所谓“翻身农奴”，对 中共从未心服口服。也表明，对待藏人，中共有心硬而无意软，有心 打而无意谈。 1978年开始，邓小平曾有意纠正中共在西藏的极左政策。1979年，邓 小平会见达赖喇嘛的特使、也是达赖喇嘛的二哥嘉乐顿珠。邓亲口对 后者说：西藏问题，“除了独立，什么都可以谈。” 但观今日中共高层，却什么都不愿意谈。不论达赖喇嘛的立场，如何 地趋向温和、再温和，从独立诉求到中间道路；从“和平方案”到 “高度自治”；从“一国两制”到《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中共 都不领情。 据知，中藏谈判中的障碍之一是，中共方面，硬要达赖喇嘛承认“西 藏自古以来就是中国的一部分”。中共明知，作为佛教徒，达赖喇嘛 不可能附和中共说假话。达赖喇嘛认同“西藏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一 部分”，已经体现莫大善意。中共故意出此难题，就是拒绝谈判的意 思。 在最近的交锋中，中共总理温家宝、外长杨洁篪甚至还拿达赖喇嘛22 年前、即1987年的立场（“中共撤军、停止汉人移民”）来说事，避 而不提达赖喇嘛自2002年以来的最新立场：以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宪 法》为基础，落实西藏的真正自治。 于是，出现一个悖论：当1949年，西藏政府和人民均自认“西藏是独 立主权国家”时，中共硬说“西藏自古就是中国的一部分”；当今 日，达赖喇嘛认同“西藏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一部分”的时候，中共 却硬说达赖喇嘛的立场是“藏独”。结果就是，西藏问题，“独立” 不行，“不独立”也不行。 既然一条道路都走不通，这也就难怪，流亡藏人中，存在以达赖喇嘛 为首的“弃独”温和派，也存在以藏青会为主的“独立”激进派。 中共的乖张表现，令外界百思不得其解。其实，恰恰是中共本身，需 要“藏独”的存在。从夺取西藏，到奴役西藏，到逼出“藏独”，中 共堪称始作俑者。而今，“藏独”，作为一个虚拟的名词，大量存在 于中共的话语中，俨然中共领导层的偏爱。 在中共喉舌中，抗议中共的藏人，一律被称为“藏独分子”；同情藏 人的中外人士，包括会见达赖喇嘛的外国领导人，一律被指为“支持 藏独”；流亡藏人聚居地达兰萨拉，被称为“藏独大本营”；象征自 由西藏的雪山狮子旗，被称为“藏独旗帜”；表现西藏宗教与文化传 统的歌曲，被称为“藏独音乐”…… “藏独”不离口，中南海的潜台词是：你最好主张独立，我方便树立 民族主义大旗；没有了你这个“藏独”靶子，我怎么对中国民众宣 称“爱国主义”？如果我不高举“爱国主义”的旗帜，又如何抵御民 主、人权的呼声？如果我抵挡不住民主化浪潮，又如何能保住我党既 得利益和我等高官厚禄？ 中共死咬达赖喇嘛为“藏独”，国际社会固然明白，中共此态，是无 理取闹；但中共此招，却仍然能蒙蔽中国民众，尤其能蒙蔽那些对西 藏问题缺乏深究的普通民众。 中共对达赖喇嘛，与其说是不愿意谈，不如说是不敢谈。中共最怕 的，就是达赖喇嘛以至柔克至刚，舍了疆土而赢了道义。因而用尽文 革语言，竭尽对达赖喇嘛的诅咒，仿如桀犬吠尧。 达赖喇嘛不断伸出橄榄枝，中共却不敢接招，背后浮现的，也是主政 者胡温等人的权力尴尬。遍观邓小平之后的中共领导层，谁也没有权 威，谁也做不了主，因而，谁也不敢提出大政方针的改变。为了保住 党内权位，只能比强硬，一个比一个强硬，不是比给外界看，而是比 给自己人看。从江泽民朱鎔基，到胡锦涛温家宝，都竭力避免重蹈胡 耀邦赵紫阳的覆辙：招惹党内庞大的利益集团而被赶下台，落得个自 身难保、晚景凄凉。 〔原载自由亚洲电台《普通话网》2009-03-24；www.rfa.org/ mandarin/〕 下篇 ⊙上篇 ⊙目录 ⊙目录＠本文标题 ⊙投稿＋订阅＋联络 《中国不高兴》： 逐渐“干涉内政”的民族主义 陈永苗 《中国不高兴》在《中国可以说不》的阴影下乘凉，也被它所累。很 多人不假思索，把它当作另外一本《中国可以说不》，厌恶和偏见顿 时而生。 我认为，《中国不高兴》的反响，绝对不会比《中国可以说不》更 大。这是因为《中国不高兴》，是民族主义走向政治成熟。虽然作者 们还是语言激烈、态度坚决，但是其思考已经相当理性。正如《中国 不高兴了》这个书名，就是一个要激起千重浪的大石头，可是翻书里 面来，只要我们把有色眼镜拿下来，正视起来，就发现，从《中国可 以说不》到《中国不高兴》，升级不是一般的大。民族主义者已经思 考更为内核的矛盾，逐渐干涉起来“内政”，把国权的人权根基，放 在了第一位。 在公共领域，吸引眼球是第一位的，发出噪声远比理性思考要重要， 写在别人嘴皮上，要比写在别人心里强多了。在网络世界里面也是一 样。更有甚者是，网络世界可以作为纸媒体的延伸部分，相当于随时 随地发表的读者来信，更少理性。当今在网络中兴风作浪成名的，绝 不会有正经八百代的正面英雄郭靖，而只有半邪半正的黄药师。水平 不能太高，不能太理性思考到了极致，只能比普通网民高一点点，要 假装很理性。这正是我判定《中国不高兴》反响，比《中国可以说 不》小的原因。 我从内心深处厌恶，不管是来自右边、还是左边的意识形态口水冲锋 枪，并且更加厌恶来自右边的。口水冲锋枪打出来的枪林弹雨，并不 是观念冲突交锋的全部，而是最表层、最没价值的部分。在宗教会议 上，各大宗教的法师、牧师等，一起交流其乐融融，而信徒们却流血 厮杀，争个你死我活。意识形态冲突中，信徒么所在乎的，并不是真 理，而是自己压倒对方的渴望。自己信仰的真理，不过是压倒对方的 金箍棒。 法师、牧师之间的交流，是无声的，是内心处暗暗点头的。或许还口 中攻击对方，但是心中石头已经放下，承认对方说的是对的，承认自 己过激，下一次论坛中，就巧妙地说出对方的观点。 《中国可以说不》可以升级，民族主义者可以走向政治成熟，同样， 自由派也借助于对方的批判，走向了政治成熟，长出了胡子。对自由 派的批判，都是自由主义的内部批判，是自由主义在中国实现所遭遇 到的现实约束和前提条件的反思。自由主义作为一种目标，要与现实 条件和解，才有当下的前行。如果采取完全不顾现实条件的激烈姿 态，那么对其批判，也会走向极端。双方都政治不成熟。 双方都政治成熟之后，就可以互为犄角，互相照应。自由派注重人 权，兼顾国权，而过去民族主义者注重国权，未看得出来兼顾人权。 如今他们人权、国权并重，并且把人权作为国权的基础。重点不同但 心有灵犀，微笑地拍拍对方肩膀，拥抱一下。即使有一些冲突误解， 也不会造成生仇死敌。 下篇 ⊙上篇 ⊙目录 ⊙目录＠本文标题 ⊙投稿＋订阅＋联络 要求平反八九民运，确认人权公约 致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公开信 支联会 ┌────────────────────────────┐ │　近30名支联会成员于2009年3月5日（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开会　│ │　的第一天）下午1时在西区警署外集合，游行往中联办递交 │ │　致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公开信。公开信全文如下。　│ └────────────────────────────┘ 今天是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开会的第一天，支联会要求全体人大代表向 中央政府提出：为1989年的爱国民主运动正名，追究屠杀责任，并确 认于1998年签署的《公民权利和政治权利国际公约》，落实改善中国 人权，确保公民权利符合国际标准，以及立即释放所有陷狱良心犯， 包括因组党、结社被捕的政治异见者、维权律师和维权人士等，确保 国内的法治、人权和新闻言论自由得到切实的保障。 中央政府1998年签署的《公民权利和政治权利国际公约》，已逾十 年，至今仍未批准确认，更肆无忌惮地践踏人权，违反公约，且变本 加厉打压及迫害异见和维权人士，先后拘捕百多名网络异见者，多人 更被判刑十年以上，使中国成为以网上政治观点治罪人数最多的国 家。中国人口占全球人类的五分之一。中国人权能否得到保障，标志 着全球的人权状况和发展。 支联会促请中央政府不要因为今年是“5．4”运动90周年、中共建政 60周年、西藏镇压50周年、西单民主墙30周年、“6．4”事件20周年 和镇压法轮功十周年的敏感年，加强对天安门母亲、异见人士、维权 人士等的骚扰和迫害。 支联会希望中央政府体察“天安门母亲”们年事已高，顺应他们寻求 公义的要求，重新调查“6．4”事件真相，公布死者人数和名单；就 每一位死者向其家属作出个案交代，依法给予赔偿；对“6．4”事件 立案侦查、追究责任者刑责。同时要求中央政府容许“6．4”受难者 家属，自由、公开悼念亲人，以期在悼念中纾缓伤痛。 89民运是一场爱国民主运动，却被血腥镇压，至今仍未平反。支联会 在“6．4”20周年即将来临之时，要求中央政府释出善意，根据中国 《宪法》和《公民权利和政治权利国际公约》： １、由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组成专案的“6．4”事件调查委 　员会，对整个“6．4”事件进行独立、公正、公开的调查，并向 　全国人民公布调查结果，包括公布此次事件中的死者名单及人 　数； ２、平反八九民运，追究屠城责任； ３、撤销通缉令，取消黑名单，更正判决，释放因表达不同意见的异 　见人士，容许因被迫害的流亡人士和香港民主派异见人士回国； ４、开放党禁，结束一党专政，构建真正和谐、富强、民主的社会。 下篇 ⊙上篇 ⊙目录 ⊙目录＠本文标题 ⊙投稿＋订阅＋联络 诘问信息公开，行使公民权益 记铁流等三人去财政部“申请中央部门 出国经费等政府信息公开”一事 冯建林 3月18日，财政部和审计署发布了《关于压缩2009年出国费等三项经 费预算支出的通知》，明确要求：“中央各部门2009年因公出国 （境）经费支出在近三年平均数基础上压缩20%，车辆购置及运行费 用支出在近三年平均数基础上降低15%，公务接待费用支出在2008年 基础上削减10%。” 应该说，明文要求压缩党政机关出国、购车、用车和公务接待费确实 是一个进步。但是，到底党政机关出国、购车、用车和公务接待的费 用是多少？却没有人知道。而这一直是公众关注的焦点问题之一。但 能有人去财政部诘问此事的人却是凤毛麟角。 昨天（3月24日），铁流先生、欧阳劲先生和我到财政部申请这方面 的政府信息公开，要求财政部向我们说明中央机关出国、购车、公务 接待的费用支出情况。 上午10点45，我们在财政部传达室碰了头。当我们要求去信息公开办 公室时，传达室的小姐说：“你们必须给打电话联系好，然后才好进 去。”我们就打财政部负责办理信息公开事务的电话（6855-1782。 财政部网站上，政府信息公开的相关页面里没有公开这个电话，但无 人接听。于是我们打财政部查号台、又打财政部办公厅电话后才准确 知道，接电话的人说来传达室接我们。等了好一阵又不断催促，大约 在十多分钟后两个小伙子进了传达室。他们自称是负责办理信息公开 事务的，递给我们三张政府信息公开申请表，说：“你们就在传达室 这儿填吧，填好给我们就行了。” 传达室里，连一个桌子都没有，只能在窗台边上填。我当时就有些纳 闷，怎么财政部政府信息公开工作就在传达室里办公了！我正在填表 的时候，两个小伙子要我们出示身分证。我们就出示了身分证。来而 不往非礼也，铁流先生也要求对方出示身分证件。这一下，那两小伙 子犯难了。其中一个想一会儿，掏出一个证件。我们一看，证件只是 财政部临时出入证，持证人是财政研究所的。这下铁流先生生气了， “你们是财政部正式工作人员吗？”两个小伙子却神然自若地说： “我们就是负责办政府信息公开的。”铁流、欧阳和我当即指出： “你们不是财政部正式工作人员，不能代表财政部。我们只认能够代 表财政部的人办事。”两人坚持自已就是财政部的。铁流先生严正驳 斥道：不对！既是财政部的为何不持财政部的证件？现正伪劣产品太 多，假烟假酒到处是，谁相信你是财政部的？谁又能证明你是财政部 的？ 我们大有上当受骗的感觉。 于是，我们告诉传达室的小姐，“我们要见你们办公厅的主任。”小 姐说：“你必须事先预约好。没有预约，我们不能让你进去。”铁流 一听这话，更加生气：“我要找你们部长问问。告诉你我们是纳税 人，有权见你们部长，你们部长有义务接待我们。” 看到这架势，那两个小伙子才忙着打电话。一会儿，他们说：“你们 去我们政府信息公开办公室吧。”真想不到，财政部政府信息公开办 公室这么难进。 我们原来以为财政部信息公开办公室在财政部大楼里。可是，那两个 小伙子说，政府信息公开事务挂在电子政务处下面，办公室不在财政 部大楼里，是在外面租的一个房子里。我们就跟着那两小伙子从财政 部门口一路往西走，到了发改委南面那一片楼的西南角的一个楼里， 上了七楼，才能是财政部的负责办理政府信息公开事务的电子政务 处。 一进门，一个30多岁的男子和我们打招呼，自称是负责政府信息公开 的财政部工作人员。铁流先生当即要求这人给个名片。对方一听，知 道铁流先生是要验明身分，就不情愿到掏出证件。我一看，这位姓 张，是财政部新闻办的一个副处长。 这位张处长说，我们办公条件不好，人员也不齐整，我们事情很多， 工作很忙，基本不在办公室里接待申请政府信息公开的来客。不然， 光接待信息公开的来人，我们就忙不过来了。你们完全不必自己跑过 来，发个传真就行了。 我告诉他：“政府信息公开是政府部门法定的工作职责。我们大老远 跑到你们办公地点来，是为了确保把申请信息公开的事情办好。你们 让非财政部正式工作人员去传达室接待我们，让我们在传达室办理申 请事务，让我们感觉有些不对劲。 张处长也不含糊，说：“财政部办理政府信息公开事务的规定里，没 有说必须到政府公开信息办公室里才能办理相关事务。你们完全可以 在传达室里办。” 我说：“只要是依法行政，在哪儿办都可以。但是，接待我们办理申 请事务的人，必须能够代表财政部。而那两个小伙子根本不是财政部 的正式工作人员，他们不具备法定身分，我们不能经他们办理。” 张处长有些不高兴，说：“他们两个是受我委托去接待你们，有什么 不可以？” 这个张处长真让人开眼界，他似乎根本不懂什么叫委托、哪些事务可 以委托、应该委托谁、怎么委托。可以把这样的大事委托一个非财政 部的国家正作人员办理吗？他却说得来劲了，接着说：“大家办事都 有个程序。民，要顺；官，要正。” 一听这些以官员自居的话，铁流先生说话了：“我是主人，你是公 仆，两者关系不是你为大。我坦然告诉你，现在政府公信力太差 劲，常常说假话骗人，把老百姓骗够了。今天我来的目的，就是要证 明财政部公布的‘中央部门出国经费等政府信息公开’是真、还是假 的？是真的我告诉老百姓，是假的也告诉老百姓。‘天下兴亡，匹夫 有责’。为了爱这个国家我们才来，希望政府不要再说谎话。” 于是，我埋头填《财政部政府信息公开申请表》。在“所需信息的内 容描述”栏中填了：（1）中央部门2006年、2007年、2008年出国 （境）经费、车辆购置及运行费用实际支出；（2）中央部门2008年 公务接待费用实际支出。在“所需信息的用途”栏填了：了解公共财 政支出情况，监督财预〔2009〕23号文执行情况。备注栏里，由欧阳 劲和铁流签名作为共同申请人。 我把表交给张处长，他看了看，说：“这个事，我们要请示一下。” 于是，他把我们的申请表交给另一个人。我说：“你们有收到申请的 回执吗？盖个你们的章，说明收到了我们的申请。”于是，张处长让 人去办。 这时候，铁流先生还愿意和张处长说话。铁流说：“其实，你们是公 仆，应该多为社会进步着想。”接着，铁流对张处长讲起大道理。张 处长回到自己座位上，边看电脑边听，最后一笑，说：“我们可想不 了那么多社会进步的事。” 好一会儿，出去办回执的人回来了，说：“盖章的人去吃饭了。要等 一会儿。”我一看表，才11点40，就说：“你们办公时间不是8点到 12点吗？”张处长解释说：“虽然讲是到12点，但基本上11点半大家 就去吃饭了。你们也要知道通融一点吧。” 我们等到快12点才拿到收到盖有财政部办公厅大章的申请回执。拿到 回执，我问张处长：“我们要求你们寄书面的答复给我们，邮寄费要 多少钱？我们现在就给，你们给开个发票。”张处长听了也不表态， 只是说会在20个工作日给我们答复；如果20个工作日内无法答复，可 以延期答复。 这就是我们去财政部申请政府信息公开的经历。本来以为十分钟能办 好的事，却搞了一个多小时，还说了无数的话。但是，这样也好，下 次我们去财政部申请政府信息公开就有经验了。 向财政部申请公开出国经费等，完全是按照《政府信息公开条例》办 事，没有任何风险。做起来也很简单，上网下裁表格，填好，传真或 都寄给财政部，就行了。我们希望更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站出来， 行使自已的咨询权力，向他们提出申请，给他们施加压力，不让我们 纳税人的钱被他们用于吃喝玩乐！ 〔转载自《新世纪网》2009-03-26；http://www.ncn.org/。提供 者：（北加州）张伟国〕 下篇 ⊙上篇 ⊙目录 ⊙目录＠本文标题 ⊙投稿＋订阅＋联络 我所目睹的北京律师协会选举 王兆国 ┌────────────────────────────┐ │　本文作者王兆国是德先生社会研究所研究员。2009年3月4　│ │　日，王兆国先生参与了北京市朝阳区律师协会第三分选区的　│ │　选举。作者把亲身经历写出来，反映中国选举问题中出现的　│ │　困局，并万分感慨。　│ │　──提供者张辉按　│ └────────────────────────────┘ 3月4日，北京市朝阳选区第三分选区律师代表换届选举第二轮正常进 行。早上7点，我们在位于西四环远大路附近的德先生研究机构见 面，一共四个人，分别是唐吉田律师、德先生工作人员肖勇、我，还 有萧振华。选举时间是上午9点到12点，我们拿上100多份竞选传单于 7点20分在楼下坐上公交车，7点50分在五棵松站下车并坐上1号线地 铁，于8点30分在四惠下车，并打的到达选举地点──朝阳区八里庄 街道办事处。我们到时，办事处门口的人很少，但我注意到站着两个 年轻的城管。我们径直上到了四楼，投票大厅的工作人员不让进入， 说是还不到时间。我们于是就下楼了。这时大约8点40分。门口除了 两个保安外，又增加了三个穿着普通的青年男子。其中一个人光头， 1.8米的高个子，红黑相间的夹克，脸庞瘦弱，颧骨突出，脸相凶 恶，一看就不象良善之辈；一个是小平头，中等个，长相清秀，面带 微笑，黑色夹克，穿着整洁大方；另一个估计不到20岁，一看就是18 岁左右的小孩子，不过个头挺大，1.77米左右，头发脏污蓬松，脸面 没洗，穿着皮夹克，整个一看脏兮兮的，他们三个人就分别站在门口 的两边。我们走到门口左边的路上。唐律师吩咐我们一人拿几份在路 边给看着像律师的人散发，然后唐律师就上楼了。我们三个有点饿， 就在路右边的小餐馆吃了早饭。吃完后已是9点。我们走到门口等着 律师的到来，可是一直见不到律师的影子。看来律师参加这种走过场 似的选举的兴趣不大。 我和肖勇拿着传单在左边站着，萧振华一个人在门口的右边路上等 着。不一会，两个城管过来，问我们这是什么东西。我们说这是律师 选举的竞选传单。他们说不能散发。我们说这个又不违法，为什么不 能。他们两个也不懂什么，就说不能散发，要不就没收传单。我们也 不想和他争执，就说没事，我们在这站着，不散发。从这时起，他们 开始了今天的监视工作了。来参加选举的律师始终很少，而且来也是 打的或开车来。我们看到下车的律师就过去给他们一份，但是，一共 才散发了三份。这时光头和城管一起过来，眼光凶狠。光头问道： “你们发的什么东西啊？”我们说是传单。他说在这儿不能发。我们 没说话。他们说完就回到了门口。我们站在路边继续边聊边等，根本 没有理会他们的无理取闹。这时开过来一辆城管车。我还以为是找我 们的，心想这也太劳师动众了吧。不过下来几个人朝门里走去了。这 时，有一个律师从的士上下车。我过去给他发了一份。唐律师这时过 来，问我们情况。我们说，来的律师很少，才发三份。我们边说边往 前走。唐律师说，他们请了黑道上的人，让我们小心。等说完后、唐 律师往回走时，我才发现那个18岁的小青年一直在尾随我们。唐律师 回去时他又尾随回去。我们来到门口站着，肖勇走到小平头面前，问 他们是干什么的。他们说没干什么，等人。我们问是不是尾随我们 了。小平头说没有，还说，有事吗？我说没事，就走了。 此时大约是10点了。我们继续等。有时候从楼里出来了律师，我们就 赶快上去散发传单，就这样陆陆续续又发了四份。10点半左右，有几 个警察开车过来。城管跟他们窃窃私语，肯定是关于我们的，因为那 些人说话时一直看着我们这边。我们没理会他们。不过他们也没有过 来。一会，那两个年轻的城管过来，说，“你们不能再发了，这边不 让发。”我说，“我们又没违法，为什么不能发？”小城管一时语 塞，说，“我们领导不让发。”我说，“这片地方是你们家的啊？我 们发传单和你们有什么关系？”肖勇说，“你们懂不懂？我们这样宣 传民主，对你们也有好处啊。你们也是底层人民。咱们不都一样 吗？”小城管似懂非懂，说，“反正你们不能在这边发，否则我们就 没收。”我们不想和他争论，就往前走了走。这时门口两个中年城管 出来。小城管向他们交代情况。我们仔细注视着，不一会他们一行六 个人走了过来。有两个看来是城管领导，一个穿蓝色制服，一个穿黑 衣制服，戴着墨镜。他们态度倒还是不错，和颜悦色。蓝色问道： “你们在发什么？”我们说是关于律师竞选的。他拿过我们的传单， 仔细地看，墨镜拿过一份，走到一边打电话，说着传单的内容，看来 是向领导汇报。一会两位都看完了。蓝衣说道，“你们不能在这边发 传单。”我们说，“为什么？我们又没有违法。传单上的内容都是合 法的。”蓝衣说，“在路边发传单是违法的。”墨镜说道，“我们不 管你的传单的内容，在路边发传单就是违法的，不容许的。”我们 说，“发传单怎么违法了？这是公民的言论自由。”他们说，“你们 就是违法了。你们要是不服，可以到我们办公室咨询，也可以申诉， 就在附近。”我们说，“我们不去。你把法条给我们说说。”墨镜 说他现在说不出来，他们办公室有，让我们到办公室看。我们不去。 这时小城管说，“我这里有法条。”就从包里拿出来了。我一看，就 是个《治安条例》。蓝衣熟练地打开了其中一页。这一夜划满了钢笔 线，看来他们经常使用这几条条例来限制公民的自由。蓝衣指着一条 说，“你看，这里说不容许沿街发传单。这是违法的。”我们说， “这又不是法律，只不过是个《治安条例》。”墨镜说，“《治安条 例》也是法律……”，并准备说法律的层级，我们打断了他的说话。 我本想说一句话但没有说，那就是，“法律是有层级的。你也知道， 《治安条例》不过是最低的法律级别。《宪法》是最高的。《宪法》 上规定了公民的言论自由，没有说不让沿街发传单。《治安条例》的 效力难道能高于《宪法》吗？”但我没说，不想跟他们费口舌。执政 者就是这样不断地用具体的行政法规肆意地侵犯我们的《宪法》所承 认的权利的。肖勇说，“你们反正要抢我们的传单吧？”墨镜说， “我们这不是抢，是依法没收，是依法办事。”我说，“你依的法本 身就是违法的。”我们说，“你把这个传单还给我们，你们没权没 收。我们现在不发就是了。”他们不给。肖勇这时情绪高涨起来，跟 他们争执。双方有些火花，我劝阻肖勇，不想把事情闹大。肖勇说 道：“我现在知道杨佳为什么那么做了。你们根本不讲理。我要是遇 到那种情况，我也是杨佳。”城管说，“你们不服我们的处理。”肖 勇说，“我们哪敢啊。你们城管多厉害啊，都敢打死人。”城管说， “我们城管也有被打死的。”我们说，“是你们先无故殴打别人的。 被打就应该。”蓝衣和墨镜看来有点火了，紧绷着脸，沉默不语。这 时从门口走来一个胖乎乎的警察，估计是看到了这边的争吵场面。 警察就是不一样，那更是大爷，一上来就是疾言厉色，气势汹汹，开 口就问我们是干什么的。他想用警察拥有的更大的权力威胁我们。我 们还没开口，他就问，“你们是律师吗？”看来他可以因为我们不是 律师就把我们当作无理取闹的、从而把我们拘留。我们说不是。他命 令我们拿出身分证。肖勇拿出来了，我没有带，只带了个公交卡。我 说，“我没带身分证。”他硬硬地说，“你为什么不带身分证？不知 道出门必须带身分证啊？不带是违法的。”还说，“我现在可以依法 把你们拘留，而且没有时间期限。”我有些害怕，因为我知道被拘留 意味着什么。我跟警察说，“我们就是给过路的律师发一些竞选的传 单，没干违法的事情。传单的内容也没违法。”他说，“不容许在街 上发传单。”并问我的身分证号。他记下了我公交卡上的名字，并问 我的身分证号。我也许是经验太少，真实地告诉了他。这是我们的态 度已经有些缓和，也不想和他闹僵。他警告我们不能再发了，就走 了。这时候，唐律师和另外几个律师也过来了。我们告诉他材料被没 收了。我们在暴力面前很是无奈，根本斗不过。 这就是我和肖勇这边的基本情况。萧振华那边的情况据他回忆说，他 当时看到城管和警察要过去找麻烦，马上就走。他们就在后面追。他 就加快速度跑，跑了很远，他们没有追上。 11点多一点，我们三个人在不远处的一个行人桥上回合，然后去附近 的肯德基吃饭，等唐律师的电话。中午1点时，唐律师来到，我们聊 了一会，然后就分别回去了。 这一上午的经历使我又一次切身感受到了这个专制政府的专制邪恶的 本质。我们不过就是为一个律师正当地竞选律师发几份竞选传单，传 单的内容也是合理合法的，而且我们还是在路边的行人道上只给律师 散发，整个行为过程一点不违法，也没有对公共秩序造成任何影响， 可是居然受到了城管的非法干涉。请问，城管的权限能管得着我们 吗？不用说城管，警察的权限能管得着我们吗？我们这是堂堂正正地 在行使《宪法》赋予的中国公民的言论自由的权利。他们可怜巴巴地 拿出北京市的《市容管理条例》。这个《条例》在《宪法》前算个屁 啊，不就是一张废纸吗？可是，他们就是依据这个《条例》肆意干涉 公民的权利和自由，对行使权利的公民进行无理的干涉和恐吓。我们 不过是三个普通公民，外表和善、举止得体、手无寸铁、堂堂正正。 可是在官方眼中，我们却似乎成了危险凶恶的敌人，被派来六个人全 面监视。有这个必要吗？我们光天化日之下能做出什么呢？看他们那 几个紧紧张张、小心谨慎的行为，我甚至没有感到愤怒，而是觉得可 笑，感到他们太不自信了，对付三个明知道是守法的公民，居然如此 劳师动众。 在整个事件中，最让我震惊的还是黑道打手的出场。我以前也听说过 政府雇佣打手来威胁、殴打公民的维权活动。但确实从来没有亲眼见 过。这次真是开眼了：三个黑道打手，彻彻底底地暴露了这个政府的 无可救药的本质，已经完全不是人们的政府了，因为，政府和黑道已 完全沦为一体了。他们相互利用，共同来残酷地压榨和统治中国人 民。政府雇佣黑道打手，说明政府已经完全没有了基本的法律和道德 底线，为了它的邪恶统治，已经开始不惜一切代价了，而完全不顾政 府的形象了。不过，另一方面也说明，政府也明白人民争取权利是完 全正义的行为，不敢公开动用国家暴力进行阻挡，不得不利用卑鄙的 黑道力量。 面对这样的政府，我也明白，我们争取权利的斗争将更加艰难和危 险，因为被国家暴力打击，我们还有抗议和反击的能力，可是面对黑 社会，我们将付出很多更血腥的代价，而且无法展开有效的反击，政 府会坐收渔翁之利。看来我们必须做好付出更大的代价的心理准备， 但这个吓不倒我们，因为我们坚信，正义必胜！ 今天的律师选举，我们知道结局并不乐观，当局者已完全是无赖，投 票和计票在官方掌握之内，所以谁能当选是他们说了算，和律师的投 票没什么大的关系。可是，我们必须明知其不可为而为之，因为我们 的主要目的本来就不是要成功当选，而是要喊出一种声音，告诉官 方，告诉众多的律师：这样的律协没有合法性，不是真正独立的、为 律师服务的律协。所以，即便我们改变不了最终的结局，我们的行为 也不会没有价值。我们能让更多的律师意识到律协的虚伪性、违法 性，意识到自己权利的巨大空白，意识到自己的悲哀处境，意识到自 己并不是一个真正有尊严的人，意识到自己内心逐渐麻木的自由精 神。 我们将始终不渝地为律协的直选而努力。律师是一个社会的精英群 体，文化水平和权利意识都是很高的，如果律协都无法实现直选，那 社会直选的希望何在？国家可以借口人民素质太低以致无法举行大规 模选举，那么律师的素质和律协这个小规模的选举呢？这个无耻的借 口和谎言。 下篇 ⊙上篇 ⊙目录 ⊙目录＠本文标题 ⊙投稿＋订阅＋联络 《草泥马之歌》： 为文化专制主义敲起丧钟 杜光 最近，网络上热炒《草泥马之歌》。这是“一首有着西部风情、略带 淡淡忧伤的歌”（一网友语）。著名学者崔卫平专门为它写了一篇文 章──《我是一只草泥马》，“为发明这种谐音隐语的人击节赞 叹”，并且认为“它的出现，直接与一项叫做‘整治互联网低俗之风 专项行动’有关。” 所谓“整治互联网低俗之风”的矛头所向，可以说是“司马昭之心， 路人皆知”了。它是文化专制主义的又一无奈之作，因为文化专制主 义虽然无空不入、无远弗届，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无论你怎么打 压追杀，民间文化总能够找到自己的生存之道，发展出独特的文化形 式。最新的例证是，去年的《山寨春晚》虽然最终遭到无情的扼杀， 但由它引发的“山寨文化”，却有如雨后春笋，油然丛生。“山寨文 化”是对“导向文化”和文化专制主义的抗议和挑战，网络上的“草 泥马”热，正是方兴未艾的“山寨文化”的一支劲旅。从今年年初的 山寨版“十大神兽”（草泥马被列为“十大神兽”之首），到山寨版 《战国策》的“卧槽泥马”，再到《草泥马之歌》，网友们热炒、追 捧草泥马，为它赋诗、写歌、合唱、画漫画、制售玩偶、拍摄ＭＴ Ｖ，形成了植于草根的草泥马文化系列。它以赤裸裸的“低俗之 风”，嘲弄着那个正要整治它的“专项行动”，与自命高雅的“导向 文化”相抗衡。 2008年是黑色幽默盛行的一年，“俯卧撑”、“躲猫猫”、“打酱 油”、“和谐”等等，构成了极富内涵的网络谚语，丰富了草根民众 的精神生活。《草泥马之歌》则是这种黑色幽默的升华，它集中地反 映了人民的智慧。当专制主义堵塞了一切可以抒发情怀的通道，唯一 被当局恩准可行的“导向”之途，又不能独立自由地宣泄自己的失 望、期待、怨恨、愤怒等等内心感情的时候，网民们就利用了汉字谐 音的特点，向专制主义喷射出无情的嘲讽、批判、斥责和詈骂。在 《草泥马之歌》里，草泥马、卧草、朝尼族、卧槽泥马、马勒戈壁 等，都是国骂的谐音。真是“低俗”得很啊，但是，“低俗”又怎么 样呢？回顾两千多年前，我们的祖先还能发出“时日曷丧，予及汝偕 亡”的牢骚，他们的当代子孙有这个自由权利吗？“煽动颠覆国家政 权”、“危害国家安全”一类的帽子正等候着呢。《草泥马之歌》实 在是当代青年的无可奈何的选择。它既是调节精神的自我娱乐，青年 感情的尽情宣泄，也是对现实环境的讥讽和指责。它在网络上引起广 泛的认同，掀起巨大的反响，确实不是偶然的。 特别有意思的是，《草泥马之歌》借河蟹（和谐的谐音）摧毁卧草， 对滥用和谐来压制自由，进行了强烈的谴责。自从2004年中共十六届 四中全会提出构建和谐社会以来，我们很少见到发扬宽容和解、平等 博爱精神，促进社会和谐的实际行动，而借口和谐来剥夺公民权利的 非法行为，却时有所闻。有些网友的博克上有时出现“又被和谐”的 通告，就意味着又有文章被过滤掉了。“和谐”成了文化专制主义剥 夺言论自由的代名词。和谐本来应该是建立在理性、宽容、和解、非 暴力的基础上，可是现在却反其道而行之，多少与和谐背道而驰的罪 恶，借和谐之名而行！许多网友把文章遭到封杀，讥讽为“被和 谐”；《草泥马之歌》把河蟹作为揭露批判的对象，确实都不是没有 道理的。 “山寨文化”的出现，特别是《草泥马之歌》广受网民欢迎的事实表 明，文化专制主义虽然依然如日中天，横行无忌，但它今天已经无力 对文化领域实现全面的垄断，不可能保持它的铁桶般的江山了。它企 图控制网络文化的努力，必将以失败而告终；它对民间文化的打压、 扼杀，也必将依照“物极必反”的铁律，走向它的反面。《草泥马之 歌》已经为他敲起丧钟，总有一天，人们会唱起宣告它的末日的挽 歌，把它送进历史的垃圾堆！ （2009-03-22） 〔原载《民主中国》2009-03-24；http://minzhuzhongguo.org/。提 供者：作者〕 下篇 ⊙上篇 ⊙目录 ⊙目录＠本文标题 ⊙投稿＋订阅＋联络 败亡先兆《古怪歌》． 崩溃前奏“草泥马” 方影竹 ┌────────────────────────────┐ │　写了多年文章，但把“草泥马”这样极端粗俗、不堪入耳的　│ │　脏字见诸“经国之大业，不朽之盛事”的文章，在我来说，　│ │　是要来个“思想转弯”。但眼前的事实，粗我非要参加“谈　│ │　马”行列不可。　│ │　│ │　１、对中共种种谎言的戳破和评析文章，汗牛充栋，没有多　│ │　少新鲜话了。而中共领导人的耳朵早已听出茧子来了。　│ │　此时对他们说千言万语，比不上这“操你妈个Ｘ──和　│ │　谐”（谐音为“草泥马─戈壁─河蟹”），来得富有打　│ │　击力。　│ │　２、《英国广播公司》和《美国之音》等国际知名媒体均以　│ │　重头文章对“草泥马─戈壁─河蟹”加以介绍和评论，　│ │　网文流传更广。而Youtube等视频网站上的声情并茂的 │ │　影像作品，目不暇接。剩下的就只等在新出版的百科全　│ │　书里增添“草泥马”的新词条了。　│ │　│ │　ＢＢＣ中文部记者尚清在文章《泥马战河蟹草根斗权威》中　│ │　说：一首配有录像的童声合唱《草泥马之歌》开始在　│ │　YouTube网站上流传开来。录像上，一群生活在“马勒戈　│ │　壁”（按：系谐音“妈了个Ｘ”）上貌似秘鲁羊驼的草泥马　│ │　对着镜头龇牙咧嘴，跳来跳去。而北方人一听“草泥马”和　│ │　“马勒戈壁”这两个词本身就知道是讲粗口、骂脏话。歌词　│ │　里面除了歌颂自由自在生活的草泥马，还描写这群可爱的动　│ │　物如何战胜了偷吃它们赖以生存的戈壁野草的罪恶河蟹。而　│ │　“河蟹”又与中国官方一再强调的构建和谐社会的“和谐”　│ │　同音。这个童声合唱录像一在互联网上面世，立即被中国网　│ │　民广为传播，上YouTube网站查阅此录像的网民多达140万人　│ │　（按：现在恐怕增加几倍了）。最新消息说YouTube网站被 │ │　中共封杀，又说原因是出现藏民被中共施以酷刑的场面所　│ │　致。依我看，这只是原因之一。“草泥马”在该网站的超速　│ │　繁殖，也是重要原因之一。　│ │　│ │　另据3月5号的《南方都市报》报导：被喻为“中国十大神　│ │　兽”之一的“草泥马”近期一下子成了网络的流行词。3月2　│ │　日，五个广州本土的80后青年开发出两款“草泥马”玩偶，　│ │　分别起名为“歌碧”和“马勒”，并被卖到了广州一些写字　│ │　楼中。这种广州版的“草泥马”售价为39.9元人民币一只。　│ │　│ │　《美国之音》中文部记者东方评论说：“如果说以前的中国　│ │　网民遇到整肃时敢怒不敢言，那么这次不同了。中国互联网　│ │　广袤的虚拟草原里奔腾而出了一群小马。正如香港《南华早　│ │　报》所言，使用同音字来绕过中国网络管制和防火墙并非新　│ │　鲜，但以前所有的努力都没有达到这群草地上可爱的小马所　│ │　获得的成功。”　│ └────────────────────────────┘ 1948年间，我在北平上高中。放学回家头件事，就是抓起报纸找杨妹 的新闻。 开始是上海《申报》披露：农村姑娘杨妹，因偶然挖吃了一个慈菰， 就不再有食欲，并连续九年不吃任何食物。报社派员观察，称杨妹连 续六天未食任何东西，亦未大便。后将其送进市立医院，仍不见进 食。各报争相报道，不只引起当时高层人物杨森、张群的关注，而且 英、美新闻界也欲派记者采访。那段时间，小市民们都恨不得自己摇 身一变，成为杨妹，不再为飞涨的米价发愁，更同法币变废纸的现实 脱钩。这怪事持续了好一阵子，终于她被发现偷吃，真相暴露。 在满城争说杨妹奇闻的同时，社会上还争唱一首《古怪歌》。歌词中 有这样的句子： 　往年古怪少啊，今年古怪多； 　板凳爬上墙啊，灯草打破了锅； 　月亮西边出啊，太阳东边落； 　半夜三更黑古怪哟，老虎闯进了门哪， 　我问他来干什么，他说保护小绵羊啊！ 　清早走进城啊，看见狗咬人哪， 　只许他们汪汪叫哇。不许人用嘴来讲话！ 月晕而风，础润而雨。国之将亡，怪事多多。杨妹不食的怪闻不胫而 走，《古怪歌》眨眼蹿红，是当时国民党失掉民心的曲折反映。果 然，共产党乘虚而入，国民党退出大陆。 转眼60年过去，惊人相似的局面再现，古怪事又多起来。有一件事， 怪得我把拿笔的手，僵在半空。 写了多年文章，但把发声“操你妈”、文字“草泥马”这样极端粗 俗、不堪入耳的脏字见诸“经国之大业，不朽之盛事”的文章，在我 来说，是要来个“思想转弯”的。但眼前的事实，促我非要参加“谈 马”行列不可。 昨天冲浪网上，从里面窜出一匹“草泥马”来，初不在意，复敲数十 幅，豁然开朗：草泥马有灰色的、白色的、褐色的；姿态有独个静卧 沉思的，有群体昂首奔腾的。何止儿歌，有成人的合唱，还有行吟诗 人般的夹叙夹议。让你极尽视听之娱的Youtube神效，使草泥马把行 空的天马比下去了。我这个活过70多年、住过两个大陆的人，本应见 怪不怪，可在草泥马前，几次拍案惊奇。 “草泥马─戈壁─河蟹”（操你妈个Ｘ──和谐）是三个意群 （sense group）的组合。其修辞特点为“末端重量”，即重量落在 “河蟹”上。其章法为中国文人得心应手的风头、猪肚、豹尾，看， 草泥马只是个斑斓多姿的引子，中间是实体，那钢鞭似的豹尾一甩， 河蟹的硬壳粉碎，河蟹的肮脏内脏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看你横行到 几时！ 大陆草民以“草泥马─戈壁─河蟹”一举突破十万网警的盾牌，走向 世界，连英国广播公司也以《泥马战河蟹草根斗权威》为题加以评 论，你道奇也不奇；热衷把玩河蟹的本尊们，面对民意，脸皮厚似铜 墙铁壁，嘴巴再次盛赞独裁，不思吸取国民党的教训，硬是要重蹈昔 日国民党被人民抛弃的覆辙，你道怪也不怪？这种奇，这种怪，大陆 已经多如牛毛，见惯不惊。这使我想起高阳在《胡雪岩》中写的那个 江湖客，与人对坐谈话，他的长袍，这里鼓一下，那里翘一下，终于 从袖口钻出一直老鼠。这老鼠给他快感，助他炫耀，让他顿生特色。 大陆权贵们玩的宠物，不是老鼠，而是河蟹，即欺人的“和谐”；但 效能相同，河蟹给他们快感，河蟹助他们炫耀，河蟹也是他们的特 色。 昔日《古怪歌》是那批独裁者败亡的先兆；今日“草泥马”在为这批 独裁者的末日发出悲鸣。不是事件的巧合，而是历史的必然。 我同意鲁迅所说：“辱骂和恐吓，绝不是战斗。”但那是双方理性尚 存情况下的游戏规则。而对依仗暴力和谎言维持其既得利益的今日中 共来说，草民此举是突破网警盾牌的巧计，是以一当十的投枪。《美 国之音》记者评论说：“如果说以前的中国网民遇到整肃时敢怒不敢 言，那么这次不同了。中国互联网广袤的虚拟草原里奔腾而出了一群 小马。正如香港《南华早报》所言，使用同音字来绕过中国网络管制 和防火墙并非新鲜，但以前所有的努力都没有达到这群草地上可爱的 小马所获得的成功。” 草泥马在大陆更超越媒体之外。据3月5号的《南方都市报》报导：被 喻为“中国十大神兽”之一的“草泥马”近期一下子成了网络的流行 词。3月2日，五个广州本土的80后青年开发出两款“草泥马”玩偶， 分别起名为“歌碧”和“马勒”，并被卖到了广州一些写字楼中。这 种广州版的“草泥马”售价为39.9元人民币一只。 明摆着的事实是，对中共种种谎言的戳破和评析文章，汗牛充栋，没 有多少新鲜话了。而中共领导人的耳朵早已生出厚厚的茧子。这“草 泥马─戈壁─河蟹”七个字的打击力，是不可小觑的。我们固然不可 把这种方式当作争取民主的正规军，但它也不失为一支干练的反专制 的小分队。 〔原载《自由圣火》2009-03-25；http://http://www.fireof liberty.org/。提供者：作者〕 下篇 ⊙上篇 ⊙目录 ⊙目录＠本文标题 ⊙投稿＋订阅＋联络 聂绀弩刑事档案（之4） 寓真 ------------------------------------------------------------ ○、前言　． 一、化杨枝水活枯花　． 二、祸端酿成从头说　． 三、诗狱最是莫白冤　． 四、焚烧诗稿为哪般　． 五、“反动言论”真灼见　． 六、豪饮纵论天下事　． 七、山雨欲来风满楼　． 八、男儿脸刻黄金印　． 九、思想锥心坦白难　． 十、申诉之路长漫漫　． ------------------------------------------------------------ 七、山雨欲来风满楼 1965年11月10日，上海《文汇报》发表了姚文元《评新编历史剧〈海 瑞罢官〉》，随后印成了一本小书发行。 那时我在北京读大四，放寒假前在新华书店买了姚文元的书，坐火车 回家的途中读了一遍。那几年文艺界批判成风，作为局外人，作为一 个青年学生，普通的文史爱好者，虽然对这类文章总是要看，甚至认 真去看，但并不了解其背景。谁能想到，一篇文章出台的后面，竟然 会有那么复杂的政治斗争和邪恶的阴谋活动！“文化大革命”就是这 样到来的。 现在我们知道了，批判吴唅的剧本《海瑞罢官》，是江青亲自筹谋， 张春桥全力张罗，阴谋家们精心炮制的一出恶作剧。 1965年2月江青跑到上海，经与时任上海市委副书记的张春桥密谋， 把批判吴剧的写作任务交给了惯于挥舞批判棍子的姚文元。姚文发表 之后，张春桥指令《文汇报》开辟《海》剧讨论专版，引诱文艺界人 士发表反驳姚文的观点，有意仿效1957年“引蛇出洞”的“阳谋”策 划。 按说文艺界屡经挫折，人们应该有所警惕了吧，然而善良的知识分子 毕竟不是阴谋家的对手，仍然不免要落了圈套。有不识时务者，果然 就出来与姚文元唱反调，导演者一看，正中下怀，于是一台“文化战 线两条路线斗争”、“意识形态领域中的阶级斗争”的新闹剧就成功 上演了。 聂绀弩就是一个不识时务者。他虽然没有发表文章，但他的许多不合 时宜的言论都引起了专政机关的注视。 ◆1965年12月6日：姚文发表还不到一个月，聂在晚间与人闲谈中， 　话题便直冲此文。说到《文汇报》几篇关于《海瑞罢官》的文章反 　驳姚文元时，聂说： 　“现在一切是非都没办法说……现在是谁也不敢、不想写文 　章，就是怕这个（没有是非讲）。老舍说，他现在写一百字就 　头痛，他不写了。吴唅、老舍，这些还不说，夏衍、田汉、荃 　麟、胡风、艾青……这些人一个一个地弄垮，这些人都不让 　写，人家是几十年的老革命，这些人都不让写，吴唅这些又有 　什么可谈呢？写历史都不让写，现代的更有什么能写呢？姚文 　元这个人我非常讨厌他。本来嘛，把清官、贪官、好官、坏官 　一律抹黑，都是封建统治阶级，这就没有历史，也没有谁推动 　历史前进的问题。你说人家写谢瑶环、写海瑞就是反对‘大跃 　进’，反对‘三面红旗’，这不得了哎，这就是封人家的笔！ 　你以后可以拿任何作品来判决任何作家犯罪，可以判决吴唅， 　也可以判决聂绀弩！文艺作品有影射时事的事例，历史上很 　多，但也有绝不牵涉时事的，这是个文学史的普通常识，不分 　青红皂白的一律指为以古讽今，这有什么公道？你可以问田 　汉，也可以问吴，但是你不能凭人家的作品你就下结论！” 　从吴唅写海瑞受批判，联系到冯雪峰还在写太平天国，面临这种形 　势，冯的写作也该收场了。聂说：“当然啰，两个主角（指冯笔下 　的两个主要人物），一个李秀成，一个石达开，这不都是犯忌的 　吗？” 　接着，聂绀弩又想到了黄药眠对周扬的议论。“昨天看到黄药眠， 　他跟我讲得很沉痛。他说：‘周扬这个人我和他私人感情很好，在 　延安我生了重病，得到他照顾我才好的，可以说他救了我。但是这 　个人讲话是没有人不头痛。他做报告，第一次听了真是精彩，有理 　论有感情，可是第二次、第三次以后，你就会倒胃口。比方说，谈 　到武训传，他第一次说，这部电影有问题，我们作为共产党员，没 　有这个水平看出来，是十分惭愧的。这样把自己也检讨了一下。第 　二次谈这个问题，他就说，武训传这个问题，许多人都看不清楚， 　这说明大家的理论水平不高，就把自己略微减卸了一点。第三次就 　在大会上正颜厉色地说：武训传这样严重的问题，你们都看不到， 　这还是一个共产党员吗！这样就摇身一变，成为先知先觉了。’药 　眠说得非常之形象化，这就是周扬。就是这样的人自居领导，你说 　有什么办法呢？现在主要是打击文艺界30年代活着的人和文艺领 　导。这些人垮下去，人才就没有了。有许多人过去都是冲锋陷阵， 　在文艺界立过不少战功的，现在就这样完了。‘江山代有人才出， 　各领风骚五百年’，这句话，现在只能改为‘各领风骚五六年’。 　现在是非常混乱的时代，不能安静生活的时代，文艺没有搞头。” ◇聂绀弩转述黄药眠的话，由议论周扬，而想到人才问题，指出了世 　事的“非常混乱”。然而，他还没有完全预料到，一个更加混乱的 　历史时期正在逼近，连周扬这样的本来很“左”的文艺领导人也跟 　不上越来越“左”的形势，即将垮台了。 ◆1966年2月20日：关于文化人士遭受打击的事，是聂绀弩那段时间 　与友人聚会中经常涉及的话题。如谈到文怀沙，聂说：文怀沙还在 　里面（监狱），原因是他没有职业，只好回到里头，还可以拿25元 　5角一月，叫做就业分子，就是说刑满了但是仍在里面就业，那儿 　给他一个房间很安静，他在那儿给人看病。他自己也奇怪，他犯的 　罪就是无牌照给人看病，到了那里还是看病，所以他自己也莫名其 　妙。 　这天下午，到了和平里肖离家。肖离是湘西土家族，黄永玉同乡， 　他和他爱人肖凤原来都是《大公报》记者，摘去“右派”帽子后， 　都在家里工作（编教科书），据说过得象“隐士”。肖离与聂绀弩 　谈话间，说起很多北大荒的事，说有个叫戴璜的新华社记者从北大 　荒回来后，写了一个报告给组织上，把他所见到的北大荒各种不合 　理的非法现象都揭发出来，组织上说这很好，是重要材料，叫他留 　下来，第二年就把他送劳改了。还有一个叫朱华的，原是合作总社 　负责干部，摘了帽子留在北大荒，因为写报告反北大荒的情况又被 　整，现在还在劳动。他们自己整风可以，你们这些人千万不能提， 　一提就倒霉。 　在肖离家，聂绀弩又说到文怀沙，以为文受打击是周扬挟嫌报复。 　聂说：因为文爱随便说，私下传播周扬的隐私，周便怀恨在心。恰 　巧文怀沙在十三陵水库和毛主席一起照相这件事，主席知道了很不 　高兴，说了几句这个人招摇等话。大概毛主席早就知道有个文怀 　沙，有一次沈尹默送一本诗集给主席，主席就问了一句：给文怀沙 　那首也在内吗？这不过是一句开玩笑的话，沈告诉了文，文就有点 　飘飘然，所以那次在十三陵水库劳动，文怀沙就敢于混上主席台， 　和毛主席一起拍照。周扬借了这个机会就决定对文报复，恰有马某 　控告文在看病时调戏他老婆，所以就把文抓起来。说到看病，文确 　实有一手，许多老中医都对他很佩服，并且得过卫生部一次奖状。 ◇文怀沙受到处理是否与周扬有关，无从考证，聂的话只是茶余饭后 　的闲言，不必当真。但是，那个年代的许多事情确很荒唐。文怀沙 　既然医术不凡，获得卫生部奖励，又为何以非法行医罪判刑？既然 　以非法行医罪判刑，又为何允许在监狱中继续看病？还有，新华社 　记者只是给组织上反映情况，组织上也认为很好，为何也被判刑劳 　改？可知“文化大革命”中许多冤假错案并非偶然现象，冰冻三尺 　非一日之寒，其实种种冤狱，在“文化大革命”之前早已屡见不 　鲜。聂绀弩每议及此，气愤已甚，但他并没有预料到冤狱已经张开 　大口，正在等待他的入网。 ◆1965年12月22日：聂绀弩约友人大谈庄子。他在集中精力精读庄 　子，讲起来兴致勃勃：“老聂还是有两手吧，从庄子里看出许多问 　题来。要是过去，读了就读了，体会不到，有些体会也不那么 　深。”言下之意，现在他才真正深悟了，认为自己的研究深度是前 　人未曾有过的。 　他说：“庄子内篇第一篇就是《逍遥游》，是什么意思呢？就是要 　求自由，要求打破枷锁。这就很清楚，什么人才有这种要求呢？” 　他认为，庄子是代表被镇压、被压迫的人说话的。 　他还讲到庄子中的一个故事。“子贡去看一个老头，他在灌田，用 　个小ＸＸ一下一下去浇，别人劝他用水车，他坚决反对。这个人在 　劳动，却反对有效果的办法，这说明他对劳动一点积极性都没有， 　劳动只是磨洋工，不是为生产。如果你不到北大荒，理解得了这种 　道理吗？” 　他讲述庄子的内容，都是与他自身的现实体会相联系的。他在朋友 　面前滔滔道来，但同时他也意识到讲这些东西是有危险的。他会突 　然间厉声地说：“妈的！以后我也不对人多讲了，讲出来是危险 　的。” ◇邵荃麟自己未落难以前，曾关切地问过聂绀弩研究庄子的情况。据 　聂本人说：“邵荃麟问过我好几回：你研究庄子的动机何在？他的 　意思是怕我出事。不会的，我讲马克思主义嘛，首先肯定庄子是反 　动的……” ◇由此看来，聂绀弩并不是不知道身临境遇的危险性，但他仍然过于 　自信。他认为他对庄子的研究是马克思主义观点，实际上他已踏入 　雷区。 ◆1966年1月15日：周颖因胃病在家，聂绀弩给她煮蛋花汤喝。有友 　人来访，闲谈起来，周颖说：最近北京的备战空气十分浓厚，不但 　每个干部要在机关挖防空壕，把许多人累得要命，日常工作也放下 　不搞了，还规定让大家讨论机关要不要保留，不必保留的机关都解 　散，年老的就退休；还有的机关保留下来有无必要待在北京，或整 　个机关迁移，有些干部就调动，把机关精简，或有些人调到地方 　去，弄得人心惶惶。每隔一个时期就制造一次紧张空气，老实讲， 　这些办法我不同意，也不了解为什么隔一个时期就折磨人一次，叫 　人不得安生？现在谁也不知道自己明天怎么样，照理说，要把国家 　生产搞好，也得让人家有个安静的时刻来做做研究工作，总是搞得 　你心烦意乱，安定不下来，人人都无法安于自己的职业。 　聂接着说：人家是不要搞生产，1958年以后生产就已经垮了，一直 　到现在都没办法，大家饿着肚子搞什么生产呢，机关除了军事机关 　和政权机关之外，都可以不要，要有什么用呢，不解决他们要解决 　的问题。 　然后又闲谈到国际问题，再从国际问题回到国内问题。周说：我们 　国内的情况，用句老话说就叫军人当政，这两年所有机关的领导都 　换了军人，连文化部长都换了军人。 　聂说：按照马克思主义的主张，一个社会主义国家怎么可以天天讲 　打仗？马克思主义和黩武主义是背道而驰的两回事。苏联主张和 　平，主要是赢得时间来搞生产建设，没有大量丰足的生产，谈什么 　共产主义。主张和美国有一定限度的接触，原是不错的，全世界的 　生产只有美国是先进的，可以在经济上利用和美国的接触，吸取那 　些优秀的技术来促进苏联的生产，这并没有错。 　周说：卡斯特罗说得很对，现在是中苏两大国争权夺利，却牺牲了 　古巴、越南这些小国。 　聂说：中国这一手是很厉害的，苏联的领导人现在最伤脑筋的也在 　这里，就是把全世界的共产党都分裂为两派，有的掌权的是亲华 　派，有的掌权的是亲苏派，但是总的还是两派，这可是便宜了谁 　呢，便宜了帝国主义。 ◇他们这一番对话，让我们回想起当年“反修”斗争和备战的情况。 　大概是首都机关的人，尤其是文化机关的人，对那种备战的紧张空 　气大为不满吧，而我当时还是一个青年学生，习惯了参加劳动，让 　挖防空洞也没有觉得累得要命，思想上也是完全赞成中央的观点， 　反对苏联搞修正主义的。现在看来，学生毕竟幼稚。聂绀弩他们当 　时就有自己的思想，就不赞成极“左”的做法。我想，当时也并非 　只有聂绀弩他们几个人，持有正确主张的应该大有人在，可惜他们 　只能私下议论而已，而且一旦被人告发，就会被以“反革命”治 　罪。 　党内和人民中间的正确声音无法表达，只是一味地极“左”下去， 　“文化大革命”的爆发就必然无可避免，聂绀弩被以“现行反革命 　罪”判刑也就在劫难逃。 ◆1966年2月4日：聂绀弩、张友鸾、周绍良等，在“恩成居”晚饭， 　然漫步到东安市场。其间，谈到《海瑞罢官》。周、张都说：“现 　在动辄得咎，古典文艺不能搞。歌颂海瑞固然可以说是借古讽今， 　批判海瑞也可以说是借古讽今，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单单拿出一个海 　瑞来批评？《胆剑篇》，说实在的，我们就反对在那个时候来演 　出，越王勾践是亡国的，我们的国家刚建立，方兴未艾，为什么拿 　卧薪尝胆来比喻我们今天呢？这不是借古讽今吗？”聂绀弩说： 　“你们这些都是皮毛之见，海瑞、包公不是吴唅第一个提出来的， 　他不过是听了上头的指示写成剧本、写成文章而已。当时上头提出 　来是因为底下乱七八糟，贪污弄权的太多，主张有些清官去进行调 　查整顿。所以吴唅如果在学术上批判的话，他承担了，那就没有问 　题。问题在于他那篇检讨，触及了庐山会议的秘密，这就问题大 　了，这就构成严重的问题了。廖沫沙的‘有鬼无害论’从哪里出来 　的呢？正是从何其芳的《不怕鬼的故事》套出来的，何其芳也不敢 　大胆冒提倡封建迷信的险，他也是根据上头的指示……《胆剑篇》 　也不是曹禺的意思，是上头的意思提倡艰苦建国，就把卧薪尝胆提 　出来嘛，要不是有这一点保证，今天可以有一千篇文章发表出来批 　判曹禺。现在的问题是上面，错了就让别人承担……” 　从上述话题，又引申到今后文艺创作如何进行。按当时的趋向，文 　艺工作者就是既能生产劳动，又能创作的人。聂绀弩说：“那就是 　说扭扭秧歌，说说快板，文艺就满足了。”“文艺单纯化了，将来 　什么都可以不要，我看现在就是管子说的‘轨里连村’的社会。” 　春秋时代，管仲改革齐国的行政组织，居民按照士、农、工、商划 　定住处，不准随便迁徙和杂处，并且把行政组织和军事组织结合起 　来，每乡以五家为轨，十轨为里，四里为连，十连为乡，五乡为 　军。实行这种“轨里连村”，加强了对人民的控制，扩大了国君的 　权力，也扩充了军队的兵源。 ◇聂绀弩对当年我国社会状况的分析，到了“文化大革命”中就更确 　切地得到了证实。国家机关实行军管，基层社会实行“全民皆 　兵”，农民外出也要请假，同管子的“轨里连村”确是很相象的。 　聂绀弩认为，这种管理方式的最大弊病，就是人的自由的丧失。 ◆1966年2月18日：聂绀弩分析当时社会问题的症结，是人民的民主 　和自由权利越来越少，他认为治理社会不能顺其自然，就会象庄子 　讲的“凿混沌”的寓言一样，“日凿一窍，七日而混沌死”。 　这天晚间，聂与友人漫谈中说道：“现在农夫也不好当。从前的农 　夫向地主纳了地租之外，那块地怎么种，他有完全的权利，他有种 　地的本领可以完全自由地施展在那块土地上。现在的农夫一点权利 　没有，叫你种什么你就得乖乖地种什么。种了之后，全部被人拿 　走，结果自己一无所有，这样的制度是没有办法搞生产的。连卖菜 　的也不好当。过去卖菜，他知道这条街道住些什么人，他们的胃口 　喜欢吃什么，到时就贩进什么菜来供应客户，自己赚点小钱，安乐 　生活。可是现在呢，你没有选择货色的自由，上级分配什么你就卖 　什么，你用不着去了解顾客的胃口，因为你了解了也无法供应。你 　拿很少的一份薪水，就坐着等分配工作和指定学习，你不做比做 　好，可以少犯错误。这样，卖菜的也就无所施其本领，积极性也发 　挥不出来。这是个自由问题。” 　接着，聂又谈到了“层层专政”的问题。他说：“有些位子高的人 　比我们更痛苦，因为他们同我们一样有些话想讲不能讲，又不象我 　们反正是专政对象，我们彼此坐着不说话，相视一笑就都能会意。 　而他们不行，他们既是专政对象，又是服务对象，他还要听上级的 　话行事，有许多行动和自己内心不一致，有许多的心里话不能对人 　说，这就是人生最痛苦的事。比如前几年去看夏公（衍），他只能 　同你谈一些彼此毫不相干的事情，心里的话可不能同你说，因为一 　说他就离开了他的地位，就会产生各种不测的情况，因为他也是被 　专政的。” 　“现在主要问题是人的权利问题、自由问题，也是庄子提出的逍遥 　游，现在人们要求那种逍遥游的境界。庄子高就高在他藐视一切， 　自己找到这个境界。现在社会是相反的，天天在‘凿混沌’，这样 　凿，不到七日，混沌就会死的。” ◇仔细品味聂绀弩这一段话，似乎含有一种对于“文化大革命”发生 　的后果的预测意味。 ◆1966年3月4日：晚上，友人黄某来到聂绀弩家。聂说：“下午出 　门，找这个找不着，找那个出去了，最后到陈迩冬那儿坐一会儿， 　回来路上并到储安平，到他家杀了一盘棋，人家要吃晚饭，只好回 　来了。”然后又说：“昨天打电话你不出来，我一个人到莫斯科餐 　厅吃晚饭，吃完了并到黄药眠，他同我谈起，要找10个大家都认识 　的人，第一次由他请客，在广东酒家吃一顿作为聚餐的开始，以后 　便每月一次，各人出钱。意思是年纪老了，又没有什么事可做，所 　以找点儿吃的，大家聚聚的意思。他问我有什么熟人，我提出一个 　钟敬文，一个你，一个陈迩冬，你有没有兴趣参加？”黄某说：“ 　可以呀，大家出钱，一个月不过两块钱的事。” ◇这段对话，使我们可以想见乱世文人的萧索。只是“文化大革命” 　即刻到来，这种计划轮番做东的聚餐活动，恐怕是没有让他们如愿 　以偿吧。 ◆1966年3月5日、14日：聂约好了钟敬文在中国书店见面，到虎坊桥 　“湖北餐厅”中饭。钟拿出他写的一首《参观收租院泥塑展览》的 　词出来，让聂提意见，聂说：“这首词只写你参观后的感想，没有 　提到泥塑的艺术性，美中不足。”钟说：“我这是政治挂帅。”聂 　说：“本来现在要歌颂的就是政治，就是共产党毛主席的英明。大 　家看‘收租院’也是看政治，谁在真正提倡艺术？谁是真正为欣赏 　艺术去看展览的？这种人不多，当然你是少数人中之一。我看，今 　后任何艺术形式不要，挂上‘政治’两个字，就有人看半天。” 　一周后，聂与人相约到和平餐厅喝咖啡，又谈庄子。聂说：“庄子 　有些道理确是很高明的。‘有天下而恣睢，是以天下为桎梏也’， 　这句话很有道理。” ◇聂绀弩看到了在一个没有自由可谈的环境中，种地和卖菜都无所施 　展其能，艺术家就更无用武之地了，因而，艺术濒临灭亡的危险。 　他引出庄子“有天下而恣睢”的话，实际也是透露了他本人对当时 　形势的思考。执掌政权以后，如果恣睢用权，形成官僚主义，脱离 　群众，趾高气扬，刚愎自用，最终必然使权力成为束缚自己的枷 　锁。若是滥用权力剥夺了人民的自由，掌权者自己也将失去自由。 以上是我们从档案中能够看到的，聂绀弩被捕之前的一些言论记载。 从1966年3月，到他7月被捕，这一段时间中，聂绀弩还有一些言论， 但在现在解密的档案材料中没有找到。现在只发现了两页书写内容很 杂乱的手稿，是他“文革”之初所写。 在这两页杂乱的手稿中，写有这样的残句：“几曾地主悲殃马，不见 田单罪火牛”。这是一个对偶的句子，“地主”对“田单”，“殃 马”对“火牛”，显然是刻意追求文字修饰效果。从内容看，前句是 说民主革命中打倒地主阶级的“左”的做法，连地主家里的马也无端 受祸；后句是说“文化大革命”，红卫兵蜂起造反，象田单利用火牛 阵一样。 在后来的法院审讯笔录中有过这样一句问话：“你说过‘文化大革 命’象火牛阵一样，红卫兵是牛？”聂答：“是。” 1966年5月16日，中共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通过了经毛泽东亲自修 改的《五一六通知》。5月25日，北京大学聂元梓等人贴出了所谓 “第一张马列主义大字报”。5月29日清华附中红卫兵成立，喊出 “造反有理”、“革命造反精神万岁”的口号。6月1日，《人民日 报》发表社论《横扫一切牛鬼蛇神》。两个月后，毛泽东写出《炮打 司令部──我的一张大字报》。8月8日，中共八届十一中全会召开， 出了《关于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决定》。8月18日，天安门广场举 行庆祝“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大会。自此，全国进入全面动乱时 期。 那种历史，我们都是经历过的。我在大学将要毕业的时候，因赶上了 这场动乱，推迟毕业而有幸在首都体验了风暴中心的狂烈。 聂绀弩和他的那些文友们在“红色恐怖”中的惊悸是可以想见的。忽 然一阵无情棒，打得同人各一方，他们的聚会和高谈阔论当然是销声 匿迹了。 这年8月24日，著名作家老舍不忍侮辱而投湖自尽。聂绀弩写了“周 文老舍都成鬼，汉武秦皇转笑人”，这是他被捕入狱之前留下的最后 的文字。 〔转载自《新世纪网》2009-03-22 10:00；http://www.ncn.org/。 提供者：（北加州）张伟国〕 下篇 ⊙上篇 ⊙目录 ⊙目录＠本文标题 ⊙投稿＋订阅＋联络 千家驹谈张东荪案件 张鹤慈 所有的和张东荪有过牵连的人，都对张东荪案件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说 自己不知道和不清楚，只有千家驹一个人说他知道，他清楚。 所有的和张东荪有过牵连的人，都对中共对张东荪案件的说法有疑 问，只有千家驹一个人说张东荪案件是百分之百的准确和正确。 最典型的就是崔月梨，49年作为共产党的地工和张东荪联系，文革中 为张东荪案整得死去活来，官做到了北京市的付市长、卫生部部长， 应该比千家驹能够看到更多的材料，一直到死，他仍然认为张东荪是 特务，毛泽东知道，我不知道。 千家驹自称：“我曾受中国民主同盟中央委托，整理张东荪的叛国材 料，并起草民盟开除他的报告书，因此得以见到全部档案材料和张东 荪的亲笔信件，故对诸案经过知道得比较清楚。事隔多年，虽文字上 可能有所出入，但基本情节相信是不会错的。” 民盟的审查小组由章伯钧、罗隆基、史良、胡愈之、许广平、曾昭 伦、吴晗七人组成，没有千家驹，他应该是下面的工作人员。 审查小组第一成员章伯钧一直随着党中央的部署行事，直到当了右派 之后，才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这个事情一定非常复杂。我看民盟中央没有一个人知道真 　相。” 第二成员罗隆基认为： 　“ 不知道真相，可一直受他牵连。” 　“都说我和张东荪是一个小集团的人，可是，他的叛国案子出 　来，连我都吓了一跳。49年的他，还在游说傅作义放下武器，让 　共产党兵不血刃占领紫禁城。到了50年底，他就乐意让美国人收 　拾毛泽东？这从逻辑上就讲不通嘛！他和我都不希望中共外交倒 　向苏联、去做斯大林的附庸。但我决不相信张东荪为了这样一个 　政治见解，就甘愿充当什么特务或间谍，尽管他和美国领事有些 　往来。我和他在一起经常议论国事，比如第三次世界大战、抗美 　援朝，看法有时一致，有时也不一致。难道这就是集团性质的秘 　密活动？什么叫共和国公民？毛公知道不？” 仍然是只有千家驹知道。 这里的解释，一个是章伯钧、罗隆基没有千家驹的阶级斗争的水平 高；另一个解释就是章伯钧、罗隆基只是花瓶，真正掌握实权的是千 家驹的密友吴晗等民盟内的地下共产党。 张东荪、罗隆基一直要求请民盟内的共产党离开，至少是要求他们公 开自己的共产党的身分。民盟内不应该存在秘密的共产党员。 千家驹解释自己为什么能够参与专案小组的成员。他的说法非常的轻 松，是因为他和张东荪没有什么关系。 和张东荪没有关系，即不是他的亲朋好友，不是他的学生弟子，或因 为避免瓜田李下不能找和张东荪的对立面，都只是成为张东荪专案小 组的必要条件，但不是充分条件。如果千家驹能够成为专案小组的成 员，能够看到连章伯钧、罗隆基都看不到的档案材料，这里的充分条 件是对共产党的绝对忠诚，光忠诚还远远的不够，还必须能够成为共 产党的得心应手的工具。 千家驹看过全部档案材料？ 52年12月底。民盟左右两派联手组成审查小组，“审查”了张东荪的 叛国罪，作出最后结论──张被开除盟籍。审查组建议“提请政府依 法办理”，未见下文。 51年6月，张东荪案件结案，中央已经做出了处理。 52年的燕京、民盟的揭发批判，都只是一出戏。 52年底才成立的民盟审查小组，如果千家驹真的能够看到全部的档案 材料，就应该知道，这个审查小组只是一个滑稽戏，一个替毛泽东洗 裤衩的赃活。 毛泽东在51年6月已经对张东荪案件做出了批示，中央早已经结案 了。民盟还要在中央结案后的一年多后，装模作样地加以审查、批 判，然后再义正词严地要求中共依法办理张东荪。 本来就是一些暴君底下的小丑，非要把自己装扮成为一个人物不可； 如果千家驹真正能够看到全部档案，他应该知道他根本就是毛泽东不 想弄脏自己的手所被利用的奴才。 看看千家驹抖搂他的本钱： 他提出了张东荪是日本汉奸的指控。在文革时期的毛泽东的四卷中， 有一条张东荪的注释，在那极左的时期，都没有说张东荪是日本汉 奸，虽然张东荪的档案没有解密，但不论是共产党的说法、还是现在 的研究，都没有看到过这样的提法。千家驹的唯一的根据只是一个汉 奸的儿子的揭发。 从大陆过来的人，对共产党的整人那一套。应该是清楚的：整人一定 要把人搞臭。正因为张东荪在日本的监狱中的事迹，所以，共产党就 一定要把这段历史反过来。但共产党自己也知道理亏，所以只是在群 众批斗时，乱攻一气，事后也不敢把这些说法当成罪行，写入文件。 张东荪和彭德怀有过正式的文件，当时，张在敌后，一个是为八路军 搞药，一个是分化伪军。分化伪军，当然会和汉奸打交道。千家驹在 事情过了近半个世纪，居然只根据一个汉奸的儿子在当时的批判会上 的发言，而且就是在这个揭发中，也没有具体的内容。这么一个空洞 的揭发是一个算不上充分证据的孤证，而且是在那样的环境下作出的 孤证，就敢于再一次地在台湾，恶毒地攻击一个千家驹自己当年整肃 过的人！ 如果千家驹是在国内，仍然这样指控张东荪是汉奸，还情有可原，但 他是到了海外，是在台湾的杂志上发表，仍然对他当年整肃张东荪没 有一丝一毫的悔意。 当然，也许千家驹在写这篇文章时，已经想到将来要回大陆，临死也 还要去电视台去吹捧三个代表了。 下篇 ⊙上篇 ⊙目录 ⊙目录＠本文标题 ⊙投稿＋订阅＋联络 聂绀弩与告密者 纪红 　┌──────────────────────┐ 　│　寓　真：《聂绀弩刑事档案》 │ 　│　章诒和：《谁把聂绀弩送进了监狱？》 │ 　└──────────────────────┘ 1967年聂绀弩因人告密而被判无期徒刑，入狱十年，后顶替特赦“国 民党战犯”名额出狱。但他始终没有对告密者进行追究，其原因何 在？ 但他对“告密”是敏感的。在《往事并非如烟》一书中章诒和写道： 她有一天去看望聂绀弩，谈及她的监狱生活： 聂绀弩笑问：“你告过密吗？” “我告过，而且后果严重。” “什么后果？” “把人给毙了。” 接着章诒和叙说了她如何受命记录一个叫张家凤“被一个首长搞了以 后，甩了，从此对共产党怀恨在心”的女犯人恶毒攻击毛泽东的言 语、从而导致她被枪毙的过程。章诒和接着说： 　“聂伯伯，你知道吗？从抓我的那一刻起，我一直认为自己无 　罪。但从枪毙张家凤的那一天开始，我便觉得自己真的有罪 　了。” “罪不在你，错不在你。”聂绀弩语调平缓地说：“密告，自古有 之，也算个职业了，是由国家机器派生出来的。国家越是专制，密告 的数量就越多，质量也越高。人们通常只是去谴责犹大，而放过了残 暴的总督。其实，不管犹大是否告密，总督迟早也会对耶稣下手。” 对于告密者，聂绀弩想得更深一些。 在胡风事件中，舒芜因提供胡风给他的信件使势态迅速转向而成为人 们眼中的“犹大”，不被人原谅。但是，舒芜却是聂绀弩的朋友。聂 绀弩当年认为舒芜这样做是为了泄私愤，这样做不对，但是对后来对 胡风事件上升到反革命集团的高度，这是谁也没有想到的。1982年， 聂绀弩还有诗赠舒芜：“错从耶弟方犹大，何不讨廷咒恶来。”他认 为，人们把舒芜比作胡风的门徒是不对的，奇怪人们恨犹大而不恨送 人上十字架的总督？他说：犹大的故事是编造的，这样使人转移目 标。正如他系狱十年，源于某人告密，而他出狱后从不去追查告密 者。 这就是聂绀弩对待历史“抓大放小”的态度，也是他对人性的弱点的 彻悟和宽容吧。但这还是停留在理性认识的层面，不足以描述聂绀弩 对自己被告密而入狱的内心感受。他真的那么超然？他当然知道，告 密者一定是亲近的人，还是有学问的亲近者，否则，告密也告不到点 子上。而他着意回避深究，是不是他的理性说服了自己不再去揭这个 内心深深的伤疤？作为智者，他把自己交给了历史，交给了未来。 在聂绀弩去世后22年的今天，寓真成为这个历史之谜的揭幕者。 曾任山西省高级人民法院院长的寓真，是聂绀弩的“粉丝”，因工作 之便，能够查阅聂绀弩的刑事档案。他在《关于聂绀弩的三首打油 诗》（《山西文学》2006年第1期）曾引用了从聂的档案中发现的三 首诗，一首是写给丁聪的，另外两首是写给黄苗子的： 　丁玲未返雪峰穷，半壁街人亦老翁。 　不老不穷京里住，诸般优越只黄忠。 　周末京华袋自携，大街随意吃东西。 　忽思扬邵田阳夏，能享一餐烤笋鸡。 　同苗子晚餐，即就其语成二绝，赠之，并希哂政。 　半壁街人未定草。 寓真注释道： 　“第一句是怀念丁玲之下放、雪峰之窘困，第二句是指绀弩自己 　的衰老，第三、第四句是说苗子年壮身康、悠悠自得。苗子出生 　于1913年，当时还不到50岁，比绀弩整整小十岁。从个性上说， 　苗子开朗乐观，有‘笑面佛’之称，不象绀弩那么桀骜不驯，尤 　其‘反右’以后比较识时务，较早摘了帽子。文化部一位领导夸 　奖苗子说‘你这几年改造成绩不错呀’的话，未必全是客套。那 　时苗子工作在美术出版社，同夫人郁风住在芳嘉园，日子比较安 　稳，生活上也没有什么困难。由于这种情况，苗子在饭桌上大概 　会不自觉地流露出一种优越感。‘不穷不老京里住，诸般优越只 　黄忠’，这正是当时绀弩眼中的苗子，虽似调笑口吻，感触却在 　其中。” 他还指出，这两首绝句中，前一首，被司法机关定性为“为右派分子 鸣冤叫屈的反动诗”。 寓真在《聂绀弩为何焚诗》（《文学自由谈》2007年第1期）一文， 说： 　“聂绀弩的诗稿得以遗存，是非常侥幸的。在1965年初，他有过 　一次焚诗的举动，把他的诗稿都烧掉了。遗留到现在的诗稿，大 　多是他烧诗前就寄送给了朋友的，所以才有幸保存下来。” 　“1965年2月某日，聂对某某人说：‘我的诗烧了。……圣人之 　迹息而诗亡，诗亡而后春秋作，但是，我烧了诗，诗亡了，我也 　不作春秋。余生不是从此没有可消遣的，一天可以用酒醉他一 　场。我们‘人贱’，不是受欢迎的人物，就没有权利做诗。’某 　某当即表示：诗烧了可惜，希望他起码把那几首关于《水浒》和 　《红楼梦》的诗留下来，这种无伤大雅的作品抄下来没问题。聂 　说：‘你真要，我可以抄给你，我还记得。不过，《水浒》、 　《红楼》的诗，人家要挑起来也成问题。拿那首写林冲的诗来 　说，人家问你‘英雄脸刻黄金印，一笑身轻白虎堂’是什么意 　思？‘脸刻黄金印’不是指戴右派帽子吗，你怎么答复？再问你 　‘白虎堂’指的是什么，你怎么办？所以要有问题都有问题。” 人们不禁要问，聂绀弩写给黄苗子个人的诗，怎么会进了聂的刑事档 案呢？ 今年《中国作家．纪实文学卷》第二期，寓真发表了《聂绀弩刑事档 案》，立即震撼了文坛！（参见：章诒和《谁把聂绀弩送进了监 狱？》），文中叙述了当年告密者中就有黄苗子，黄还对聂诗还作过 详解，政府也因此就坐实了聂绀弩的所谓“现行反革命”的罪行。 （参见章诒和：《谁把聂绀弩送进了监狱？》） 黄苗子的老朋友廖冰兄，自从黄苗子被打成右派以后，一直为他鸣不 平。他常对人说，苗子当年是国民党财政部的要员，“吃国民党的 饭，办共产党的事”，但共产党对不起黄苗子，晚年想在北京换一处 大一点的房子，还要给全国政协李主席抄诗，有朋友看过那本厚厚的 册页，黄苗子“从头抄到尾”。 对早年黄苗子的“反水”行为，出于对朋友的信任和革命事业的“正 义性”，廖冰兄只读出了其中正面的意义，却不曾想到“反水”也是 一把双刃剑。脚踏两只船的结果，只能是自己不幸落水。 黄苗子给杨宪益诗集《银翘集》（福建教育出版社，2007年，纪红编 辑）所作的序《读杨诗》中写道：“但我之为人，一向狡猾狡猾的， 我用的是‘抛砖引玉’之法，目的是把宪益的佳作引将出来。我自己 也搞不清这算是‘阳谋’还是‘阴谋’，但宪益在那个时期，确实诗 兴颇浓，写了不少好句。”“一向”云云，现在好象能落到实处了。 如果把“宪益”换成“绀弩”，你还觉得这幽默吗？ 聂绀弩当年写下“不老不穷京里住，诸般优越只黄忠”时，心里有没 有闪过一丝怀疑黄苗子的念头？这个“只”字大可玩味。如果没有寓 真揭示，我们只能信其无（甚至根本也不可能这样联想）；而今天， 我们面对事实，又不得不宁信其有了。聂绀弩是何等智慧的人，他只 是没有去揭破罢了。 寓真终于把这个谜底揭开，但我们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感谢他。对于长 眠于地下的聂绀弩，时间终于给出一个交代。但对于许多活着人而 言，这篇文章又具有太强的杀伤力。把黄苗子当作知心朋友的人中， 许许多多当属中国最优秀的知识分子。让这些多已是七老八十，风烛 残年的老人面对这个事实，是不是太残酷了些？而令我首先想到的95 岁的杨宪益先生和76岁的邵燕祥先生，他们还和黄苗子一起出版过 《三家诗》（广东教育出版社，1996年，纪红编辑），此时此刻，心 里该多堵得慌啊！ 〔转载自《新世纪网》2009-03-25；http://www.ncn.org/。提供 者：（北加州）张伟国〕 下篇 ⊙上篇 ⊙目录 ⊙目录＠本文标题 ⊙投稿＋订阅＋联络 挥之不去的恐怖阴影 我亲历的“镇反”运动 严家伟 所谓镇反运动，就是“镇压反革命”运动的简称。毛泽东夺取中国大 陆政权以后，这个嗜杀成性的魔头，连历代封建帝王都不如。人家 “得天下”后，多少都要搞点怀柔政策，大赦天下，以示宽容，让民 众休养生息。毛魔恰恰相反，用他在其《论人民民主专政》中的话来 说就是“决不施仁政”。所以他马上就磨刀霍霍向他过去的一切大、 小政敌（包括已经放弃抵抗、愿意臣服的人），进行报复、清算，大 开杀戒。其残忍凶恶，古今中外世所罕见。所以决不是现在有的人说 的什么“当时政权不稳，不镇压不行”之类为其开脱罪责的话。下面 我们就来看看，毛魔是如何的处心积虑，如何的暴戾恣睢，滥杀无 辜。名为“镇反”，实则是疯狂滥捕、滥关、滥杀已不再反抗的人。 毛泽东刚刚才在“龙椅”上一坐稳，便迫不及待地于1950年3月发布 了《关于严厉镇压反革命分子活动的指示》。6月6日，毛泽东在中共 的七届三中全会上所作的《为争取国家财政经济状况的基本好转而奋 斗》的书面报告中就把所谓“镇压反革命”列为全党的八项重要任务 之一。所以并不是因为什么韩战爆发才引出了“镇反”（韩战是在 1950年6月25日才爆发的），而是人家早就决心要“大杀一批，大抓 一批”了。7月，中共的政务院、最高人民法院发出《关于镇压反革 命活动的指示》。10月，中共中央又发布《关于纠正镇压反革命活动 的右倾偏向的指示》。说什么“镇反运动开始后，一度出现宽大无边 的倾向”必须坚决予以纠正云云。从1950年12月起，中共更将这一运 动推向高潮。1951年2月，当时中共的中央人民政府颁布了所谓的 《中华人民共和国惩治反革命条例》。 由此可见，当年所谓的镇压反革命，完全就凭老毛在会上嘴巴一张， 内部下个什么指示，就开始大规模抓人、杀人了，根本无法律可依。 几个月后才搞了个什么《惩治反革命条例》，其无法无天尽至于此！ 而且就是这个所谓的《惩治反革命条例》，也是个随心所欲、可随意 定罪的条文。它里面每一项所谓的“罪名”，其最高刑几乎都是死 刑。而且极其草率、含糊，如同儿戏一般。例如犯什么什么罪，可 “判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其情节重大者判处无期徒刑或死刑”。几 乎条条如此，千篇一律都是这样。甚么叫“情节重大”？全由中共干 部说了算。所以才有什么“规定杀人比例千分之一”好似杀存栏牲畜 似的恐怖“笑话”。我见其中只有一条可以“免死”，那就是该条例 第十条三款“以反革命为目的散布谣言者，判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 期徒刑；其情节重大者，判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或无期徒刑”。真是 天大的笑话，一句话说你“情节重大”就可判你无期徒刑！你说这不 是“一千零二夜”的新《天方夜谭》又是什么？也就是这个十条三款 便奠定了我们伟大共和国以言治罪的坚实基础。沿用至今，只不过改 了个名称叫“煽动颠覆”什么什么而已。 我还清楚地记得1951年3月27日早晨，春天的成都常起大雾。我与邻 家一个小女生一起背着书包上学堂。从西门外的抚琴台跨上西安路， 这是进入市区的必经之路。由于起雾，能见度很低，所以我们只管大 步走，未细看前方。突然，一个端着步枪的大兵出现在我们面前，明 晃晃的剌刀直端端地指着我们两人，凶神恶煞般地对我们吼道：“站 住，不许动！”那个邻家的小女生当时就吓哭了。我毕竟是个男孩又 比她大几岁，所以没有哭。我说：“我们去读书上学……”那个兵不 等我说完，便又吼道：“回去！你找死呀？”这个“死”字真把我吓 了一跳，连忙拉着我那位已吓得呆若木鸡的小邻居，一溜烟地便向我 家中跑去。 这就是成都著名的“3．27”大逮捕。此行动于3月26日午夜开始全市 戒严，直至次日上午10点才解严。据当时的《川西日报》称，那时成 都当局动用了军队、警察和一些土改工作队员之类的所谓积极分子 “翻身奴隶”，在十来个小时内，共抓捕了所谓的反革命分子1,687 人.从当时成都各监狱、看守所处处人满为患来看，肯定不止此数。 而且据知情人后来透露，当时既无逮捕证、拘留证，也不说明捕人的 理由，五花大绑捆起来就带走，弄出去就象装货物一样甩进有蓬的大 卡车就拉走。其野蛮竟至于此！ 一个月后，即在“5．1”劳动节前，成都祠堂街人民公园，搞了一个 “公审公判大会”。在毛泽东暴政年代，每逢过年或大的节日前都要 开这种会，叫做“威慑敌人，教育群众”，也就是要杀鸡儆猴。 那天，我所在的成都市七中的学生也停课去参加这个会。当天在这个 会上共判了30多人，死刑占了将近一半。其中给我印象最深刻的有两 位：一是第一个被拉出来“公审”的名字叫张君迈，与中国民社党负 责人张君劢只一字之差。张先生被指控的“罪名”是文化“特务”。 此君所谓的“罪”，就是说他在报上发表反动文章，骂了中共。而指 控他的人，拿着一张纸照着读都读不断句，错别字连天，叫人听了莫 名其妙。比如说“在成都临近解放前，还在报上大肆吹‘棒’成都的 的防线‘固若金杨’”当审判人问他“这些罪是不是事实？”张昂首 挺胸地答道：“文章是我写你，但那不是罪，两党相争各为其主，何 罪之有？要是我们国军打胜了，这还是大功”一个兵走过去就给他一 脚，他大叫“打倒法西斯！”最后他被判死刑，他欲喊，却被绳勒住 颈喊不出来。而我们这一帮无聊的“看客”却在别人带领下高呼“坚 决镇压反革命零分子！”一类的口号。以壮“声威”。这位张君迈先 生，年龄约30多岁，相貌英俊儒雅，书生气十足，但至死意气昂扬， 面不改色。张先生就为几篇文章便被杀害了。真是：“莫谓书生空议 论，头颅掷处血斑斑”！ 另一个叫许绍谦，“罪名”是“不法地主造谣煽动”。此人已66岁 了，老态龙钟。一口一个“请求政府宽大”。他究竟说了什么呢？从 揭露出来的看，最严重的一条，恐怕就是他所在的那个居民委员会的 一个积极分子指称的：有一天两人在一起看报时，许绍谦对这个积极 分子说，“美国的艾森豪威尔出任北大西洋公约联盟的总司令了，此 人厉害啊，可能会爆发第三次世界大战。”不是还只是个“可能会爆 发”吗？厉不厉害，谁都可以自已作出评价。就为这点事，竟然又是 死刑立即执行。看来象张君迈先生那样“宁肯站着死”固是一死；而 许绍谦老人这样“跪着”以求生，仍然是死。什么“坦白从宽抗拒从 严”哄鬼去吧！而且我还必须“认错”了。前面我不是说那个《惩治 反革命条例》十条三款造谣煽動最高刑是无期徒刑吗？可是加个“不 法地主”四个字，“造谣煽動”也要判死刑。不知是我错了，还是法 官的权力太伟大了。 此后成都的“镇反”运动便进入了疯狂的大屠杀中。载着死囚的所谓 “极刑专车”一天几批地从成都市内开向北门外昭觉寺附近一个乱坟 岗和老西门外的抚琴台。“极刑专车”一出动，凄厉的警笛声如鬼哭 狼嚎，令人毛骨悚然。我当时就读的成都市七中就隔宁夏街关押死囚 的市大监不远。有时我们正在上课，刑车警笛聲呼啸而来，老师只好 停下不讲。当时成都一天杀二、三十人算是“吉日良辰”，多则五、 六十人，最多一次一天杀了将近150人。大街小巷贴满了杀人的布 告，上面尽是红叉叉，一个红叉就是一条人命！正如张献忠《七杀 碑》上写的“杀，杀，杀，杀，杀，杀，杀”！ 而我的家就在杀人的抚琴台附近。原来这里小桥流水，田园景色，宁 静宜人，我父亲才选在这里居住。这下好了，成了杀人的刑场了。当 时一到天黑，附近居民连门都不敢出。我在拙文《何人不起故园情》 （见《观察》）中有详尽描述。一天，有个年龄比我大的邻居男孩张 志强，约我去看杀人刑场的景况。我对此本无兴趣，但他便笑我是胆 小鬼，还有女生也跟着起哄，叫我不好意思不去。此时张志强又说 “你知道不，胡老板都枪毙了？” 原来这胡老板就在隔我们七中不远的西顺城街开茶馆，家中较富有， 我们都认识他。此人有“登徒子”之癖好，用今天的话来说，就是喜 欢泡妞。于是就经人介绍在国民党的“调查统计局”（简称“调 统”）去挂了个名。以表现自己又有钱又是官，好让女人喜欢。共产 党一来“调统”被定为特务组织，他赶忙去自首。由于他确实无任何 活动，当时要抓的人太多。所以就没有动他。时间稍长，他以为当真 没有事了，老“毛病”又来了。一天在大街上看见一女郎，穿着时 髦，虽非花容月貌，也颇有几分姿色。他便主动去向人家献殷勤。谁 知那女子十分大方，眉目含情，秋波频送。胡老板神魂颠倒，以为是 难得的“艳遇”。身不由己与那女子来到一深宅大院门前，女郎示意 请他进去。他更是喜出望外。来到一屋内，他正探身向前欲与女郎来 个“零距离”的亲密接触。说时迟，那时快，几个如狼似虎的彪形大 汉，似从天而降一涌上前，两手“格斗擒拿功”就将他放倒在地，立 马捆了起来。他开始还以为是中了“仙人跳舞”（即利用女色勾引勒 索财物）之计。连忙说“饶了我，我愿出钱”。人家才不要钱，要你 的命！ 原来那女郎是化了妆的便衣公安女特工。这所屋子是“镇反”中特工 设的秘密据点。这美女特工的任务就是成天外出“艳服私访”发现可 疑之人。这天胡老板运气特好，偏偏就碰上了这条“美女蛇”。一查 他胡老板是“调统特务”身分，那美女特工当然不提胡老板对她存 “非份之想”一事，那多没面子。一口咬定他“妄图杀害我解放军女 战士”。最后的结果就是张志强说的“胡老板都枪毙了”。 人，一般都对熟悉人的事格外有兴趣。所以邻里坊间总是背后议论熟 人的绯闻趣事，却不愿意去听纽约的露西与伦敦的约翰有何私情。在 张志强的半拉半诱之下，我便随他去看胡老板的“遗体”。结果到了 杀过人的刑场一看，吓死人，被杀的人，“好”一点的还有一半、或 一小半脑袋，更多的只有身和颈子象个木桩。血与脑浆遍地都是。原 来那时枪毙人都是用枪刻意指着人的脑袋打，还取个名字叫“敲砂 罐”。我见此情景顿时就想恶心呕吐，回头就跑。张志强也大概受不 了，也跟着我跑了。 我回家后，饭也吃不下，老是恶心。一睡着就在恶梦中惊醒又哭又 叫。在家人严厉追问下，我才“坦白交代”了。当然获得“从宽处 理”，只挨了一顿骂。那时我祖母还在，她老人家有她的古老“治 疗”法。把一个鸡蛋埋在柴火灰里，听得“膨”一声响后，鸡蛋烧熟 爆裂了。她拿出来左看看，右看看，说我的“魂被吓掉”了。于是祖 母点燃一柱香，左手拿着鸡蛋，右手拉着我的耳垂，喊着我的名字说 “孙儿，快回来，快回来”！我则答曰“奶奶，孙儿回来了，回来 了！”你别说，经过这一番“折腾”症状大减，几天后就好了。后来 学医才知道，这大概就是巴甫洛夫的“心理暗示”疗法。后来我也在 病人身上搞过。但不是我祖母那“中国特色”的，而是从西方“照抄 照搬”来的，例如神经官能症患者的失眠，用1 ml生理盐水注射在他 皮下，对他说“这是特效安眠药”，他一会儿就睡着了。 祖母啊，您具有中国特色的心理疗法，虽然当时解除了我的心理障 碍，但那些恐怖的阴影，一生一世也留在了我的心里，无法驱除，挥 之不去！ （2009-03-03完稿） 〔原载《观察》2009-03-24；http://www.guancha.org/。提供者： 作者〕 下篇 ⊙上篇 ⊙目录 ⊙目录＠本文标题 ⊙投稿＋订阅＋联络 名义（组诗） 东海老人 　云高 　天高 　云高 　那是当然的 　如果站在地上 　甚至埋在地下 　也能首出庶物 　高出众生 　那才希有 　那才是真王 　向东 　只要向着东方 　就算背着我 　又有何妨 　只要向着东方 　就算站在西方 　又有何妨 　就算站在西方 　就算背着我 　也是暂时的 　是为了与我一起 　捧出又一轮朝阳 　诚明 　心诚 　自然见到太阳 　或者月亮 　心明 　自然成功 　至少是成功的言者 　明锵 　都知日月光明 　谁知光明有声 　谁能听见 　光明的铿锵 　光明的队伍 　无比坚强 　光明的将士 　在黑暗中成长 　学平 　眼观高处心胸广， 　学到深时意气平。 　学平（之2） 　平不是学来的 　天下至少是中华平了 　心自然平 　否则就算闭关 　就算躲进深山古庙 　你的心 　我的心 　众神众佛的心 　又岂能平 　诚 　如果不诚 　纵千言万语 　乃至金山银岭 　也轻如鸿毛 　只要至诚 　便一诗一笑 　或者一花一草 　都重如泰山 　你的收获 　你的命运 　将由你的心 　而不是献出之物 　决定 　（2009-03-24） 上篇 ⊙目录 ⊙目录＠本文标题 ⊙投稿＋订阅＋联络 大摇大摆的“共谍” 林保华 认同国安局代局长蔡得胜的明确宣示，两岸虽然是外交休兵，但情报 不能休兵。但是“国安局仍会在中国进行布建”则该非常谨慎。原因 有二：第一，国安局内部没有“范兰钦式”人物？布建可能都是羊送 虎口。五年前一批台商被一网打尽，国安局查出原因在哪里吗？第 二，根据马总统“一边倒”的亲共政策，大批中国老百姓与中共官员 来台湾“交流”，有多少“共谍”混迹其中，这才是目前国安局的工 作重点。 大批中国观光客来台湾，自然是中共统战的重要招数，但是我相信其 中的“共谍”还是极少数；但是他们喝狼奶成长，这次来台湾所接受 的特别教育，都会使他们自觉或不自觉地充当“共党发言人”角色， 使台湾人听来刺耳。例如那位声称“我们来这里给你们增添生活”。 但是真正的共谍，不会说得这样白，反而会注意隐藏身分与说话的方 式。 根据我对“共谍”的观察与研究，他们的任务主要有两个：一个是人 们所熟悉的刺探与盗窃机密，例如1931年中共特务头子顾顺章被捕叛 变交代一切，但是机密落到共谍钱壮飞手里，上海中共中央全部逃 脱，否则历史可能改写。 另一个更严重的是“策反”，就是拉出来或打进去，长期潜伏，到关 键时刻发难，导致对方阵营受到致命一击而崩溃。国共斗争历史有许 多这样重要事件：1936年张学良的“西安事变”改写了历史；“解放 战争”时期，最著名被策反的有曾泽生、傅作义、廖运周等“起 义”，使中共在辽西、平津、徐蚌三大会战大获全胜，国军兵败如山 倒。 由于马总统放弃心防，前有张铭清与陈云林公开或暗地来台湾策反， 前人大副委员长许嘉璐这几天在台湾出席《两岸客家高峰论坛》；台 籍人士中政治职位最高的前政协副主席张克辉，将以“中华妈祖文化 交流协会”会长名义于本月底访台；正在安排前人大常委、全国台联 前会长林丽韫于下月来台访问，这将是历来最大规模的台籍共干访台 团。而中国总理温家宝也准备爬来台湾。一个多月以前，中国宗教局 长叶小文悄悄访问台湾，参加圣严法师植存仪式后，回避媒体而与台 湾几位重量级法师会面。 1945年蒋介石邀请毛泽东到重庆进行和平谈判。毛于8月28日到，10 月11日离开，前后44天，正式谈判12次，其他时间毛泽东带着周恩来 频频拜访国民党军政要员与“民主人士”，做分化瓦解工作，其中对 重要统战对象就拜访好几次。负责接待毛的张治中后来率领和谈代表 团全部投共；其他大部分也投共，如1949年成立中华人民共和国时的 国家副主席宋庆龄、李济深、张澜，以及后来的副委员长郭沫若、黄 炎培、陈叔通、沈钧儒、程潜等等，其中，宋庆龄、郭沫若等是中共 特别党员。 甚么叫“统战”？就是策反。争取对象认同共产党的价值观以“用在 一朝”。请问马政府，对这些大摇大摆来台湾策反的共谍，采取了甚 么防范措施？还是听任他们利用台湾的自由与民主毁灭台湾？蒋总统 已经处于下风，马总统则对中华民国来个临门一脚？ （林保华：资深时事评论员） 〔原载《自由时报．林保华专栏》2009-03-25。提供者：作者〕 上篇 ⊙目录 ⊙ 投稿＋订阅＋联络 ┌──────── 《　民　主　论　坛　》 ────────┐ │　│ │　出版者：（美国纽约市）民主亚洲基金会（asisdemo.org）　│ │　主　编：洪哲胜（Cary S. Hung, Ph.D.） │ │　电　邮：caryhung@gmail.com　│ │　网　址：http://asiademo.org/　│ │　│ ├────────────────────────────┤ │　│ │　订阅处：dforum-subscribe@yahoogroups.com　│ │　（接到回应时，请回信证实订阅。）　│ │　投稿处：dforum-owner@yahoogroups.com　│ │　│ └──── 让中国人从内心里面发出文明得意的微笑！ ────┘ Copyright © Asia Democracy Foundation, Inc., 1998- 20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