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主论坛 2009-01-14 新闻与评论 认识问题 ◆争取权利者的声明──《零八宪章》的长远意义　　　　马萧 ◆中国人为甚么爱说别人坏话？　　　　　　　（英国）焦国标 ◆驳批中共鹦鹉达宝的五点谎言　　　　　（达兰萨拉）桑杰嘉 ◆西藏资讯（2009-01-14）　　　　　　　　　　《西藏资讯》 探索道路 ◆《北京日报》刊文呼吁言论自由　　　　　　　自由亚洲电台 民主理论 ◆民主呓语：论社会主义的建立和终结（之01）　　　　李松奋 ◆毛泽东不是东西，民主才成为东西──有感于《民主　魏紫丹 ◆《零八宪章》横空出世──当代中国宪章派群体揭幕　牟传珩 运动留痕 ◆公民在行动　　　　　　　　　　　　　　　（北京市）滕彪 文艺春秋 ◆小诗十三首　　　　　　　　　　　　（广西南宁）东海老人 他山之石 ◆一叶知秋──从李庆安案看政党轮替后国家机器的党　苏贞昌 下篇 ⊙　　 ⊙目录　　　　　　　 　 ⊙投稿＋订阅＋联络 争取权利者的声明 《零八宪章》的长远意义 马萧 《零八宪章》的出台，是社会对掌权者长期垄断国家权力、剥夺国民 权利、拒绝政治改革强有力的回应。 《零八宪章》出台的背景 自1908年《钦定宪法大纲》颁布以降，清末立宪、辛亥革命、国共内 战，历次政治变迁无一不是社会精英们打着自由、民主的旗号进行， 表明了中国人民对于本国专制主义政治传统的摒弃，同时足以证明自 由、民主精神在中国社会所拥有的巨大政治动员力。 不幸的是，一种比传统专制更为残酷的政治制度登上了中国的历史舞 台，一直延续至今。 1982年勃列日涅夫逝世，全世界共产极权主义国家共有18个，以共产 主义阵营为代表的极权主义、威权主义、独裁政权主宰着大半个世界 的政治和社会舞台，到今天，共产极权主义政权仅有中国大陆、朝 鲜、古巴、越南硕果仅存，以马克思主义为内核的意识形态在中国大 陆同样日渐式微，极权主义的运转也渐渐失去了原动力──依靠发动 社会运动制造恐怖从而巩固其统治、泯灭人性的专制制度终究会被社 会、被历史所抛弃。 《零八宪章》打破了两千年来专制主义政治传统封闭、僵化的思想禁 锢，洗荡了60年来极权主义对整个社会的持续灌输，是对百年来中国 人民追求自由、民主艰辛历程的回顾和总结，是对现实中国的思考与 探索，更是对未来中国的期待与向往。 “敌人”在哪里？ 极权主义的一项重要职能就是不断地寻找“敌人”、发现“敌人”， 藉此发动社会运动不断地打击“敌人”、消灭“敌人”，通过社会运 动证明自身存在的意义和社会价值，无论是“革命的共产主义”社会 运动，还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运动，如何巧妙地识别并消灭存在 于“社会阴暗角落”之中的“敌人”，都构成极权主义赖以运转的结 构──社会运动的重要组成部分。 有所区别的是，后极权时代划定“敌人”的标准以更加隐秘的方式出 现，它更加贴近当下的社会生活，“敌人”的认定不再是赤裸裸的 “非友即敌”的鲜明阶级立场，更多的来自于掌权者对自身世界之外 的感知，这种感知无法用社会、历史、政治、哲学的任何一个既定概 念或一种特定专业术语来准确描述──仅仅来自掌权者对外部存在的 自我感知。 于是，一个呆在自已书房里独立思考社会问题的专家或学者、一个被 侵犯了权利却试图捍卫自身权益的普通公民、一个自由写作者或特立 独行的艺术家、一个不会在掌权者面前表达“正确思想”的下属官 员，都有可能在当事人并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它悄悄地认定为“敌 人”；有时，这种“敌人”还来自于当上级官员考察工作时一个诚实 的汇报，来自于考察工作既定安排程序之外的一个很不起眼的街头乞 丐；有时，这种“敌人”来自于一位良心记者和一家媒体对于一起社 会事件的真实报道；有时，这种“敌人”来自于人们对于某种宗教的 自由信仰或是不信仰；有时，这种“敌人”还来自于社会根本不存 在，却由于掌权者的某个特定“政治需要”刻意杜撰出来的一个事 件；有时，这种“敌人”甚至来自于掌权者身边一个不太友好的眼神 或一声微弱地叹息；来自于社会最底层的独立在官方语系之外的一种 声音。总之，“敌人”是极权主义统治必备的一件事物。 在中国传统政治文化中，对于掌权者而言，权力便意味着一切，社会 公平、正义、良心、道德感、对真理的追求仅仅是围绕权力斗争所给 出的定语，围绕权力而展开的一切阴谋、权术、威胁、恐怖甚至暴 力，会被认定为正当和合理；对于极权主义而言，《零八宪章》的面 世，又为它发动下一个社会运动找到了合适的理由，新的“敌人”出 现了──宪章派。 将《宪章》定性为“反动政治纲领”、发起者被告之“危害国家安 全”、将《宪章》所宣示的目标视为通往“改旗易帜的邪路”，一系 列极权语系中的政治语言被掌权者重新启用──与其说重新启用，不 如说极权主义的专政血脉一直都在暗流涌动，遇到合适的政治气候， 它便会重现天日。 自《宪章》公布至今，已经超过7,200位公民在《宪章》文本上签名 ──在《宪章》被通往社会的路径被一股神秘力量拦腰截断之后。这 些在《宪章》上签名的公民，来自知识分子、律师、维权人士、工 人、农民、商人、学生、军人、共产党员各个层面。当然，这些签名 人士被秘密警察有计划、有步骤的找去谈话，在秘密警察递过来的 “谈话记录本”上签名──由于签名而引发的签名。（他们并非只在 黑暗中“开展工作”，之所以秘密，在于他们对工作性质与对象的认 知都属于极权主义认定的秘密范畴，譬如：他们并不清楚《零八宪 章》是什么回事，他们仍然假装煞有介事地履行工作，数出一大堆连 他们自己也不相信的语言用来否定《宪章》或是类似事件。当然，他 们有一个极好的理由来安慰自己的良心──工作需要。） 对于极权主义而言，这股“敌人”的力量过于弱小──相对于13亿人 口的大国，7,200位公民的力量远远不足以撼动它依靠强大暴力机器 支撑的统治基石，更何况这些“宪章派”们本身并不具备传统政治文 化中暴力对抗的本质和实力。问题又来了，这7,200位公民是“敌 人”吗？从他们被秘密警察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态度上分析，应当 说，他们的内心是光明而又坦率的，并没有想要与任何人为敌的念 头，他们都是这个社会中诚实的、合格的公民（包括《宪章》的发起 者和签名支持者）──即便有些签名者对于“社会”来说有过类似蹲 监狱的“不光彩”的人生记录。 那么，极权主义的“敌人”到底在哪里？“敌人”到底存在于它所认 定的社会哪个“阴暗角落”？它藉此发动社会运动所指向的对象又在 何方？放到《零八宪章》出台的背景下去审视，它的“敌人”来自于 “中国人民对于本国专制主义政治传统的摒弃”，来自于“自由、民 主精神在中国社会所拥有的巨大政治动员力”。换句话说，极权主义 的“敌人”不是某一股现实存在的政治力量、不是在《宪章》上签名 的公民联合起来的“统一阵线”（他们甚至在此之前及在此之后彼此 之间都是陌生人），而是来自于它所统治的整个社会，它将极权主义 的意识形态和统治方式强加给社会层面时，从那一刻起，“敌人”便 同时产生。 《宪章》仅仅是将人性光明的一面用文字的方式剖析出来抵达这个制 度下的社会，通过这种方式与极权主义政治生态中隐藏在公民内心最 深处的作为社会学或者政治学意义上的人格尊严和公民道德心产生共 鸣，即便签名者因此受到惩罚失去自由，隐藏在人性中最隐秘的这种 人格尊严与公民道德心却仍然存在，等待着下一次的签名。这是极权 主义无法用传统的社会运动给予准确消灭的──它仅仅是一种形而上 的精神存在。 《宪章》的意义 对于极权主义而言，试图对经济、文化、社会及政治各个领域进行全 面的掌控是它存在的本质，任何一种独立于极权主义语系之外的独立 语言都构成了对它的现实威胁，如果这种社会语言试图解构它的统治 地位──不管这种社会语言是否正义、理性，是否符合自然法的运行 规律，都将成为它所认定的“敌人”。 《宪章》，正是这样一种语言。 一切与《宪章》有关联的人事都受到强大的社会压力。《宪章》的起 草者被以一个十分严重的“罪名”受到逮捕失去自由，《宪章》的签 名者受到持续的威胁、恐吓，他们比邻居们、比在此之前的生活多了 更多的麻烦，因此不得不比以往更加小心谨慎。 与此同时，《宪章》在社会的传播也被禁止。种种迹象表明，《宪 章》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寒流，这个年轻的小生命似乎早早地被人为扼 杀了。 然而，放到中国的历史大背景下考量，《宪章》宣示的精神已经跨过 了60年来的极权主义统治，上溯到了近百年来中国人民对宪政、民主 制度构架的追求和探索，与中国两千年来根深蒂固的专制主义、奴隶 主义文化传统直接形成对峙，这是长期演变的历史进程中的一段小插 曲，不仅仅是7,200位签名者独立于现存体制之外的一种语言表达， 更是在某个特定历史时期形成的政治力量、社会力量的终结较量── 自由主义与极权主义的终结较量！民主主义与专制主义的终结较量！ 〔原载《民主中国》2009-01-14；http://minzhuzhongguo.org/〕 下篇 ⊙上篇 ⊙目录 ⊙目录＠本文标题 ⊙投稿＋订阅＋联络 中国人为甚么爱说别人坏话？ 焦国标 近读一位日本汉学家的著作，其中有段话成为我重点思索的一个问 题。这段话是：“中国人喜欢说别人的坏话。不只说活着的与自己同 时代人的坏话，对过去时代的著作也一样。‘这是没价值的书’， ‘这是没价值的学者’，经常这么明确地说坏话。比如说乾隆时期修 《四库全书》的总编纂纪晓岚，就是一个‘没有学问’的人，我听一 位先生说过，至今记得。”至于为甚么中国人爱说别人的坏话？此特 点又是如何形成的？可惜这位日本学者没有回答。我这里撇开微观、 具体的原因不谈，只从宏观方面，即政统和道统原因，试着回答一 下。 共产党集大成说得彻底 政统方面，中国几千年来一直都有“说别人坏话”的土壤。《千字 文》有句话，“吊民伐罪，周发殷汤”，意思是商汤伐夏，武王灭 商，都属吊民伐罪之举。所谓吊民伐罪，实质上即占领道德制高点， 先在舆论上把对方搞臭，在政治上把对手搞垮，也就是一种政治上的 说坏话，一种彻底的、绝对的说坏话。汤伐夏、周灭商是中国王朝政 统更替的开端，这种舆论上搞臭、政治上搞垮的做法也为后世意欲改 朝换代者所效法，不是自称吊民伐罪，便是自命替天行道，总之都是 走先在政治上说坏话的套路。汉朝说秦朝的坏话，明朝说元朝的坏 话，民国说清朝的坏话，共产党说国民党的坏话。共产党更发扬光 大，集其大成，党内的路线斗争也象王朝更迭一样，把坏话说绝，说 彻底，说绝对，“残酷斗争，无情打击”，上纲上线，一篙打翻一船 人。陈独秀、王明、瞿秋白、张国焘、高岗、彭德怀、刘少奇、林 彪、四人帮等人的公案，莫不是拔出萝卜带出泥，一根藤拎起一嘟噜 瓜。而且共产党还在说坏话的形式方面又有新探索、新进步，即“大 批判”，即“深入揭批”，全民参与，人人表态，人人都得参与说坏 话，不得沉默。至反右、文革，此种说坏话的形式登峰造极，达到全 盛期。 说坏话主义是官方信仰 道统方面，虽说自汉武帝以来独尊儒术，实际上中国的道统和信仰体 系一直纷乱庞杂，多神论、泛神论、万物有灵论、无神论、神灭论、 祖先崇拜，全有；关公、菩萨、佛祖、玉帝、土地爷、送子观音、妈 祖天后、河神、树神、狐狸精、黄鼠狼精，全拜。在国人心目中，没 有真正神圣的东西，彼此时常互相干犯，互不买账。近一个世纪，马 克思主义逐步成为官方信仰的核心，而马克思主义实乃说坏话主义。 举凡过去的一切，从社会制度到宗教信仰，马克思主义排头骂过，全 部打翻。原始社会愚昧，奴隶社会野蛮，封建社会残酷，资本主义人 剥削人，国家是阶级压迫的工具，宗教信仰是人民的精神鸦片，诸如 此类。马克思主义的话语体系左右着共产党的意识形态，历史唯物主 义变成历史坏话主义，“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 骚；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古今中外，甚么都是 坏的，要“数风流人物”，只剩毛主席最亲，共产党最好。有政统、 道统这两大说坏话的话语体系罩着，中国人想不说坏话都难，除非说 拍当朝和今上马屁的话。 （焦国标：北京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前副教授） 〔原载《苹果日报》2009-01-14。提供者：（台北市）林保华〕 下篇 ⊙上篇 ⊙目录 ⊙目录＠本文标题 ⊙投稿＋订阅＋联络 驳批中共鹦鹉达宝的五点谎言 桑杰嘉 最近，中共在西藏的喉舌──中国西藏信息中心──刊登了很多攻击 西藏政教领袖达赖喇嘛的文章。这些文章全是中共的“工作人员”或 者是益多和益多们的“大作”，我们可以把它们全当耳边风。不过， 它7日刊登了人著名的达宝的文章──《达赖集团以宗教为旗号进行 分裂活动的手法》──，可能会蒙骗一些不明真相的读者，所以笔者 愿意在此再一次奉陪这位不达不宝的作者。 文章一开头，达宝就说：“自民主改革以来，以达赖为代表的旧西藏 农奴主们不甘心在西藏失去的种种特权，想方设法利用各种手段破坏 西藏的稳定和发展。”这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因为，59年参加抗暴运 动的那些藏人不是什么“拥有特权的农奴主”们，而是中共所谓的被 你们解放的最底层的“农奴”们；同时，流亡印度的近十万藏人也同 样是普普通通的藏人，这些所谓被你们“解放”了的“农奴”们难道 全都脑袋坏掉了，不呆在“大救星”共产党的怀抱中享受着幸福，却 干嘛冒险跋涉远远地跑到欺负他们的所谓“旧西藏农奴主”们那里去 接受煎熬？达宝鹦鹉学舌地这么乱盖，勇气可嘉啊！ 接着，他列出五条理由来支持自己的观点。我们依次一条一条来加以 检验。 一、 首先，他承认西藏佛教中转世的特殊性。他说：“藏传佛教在其历史 发展过程中已经形成了完整而严密的（藏人不会说活佛）转世制度、 历史定制和宗教仪轨。” 达宝的这段话并没有给自己的观点观点任何依据。相反地，它证明了 西藏转世体制中达赖喇嘛的重要性。因为，完整而严密的转世制度包 含这样的内容：达赖喇嘛是西藏的最高政教领袖，他有权确认转世灵 童，而且他确认的乃是最权威的转世灵童。在全西藏、全蒙古，在整 个喜玛拉雅地区，只要是达赖喇嘛确认的灵童，绝对就是最权威的。 更何况，西藏境内没有各大传承的权威上师和领袖。西藏境内各寺院 冒着被中共关进监狱的危险，偷偷到印度请求达赖喇嘛确认转世灵 童。请求达赖喇嘛确认转世灵童的队伍源源不断。这种趋势日益增 多。正如达宝所说的那句世俗的话，“这是多么好的机会”啊。但 是，事实证明达赖喇嘛没有那样做，反而宣布他不再确认转世灵童。 包括第十世班禅喇嘛圆寂之后，在寻访灵童方面，达赖喇嘛一次又一 次地表明他愿意帮助中共寻访灵童。当中共则一手遮天，破坏西藏的 “完整而严密的转世制度”，“采取‘你转你的，我转我的’对 策”，自立转世灵童，制造出“假班禅”、“共产班禅”和“甲米 （汉人）班禅”。中共的做法并没有被西藏宗教界和西藏人民所认 同，各处民众和僧人对于“假班禅”的“]朝拜，并非出于内心，而 是政府强压下的无奈。这是西藏历史的一大“悲剧”！ 更可笑的是达宝还说“达赖集团还千方百计将由其认定、人在国外的 ‘活佛’送回境内寺庙坐床。”中共显然没有仁慈到愿意让这种事情 发生，而达赖喇嘛也完全可以意识到这一点。事实上，达赖喇嘛没有 采取达宝所说的“你转你的，我转我的”对策，在西藏境外确认第十 世班禅喇嘛的灵童，然后，或者让自己认定的“真班禅”留在海外， 或者象达宝所说的“千方百计”将他“送回境内寺庙坐床”。但是， 达赖喇嘛没有让政治涉入他的灵童认定，结果他所确认的第十世班禅 喇嘛转世灵童就在境内。 达宝的第一条理由是一个不攻自破的谎言。 二、 达宝在第二条理由中提到“利用时轮法会鼓吹‘藏独’：时轮金刚灌 顶大法会，是一个庄严的佛事活动，其形式和内容均要严格遵循仪 轨，不得随意删改。但达赖频繁利用时轮法会大肆宣扬‘西藏独 立’。”等等谬论。对于这个谎言，我无需适用任何言说进行解释， 反驳。我们可以找到达赖喇嘛传授时轮金刚灌顶大法会的所有录像和 当时传媒的报导来证伪达宝的整个说法。达赖喇嘛传授的时轮金刚灌 顶大法，有十次是在美国、瑞士、西班牙、蒙古、澳大利亚、奥地 利、以及加拿大等国举行的。 我想，达宝不了解达赖喇嘛，更不了解西藏佛教中最高灌顶──时轮 金刚灌顶大法，也没有看过各次大法会的录像，以至于说出这样不值 一驳的谎言在没有了解前说谎很不象样的。如果他了解也看过，那么 他就没有资格做一个人啦！ 三、 达宝的第三条是有关护法神的问题，是这样写的：“禁止供奉‘俱力 护法神’（朵杰凶天），以此破坏西藏社会稳定：‘俱力护法神’是 从五世达赖喇嘛时期开始成为藏传佛教格鲁派信奉的最重要的护法神 之一，传承至今已有200余年的历史。达赖本来也信仰、供奉‘俱力 护法神’。但是当达赖集团的‘藏独’活动屡遭失败，内部矛盾激化 到相互指责、争吵不息时，就把矛盾和失败的原因归咎于‘俱力护法 神’同达赖作对。”这些说法没有任何根据。对此，达赖喇嘛在《解 释劝勉不宜供奉朵杰凶天的三点原因》中这样写道： 　　“透过三宝的见证以及长久仔细的观察后，达赖喇嘛尊者坚定地 　　劝勉所有藏传佛教的弟子，不要供奉有着邪恶精神的朵杰凶天。 　　虽然尊者也曾供奉过朵杰凶天，但于1975年左右，尊者发现一些 　　与历史、社会和宗教的问题，都与此相关，所以放弃对凶天的供 　　奉。尊者是在全面性的认知，以及经师赤江仁波切的支持下，作 　　此决定。曾经也是因亲近经师赤江仁波切缘故，才初次接触朵杰 　　凶天的。 　　在供奉凶天的历史里，到处遍布着可疑的争议，显示了凶天的偏 　　激作为。但在格鲁及萨迦派中，仍有少数凶天供奉者，然而经由 　　历史的查证，依止朵杰凶天，有弊于西藏佛教各宗派与各西藏社 　　区之间的和睦相处。 　　因此，从1975年起，尊者便开始公开地表达不宜供奉朵杰凶天的 　　建议。并强调了下列三项关键的因素： 　　１、危害西藏佛教沦为一种信仰神祗的方式 　　　　西藏佛法起源于根源清静、传统悠久的印度那兰陀寺大学。 　　　　此传统正是达赖喇嘛尊者时常诠释的“圆满完整之教法”。 　　　　那兰陀大学的大哲学家、心理学家，或修成证悟的佛教伟大 　　　　论师们，如：龙树、无着、世亲、陈那，以及法称等，将佛 　　　　陀的原始教义宏扬光大。 　　　　西藏佛法第八世纪初起传入西藏。于此，（来自那兰陀寺 　　　　的）伟大的佛学家寂护论师，则是不可或缺的重要功臣，也 　　　　因为如此，思惟与辩证成为了藏传佛教的重要特点。 　　　　供奉朵杰凶天的问题在于，推崇此邪灵为教法的保护者，甚 　　　　至自诩比佛陀更为伟大及重要。如此的作为如果广传遍开， 　　　　那么与引诱无辜的百姓信仰邪教的做法，有何差别？这是很 　　　　危险的。当有着丰富法教渊源的西藏佛教，堕落沦为仅仅是 　　　　神祗式的信仰，那是令人扼腕的心痛。 　　２、阻碍各宗派之间的和睦共处与相互尊重 　　　　促进各宗教间的理解与和谐，正是达赖喇嘛尊者长期推崇的 　　　　重要使命之一。身为此使命的推动者，尊者意向鼓励所有西 　　　　藏传佛法之宗派，致力促进宗派和谐。同时，随着尊者历代 　　　　前世的规范，尤其是第五世及第13世达赖喇嘛，“远离偏激 　　　　教派主义”不只能够使藏传教派间产生互相的利益，更能预 　　　　防偏激教派可能为西藏传统带来破坏性的后果。通过认知供 　　　　奉朵杰凶天与偏激教派主义的连结，这种修法正是让所有的 　　　　西藏佛教“远离偏激教派主义”的最大根本障碍。藉以培养 　　　　真正不分宗派的精神，以期符合西藏佛教的传统。 　　３、不利于西藏社会的和谐与安宁 　　　　对于正在处于困境中的西藏人民而言，依止和供奉朵杰凶天 　　　　更为不利。通过经典与历史的证明，朵杰凶天与五世达赖喇 　　　　嘛及其政府为敌。五世达赖喇嘛，于17世纪时，担任着西藏 　　　　当时的政教领袖；他曾谴责朵杰凶天为邪灵，并意图误导众 　　　　生，尤其是破坏达赖喇嘛所领导的西藏政府，不利于社会百 　　　　姓的幸福。第13世达赖喇嘛和其他众多成就者，也都相同表 　　　　达强烈反对供奉朵杰凶。因此，在当今西藏社会，藏人的团 　　　　结一致是非常重要的，所以修护一个具有争议性和充满疑点 　　　　的朵杰凶天是不恰当的。 　　基于上述的三个原因，达赖喇嘛尊者强烈敦促他的追随者，仔细 　　考虑并认知朵杰凶天的问题所在。 　　尊者认为，身为佛教领袖，他有特殊责任让所有人了解，并防止 　　供奉朵杰凶天的伤害后果。是否理会尊重他的意见，尊者指出这 　　是个人的抉择。总而言之，由于尊者洞察到供奉朵杰凶天所造成 　　反面影响，为了保持清静师徒之间的三昧耶，要求那些继续供奉 　　朵杰凶天的人们，不要参加尊者所主持传授的法会。” 　　──《达赖喇嘛网》 难道，一位宗教领袖承担自己的责任都是“挑拨境内信奉与不信奉 ‘俱力护法神”的僧尼和群众之间的矛盾，破坏正常的宗教秩序”？ 达宝的逻辑是没有根据的。 四、 达宝在这篇文章的第四条中更加荒唐地说：“派遣一些宗教上层‘人 士’回国，在藏区掀起宗教狂热：达赖集团策划和鼓动其在印度、尼 泊尔和不丹等国所建寺庙的‘活佛’，以及一些旅居南亚各地和西方 国家、已经还俗并有其他职业的‘活佛’，重新披上袈裟，回国活 动。”这对中共的公安和安全人员是多么大的侮辱！国家养着你们， 达宝都知道有达赖喇嘛和达赖集团派遣的宗教上层“人士”回国的情 况，你们怎不知道？重者掉脑袋，轻者则处罚。我在这里推荐“达 宝”为中共海关或安全部门最高官员，让他来阻止所谓的“活佛”入 境，如何？ 然后，中共还要严处各寺院的派出所和寺管会的工作人员，因为，据 达宝的“举报”，达赖集团“指使宗教上层人士到各自的原寺庙插手 干预寺内事务，暗中指定寺庙管理人员，向僧尼‘授戒’、‘灌 顶’、举行‘讲经’等，建立境内外的师徒关系和寺庙的关系。这些 ‘活佛’回来后，往往在藏区一些地方掀起阵阵宗教狂热。甚至一些 所谓的‘活佛’在当地就直接争夺寺院的管理权。” 这一点恐怕各寺院的管理员都不会承认的。世界公认中共对西藏寺院 的监控程度如同监狱，而且，寺院管理人员是中共派遣或经过精选细 筛的人。达赖喇嘛怎么有可能在中共统治下的寺院中插手干预寺内事 务？怎么有可能暗中指定寺庙管理员呢？太夸张了，同时也太小看中 共了。当然，达宝所谓的“当地就直接争夺寺院的管理权”更是荒唐 谬论。 五、 达宝的文章中最后一条更是集“歪曲事实、颠倒黑白、断章取义”大 成的一派胡言。他说什么“拉萨地区共发生了四次较大规模的骚乱事 件。许多证据表明，四次骚乱都是经达赖集团策划、勾结境内分裂势 力引起的。”每每在西藏首都拉萨发生抗议中共统治的事件，中共第 一句话都是“有证据表明是由达赖集团策划的”。但是，至今中共没 有拿出任何世界公认具有“证明力”的证据。特别是在2008年3月西 藏发生大规模的抗议运动后，中共再次老调重弹说是“达赖集团策 划”。其实谁会相信这些鬼话呢？当时西藏政教领袖达赖喇嘛要求国 际社会和中共组织调查小组，对西藏流亡政府各部门以及达赖喇嘛私 人办公室等的文件资料进行调查，而且，对达赖喇嘛向新流亡藏人和 朝拜者发表的录音资料进行调查，同时，再三呼吁中共拿出证据时， 中共只装聋子和哑巴。事实上，西藏所发生的每一次抗议运动，都是 西藏人在中共黑暗统治，忍无可忍，官逼民反，自愿发起的，并没有 任何境外人士去策划和领导的。 但是，并不聪明的达宝自编故事，对达赖喇嘛的讲话进行颠倒黑白、 断章取义，就认为可以自圆其说。但是，达宝想错了。事实总会是事 实，不管怎样歪曲都会经得起考验的。 　　　　　　　　　　　　　　 ◆ 总之，这位中共养千日、用在一时的达宝，为了完成党交给他的“任 务”──歪曲事实，颠倒是非──，象疯狗一样乱叫乱吼，这一点是 可以理解。但是，我想对达宝说，充当中共鹦鹉不会有好下场的，看 看曾和你一样的鹦鹉华子──毕华阿姨──的下场吧！ （2009-01-08达兰萨拉） 下篇 ⊙上篇 ⊙目录 ⊙目录＠本文标题 ⊙投稿＋订阅＋联络 西藏资讯（2009-01-14） 《西藏资讯》 ------------------------------------------------------------ ◆达赖喇嘛向信众传授“大悲观世音”灌顶　　　　〔挪威西藏之声 ◆达赖喇嘛下月受邀颁罗马荣誉市民殊荣　　　　　〔挪威西藏之声 ◆中共以奖励形式要求藏人隆重庆祝藏历佳节　　　〔挪威西藏之声 ◆中共加强控制西藏用汉人替换藏人官员　　　　　〔挪威西藏之声 ◆台湾立法院通过法案允许在台藏人合法居留　　　〔挪威西藏之声 ------------------------------------------------------------ 达赖喇嘛向信众传授“大悲观世音”灌顶 〔挪威西藏之声2009-01-13报导〕正在印度佛教圣地瓦拉纳西（鹿野 苑）传法的西藏政教领袖达赖喇嘛于今天星期二向上万名信众传授了 “大悲观世音”灌顶。 本台消息，西藏政教领袖达赖喇嘛于今天（13日）早上向印度阿鲁纳 恰尔邦首席部长为首的来自世界各地的两万多名信众传授了“大悲观 世音”灌顶。达赖喇嘛在传法会上表示，应印度阿鲁纳恰尔邦首席部 长多吉康珠的祈愿，今天在这里向信众传授“大悲观世音”灌顶，因 此在接受这一灌顶之前，想信众传授在家居士戒和菩萨戒。达赖喇嘛 表示，信众在接受菩萨戒时，内心发誓将为利益一切有情众生调服自 己的内心、发扬菩提心，生生世世都为别人着想是非常重要的。达赖 喇嘛还表示，在日常生活中不断地提醒自己要发善心，如果这样你的 下一世百分之百会幸福。 结束灌顶仪轨后达赖喇嘛向信众讲授了印度佛教大师寂天菩萨所著的 《入菩萨行论》最后章节，今天星期二下午达赖喇嘛在瓦拉纳西大佛 塔前主持了“祈祷大法会”，为去年3月以来，所有被中共军警枪杀 的示威藏人、自然灾害及孟买恐怖袭击中的遇难者进行哀悼与祈愿。 印度阿鲁纳恰尔邦首席部长多吉康珠也参加了今天的“祈祷大法 会”。 此外，西藏政教领袖达赖喇嘛于今天星期二早上还向来自全球32个国 家的外籍佛教徒发表公开演说时详细介绍了西方各国从西元19世纪和 20世纪初开始关注和研究藏传佛教的相关事实，并建议外籍人士能够 保护和继承传统宗教的同时，认真研究并吸取其他宗教的优良教义的 重要性。 达赖喇嘛下月受邀颁罗马荣誉市民殊荣 〔中央社罗马2009-01-13法新电〕罗马市政府今天宣布，将邀请西藏 政教领袖达赖喇嘛下个月到罗马接受荣誉市民殊荣。 罗马市府发言人表示，达赖喇嘛尚未确定前来。罗马市长是政治立场 右倾的阿雷曼诺（Gianni Alemanno）。 罗马市议会去年9月通过提案，颁发荣誉市民给达赖喇嘛，推崇他维 护人权，在国际上努力推动以和平方式解决西藏问题；西藏于1951年 落入中国共产党统治。 市府发言人指出，达赖喇嘛原在去年秋天就要来接受这项殊荣，但因 健康问题不便远游到罗马而作罢。 中共以奖励形式要求藏人隆重庆祝藏历佳节 〔挪威西藏之声2009-01-13报导〕去年3月为民族自由事业展开和平 示威活动的西藏僧俗民众遭中共枪杀后，居住在世界各地的流亡藏人 纷纷展开活动声援境内藏人，近期在西藏境内、外又兴起了一场抵制 新年等喜庆佳节的运动，对此中共政府正采取奖励措施，鼓动藏人隆 重庆祝新年佳节。 位于印度北部达兰萨拉的西藏格德寺僧人次仁向本台表示，中共阿坝 县政府于近日要求格德寺僧众提前准备庆祝新年佳节之外，还要求提 前举行所有新年前行法会，与此同时，当局还向每家每户发放500至 一万元不等的奖励，要求民众将隆重庆祝新年佳节。次仁表示，境 内、外藏人的这种团结精神，使中共当局感到不安，因此，当局采取 了这一奖励措施。 次仁还表示，西藏安多阿坝县格德寺为主的三区很多寺院在2007年就 决定，每年的藏历11月份将轮番在一座寺院中举办辩经大法会，因 此，去年的辩经大法会在达仓拉摩格德寺中举行，当时还决定下一届 法会将在阿坝县格德寺中举行，但遭到了中共当局的强行阻止，因 此，数日前在格德寺内陆续出现张贴写有“允许举办法会”、“停止 迫害宗教信仰”的抗议标语事件。 这些抗议标语还指出：“藏传佛教活动应该如期举行，不能随意提前 或拖延举行，就如中共的10月国庆日和7月建党节等都必须如期举行 一样。”由于这些抗议标语是在晚上秘密张贴，当局并没有找出写 字条的僧人，因此，暂时还没有采取任何行动，但是很多僧人已陆续 返回自己的家乡，以示抗议当局对宗教活动的干涉和破坏。 次仁之前向本台表示，虽然安多阿坝县民众在每年的“降神节”之 前，重新粉刷自家房屋和寺院僧舍，但去年由于很多藏人被枪杀，并 为了表达对他们的哀悼，当地民众自愿停止举行各种喜庆活动，包括 粉刷围墙及过新年等重大节日。 此外，中共公安人员于近日在安多阿坝县境内，背后开枪击伤了一名 叫曲培的藏人司机，目前这名藏人正在成都一家医院中进行抢救，但 不了解被开枪的主要原因。 中共加强控制西藏用汉人替换藏人官员 〔挪威西藏之声2009-01-14报导〕自去年3月开始西藏各地爆发大规 模抗议事件后，中共在西藏至少撤换了四名藏人官员，并由汉人干部 来代替。 近期从西藏流亡抵达尼泊尔的一名安多藏人向本台介绍说，去年3月 以来，西藏各地爆发大规模抗议事件后，5月份中共突然撤换了西藏 安多海东地区循化县三个乡的各人民医院的藏人官员，并由汉人来替 换他们。 出于个人的安全起见，消息人士不愿透露被撤换的三名藏人官员和医 院的具体情况。 来自拉萨市堆龙德庆县的一位西藏妇女也介绍说，拉萨市堆龙德庆县 在没有做出任何说明的情况下，于去年5月份强行撤换了堆龙德庆县 马乡党支部书记，并由一名汉人官员替换这位叫图多的藏人官员。 她表示，被撤换的藏人官员图多的多名亲属，曾到过印度拜见西藏政 教领袖达赖喇嘛，因此，当地藏人怀疑中共政府以他的亲属背景为 由，撤换了这名藏人官员。 消息人士还介绍说，西藏哲蚌寺现年66岁的僧人次旺扎西，曾到印度 朝圣返回西藏后，一直在哲蚌寺学习佛法，但去年西藏发生抗议活动 后，同其他哲蚌寺僧人在拉萨郊区关押到去年11月份为止。 台湾立法院通过法案允许在台藏人合法居留 〔挪威西藏之声2009-01-14报导〕台湾立法院昨天（12日）正式通过 移民法，在台西藏难民不久可正式获得台湾的合法居住证，对此西藏 流亡政府向台湾政府表达欢迎和感谢。 西藏流亡政府驻台湾办事处助理秘书长索朗多吉接受本台电话采访时 表示，台湾民进党和国民党立法会议员经过内部协商，就缅甸、泰国 后裔和西藏难民方面，立法院昨天正式通过了《入出国及移民法》第 16条修正案， 他表示，现在在法律上，西藏难民在台湾的居留障碍已经扫清，接下 来按相关程式，将对当地西藏难民办理合法居住证。他说，由于目前 这些西藏难民的身分是非法的，因此当地西藏难民获得台湾的合法身 分证不会花费太长的时间。 西藏流亡政府驻台湾办事处助理秘书长索朗多吉对台湾政府解决当地 西藏难民的困境表示感谢。他说：“在台的藏人居留权等各方面，面 临种种困难，现在台湾政府以法律形式解决他们的困难，因此，要感 谢台湾的政府。” 100多名台湾西藏难民在当地的合法居住方面遇到困难，经过静坐请 愿，以及西藏流亡政府驻台办事处和台湾立法院委员等台湾声援西藏 组织和个人的支援下，台湾立法院通过了这一移民法，允许100多名 没有合法居住证的西藏难民、泰国和缅甸的后裔今后合法居住在台 湾。 下篇 ⊙上篇 ⊙目录 ⊙目录＠本文标题 ⊙投稿＋订阅＋联络 《北京日报》刊文呼吁言论自由 自由亚洲电台 〔自由亚洲电台记者石山2009-01-13报道〕中共北京市委机关报《北 京日报》星期二发表学者沈敏特的文章，呼吁落实《中国宪法》中保 障“言论自由”的条款。有评论认为，这说明中国政治局势正发生微 妙变化。 中国传媒大学教授沈敏特在《北京日报》上发表的文章标题为《追求 真理离不开言论自由》。作者以上世纪50年代马寅初控制人口言论遭 到批判，和六、七○年代张志新发表质疑文化大革命的言论而被处死 的例子说，如果言论自由获得保障，他们二人的观点就可以获得充分 的讨论，就有可能减少中国目前面临的巨大人口压力和避免文化大革 命的悲剧。文章作者总结说，社会上只有一种声音，真理就不能被认 识和发展，一切言论都应享有自由表述和发表的权利。海外中文的 《博讯网》的相关报道说，同样是《北京日报》，2008年4月曾经发 表文章，批评《南方都市报》评论版主编长平关于保障言论自由的观 点。作为主要官方媒体的《北京日报》日前发表呼吁言论自由的文章 非常罕见。对此，美国哥伦比亚大学政治学学者王军涛博士分析说， 这篇文章反映出明确中国的一些微妙的政治现状。 　　“首先，我觉得这篇文章跟中共的一贯做法是不一样的。一般来 　　讲，即使内部讨论它可以有很多的空间，但在它的报刊媒体上不 　　会反映出来，特别是在党报上，所以这就比较反常。这件事情给 　　我的第一个感觉就是中国的高层出现了分裂，有的地方上的一些 　　党组织介入到了高层中。因为现在中国的局势比较微妙，《零八 　　宪章》出来之后加上现在各地群体性事件出来之后，也不排除有 　　的人良心有复苏，但是更多的可能性就是属于在几派较力的时候 　　出现一个间隙，这个间隙就是有的派别想去挑战一下。” 王军涛表示，当前中国民间维权运动的高涨，尤其是《零八宪章》发 表以后，中国社会处于某种变化的前夕，因此《北京日报》的这篇文 章也可以看成是中国社会政治大环境的一种反射。 旅美社会学者刘晓竹赞同这样的分析，他认为，目前中国面临的社会 压力巨大，促使整个社会思考应该如何转变，《北京日报》的文章只 是这种思考的一个反映。 　　“既有朝，也有野。朝廷虽然是强势，但是越来越守不住。 　　‘野’越做越大，‘朝’越来越小，此消彼长是2009年的一个大 　　形势。这种情况下，许许多多推动自由化、推动言论自由、推动 　　民主思潮的这些声音、思想会从四面八方、各个角落、各个空隙 　　中钻出来。我觉得这是大势所趋。” 沈敏特教授认为，“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是中国改革开放30 年以来的“精神成果”，没有这个成果，其他成果都无从谈起，因 此，言论是否正确不是由权威来确认，而是要通过实践，因此必须经 过公开的表述和广泛的讨论。刘晓竹表示，沈教授所说的言论自由原 则，早已是现代社会的共识，但言论自由在中国一直受到压制，原因 是中国政府不愿面对批评的压力，而目前这种情况正在发生变化。 　　“进入2009年，中国的形势面临着一种突破。《零八宪章》实际 　　上已经把这个窗户纸捅破了。就是中国要向什么方向走？如何凝 　　聚中国的共识？如何面对中国的未来？胡锦涛治国六年的基本思 　　路就是一切控制、一切打压、维持稳定。这个路子实际上走不下 　　去了。《北京日报》讲言论自由，实际上是说同样一个问题，也 　　就是说能不能允许老百姓讲话？这个体制能不能容纳不同的声 　　音？这是根本点。” 《北京日报》发表的文章以阐述《中国宪法》的规定开始，最后呼吁 要“认真贯彻《中国宪法》中关于言论自由的重要规定”。海外的一 些评论认为，目前还很难判断这篇文章是否显示中共内部在舆论控制 上是不是存在不同的看法，以及这是不是预示中国官方会放松对言论 的控制。 〔原载自由亚洲电台《普通话网》；www.rfa.org/mandarin/〕 下篇 ⊙上篇 ⊙目录 ⊙目录＠本文标题 ⊙投稿＋订阅＋联络 民主呓语： 论社会主义的建立和终结（之01） 李松奋 ────────────────────────────── 自序　　　　　　　　　　　　　　　　　　　　　　　　　　　． 第一章　永恒的人性　　　　　　　　　　　　　　　　　　　　． 一、生命的起源与人的特征　　　　　　　　　　　　　　　　　． 　　１、生物的人 　　２、智慧的人 　　３、丑恶的人 　　４、美丽的人 　　５、矛盾的人 　　６、失衡的人 　　７、虚荣的人 二、人的本质是自我实现　　　　　　　　　　　　　　　　　　． 三、国民的自我实现方式　　　　　　　　　　　　　　　　　　． 　　１、损人式自我实现 　　２、非损人式自我实现 　　３、奉献式自我实现 四、国民的人格差异　　　　　　　　　　　　　　　　　　　　． 五、人的本质的超阶级性及其与法律的关系　　　　　　　　　　． 第二章　文明的历程 第三章　历史的插曲 第四章　伟大的使命 第五章　无尽的梦 主要参考文献 后记 ────────────────────────────── ────────────────────────────── 自序：祖国 ────────────────────────────── 　　祖国 　　我生命的依托 　　你辉煌间或着黯淡 　　痛苦伴随着欢乐 　　你给了我多少困惑 　　祖国 　　我终于懂得 　　这人是善恶交织的矛盾 　　总是无法战胜自我 　　只有法律才能创造和谐生活 　　祖国 　　我认识了你 　　你是一架人治于人的机器 　　一切社会公正和效率 　　全靠各级最高权力 　　祖国 　　我拥戴权力 　　可是权力难以对自己执法 　　为了不再发生悲剧 　　我们需用民主关爱权力 　　祖国 　　我是你的儿女 　　为了你的更加美好 　　当然包括自身利益 　　我将行使这神圣的权利 　　（2008-12） ────────────────────────────── 第一章　永恒的人性 ────────────────────────────── 民主，顾名思义，就是一个国家由人民当家作主──一切统治权力依 公众意愿而行事。民主，针对专制而言， ◆是一个国家或社会的管理方式， ◆是一套由人民选择和监督统治者的法律化程序， ◆是一种被统治者在任何情况下都能够控制统治者的政治制度， ◆是一种保障公民权益实现的普世价值观。 显然，一切社会管理，说到底，最根本的就是对人的管理。而任何对 人的管理活动，都必须以人的本性为出发点。否则，不管它是什么主 义，都是注定要失败的。 人类文明最宝贵的民主思想，并且作为一种国家制度形态而存在，首 先发源于欧洲的古希腊。而在古希腊雅典的德尔斐神殿上铭刻的箴言 就是“认识你自己。”无论是当时的亚里士多德、柏拉图，还是后来 欧洲的许多伟大思想家，都是用人的自然天性来解释社会的形成及其 发展。所以，任何一个人，只要认识了自身，也就认识了社会，认识 了国家，认识了全人类。 一、生命的起源与人的特征 一个人要想认识自己，以至认识全人类，就应该从人类自身的来源谈 起。 ☆生物的人 人是大自然的杰作、万物的灵长、宇宙的精华。然而，生物进化论告 诉我们，人来源于动物界，由动物进化而成。而动物，也是从无到 有，从低级到高级逐步进化发展而来的。地球上原本只有无机物，而 没有任何生命的存在。经过亿万年的宇宙演化，地球的海洋中产生了 蛋白质及核糖核酸等有机物，逐渐合成为大分子形态的生命雏形，进 而演化出生物界中的单细胞动物，再由原始的单细胞动物，从简单到 复杂，从海洋到陆地，从低级到高级，进化发展到人类阶段。 我们在中学生物课中，就进行过这么一个试验：在显微镜下观察身长 只有0.25毫米的单细胞动物草履虫。在载玻片的一端滴一滴含有草履 虫的培养液，在载玻片的另一端滴一滴淡水，然后把这两滴水连通起 来，这时可以看到，草履虫都聚集在培养液里。如果我们在培养液的 边缘放上一点盐，这时又可以发现，草履虫从培养液这边游到了淡水 的水滴里。 我们还知道，在整个生物界，形成了一条奇妙的食物链。就是一些同 类动物之间，也存在一种弱肉强食的关系。 生命，就是这样一种趋利避害、弱肉强食的自我生存过程。由此，不 必说其他动物，就连我们人类的本性，都与这样一种最简单的单细胞 生命特征紧紧联系在一起。这并非荒谬，并非神经质，也并非对我们 人类这最为高贵的生命群体的侮辱。 生命，是以自然选择的方式进化的。所谓自然选择，它至少包括以下 含义：地球上每种生物都有很强的繁殖能力，能产生很多后代。但 是，生物赖以生存的生活条件（如食物和空间）是有一定限度的。因 此，任何生物个体都要本能地在同种或异种之间，包括同无机自然界 （如干旱、寒冷等气候条件）之间进行斗争，以维持个体生存并繁衍 种族。由于生物在亲代遗传的同时又存在个体之间或多或少的差异 ──具有变异性，所以，在生存竞争中，那些具有某方面优势，更能 适应环境，生存能力更强的物种或同一物种内的这类个体，便得以更 好地生存下来，而那些相对不适应者则成为弱者。这样一代又一代不 断累积（正反）强化下来，久而久之，适者生存，优胜劣汰，强者更 强，直至产生新的更为高级的物种；弱者更弱，直至被淘汰、消失。 由此可以看出，生命从它产生的那一天起，就是一个自我生存体，或 者可以说是一个纯粹的自私自利体。只是在发展到高级的灵长目动物 特别是人类之前，这种自私自利特征属于生理活动，或者叫做以生理 机能为基础的原始生物性无意识本能状态。而正是生物体这种弱肉强 食的本能性自私自利生存斗争，才出现了五彩缤纷生机勃勃的世界， 使动物从原始单细胞动物自我优化发展到现代人类文明阶段。至于所 有动物的群体生活习性，一些动物的严密组织性，包括某些动物的 “无私奉献”行为，同样是动物体在以有利生存和繁衍为客观规律支 配下，通过自然选择形成的机械动作或无意识本能。因此，进化，正 是生物体自我生存利已本能的强化。本能是动物在进化过程中所形成 的与生俱来的固定行为模式。越是较为高级的动物，其自私自利的本 能就越复杂、越高级，其生存竞争也越激烈、越残酷，越体现弱肉强 食规律这种恶的强化。到人类的前身类人猿或黑猩猩这样的高等动物 身上，呈现出在简单思维意识支配下的低层次智能化生存状态。 所以，我们说人首先是一个在自我生存本能支配下的自然的人，生物 的人。 ☆智慧的人 大约到300万年前，因地球气候环境的骤然变化，大片森林消失，南 方古猿的一支被迫从树上的攀援生活转移到地上的草原生活。生活空 间的扩大，求生活动的复杂，前肢的更多应用，食物的多样化，尤其 是自然火运用后的熟食化，促使其大脑日益发达，最终演进到古人类 社会。 从古猿到人，产生了一个质的飞跃。这一飞跃的标志，就是人能够制 造和使用工具进行劳动。这使人具有了能动的创造性。或者说，人的 思维智能发展到了这样一种水平，产生了这样一种转折：就象中国古 代神话盘古开天地一样，从古猿虽有简单思维和朦胧自我意识但仍处 于混沌的本能状态，一下子（只是相对于此前极漫长的进化史而言， 当然也经历了一定的进化历程）豁然开朗，具有了能够把自己同周围 环境和他人区别开来的明晰而强烈的独立的自我意识，能够运用大脑 感知客观事物，进行各种思维活动，产生丰富思想情感，具有了为满 足自己欲望而进行能动创造的冲动与技能。从此，能动的创造性劳动 可以使人在一种欲望满足之后，产生并追求满足新的欲望，以至呈现 无止境性，为人类物质、精神财富的创造和社会的进步奠定了基础。 ☆丑陋的人 然而，不幸的是，人，毫无例外地是一个生物体，是一个高级动物， 是一个在丛林法则支配下，以利已本能为基础的欲望之躯。动物在进 化过程中自然形成的弱肉强食的凶残本性要当然地遗传在人的身上。 如今，加上发达的思维智能支配下的能动性，就象火上浇油一样，成 为一个永远无法满足的贪欲怪物，不择手段地损人利已的恶行丑态， 便恶魔般肆虐开来，与其他动物相比，其凶狠兽性有过之而无不及。 嫉妒、阴谋、掠夺、欺诈、残忍、损人利已……人间，成为一切罪恶 的渊薮。 ☆美丽的人 好在从动物本能利已到人的本能加能动而利已的转折中，人的自身孕 育了一束人类文明的曙光。因为，发达的思维智能孕育了人的深邃内 心世界和诸如同情、慈悲、仁爱、善良、正义等丰富的情感意识，以 及正常的认知能力和价值观念。尤其是独立的自我意识必然地造就了 人的独立人格和尊严。这又使人成为一个精神存在物。不论自身品性 如何，自己做得怎样，作为一个具有独立自我意识的精神存在物，人 总是认为自己好，并且强烈希望别人、希望更多的人乃至全社会都认 为自己好，得到尽可能多的人、尽可能大的尊重，而害怕别人和社会 的鄙视和打击，使自我尊严受到伤害。那种期望自己对别人、对社会 发挥更大作用，显示自己更大价值和良好形象的价值意识，无疑也属 于人的自尊自爱意识范畴。于是，人有分辨真假、美丑、善恶、是非 的能力和崇尚真善美、厌恶假丑恶的心理与情感倾向。独立的自我意 识、自尊自爱需求、辨别是非的能力三者的共同作用，使人懂得应该 怎么作，不应该怎么作，尽可能做那些有益于人、有益于社会，被人 肯定和赞成，至少是于人无害的事情，而不做那些有损于别人、有损 于社会，被人否定和反对的事情，这就是理性。理性和道德在很大程 度上是一个东西。道德无非亦是人在崇尚善和已有自尊自爱意识基础 上，为了避免别人和社会的舆论谴责，或再兼而收到受赞许的精神愉 悦，从而克制不良欲望冲动，自觉按照人们所期望的行为规范行事。 进而，还会在积极的人生价值观念的支配下，做出无私奉献的美好事 情，获取高尚的心灵快慰，直至成为普罗米修斯般的人间福神。我们 说人是一个精神存在物，实际上主要就是说人具有理性或道德。人有 了理性或道德，就有了抑制不良欲望冲动，自觉调节个人行为，使之 与社会和谐一致的心理素质和行为可能。许多哲学家把理性的存在作 为人与动物之间根本区别的标志。理性源于人的自尊，自尊成为一切 社会道德产生的根源。它实际是人精神自我的保护和动物性利已本能 的升华。人，是一切美的源泉。 ☆矛盾的人 人首先是一个个单个的生物体即自然的人，又生来都是社会的人（将 在后面论及），人是自然属性和社会属性的统一。 人既是一种物质存在，又是一种精神存在，是物质与精神的统一。 人既有真善美的一面，又有假丑恶的一面。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都有 这种正反两面的潜在资质。人是一个善恶交织的矛盾物。西方一句格 言说得好：“人是什么？人的一半是天使，一半是野兽。” 人是一个理性与非理性的矛盾统一体。这主要是指，一方面理性的存 在，能够使人根据自己对是非利害关系进行判断，从而运用自己理智 的力量约束控制个人不良欲望冲动，协调个人同他人与社会的关系， 满足自身基本需要。有时，还会做出无私奉献性利他行为，以实现人 生价值，获取一种高尚的精神幸福。另一方面，人的那些自然欲望支 配下的种种本能的利已行为，包括那些在种种思想意识支配下的无数 物质与精神需求，其欲望是强烈的，其冲动力量是巨大的，会使人公 开发出损人利已的非理性行为。在许多情况下，人还要凭着发达的思 想智能，有意识地运用一定的手段，曲折地谋求不正当利益，更狡黠 地达到损人利已的目的。这种对理性的歪曲性运用，实际上也是一种 非理性行为。所以，每个人天生既是理性的，又是非理性的，是理性 与非理性的矛盾统一。对人的统一的正确认识，应该既看到每个人圣 洁庄严的一面，又看到他的世俗亵渎的一面。 ☆失衡的人 作为独立的自我意识支配下的一个个欲望之躯，人时时都在为满足自 己的欲求而努力。这种努力无疑是很本能、很自然地奉行最小努力原 则行事，即用尽可能小的投入获取尽可能大的收益。这一原则必然同 恶和非理性行为联系在一起。因为非理性的恶行往往会减少自己的付 出，获取理性状态下所不易获取的东西。与此同时，善的资质和理性 的存在，又会使人抑制自己的非理性恶欲对自己的行为进行调节，协 调个人同他人和社会的关系。然而，同恶的非理性的冲动力量相比， 人的善的理性的自控力量要显得软弱一些，常常使人情不自禁，不由 自主，甚至处心积虑地发出非理性的恶行。所以，人的自我行为调节 常常表现为失衡状态。或者说，单靠个体人自身理智的力量，人难以 实现与他人、与社会的和谐一致。当人们的群体生活发展到别人身上 有利可图的时候，这种失衡规律就会很自然地显现出来。所以，到了 出现剩余劳动产品的原始社会末期以后，就需要有强制或威慑人们共 同遵守的法律的存在。 所谓“金无足赤，人无完人”、“人都难免犯错误”等皆源于此。现 代西方哲学家叔本华指出，人生就是欲望，欲求和挣扎是人的全部本 质。弗洛伊德精神分析理论，也正是着重强调了人的潜意识本能冲动 在其生命过程中的根本支配作用。 ☆虚荣的人 同自尊是人的天性一样，虚荣、自负、刚愎自用、固执骄纵都是人的 天性之一，只是在每个人身上表现程度不同而已。而且，自尊和虚荣 二者之间本来就没有明晰的界限。实际上，虚荣不但是自尊的极端化 表现，而且也是自私的一种表现形式。虚荣和虚伪是一对孪生姊妹。 说多数人都有善恶两面性还勉强可以，万不可说全部，因为那样会遭 到许多人驳斥和谩骂。当你针对某个人作此评价时，他肯定认为自己 属于那个只善无恶的极少数人。人，不愿面对自己，不敢承认自己的 矛盾性和失去法律警戒时必然失衡作恶。事实证明，越是心理灰暗的 人越不能当众正视自己。特别是共产党国家更是如此，因为它是培育 只说漂亮话不做漂亮事的伪君子的摇篮。当然，我们不能绝对否定现 实生活中那些排除了人性恶的高尚纯洁者的存在。但是，他们不能断 然否定在特定环境下其人性恶被重新诱发的可能性，比如在腐败成风 的官位上。即使那时他们仍“出淤泥而不染，濯青莲而不妖”，那么 他究竟能否持续在其位还真难说。而这里的议论就是针对这些问题 的。这也是对那些自命不凡的人的一点安慰吧。正因为人的虚荣和自 私，才导致许多人在自信的幌子下，显得十分自负和傲慢，总是固执 武断地文过饰非，炫耀自己永远正确和完美，从而爱听恭维话，不愿 听逆耳之言，拒绝和排斥所有对自己的批评和指责。所以，除了维护 既得利益竭力保护自己的权力之外，虚荣所导致的排斥批评，也是专 制者排斥民主制度直至热衷于接受个人崇拜的天性原因或生理基础。 另外，同自尊与虚荣的关系相一致，人性中其他许多特征的善恶属性 之间，都没有严格界限。或者说，任何事物都有正反两面性，有其衍 生品。例如：人的争胜心常常衍生出强烈的嫉妒来。人有勇敢、自 信、刚强、果断等品质，但在许多情况下，它又与人的自负、武断、 狂妄、独裁专制等个性特征紧紧联系在一起，直至对人的同类施与凶 狠残忍的兽性，甚至以屠戮嗜血刺激为乐。虚荣的本能使人善于装扮 自己。人的罪恶可以在那些“光荣而自豪”的高尚追求中，在“为正 义而战”的“革命者”“对敌斗争”中，显示出“爱憎分明”的“无 产阶级立场”等等，自我吹嘘、装扮得煞有介事，令人眼花缭乱。尤 其是，人的那些进取心、事业心，那些做更高级、更持久的“人民公 仆”，“坚持无产阶段专政”，“为人民造福，实现人生更大价值的 雄心壮志和伟大抱负”等胸襟，与人对权力无休止追逐的罪恶的贪 欲，以及对他人、对更多人的攻击、占有、凌驾、奴役等险恶用心， 其界限究竟在哪里呢？ 复仇──阶级间的血腥对抗，源于人之常情。但是，我们更多地应该 认识到，一切重大罪恶来源于黑暗的社会制度，而不应该把仇恨肆意 发泄在作为我们同类（人）的某些社会成员身上，更不应该在善和正 义的幌子下，恶魔般蓄意离间，挑动仇恨，诱发人们兽类野性，滥害 无辜。 人，既是具有善恶交织两面性的矛盾统一体，又是无所谓善、无所谓 恶的混沌怪物。 西方人本主义哲学中的“人本”概念与中国当前倡导的亲民“人本 观”概念不同，它是以人性恶为出发点分析和论证人类社会的。据 说，杰弗逊等美国民主先驱在起草宪法时，就是设定“任何一个总统 都是靠不住的”这一原则确定制衡机制的。 即使我们不相信达尔文“人是由猿猴变成的”这一进化论观点，而认 为人是由亚当夏娃或其他什么神仙创造，那么，不管如何，地球上的 饮食男女就是这样。 世界许许多多地方，都可以发现古人将人与形形色色动物融为一体的 雕像，尤其是作为千古斯芬克斯之谜的古埃及人面兽狮像。正如至今 人们仍然无法确切知道金字塔建造年代及其方法一样，难道人的这种 两面性真的原本就是上帝的造化？ 人权是天赋的，人性当然更是天赋的。 二、人的本质是自我实现 人的本性是人所具有的共同特征。人的本质是人区别于动物的本质属 性，是人之所以成为人的东西。本性和本质这两个语词的含义，无论 在其它语言环境中有多大差别，但把它们用来描述人的根本特征时， 其含义是基本相同的。古今中外的许多哲学家，都把人的本性或本质 归结为利己或自私、自爱、自我实现等。这种界定当然地包含了人是 能动地和理性地实现自我利益的意思，与动物只是本能地利己显然不 可同日而语。 自私和利己本来都是中性词语，它专指人只为有利于自己而行事。自 私或利己并不一定以损害他人和集体利益为前提。英语中的自私和利 己的语义也是指以我为中心行事。但是，在马克思主义的词典中，却 扩展和篡改了它的含义，说自私和利己就是利己主义，就是只顾个人 而不顾和损害他人、集体和社会的利益，是一切资产阶级、剥削阶级 的本性和人生观，云云。 每个人都是一个独立的自我存在，都是他自己行为的主体。我的每个 行为不是由我的目的出发，为满足我的某种需求出发，还是由谁、为 谁而发出呢？我发出的那些损人、损集体、损国家的行为，是一种自 私或利己；我发出的那些既有利于自己而又无损他人的行为，也是一 种自私或利己；我发出的那些表面上看是损我利他的无私奉献行为， 或是出于自保不得已而为之，或是为了得到别人和社会的赞誉，或是 为了实现人生积极价值，获取一种心灵的自豪和高尚的精神愉悦，这 也仍然是一种自私和利己，只不过是一种超越一般意义上的自我的高 尚而伟大的自我利益实现罢了，或者叫做“超我”。所以，损我利他 并非真的无私，奉献并非没有索取，利己并非耻辱，更非一定损人。 为了回避社会主义条件下人们对“自私”和“利己”语义的误解或歪 曲，也为了突出人的那些“无私”行为的实质，我们把人的本性，人 与动物相区别的本质特征，或人之所以成为人的东西，叫做自我实 现。人的利己本性或自我实现本质，就是指人的一切生命活动都是为 了满足自我需要而发出，就是指人既本能又能动、既消极又积极地追 求自身利益的实现，在这种生命活动中，形成和创造了人类社会的一 切。或者说，人的利己本性或自我实现本质，既是每个人生命活动的 根本力量，又是由无数个体人组成的全社会前进的内驱力。所谓“人 不为已，天诛地灭”，说明了人利己的绝对性，是指如果没有人们追 求自我利益实现的活动，就没有生机勃勃的社会生活，就没有整个人 类的存在。每个人，尤其是那些正直无私、正在为社会做贡献的人， 都可扪心自问：自己的行为与理想是不是为了实现崇高的人生价值， 是不是在换取一种伟大而自豪的满足，是不是在寻求一种生命的永恒 意义？如果是这样，那么自己究竟是不是属于一种正当或高尚的利 己？自己生命的本质是不是属于一种自我实现的过程？ 需要指出的是，这里所说的自我实现，与有些哲学家所说的自我实现 含义不尽相同。例如，现代西方哲学家马斯洛在他的需求层次理论 中，也曾着力阐述人的自我实现特征。但是，他所讲的自我实现是 指，那些心理健康的人，在比较成熟和基本需要得到满足之后，对更 高层次、更完美人格价值的追求与实现，是人的“高级本质”的实现 活动，而不是指所有人的全部生命活动的实质而言。他甚至认为，自 我实现与人的年龄密切相关，“自我实现者看来是（某些）中年人和 老年人”。 另一位现代西方哲学家弗洛伊德，把人格结构分为本我、自我和超我 三个部分。主要是说，人一方面受“本我”即自私自利潜意识本能的 驱使，另一方面，又受伦理规范即“超我”的制约。人的现实生活就 是在这种夹缝中进行的，“自我”在中间起着调节制动作用。“超 我”实际是指人们作出的道德与法律允许下的所有行为。“自我”实 际上就是理性的自制力。他说，原始、野蛮与邪恶的人类冲动，从未 在任何个体中消失，尽管受到抑制而潜入潜意识，却永远存在那里， 甚至时时都在伺机而动。这里所述人的超我式自我实现，与弗洛伊德 所描述人格结构中的“超我”概念不同，它是指一种在人的自尊支配 下理性深化的个别现象，或某些时候对一般意义上自我的超越和升 华。 三、国民的自我实现方式 自国家产生以后，每个国民为实现各自目的而发生的行为，形形色 色，无所不有。但是，人的自我实现方式，归纳起来无非具有以下三 类： ☆损人（损集体、损国家）式自我实现 人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或者不择手段赤祼祼地去干损人利己事情， 或者生尽千方百计掩饰自己行为的实质，去干仍然属于损人利己的勾 当。如大到杀人抢劫，小到编造一句坏话故意贬低别人而抬高自己， 均属此类。 另外，人们还会发生一些其它消极性自我实现行为。例如，为了满足 一些生理欲望、投机发财欲望或某种精神刺激，发出抽烟、酗酒、吸 毒、赌博、卖淫嫖娼或迷恋观看淫秽制品及打斗凶杀场面等嗜癖成瘾 行为。这些行为从表面上看是以自己付出代价为前提，没有损害他 人。但是，人是社会的人，他的行为以及后果与他人、与社会紧紧联 系在一起。这些行为或者由于损害行为发出者自身利益而增加社会负 担，或者其行为败坏了社会风尚，特别是可能引发、导致侵害别人利 益行为的发生。它违背了人们追求的人道和正义原则。这些消极性自 我实现行为，实际上也是一种有损他人、有碍社会的行为。 ☆非损人式自我实现 我们把人身上存在的一般或中间状态的为我方式，叫做非损人式自我 实现。人常常是在主观利己动机支配下，做有益于已而又不损他人， 实际是客观上有益于人、有益于国家和集体的事情。有时候，人的某 些行为在表象上，甚至发自内心地去做些既有益于已又有益于人的事 情，但它的最终目的仍然是更加有益于已。因为同时有益他人的目 的，也是为了从别人、从国家和集体那里得到某种物质报答以及被肯 定和赞誉的精神报偿。可见，非损人式自我实现行为的实质是，人为 了既满足一定的欲望，又避免法律制裁和道德的谴责所造成的一切痛 苦，或者再兼而收得受人赞许而实现自尊获取精神愉悦的效果，就要 用理智压抑控制自己的不良冲动，通过自我调节选择正当的行为方 式。例如，一个人十年寒窗发愤苦读考取大学，日后干一番事业，既 大成其名使自己此生过上好日子，又为国家做了贡献，或者说是在为 国家做贡献的过程中获取物质与精神回报；一个人冒着严寒酷暑去远 方采购商品到本地销售，既赚钱又满足了别人的需求，或者说他为合 法地赚钱而积极主动地去做有益于别人的事情。 社会主义国度的极左政治造就的伪君子特别多。早在上世纪70年代后 期，中国青年报曾开辟关于人生观的思想讨论专栏。此栏目以署名潘 晓的“人是主观为自己，客观为别人”文章观点为引，讨论了一段时 间。当时曾有许多人登文写信反驳批判这一观点。报社最后也以否定 这一观点作定论收场。我们完全可以断言，实际上也是将其五脏六腑 看得清清楚楚，那些伪君子们嘴里喊着高调，内心里和行动上却时时 刻刻在盘算和谋求着个人利益。如果不是法律的警戒，他们将不知丑 恶到什么样的地步。 ☆奉献式自我实现 人会在自身具有的天性善的支配下，在自尊自爱及其人格价值意识的 支配下，自觉发出高尚无私的奉献性行为，或叫做损我利他性行为。 例如，一个人在敌人的屠刀面前，本可通过某种方式保全自己性命甚 至高官荣禄，但是，为了国家和民族的利益，为了实现自己的信仰而 立场坚定，临畏不惧，最后献出宝贵生命；一个年轻人乘车时遇到一 位老人，主动把自己的座位让出来。英雄伟人在舍弃生命之前，他已 经作好了献身的准备。他觉得这是实现人生最高价值的最终选择。他 将永垂不朽，死得其所。相反，苟且偷安，将是他留给后世的永恒耻 辱，这是他鄙弃的道路。或者说，他对人格价值、对生命的无限性意 义，对身后名望的追求，超过了对肉体生命的热爱。此时此刻，面对 敌人的枪口，他热血沸腾，激动无比，英勇、正义、慷慨、悲壮到了 极点，完全超越了肉体上的自我，感受着自己做人的伟大或最高价值 实现的享受，沉浸在崇高人格显现的自豪愉悦之中，随着一声枪响， 他倒下去了。平凡的乘客在向陌生人主动让座时，虽然没有人向他发 出指令，也没有得到任何回报，但他懂得做人的道德要求他这样做。 而且，此刻他感到自己在众人中做了一件高尚的事情，内心达到了一 种和谐平衡，享受着一丝无以言表的精神快慰。可见，这种无私奉献 行为实质上也是一种利己的索取，只不过它是对人生积极价值、人性 至高境界的追求，是对一般意义上的自我的超越和升华，是一种以实 现高度的自尊与精神满足为目的的高尚的自我利益实现。在自我超越 者那里，施予比索取更使人感到愉悦。苏格拉底早有所言：幸福的人 之所以幸福的原因是他具有善。有人把超越自我行为叫做超常体验。 一些人特意发出的“无名英雄”行为，更是一种自我实现的至高境 界。 在某种社会制度下，那些个别“超人”会被统治当局利用装点门面， 以证明他们的“主义”或统治多么伟大。 三种自我实现方式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都会发生，只是各自发生频率、 所占份量不同。一个非损人行为占主体的人，他既会做些无私奉献的 好事，也免不了做些损人利己的坏事；一个无恶不作的歹徒身上，也 有同情怜悯心等人性善的存在，也会发生某些仗义行侠的勇敢、正义 和仁慈行为；一个道德高尚、人人敬仰的英雄伟人身上，同样会有人 性恶的表现。在任何一个国家里，以损人利己行为或奉献式行为为主 体的人都占极少数，以非损人式行为为主体的人则占绝大多数。绝大 多数人之所以运用理智抑制自己不做或少做损人利己的坏事，主要是 慑于法律的惩治和道德的谴责。 四、国民的人格差异 在同一社会环境、同一法律条件下，为什么会呈现出这种不均衡状态 呢？ 这主要是人格差异所致。人格差异，主要表现在道德修养和性格心理 特征的不同。一个人道德修养水平的高低，主要是由家庭、社会环境 影响和学校教育下形成的。一个人的性格心理特征的造就，与家庭、 社会环境和学校教育具有密切关系，但也具有一定的先天因素，而先 天因素所形成的东西是不易改变的。被政治家和御用文人吹捧出的任 何天花乱坠的社会制度，都改变不了人的本性或本质。也就是说，人 的个性差异的存在，人的本质决定，由国家权力或社会力量进行任何 成功的教化，或者对生产关系及其经济所有制形式的任何改变，都不 可能把绝大多数人造就得终生终世品德高尚，纯洁无私。真正品德高 尚、纯洁无私的人，在任何社会任何时代都有，但只是极少数。 进而言之，良好的道德教育和严格的法律警示，并不能消灭或化解其 人性中恶的一面或叫做那属于野兽的一半。它只能使人通过理性的自 律力量限制自己的不良欲望冲动，从而把生命本身必然存在的冲动和 能量，投入和释放到别人与社会允许和赞同的、对社会有益或至少是 无害的活动中去。社会或国家的责任，就是给公民开辟这样的渠道， 创造这样的条件。 从远古希腊思想家柏拉图到中国汉代董仲舒等人，都曾提出类似“性 三品”之说。他们认为，人的品质自然就分为上中下三等。尽管他们 所作的上品人生来圣贤不用教化、下品贱民恶煞朽木不可雕之类的评 价是错误的，但他们所指出的，就整个社会而言，人自然有其品性上 中下之分，且中间者居绝大多数的道理，却是基本正确的。 人的个性心理特征的失天因素，也就是说它与遗传基因相关。2000年 6月，人类基因组草图的绘制成功，是否意味着，随着这项重大科学 的发展，未来的人类能够在个体人的产生过程中，对影响人的性格心 理特征的基因进行优化控制呢？这还只是一个科学的幻想。 五、人的本质的超阶级性及其与法律的关系 一直到数千年后的今天，人们还在某种程度上向往原始共产主义社会 生活。但这并非因为人们不知道人类初期那种社会形态形成的原因。 那时，由于生产力水平的极端低下，人们只得同打虎同吃肉。即使真 的每个人独立生活，劳动产品也仅仅是能够满足自身最基本的生命需 要，而没有能力生产除维持其生命之外的剩余产品。也就是说，别人 身上无利可图。所以，人们之间就很自然地不存在剥削压迫之类的丑 恶现实。 随着生产力水平的提高，有了剩余劳动产品的存在，人的本质决定， 只要别人那里有利可图，就要尽可能巧取豪夺之。人的理性与其强大 的损人利己冲动力量相比，微不足道。人，不能依靠自身理智的力量 较好管住自己而不做损害他人的事情，至少说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就是 这样。这时，需要有一种外力来强制约束个体人的行为，这就是法 律。而且，由于人们自觉和不自觉的因素，法律便真的产生了。 由于人的损人利己私欲时时刻刻都存在有意无意地萌发的可能，所 以，法律对于每个人时时刻刻的严格约束也就显得尤为必要。如果没 有法律及时而有效的制约，绝大多数人，甚至每个人都会随时发出恶 行。从某种意义上讲，与其说人是社会的产物，不如说人是法律的产 物。西方许多哲学家也明确指出，人是法律意志的体现，是法律的产 物。 见义勇为者何其少。良知，我们内心深处那个微弱的声音。 如果我们把人的消极的损人私欲冲动比作一根具有伸张力的弹簧，那 么，法律就是能够把这根弹簧顶压在一定限度之内的螺丝──这根螺 丝随时都不能松动；如果我们把消极的损人私欲冲动比作一根从人的 头上伸出的毒蛇之蕊，那么，法律就是悬放在人们头顶能够威慑这根 毒蕊潜藏人的体内不敢随意出动的一把利剑──这把利剑任何时候都 不能离开。 古罗马政治家西塞罗有一句名言：为了自由，我们服从法律。 但是，法律这种社会秩序支配力量，是在人们生存竞争中自觉不自觉 地产生的。千百年来，它又是不平等的。 人类，就是作为人的类别。是人，就具有其共同的特性，共同的本 质。同样是人，而没有共同的人性，世间没有这样荒唐的道理。 在国家产生以后的人类社会中，根据在特定社会阶段中的政治、经济 地位的不同，可以把人们划分为不同的阶级。贫穷的平民阶级与富有 的统治阶级之间，具有一定的对立关系。他们各自在生活水平、社会 地位、思想价值观念等方面，具有显著不同。并且，各自都要为维护 或争取本阶级的利益而斗争。但是，他们追求自己利益的实现以及失 去法律的惩戒都是坏蛋这一点却是相同的。人民阶级成员身上并非全 是善，统治阶级成员身上也并非全是恶。实际上，作为阶级的群体虽 有其特定历史时期内的相对稳固性，但对于每个阶级成员本身来说却 是非稳定的，具有流动可能的。一个昨天的富翁，今天可能成为一个 穷光蛋；一个今天的穷光蛋，明天可能会是一个富翁。社会地位变 了，但人的本性、本质不会改变。 特别是在进入现代国家以前的社会中，在人们的自我生存竞争中，总 有一少部分人处于优越的政治经济地位，而另外大多数人则处于无权 的相对贫困地位。那些富有阶级总是凭着自己的优势，肆意发挥利己 本性，压榨剥夺贫困阶级，有时达到惨无人道境地，而贫困阶级迟早 要进行反抗。本来，富有阶级内部往往过着腐朽生活，并且为了利益 的争夺进行龌龊的相互倾轧，还必然地为维护本阶级利益而对贫困阶 级的反抗斗争进行残酷的镇压，所以，常常显示出他们作为阶级整体 的罪恶和反动。但是，这并不等于他们的人性都完全泯灭，个个没有 丝毫人间正义的情感及善与美的行为。实际上，由于有条件受到较高 程度的教育，那些贫困阶级的革命领袖大多是从这个阶级中产生的。 而且，当原来富有阶级的统治被推翻之后，在新的法律制度下，他们 并非永远坏得透顶。反之，那些贫困阶级，本来其阶级内部就没有多 少龌龊的权益之争，相对贫困的生活，共同不幸的处境，使他们作为 人的天性善更容易表露出来，正义感更为强烈一些，容易相互同情、 支持和帮助。特别是当社会到了极其黑暗的不合理状态，致使他们的 日子实在过不下去的时候，总有仁人之士奋起带领他们造反，旨在建 立更加公正合理的社会制度。在艰苦卓绝的斗争中，他们以勇敢正义 的激情，团结奋战的精神，同敌人进行殊死的斗争，显示出这个阶级 成员公正无私的高尚品质，许多人实践着对美好理想和人生崇高价值 的追求，对自我的超越与升华。但是，我们并不能因此而认定贫困阶 级的人性中没有恶的一面，没有利己的本质。他们在争取自由平等的 伟大斗争中所显示出的高贵品质，是他们所处的特定时代、特定处境 的必然产物。其实，就是在此时，他们的行为中也有大量人性恶的表 现。特别是当他们取得胜利，掌握权力，大大改变了地位以后，如果 缺乏严格的法律制度的约束，过不了多长时间，他们本能的损人利己 私欲照样会个个膨胀泛滥开来，照样会不择手段地投机钻营损公肥 私，或仗势欺压他人，成为新的腐朽人群，其面目嘴脸与他们先前痛 恨刺杀的对象──富有阶级中那些坏蛋们相比，丝毫不会逊色。 可见，什么资本主义、社会主义，资产阶级、无产阶级，好人、坏 人，一般来说，只有制度的好坏，没有人的好坏。因为，在民主的法 治社会里，真正丧失理智、胆大妄为地做损害他人和社会事情的人， 只是极个别的，而在专制或腐败社会里，真正大做坏事或被人为贴上 标签的坏人，才多得不计其数。 所以，人的利己本性，人的自我实现本质及其道德状况，虽同其政 治、经济地位类别有一定关系，但这种关系只是一种具体的、暂时 的、现象的东西，而非普遍的、永恒的、本质的东西。人性或人的本 质到底还是超阶级的，是不分什么阶级的人都共有的。腐败就是直接 或间接地欺压剥削和损害人民。“没有制约的权力必然产生腐败”这 句话，恐怕是所有正统马克思主义者都承认的真理。而它恰恰揭示了 无论什么阶级的人都具有共同的本性或本质这一深刻而又浅显的道 理。 世界先进国家的历次革命领导人，几乎都是丰衣足食的知识分子和其 他士绅。例如，美国工人运动史上的怪杰刘易斯，是一名共和党人， 是胡佛总统的信徒，也标示自己反共，但他却终日竭力为争取工人利 益而斗争。 马克思主义的创始人对于别的资产阶级人物身上正义、同情之类超阶 级人性的存在，拒绝予以承认，对自己却供认不讳。恩格斯是地地道 道的剥削阶级家庭的一员。当这位伟大革命导师晚年回忆自己背叛资 产阶级家庭而献身无产阶级解放运动时，深情地说，那首先是基于对 悲惨的被压迫的工人阶级的一种极大的同情感。截止目前，我们没有 听说恩格斯当年受过什么无产阶级革命之类的精心培养教育。用当代 社会主义者的话来说，那是在革命斗争的影响下完成了世界观的自我 转变，而与原来某些人性无关。马克思主义者对无产者本身所表现出 的许多利已现象，说成是受了坏阶级思想的影响，没能自觉规范行 为，而不是由于法纪不严使其本性中的恶自然表现的结果。 下篇 ⊙上篇 ⊙目录 ⊙目录＠本文标题 ⊙投稿＋订阅＋联络 毛泽东不是东西，民主才成为东西 有感于《民主又集中是更好的》 魏紫丹 这一篇《民主又集中是更好的东西》（以下简称为《东西》）了无新 意，却在自鸣得意地大说废话的文章，发表于《北京日报》（9月22 日），还能得到《人民日报》（9月26日）的转载，足见中共理论之 贫困，已到理屈词穷的地步。其中散布的（连语气）都是毛泽东的陈 词滥调，可以说是毛泽东思想的一个“凡是”牌号的标本。 “民主又集中是更好的东西”这个命题中的民主，如果不是居心骗 人，就是“人民作主”的意思，也即《东西》所引：党的十七大报告 指出，“人民当家作主是社会主义民主政治的本质和核心”。那么， “集中”又该怎么解释呢？毛有规定：“什么是集中？首先要集中正 确的意见。在集中正确意见的基础上，做到统一认识，统一政策，统 一计划，统一指挥，统一行动，做到集中统一。”《东西》中说： “是民主多一点还是集中多一点，必须根据国家政治、经济、文化发 展的进程来适度把握，绝不能走极端，搞休克疗法”。这涉及到这个 “民主集中”的鸡尾酒如何调法。好办！有现成的最高指示：“大权 独揽，小权分散。分散有诀，不离原则”。那么，由谁来调呢？当然 是谁“大权独揽”就由谁来调。在共产党的词典上和在共产党统治下 的生活中，把“集权”说成“集中”，只是所有概念游戏中之一例。 《东西》还特别强调破除对马克思主义的迷信，“民主政治建设只有 以发展中的马克思主义为指导，破除各种各样的教条和迷信，实事求 是，才能取得更大的成绩。”马克思主义，按着教条说，我认为它的 核心价值是“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的自由发展的条件”，他提 倡的“巴黎公社”特别重视选举，中央委员会公告中指出：“只有从 你们中间选出来的，与你们同甘共苦的人，才能最好地为你们服 务”。这都是不合时宜、应该破除的，按着该文的逻辑就该归纳为： “马克思是好东西，秦始皇也是好东西，马克思加秦始皇就是更好的 东西”。 但调酒人已成一具僵尸；这仍然好办！他已调出了欺世盗名的美酒： “既有民主又有集中，既有自由又有纪律，既有统一意志又有个人心 情舒畅，那样一种生动活泼的政治局面”（《毛泽东选集》第五卷， 页456）。这是他在反右斗争取得伟大胜利之后，脚踏着百万具知识 分子躯体，把“民主”这个“东西”变成了比“更好”还要“更好的 东西”。 民主所以在大陆被说成“东西”，然后东家说“好东西”、西家说 “歹东西”，该文作者说──从实质价值上说：“集权是更好的东 西”。万变不离其宗。始作俑的“东西”是毛泽东。 毛泽东在动员大鸣大放的最高国务会议上说，民主既是目的又是手 段。大家说是目的，他说还是调动人民群众积极性的手段。等到反右 后他在《人民日报》公开发表此文时，意思完全改变了，成为：“民 主这个东西（！），有时看来似乎是目的，实际上，只是一种手段。 马克思主义告诉我们，民主属于上层建筑，属于政治这个范畴。这就 是说，归根结蒂，它是为经济基础服务的。”（《毛泽东选集》第五 卷，页368） 好一个“民主这个东西，只是是一种手段”！那时我们这些刚劳动教 养的青年右派们都很懊恼：“只以为祖国要真的实行民主了，哪能想 到是领袖跟我们在耍手段！呜呼哀哉，这一辈子完了。” 从来毛泽东就是把民主当成一种东西、一种工具、一种手段而不是象 知识分子那样，当成目的、价值、人权、制度的。他用民主欺骗国统 区的人民。笑蜀在《历史的先声》一书中揭露他；他掌权后，自食其 言，民主就成为“无”了。文革中他用大民主打倒走资派。1966年11 月，在毛泽东第六次接见红卫兵时，林彪代表毛讲话说：“在毛主席 正确路线的指引下，我国广大革命群众，创造了无产阶级专政下发展 大民主的新经验。这种大民主，就是党无所畏惧地让广大群众运用大 鸣、大放、大字报、大辩论、大串连的形式，批评和监督党和国家的 各级领导机关和各级领导人。同时，按照巴黎公社的原则，充分实现 人民民主权利。”红卫兵的下场，已经人所共知了。至于“按照巴黎 公社的原则，充分实现人民民主权利。”结果也是一场骗局。 1967年2月5日，上海市“造反派”夺了中共上海市委的权，建立了新 政权组织，特地命名为“上海人民公社”。这是张春桥揣摸毛关于 “巴黎公社”的说法而安排的名称和形式。《上海人民公社宣言》 称：目前由各造反组织协商推举群众代表，与驻军负责人和革命领导 干部组成“三结合的临时的过渡性的权力机构，行使公社的领导权 力”；最终目标是，“由革命群众按照巴黎公社原则选举产生”； “上海人民公社的一切工作人员，都只有为人民服务的义务，绝没有 做官当老爷的权利。谁要脱离群众，包办代替，甚至压制群众，专断 独行，就必须随时撤换清洗”。看起来，《上海人民公社宣言》阐述 的“崭新权力形式”的构想，正符合毛泽东反复宣称的反官僚主义、 追求政治平等、恢复巴黎公社伟大理想的“文革”目标。然而，它却 意外地遭到了毛泽东的激烈批评： 　　“如果都改公社，党怎么办呢？党放在哪里呢？公社里的委员有 　　党员和非党员，党委放在哪里呢？” 　　“全国都改，就得发生改变政体，改变国号，有人不承认，很多 　　麻烦事，也没有什么实际意义。” 毛甚至说： 　　“巴黎公社是1871年成立的，到现在96年了，如果巴黎公社不是 　　失败了，而是胜利了，那么，据我看呢，现在也已经变成资产阶 　　级的公社了。……” 不久，毛又说： 　　“有人说选举很好，很民主，我看选举是个文明的字句，我不承 　　认有真正的选举。”（引自宋永毅：《“文化大革命”和非理性 　　的毛泽东》，《当代中国研究》2009年第一期） 《东西》说： 　　“有了民主制的一些形式如选举，也并不意味着就是现代国家。 　　因为选举作为一种民主形式，它的产生比现代国家的历史要长， 　　希特勒是通过选举上台的，但并不能说当时的德意志第三帝国就 　　是现代国家。在非洲一些国家，选举搞得很早、范围很大，但从 　　其法治程度、经济发展水平、政府运行效能等方面综合来看，却 　　很难称得上是现代国家。” 这话可是得到了毛泽东“选举论”的真传。不过要问：象毛泽东那样 把接班人定在《宪法》和《党章》上，到开全国代表大会时，再用用 民主这种东西装装样，就可以算作“现代国家”了吗？还是用用“更 好的东西”──民主又集中，凭他一句话就又把接班人废除掉，这样 才算“更好的”现代国家呢？不管怎么说，但是我必须承认一点：你 们这样说，虽说荒谬绝伦，毕竟还是真话。但毛下面的话虽然正确无 误，但就必须甄别一番真伪了： 　　“选举权是一个民主国家的人民所必须享有的最低限度的、起码 　　的政治权利。民主国家，主权在民；人民是主人翁，官吏是公 　　仆，代议士是人民的代表，好象是监督和管理仆役的管家。如果 　　人民没有选举权，不能选举官吏和代议士，则这个国家决不是民 　　主国家，决不是民治国家了。”（《新华日报》社论1944年2月2 　　日，毛泽东语) 　　“但是只有建立在言论出版集会结社的自由与民主选举政府的基 　　础上面，才是有力的政治。”（《毛泽东答中外记者团》，《解 　　放日报》1944年6月13日） 在毛泽东看来，民主是手段，包含三层意思； 第一，民主是骗人的手段：骗取人民对他的信任，拥护他。不仅骗国 人，连美国人也骗了。他把美国民主、美国总统罗斯福等，夸奖成一 朵花，要美国士兵传播民主，承诺要在中国实现美国式民主。 第二，民主是整人的手段：用大民主、用群众运动打倒国民党，清算 斗争地、富、反、坏、右及资本家，整垮走资派。 第三，民主是阴谋手段：通过鸣放，引蛇出洞，自称“阳谋”。打了 100多万右派分子。后来在庐山会议上，干脆把“阳谋”的遮羞布甩 掉，说： 　　“六亿人民，除地、富、反、坏、右、资产阶级分子及反对派司 　　令部，我他们不爱，给他们自由，让放出毒素。你说我阴谋就阴 　　谋，大鱼、小鱼一起钓．特别掉吃人鲨鱼。”（李锐：《庐山会 　　议实录》，页331） 　　“每个支部都不要压迫民主，放臭屁，通通放，让大家讲话。20 　　日那天，开组长会，讲开放民主，讲耳口并用。不好听的硬着头 　　皮顶住。” 　　“因为大家意见分歧，还有什么屁要放？听说还有十大纲领。” 　　（同上，页332） 　　“就是牛鬼蛇神不让放，说我们无民主制度；才让放，还不是民 　　主？”（同上，页244） 这一次运动，用民主作诱饵，大鱼小鱼一起钓，一共打了300多万， 近400万右倾机会主义反党分子。难能可贵的，虽然是男盗女娼地， 但毕竟是实话实说：“你说我阴谋就阴谋”。 我在《河南出了个吴芝圃》一文中写道：“现在共产党还在玩概念游 戏，什么‘民主是个好东西’；象上面‘补课’的民主是个什么好东 西呢？再说，民主是个普世价值，决不能变质或贬值为一件什么东西 的。只有在毛泽东手上才能翻手为云，说要实现美国式的民主；覆手 为雨，说打倒的走资派，是资产阶级民主派；而于动员鸣放时，说民 主既是目的又是手段，反右时就只承认是手段了。所以我说，追根求 源，都是因为毛泽东不是个东西，民主才成为‘东西’。”我们厘清 概念，就是树立正确的理念和信念，我们争的是民主、自由、人权。 谁若把这当好东西给我们，我们坚决拒绝，因为我们领受够这些“好 东西”了。即便真是货真价实的好东西，我们也不要恩赐，我们要把 本来属于我们的权力讨回来。对我们的行动，正确的说法是：“还我 民主、自由、人权！” 下篇 ⊙上篇 ⊙目录 ⊙目录＠本文标题 ⊙投稿＋订阅＋联络 《零八宪章》横空出世 当代中国宪章派群体揭幕 牟传珩 写在前面 中国“改革开放”30年的今天，社会危机感日趋加深，中国正处于世 界现代化盘整的政治转型时期。然而，中共当权者只是在经济发展的 层面上，围绕稳固一党专政与既得利益阶层的轴心展开改良，因此每 当“改革”发展到涉及政治体制的深水区就陷入僵局，而执政党的政 治领袖们却始终对世界民主化浪潮采取回避态度，借“稳定压倒一 切”托词和“不争论”的战略，规避日趋强烈的宪政改革呼声。 眼下，关于要不要宪政改革和如何推进宪政改革的争论，正在成为当 今中国朝野广泛关注的焦点。当此之际，今年12月9日联合国《世界 人权宣言》公布60周年的前一天，以知识分子为主体的中国社会各界 有担当的303名公民，联合发布了《零八宪章》，呼唤宪政民主。 《宪章》公布至今，签署人已经增加了近20倍，并仍有不断攀升之 势，由此揭幕了当代中国的新一场宪章运动和一个宪政派群体的亮 相。《零八宪章》一改传统中国仁人志士们“上书谏言”表达诉求模 式，转而采用共同向世界发声的政治性伦理宣告，来申明他们的基本 理念与主张，这便使《零八宪章》具有了划时代的韵味。 一、《零八宪章》的产生背景 追求宪政民主，是中华民族的百年一梦。然而，中国至今也没有“宪 政”意义上的突破。这便注定了今日中国的所谓改革，非但没有克服 或阻止现代化民主潮流整合中国，导致新旧矛盾迭起造成的社会危 机，相反还使危机进一步加深。这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在于，中共推动 经济发展的出发点是要将强化执政地位作为其最主要的政治目标来捍 卫，而不愿接受现代权力分离与制衡体制，这就为官商集团的联姻和 腐化提供了无法铲除的土壤。 眼下，官僚集团和官商勾结集团已经形成联盟，正好借此“改革”之 名，大行掠夺公共资源与侵犯民众权利之实。如今中国社会矛盾尖 锐，官民对抗、贫富悬殊、腐败严重、社会不公、两极分化已超过了 国际社会公认的警戒线，各类社会冲突事件不断发生，局势难以控 制，早已越出了社会常态的范畴，显示出民众情绪躁动与愤怒的明显 特征。杨佳袭警及瓮安冲突、惠州骚乱、孟连动乱、陇南抗议等群体 事件，都在近期井喷式涌现，直接导致社会陷入了深重的“管治危 机”。这说明今日中国正处于社会急需更新变革之前夜。 然而，今天的执政当局却不能审时度势，顺应民心，担当变革主角， 而是以不痛不痒的修修补补策略忽悠百姓。如此“30年改革”的信 誉，已在民众中荡然无存，这不仅使得“改革”本身走向了死胡同， 甚至使中共强化执政地位的功利性目标也难以实现。这也就是说，拒 绝实现“宪政民主”意义的改革，已经导致执政党陷入自身的合法性 危机，由此便引发了社会对这个国家政治正当性的普遍拷问。公民为 了保障自己的权利，才授权政府管理社会，政府之正当权力，是经被 治理者的同意产生的。于是，“人民同意”便成为解释国家政治正当 性的基石。当政治正当性得到了“人民同意原则”的政治伦理证明 时，对政治统治的遵从就获得了正当性；当政治正当性被“人民同意 原则”的政治伦理否定时，要求变更政治统治就获得了正当性。如 今，这一宪政伦理已成为普世价值，也开始在中国社会深入人心。 正是在这一背景下，《零八宪章》横空出世，应运而生，体现的正是 当今中国社会各界对国家政治正当性的拷问，和用“人民同意原则” 建立“民主政体”变革目标的普世价值指向。因此，它反映了时代的 要求与民众的愿望。只有把《零八宪章》放在它产生的这种社会背景 与环境中去认识它、把握它，才会对其意义有更符合实际的理解与升 华。 二、《零八宪章》的历史传承 我曾在北京奥运闭幕之后发表的《奥运走了梦难圆──中华百年追求 在宪政》一文中写道：“千百年来，中国人民一直处于被暴力劫持和 主义利用的政权争斗之中而从未停歇，人民也早就厌倦了以自己的自 由为代价来诠释‘胜者为王’的伪真理轮回。人民对统治者正当性和 执政资格合法性的追问，从中国人民有了追求宪政梦想的那一天就开 始了。” 晚清时代的中国，以梁启超为代表的立宪派与民主派争论“君主立 宪”还是“民主共和”问题的实质，就是政治秩序的正当性基准究竟 建立在哪里？是注重立宪的权威、还是权力的来源？在民主派看来， 核心问题是谁掌握权力，只要人民掌权，共和就能实现，所以民主派 强调国体，即国家由谁来统治；而梁启超派更重视政体，即国家如何 统治，是否按照宪政的原则统治，至于是共和民主、还是君主立宪是 其次。立宪派们相信，只有宪政秩序才能给予政治斗争有序空间。然 而，中华民国建立之初，由于政治精英们在政治正当性的问题上，更 看重权力的来源，因此宪政迟迟未能建立，由《宪法》所体现的政治 权威始终没有到位。这导致了民国时期虽有《宪法》，但无宪政，国 家政局始终处于动荡状态，这便给了共产党人用暴力推动“苏维埃式 的民主”以机会，在中国从此建立起一个完全排除宪政、以“一切权 力属于人民”的空头支票支撑起的集权于党的国家。直到文革时期， 毛泽东又在所谓“大民主”的口号下，连形式上的《宪法》都被废 除。中国如此漫长的现实，充分印证了没有宪政的正当性，所谓共和 与民主根本无法保障。 就在中国的文革末期，同属“苏维埃式民主”国家阵营的捷克，剧作 家哈维尔等人发起了要求当局保护基本人权的宣言，史称《七七宪 章》。从此《宪章》这一特定形式，已经演化成为一种公民主张权 利，呼唤“政治正当性”的载体。之后，《七七宪章》对所有社会主 义国家都产生了巨大的影响。美国总统布什2007年6月5日曾在捷克共 和国首都布拉格举行的《民主与安全会议》上发表《历史表明，自由 最终会征服恐惧》的演讲说：“虽然经过了苏联占领的漫长的黑暗时 期，但这个国家为争取自由的斗争却从未停止过。在布拉格之春的改 革中，在《七七宪章》运动的吁求中，世界看到了自由的力量。” 是的，中国也看到了。中国的“民主墙运动”和“6．4”学运，都深 受这种“自由力量”的极大影响。“6．4”学运被镇压后仅仅四年， 1993年11月武汉的秦永敏先生便与刘念春、周国强、宋书元、杨周、 陈旅、李海、钱玉民、沙浴光等异见人士，就运用了“宪章”这一特 定形式，在北京召开记者招待会，共同发表了《和平宪章》，呼吁中 国政府与民间和解，平反“6．4”，并倡导“和平、理性、公开、非 暴力”精神，当时在国内外引起了一定的反响。接着1994年3月23 日，杨周、鲍戈等54人又联名向中共人大常委会提出了具有“宪章” 意义的《中国国家和社会民主化94年政纲》文件，要求修改《宪 法》，废除《刑法》中的反革命罪条款、取消“劳动教养”、开放党 禁、报禁，建议军队国家化、警察中立化，推进经济私有化，废除户 籍制等“十九条政纲”。上述两个具有“宪章”意义的文件的参与人 数及影响力，虽远不及这次的《零八宪章》，但它们同样都是建立在 中华民族“百年梦想”的历史传承与《七七宪章》呼唤“政治正当 性”的政治伦理基础之上，并直接连续着《世界人权宣言》的普世精 神之源。 三、《零八宪章》的本质特征 加雷思．斯特德曼．琼斯曾提出，要理解宪章运动，不在于局部研究 方法所提出的要理解其产生和发展的经济条件，而是宪章派用以提出 要求和进行辩论的语言。要认识宪章本质的特征，除了要从其产生的 现实和历史背景的逻辑推演基础上分析，更要从其主体精神层面提 炼，这就是由《零八宪章》所激发出的公民道德责任。在本文看来， 尊崇人的自由属性是实行宪政的根本依据，由此出发来认识《零八宪 章》文本背后的本质特征，就会发现一种为自由、平等、责任而献身 的“公民精神”。 《零八宪章》的联署，无疑是所有参加者们为履行公民责任而克服个 人恐惧、发出明确目的和愿望的政治呐喊。正是由于这些目的和愿 望，才诞生了《零八宪章》这一活动及其群体。《宪章》签名活动， 就显示了这样的公民意识、良心和责任的觉醒，这便是一种新型公民 运动的尝试。哈维尔在谈到《七七宪章》时认为：通过“宪章”的活 动，人们希望享受自己应得的权力和履行自己应尽的义务，希望重新 找回人的诚实和本色，从而恢复作为人的尊严。《零八宪章》的本质 特征，体现的正是这种精神。正如杨建利先生在《实名签署〈零八宪 章〉的意义》一文中所言：“《零八宪章》最深层的意义不是为亟需 的政治变局破题，而是启动公民意识的广泛觉醒和心灵解放。”为 此，《零八宪章》用原则性的表述和理性、平和、富有建设性且充满 技巧性的妥协用语，向社会传达了这个群体希望的未来国家的政治正 当性。在这份全文约4,000字的《宪章》中，提出了推动政治民主化 变革的19项主张，而派生这些主张的内在灵魂，就是勇于践行的公民 精神。 四、《零八宪章》的价值与启示 “文章千古事”。《零八宪章》无疑是一篇来自民间的宪政理念宣言 书，因此它具有传代价值。这个《宪章》包括前言、基本理念、基本 主张和结语四部分，旨在建设一个各种主张、思想和利益都可以合理 表达，给“政治斗争有序空间”的宪政框架。《宪章》指出：“在经 历了长期的人权灾难和艰难曲折的抗争历程之后，觉醒的中国公民日 渐清楚地认识到，自由、平等、人权是人类共同的普世价值；民主、 共和、宪政是现代政治的基本制度架构。抽离了这些普世价值和基本 政制架构的‘现代化’，是剥夺人的权利、腐蚀人性、摧毁人的尊严 的灾难过程。21世纪的中国将走向何方，是继续这种威权统治下的 ‘现代化’，还是认同普世价值、融入主流文明、建立民主政体？这 是一个不容回避的抉择。”由此可见，《零八宪章》所表达的基本理 念是：自由、人权、平等、共和、民主、宪政的普世价值观。其系统 主张包括：修改宪法、分权制衡、立法民主、司法独立、公器公用、 人权保障、公职选举、城乡平等、结社自由、集会自由、言论自由、 宗教自由、公民教育、财产保护、财税改革、社会保障、环境保护、 联邦共和等各个层面。而这些层面都是多少年来社会普遍关注，体制 内外不断研究，异见人士反复探讨过的。正是在这个意义上理解， 《零八宪章》表达的不仅是共识，也是一些常识。也正是因为它既是 共识，也是常识，所以才更具有世俗的凝聚力。 《零八宪章》的社会价值就在于，它是通过《宪章》内容的传播、签 名的聚集，甚至引起争议与讨论等一系列活动，启示民众借助这样一 种形式，来伸张被权力压制着的权利。这便是对实现公民精神在实践 意义上的肯定。这种持续性的活动，就是一种真正具有建设性的“公 民参与运动”。 五、《零八宪章》派群体揭幕 1838年英国平民阶层在伯明翰举行大会，公布《人民宪章》，正式发 起了宪章运动，它的拥护者成为人类历史上的第一个宪章派群体。在 中国百年立宪进程中，向来都是官方活动，有发言权的大多是政治 家、军阀、党派领袖、各界精英、社会名流等，而普通民众始终都被 政治边缘化，很少有机会涉足，也从未形成一种民间宪章派来推动宪 政的落实。然而，立宪活动本身，正是一种全民共同参与，形成共识 的过程。只有这样的过程，才具有宪章运动的意义。或者说，宪法就 是由全体民众共同制定的。它应该是公民的“一致同意”，而不能由 少数人主宰、垄断。没有普通民众的共同参与，立宪不仅无法体现平 民的意志，更无法转化为宪政实践。因为宪政要体现的根本原则，就 是主权在民、有限政府和充分人权三大原则。而没有普遍的民众参 与，宪政原则也根本无法实现，宪法的精神只能停留在文本上。这也 就是当今《中国宪法》，虽有人权保护之名，而无人权保护之实的原 因。 当下，由于《零八宪章》的起草、传播与签名活动，首次在共同价值 观的召唤下，积聚起那么多以民间知识分子为主体，包括各社会界别 参与的一个民间宪章派的群体亮相。《宪章》公布仅仅几天后，就有 数千人参署，其中还有一些体制内的知识分子。他们最年长的是92岁 的中共老干部李普，最年轻的还是高中生。此据《零八宪章》发起人 之一张祖桦先生介绍：《宪章》的酝酿已经很久，9月奥运会结束之 后已开始草拟，11月便在圈子内广泛收集意见。《零八宪章》却是一 个相当完整的改造中国的民主化纲领，凝聚了百年来中国无数志士仁 人的心血与梦想。签署者除了异议者、自由职业者之外，有不少还是 体制内的精英。另一位《零八宪章》发起人刘路先生说：“在《宪 章》的酝酿过程中，许多体制内的知识分子和学者、作家、记者、律 师参与进来。”然而不幸的是，《宪章》发起者刘晓波先生与张祖桦 先生分别被拘捕与传讯，且还在全国范围内统一行动，骚扰、监视、 传讯、“约谈”了不少签署人。为此，部分《宪章》签署者们又发出 了《我们和刘晓波不可分割》声明：“因为分享着共同的思想和理 想，我们与刘晓波先生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宪章》如同我们的灵 魂，我们每一个人都是《宪章》的肌体，我们互相之间是一个整体。 如果刘晓波先生因为签署《宪章》而遭受伤害，那么也是对我们每一 个人的伤害。如果刘晓波先生不能自由，那么我们每一个人也同被囚 禁。”这便是一个地地道道的《零八宪章》运动及其宪章派群体揭幕 的悲壮性宣告。 结束语 诚然，《零八宪章》并非一个十分成熟、完美的文件，其内在逻辑、 行文措辞尚有可推敲之处。为此，一些激进者们认为这个《宪章》用 词含糊、立场妥协；而一些更温和者们则又视其太过理想，缺乏现实 性考量；也不乏一些具有浓重民族主义情感的人，对《宪章》“联邦 制”目标过于敏感，担心其失去部分民意基础；甚至还有人对其是否 又是中共“阳谋”的怀疑；更有不少毛式左派，口诛笔伐，恶意攻 击。而本作者无党无派，也非《零八宪章》联署人，对《零八宪章》 的理解也许更客观了一些。在本文看来，《零八宪章》引起一些争议 并非坏事，这些争论与中共的打压，本身就是对《宪章》意义的放大 与影响的扩张。《零八宪章》毕竟表达的是人类社会大多数认可的普 世价值，更何况这一从体制内外知识分子到平民百姓社会各界联署签 名事件，其形式意义远远大于了实质内容。《零八宪章》的公布仅是 开始，而不是结束。它应时代之运而生，为当代中国《宪章》运动揭 幕，并由此塑造了中华民族首个民间宪章派群体的诞生，仅此象征性 的意义及其对后世的影响，便是可圈可点，不容置疑的。 〔转载自《人与人权》2009-01；http://www.renyurenquan.org/。 提供者：作者〕 下篇 ⊙上篇 ⊙目录 ⊙目录＠本文标题 ⊙投稿＋订阅＋联络 公民在行动 滕彪 一、 在2008年12月27日的公盟五周年庆典上，许志永接到访民张小玉的电 话，说她被关在黑监狱里，希望打黑专家、访民救星许博士前去营 救。我和宋哥听了，决定同去。宋供职于一家超牛媒体，但他以普通 公民的身分介入此次公民行动，并且以超帅的发挥让ＹＹ等兄弟佩服 得紧。 12月28日中午，志永和我在饺子馆里接到电话：第一批队伍已经提前 做好了战斗准备。在去往黑监狱的出租车上又得到前方汇报，另一批 队伍也在指定的时间到达了指定的地点。我的两股小分队（总共三 人）也陆续到达。许司令在车内气定神闲地排兵布阵：一场恶战似乎 就要来临，我的这位哥们就要在冲锋在最前线。我们目前的身体状况 完全符合被适度殴打的要求。 此役所在地乃是河南省南阳驻京办所开的黑监狱，又名京宛宾馆，坐 落在京石高速路边的郭庄子，当年“7．7”事变发生地离此不远。各 路人马汇合在一起，凡35人，是系列公民除黑行动中规模较大的一 次。战前作了简单的总动员，强调的只有一点：我们是作为公民发现 并举报非法拘禁的犯罪行为，必须坚持绝对的非暴力，打不还手骂不 还口。兵分三组：第一组许、我、单亚娟、四六等五个人，负责与黑 监狱短兵相接；二组ＹＹ等六人，负责拍摄和接应第一组；余部第三 组，在大门外等候，接应一二组，随时听候调遣。 3点左右，第一组正式出发，根据同组战友多次被关黑监狱的经验， 京宛宾馆后院的二层楼必是黑监狱无疑。大大的福娃印在大大的铁门 上，从外面看来喜气洋洋，一片和谐气息。我眼前一恍惚，看到贝 贝、晶晶、欢欢、迎迎、妮妮五个娃娃向外地访民突然露出了青面獠 牙，恶狠狠地吼到“北京黑监狱欢迎你！”（写实中的蒙太奇，供记 录片导演参考。） 我们在门外看访民，有人在门内看我们。里边的人问，“干什么 的？”答曰：“接访民出去。” “接哪一个？” “张小玉。” “有手续吗？”看守说。 “要什么手续？”我们问。 “到宾馆114去开。” 我们到114房间。一男出来，了解了来意，说需要汇报一下。此时一 女回来（后来得知，此女子姓李名敏，南阳驻京办负责信访的干部 也）。我们说，“要把我们的朋友张小玉等人接走。”她问，“你们 是谁。”答曰，“我们是公民。”她说：“我们对公不对私。”（理 解这句话需要多学科背景，有愿意把此话题写成政治哲学或法社会学 博士论文的，我愿意免费予以指导。） “我们是‘公’民啊，又不是私民。” 跟她争执了一会儿，我们又赶往宾馆后院。（此时第二组已经跟进， 与第一组会合。）向里面的访民了解情况，记录他们的名字、年龄和 被抓日期等信息。四男三女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围了上来，不让 我们和里面人交谈。他们气势汹汹地问：“你们是什么人？拿出证件 来！” 我说：“你们有什么权利看我证件？你们是什么人？” “你们是干什么的？”他们既迷惑又蛮横。 “我们是公民。我们在举报犯罪。你们非法关押访民就是非法拘禁 罪。”许司令回答。（版权声明：这是本博士临时专用的说法，其他 人不得擅自使用，但与许博士同在未名湖里游过泳的除外。） 他们大怒，推我们。有人要抢夺我们的相机和手机，因为我们人多而 未能得逞。（此时“12．28”公民行动第三组前来增援，时机选择恰 到好处。） 有人动粗，“四六”的手被挠伤。他的表现可圈可点，嗓门洪亮，怒 目圆睁，威猛无畏。打手们蛮横地推搡，我们用身体抵挡，退了又 进。我把双手插进衣服兜里，该出手时就不出手。我们队伍里有个同 志被激怒了，想要还手；志永见状，厉声喝止，不怒而威。 与此同时，访民们隔着铁门大声向我们控诉黑监狱看守和接访办的暴 行，一些人用力推门，大铁门在冬日的阳光里摇摇晃晃，醉汉一般。 男女打手们在门外对访民进行辱骂恐吓。辱骂和恐吓不是战斗，而是 战斗的号角。 一个老人两只手臂攀上铁门，高呼“救命啊！救命啊！”一个超牛媒 体和几个次牛媒体的超牛记者、资深打酱油人士ＹＹ、公民记者无名 氏等人，都记录了这一场面。 “救命”喊声持续了三分之一小时左右。一个戴瓜皮帽的年轻打手气 急败坏，翻过铁门去打人。我声嘶力竭地大喊：“不要打人！”铁门 里面一片混乱。踢打声。救命声。女人的尖叫声。（据12月31日访民 在公盟办公室的描述，当时瓜皮帽试图把门上的老人拽下来，但被访 民们用身体顶住。）我心里很难受，一种极大的侮辱涌上心头。这位 比我父亲还老的老人、这些可怜的父老乡亲，在我面前正在被暴徒殴 打！而我，一个知识分子、法学博士、大学教师，在海内尤其是海外 享有一定威望的维权律师，以及几十个公民战友，竟然无法阻止暴行 的发生！两个字：太耻辱了！ 这是2008年12月28日下午4点08分的北京。 后来知道这位在恰当的时候喊出了恰当的口号的老人，姓王名新甫， 南召人士，年方70岁。他在后面的故事里还会出现几次。此处要说的 是，这三个汉字和一个感叹号终于在年底脱颖而出，力压群雄，成为 本博士评选的2008年度话语top10之首。排在二、三、四位的是： 　　“你不给我一个说法，我就给你一个说法”、 　　“因为他们的背后有你们”、 　　“你们这些人算个屁呀”。 “救命啊！”之所以成为一匹黑马，是因为它精炼而形象地反映了我 们的生活和精神状态，它贯穿了2008年的几乎每个重大事件： “3．14”、“5．12”、“7．1”、瓮安、孟连、陇南、溃坝、出 轨、熊市、毒奶粉、城管杀人、精神病院、派出所、黑监狱……。进 而言之，它概括的不仅是2008，而是十年来、20年来、由此上溯至60 年来国人想喊而不敢喊、不会喊、忘了喊的心声。那想喊而喊不出、 喊出而被湮灭的，无非此三字耳。 跑题了。当时气氛紧张，场面非常混乱，不允许胡思乱想。双方在进 进退退、吵吵嚷嚷中身体亲密接触，先后出现三、四次高潮，实在不 符合胡总“不折腾”的号召；为了恢复社会性和谐，我们报警。 二、 警察来时，大门上的老人仍在呼救。我们跟警察说，“我们在举报犯 罪，非法拘禁的犯罪行为正在发生。人民养活了你们，你们就看着办 吧。” （此处可以插入一个法学院学生上课的镜头。Ppt上打出我国《刑事 诉讼法》第84条：“任何单位和个人发现有犯罪事实或者犯罪嫌疑 人，有权利也有义务向公安机关、人民检察院或者人民法院报案或者 举报。”翻译成普通话，意思是说，我发现了有人犯罪，就有权利举 报；而且也必须举报，否则就违法。这一条文郑重推荐给探访黑监狱 的公民掌握使用。） 那位老人被带到警车里。警察显然知道黑监狱是怎么回事，他们处理 的过程中，我们和黑监狱一方仍在不时地大声争吵。警方后来命令公 民行动团的大部分人到宾馆大门外等候，我和许志永、四六等人留 下。卢沟桥派出所的孔副所长不紧不慢地了解情况，而我们强调，现 在犯罪正在进行，必须刑事立案。再走几步就可以了解这是否非法拘 禁，以及获取更多受害者的名字。 我把七、八个被关押访民的名字写在一张纸上，但那张纸被女打手抢 走。好在我有先见之明，提前安排人把这张纸用相机拍摄下来。当警 察要名单时，我早有准备。 京宛宾馆的总经理、监狱长威胁说，“只要打一个电话你们这些人谁 也出不去。”四六不信邪：“你打啊，现在就打。” 李敏和另两个女打手的表现也相当蛮横。据不可靠消息，李敏在黑监 狱的名言是：“我比男人还男人，比武则天还厉害，我一句话就能把 你们装到监狱里去。”另据公民记者报道，另两个女人一个姓赵，负 责开票；一个是李敏之妹，负责收钱。 我们要求警察去十几米外的犯罪现场调查犯罪事实和受害人情况。警 察置若罔闻；说什么，没有经过允许不能随便去别人家屋里搜查云 云。我希望喜欢抄家的警察们向卢沟桥派出所学学。其实这根本是牛 唇不对马嘴，既不需要搜查，也不需要进入任何人家里，在门外就可 以了解清楚。 一个访民从门缝里递出来一张纸条，我赶紧收好。小警察命我交出 来，我严词拒绝。岂有此理。 大致内容抄录如下，致力于研究黑监狱的意识形态与经济基础的学者 应该重视： 　　他们这是个黑监狱，经常关押70～100人，不准出门。让各县乡 　　村政府来接人时给（黑监狱）交钱，每人每天80元。……这是南 　　阳市信访局在北京的分流中心，也是他们借机发横财的旅馆。县 　　政府接不走上访人员，就用绑架手段强行运回家，回去后，有的 　　拘留，有的判劳教，问题还不给解决。……请你们救我！ 时间一点点过去，警察实际上是在等河南驻京办的领导过来，把老人 移交给当地官员，然后再把我们带到派出所做笔录。我们心里很清 楚，如果这时候王老先生被信访干部逮去，羊入狮口，很难避免被暴 打。我们私下小声商量，一定要让他和我们的人在一起，否则绝不离 开。老人从车里出来，我们问：“你愿意跟我们走呢，还是跟信访办 的人走。”老人以为我们全是记者，就说：”我跟记者走！“警察 问：“谁是记者！？”沉默了一会儿，四六说，我是记者！之所以沉 默了一会儿，因为虽然革命队伍里有好几个记者，但他们都不是以记 者身分来正式采访。──我对老人说：“你跟着他（四六），还有这 个姓郭的，不要跟别人走。”这时，南召信访局的马局长赶到，老人 指着他喊：“我不跟你走，我不信任你！”于是搂住四六的胳膊不松 手。等我们要被带到派出所时，他又紧紧搂住郭玉闪的胳膊。我估计 四六和小郭当时一定有一股骄傲的暖流涌上心头，有一种成为“解 放”军的感觉。 警察想把老人交给马局长，我们用身体护住；我和志永质问：“他是 自由的人，你们没权利不让他离开。”──场面又有些混乱。这时 候，在门外的20多人看到里面有情况，黑压压的压过来了。 事后回想，仗着人多势重和得道多助，我们硬是把老人从警察和局长 口里夺回来了！ 我和志永、四六、cl、王老人一起被带到卢沟桥派出所，余部在京宛 宾馆门口继续等候。温度很低，寒风刺骨，他们已经站立／颤栗了Ｎ 个小时。 黑监狱的一辆车尾随我们，一直到派出所门口。我们立刻明白，这一 定是绑架王新甫老人的。（绑架这事儿我熟悉，在我眼皮子底下维权 人士、瞎子、老太太、三岁小孩、证人、还有我本人都被活生生绑架 过。这几次虽然被媒体叫做“绑架”，但不符合绑架罪的构成要件， 犯罪者构成的是非法拘禁罪！） 四人当即决定，在警察做笔录之前把老人带走，脱离险境。四六让我 带着老人打车走，他用身体挡住黑车。cl虽然反对，但四六坚持。我 们几人走出警局，等车未果。这时志永带老人到马路对面，并往黑处 走去；我们立即明白过来。四六已经站在黑车车尾位置；我站在黑车 侧面靠车尾的位置，此车动弹不得。一～二分钟后，车里人明白过 来，两女人出来张望，沿马路跟踪了一会儿立即返回。目标不见了！ 显然他们要开车跟踪。我们站着不动，司机下来说，你们没看见倒车 吗。四六装傻。司机上车，四六继续站着，车动他也跟着慢慢动。无 奈，车只能往前开，艰难地调转车头，这样四六就面对车头了，又阻 挡了一会儿，估计给志永留了足够的逃跑时间，才放那车离开。 不久志永回来。通过他的记述，我们看到了卢沟晓月版的亡命天涯： “我带老人沿着路边走了几百米，在一片比较荒凉的地带，我让老人 先躲起来，我观察了一会，看没有人跟踪，走过去塞给老人100元 钱，问他有没有把握逃离，他说没问题，我说我们只能帮到这里了， 再见。目送老人消失在夜幕中，我突然眼睛酸酸的。” 老人究竟有没有被追上或者被绑架？黑监狱里其他上访者命运如何？ 警察、黑狱头目如何应对突如其来的合法化危机？且听下回分解。 三、 2008年最后一天三鹿案件开庭，我和志永从石家庄法院抗议回来，在 公盟办公室亲切会见了王新甫、张小玉一行八、九人。通过王新甫的 讲述，我们知道，他在黑夜的寒风中孑孓而行，乘上公交，安全抵达 某五元旅社。 如果能够听到黑狱司机的讲述，大概是这样的：（河南味儿的北京 话）“丫两个戴眼睛的故意挡住车，窝火！真想撞死丫挺的，在派出 所门口又不好意思。路上黑漆漆的，老头儿跑的又快，上哪儿去 追！”也可能是这样的：“我们本来想看看派出所门口挂的灯笼上的 关公的胡子到底是单儿还是双儿，可小李子突然来了尿儿，要我拉他 到树底下放水，两个神经病把车给挡住了。”这件事儿提醒我们，对 一件事儿的讲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视角和偏见，看《罗生 门》和《宪法．序言》时得有这根弦儿。 又跑题了。当时我在派出所做笔录，张小玉来电：有六个人已经获得 了自由！这样，我们的这次“非暴力进攻行动”（唐荆陵前律师语） 就取得了救出七人的阶段性胜利。还有些访民想出来，但被黑监狱继 续关押。 12月31日在公盟办公室，张小玉说：“我太感谢你们了，我被抓进去 当晚就生病了，咳嗽，发高烧，他们不给药吃。如果不是你们，我就 没命了！”访民控诉，有人病得不轻，在里面每天尿湿裤子。里面吃 的是杂汤剩菜，猪食似的，不象人吃的饭！关了15天了也不给牙刷， 给他们钱让他们帮着买个毛巾，也不给买。 …… 我向给我做笔录的王姓警察强调：“那些人既不是公安部门，又没有 合法手续，非法剥夺访民的人身自由，显然构成非法拘禁罪，我们要 求对此进行刑事立案。我们多次要求调查犯罪现场，了解更多受害者 的情况，但警官置之不理。”（记录时却写成了“警察因有其他任 务，对我们的要求未予拒绝。”我早就发现警察笔录里面的猫腻很 多，虽然未必是颠倒黑白，但歪曲被询问者的意思是经常出现的事 情。法庭的笔录也是一样。由此出发可以写出一篇不错的硕士论文， 对此课题有兴趣的女研究生，我免费予以指导。） 玉生、仲夏、玉闪、亚娟等几个人到派出所隔壁的饭馆等我们，其余 的各自回家。我做过笔录之后，被叫到所长办公室。孔所长说，驻京 办的同志想和我们聊聊。我说，“可以，既然他们还没到，我先去吃 饭。”席间接到孔所长电话，说驻京办希望和我们对话。 来者何人？正是李敏。她的态度来了个180度大转弯，先向我们道 歉。我们的态度很明确：不管信访工作有多复杂的背景，也不管访民 的冤屈情况如何，关押访民的行为毫无疑问构成了非法拘禁罪。不管 你们怎么看和公安怎么处理，都应该依法办事。谈了几句，她说让我 们等一下，她打电话请示领导。cl说，“下午的整个过程已经被记录 下来，我们有渠道和你们领导讲话。”我说，“你们放了六个人，我 们表示欢迎，但是放的都是焦作的，现在还有不少来自南阳的人被非 法关押。你们必须立刻停止这种犯罪行为。如果能把他们放出来，有 很多事情我们都可以谈。我们受的伤都是小事。” 她不停地拨电话，搪塞说自己做不了主。许志永讲：“我想说的就一 点，做人不能坏良心！”掷地有声。建议各级信访部门把这七个字作 为工作纪律第一条。我又突发蒙太奇想：春节将至，许司令的谆谆教 导在各级信访工作者的心灵里掀起了巨大波澜。他们痛心疾首，痛不 欲生，痛定思痛之后痛下决心要痛改前非。中央各大信访机构联合向 社会征集上联，下联就是许司令的七字真言。本博士的上联最终夺 冠。如果您在春节期间来到遍布京城和各信访大县的黑监狱和，将看 到大红春联一幅，上书：“行事虽然犯法律，做人不可坏良心”，横 批：“接着忽悠”。 ──回到正题，许司令说，“你们不要整天干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如果有一天你家人遭到了冤屈，四处上访无门还要被关进黑监狱，你 怎么想？”cl说，“做人要有底线！”我说，“你们当着我们的面辱 骂殴打上访者，你们没有把他们当人看！只要这些访民被你们继续关 押，我们就不会算完！” 深夜，在黑出租车上得到消息：其余被关押的30多个上访者从二层小 破楼被转移到京宛宾馆，条件显然改善很多。我们很有成就感。用我 们疲惫的双眼往前看去，夜正长，路也正远，前面的戏（不能简称为 “前戏”）还有很多…… 12月28日是老侠生日，本来应该和他一起喝酒的，但被这次探访黑监 狱给耽误了。其实我不知道到哪里能找到他，连他住在黑监狱还是红 监狱都不知道。只好用以上的文字，遥祝老侠生、生、生日快、快、 快乐！ 四、 上面的结尾不错，本可以结束了。但是有三点需要补充一下： 第一点。我们在当晚喝酒时商量，每个人都回去写点东西，把自己看 到的情况记下来。因为在这个事件中，每人任务不同，经历不同，介 入程度不一，视角也不同。这个“视角”，既是指眼睛看的角度，也 是指观察者的经验、心理、立场和知识结构。事件对每个参与者的影 响也不一样，此次除黑行动是有些人的处女公民行动，对他们的意义 就比对酒精考验的许博士的意义大得多。 这是个很好的想法。把每个参与者的描述综合起来，也许能得到对这 个事件的全方位的印象，也可以更全面地展示这个事件背后更鲜活、 更丰富的社会信息。作者不同、体裁不同、文章风格不同，描述的却 是同一件事，借助互联网的复制技术和传播技术，可以合成同一篇文 章，这样就形成了一种崭新的文体，史称“彪体”、“发飙体”，又 称“黑监狱体”。以这种文体写成的文章，没有固定结构，没有中心 思想，没有统一的风格，没有一致的立场，极端起来可能是个日记、 散文、论文、诗歌、小说、话剧、音乐、电影的大杂烩。以这种文体 写成的文章，不再有文字和行动的区别。文字就是现实的一部分，而 现实也成为或者可能会成为文章的一部分。 福柯“同志”说，“话语就是权力。”胡平老师说，“拳头就是权力 的话语。”哈维尔老人家说，“说话乃是无权者的权力。”互联网 说，“想说话你就说啊！” 第二点。有人说，“这么严肃的话题你怎么用这么不严肃的语调写出 来？不和谐。”其实我们并没有觉得大义凛然，真理在握，还没怎么 着先把自己弄得象夏明翰和活雷锋似的。我们只是一群网民，几个搞 不到教育部研究课题的学者，几个以稿子被枪毙为荣的记者，几个苦 大但不仇深的访民，几个到卢沟桥头做俯卧撑的待名真相的群众，为 了大致相同的目标──打击黑监狱，认识新朋友──走到一起来了。 20年前有一句名人儿子的名言：“中国人活都不怕，还怕死吗？”说 得多好。不得不死的时候，怕也没用。既然不得不活，何不轻轻松 松？如果维权护法成为一件好玩儿的事儿，何愁后继乏人？我给韩寒 写的颁奖词里有一句：“在我们这个时代，清醒的行动者是稀缺的， 正如来自心底的笑声一样。”萧翰以“快乐的公民”名之，我觉得挺 好的。此次除黑行动历时十小时，虽然“险象”环生，但那点儿危险 无足挂齿。整个过程我自己没有一丝恐惧，其他人如果有恐惧的话， 最多也是一丝而已。虽然有古稀老人王新甫这样的30后，但他对这个 事件的理解也很后现代；公民行动团始终洋溢着70后的纯洁、80后的 坏笑和90后的胡搅蛮缠。他们的心态和说话方式直接把我的文字风格 歪曲成现在这样儿。 第三点。在本文写作完成之前，接到王新甫老人的电话：他再次被 抓，现关在菜户营附近的一个黑监狱里。 （2009-01-04） 〔原载《公民月刊》2009-01） 下篇 ⊙上篇 ⊙目录 ⊙目录＠本文标题 ⊙投稿＋订阅＋联络 小诗十三首 东海老人 　　　　　　　　　接头暗话 　　　　　　　　　您从哪里来？我从东海来。 　　　　　　　　　来此地贵干？参加群英会。 　　　　　　　　　要不要发言？我要发枭言！ 　　　　　　　　　（2009-01-07） 　　　　　　　　　日报 　　　　　　　　　不管是日人民，还是日地方 　　　　　　　　　日必有报 　　　　　　　　　日得越邪报得越恶 　　　　　　　　　日得越凶报得越狠 　　　　　　　　　（2008-12-30） 　　　　　　　　　不亦乐乎 　　　　　　　　　把皇帝新衣说破，把狞鬼画皮剥掉 　　　　　　　　　把装的牛逼撕下，把各种黑幕揭晓 　　　　　　　　　把仿的佛劈成柴烧 　　　　　　　　　（2008-12-24） 　　　　　　　　　我 　　　　　　　　　干戈 　　　　　　　　　（2008-10-18） 　　　　　　　　　同庆 　　　　　　　　　鬼域歌舞喧哗，天国喜气洋溢 　　　　　　　　　诸佛喜笑颜开， 　　　　　　　　　人民大发贺电…… 　　　　　　　　　又一个当官的出了意外 　　　　　　　　　（2009-01-11） 　　　　　　　　　民声 　　　　　　　　　即使起的不是义，也要起一起 　　　　　　　　　总比稳着腚好 　　　　　　　　　即使丢掉了脑袋，也要动一动 　　　　　　　　　总比低着头好 　　　　　　　　　（2009-01-06） 　　　　　　　　　不明白 　　　　　　　　　明明丑不忍睹，还要搔首弄姿 　　　　　　　　　明明臭不可闻，还要涂香抹粉 　　　　　　　　　一看就是假的，还想弄假成真 　　　　　　　　　一看就是装的，还想弄鬼装神 　　　　　　　　　（2008-12-24） 　　　　　　　　　敌 　　　　　　　　　学生以同学为敌，上班族以同事为敌 　　　　　　　　　弱者以更弱者为敌，领导以老百姓为敌 　　　　　　　　　小人以他人为敌，君子以自己为敌 　　　　　　　　　唯仁者无敌 　　　　　　　　　（2009-01-11） 　　　　　　　　　敲门 　　　　　　　　　第一次敲门，是敲不开的 　　　　　　　　　除非是大贤大德，乘愿重来的菩萨 　　　　　　　　　第一次进不了门，倒有可能被怪物 　　　　　　　　　跟踪恐吓，甚至抓起来 　　　　　　　　　第二次再来敲门，说明已经通过考验 　　　　　　　　　我会大开柴门，迎你进来 　　　　　　　　　（2009-01-05） 　　　　　　　　　要求 　　　　　　　　　给一点信任 　　　　　　　　　六道之中任何生命，都可以因我发光 　　　　　　　　　给一点时间 　　　　　　　　　人间天上万事万物，都可以被我照亮 　　　　　　　　　（2009-01-13） 　　　　　　　　　悲欣交集 　　　　　　　　　越来越多的粪土包上锦绣 　　　　　　　　　越来越多的鬼畜披起人皮 　　　　　　　　　越来越多的人物发出尸臭 　　　　　　　　　越来越多的无辜成了祭品 　　　　　　　　　越来越多的顽石迸出火星 　　　　　　　　　越来越多的草木化为士兵 　　　　　　　　　越来越多的圣贤重新活来 　　　　　　　　　越来越多的人心复明复灵 　　　　　　　　　（2009-01-02） 　　　　　　　　　我不动 　　　　　　　　　除了我 　　　　　　　　　世出世间没有什么，是真正不动的 　　　　　　　　　所有的人，所有的物 　　　　　　　　　大地和天空，一切都在动 　　　　　　　　　无论怎么动，动得怎么大 　　　　　　　　　都有限，都可控 　　　　　　　　　只要我不动 　　　　　　　　　（2008-12-29） 　　　　　　　　　真话 　　　　　　　　　说出来吧 　　　　　　　　　把憋了大半辈子的，心里话 　　　　　　　　　痛痛快快说出来 　　　　　　　　　趁现在天还没亮 　　　　　　　　　趁现在我还有时间 　　　　　　　　　为你记录为你作证 　　　　　　　　　为你作良知国的 　　　　　　　　　最高签证 　　　　　　　　　现在说出来的，每一句真话 　　　　　　　　　都是无价的 　　　　　　　　　等到日出东方 　　　　　　　　　人人争说的时候再说 　　　　　　　　　将一文不值 　　　　　　　　　（2009-01-02） 上篇 ⊙目录 ⊙目录＠本文标题 ⊙投稿＋订阅＋联络 一叶知秋 从李庆安案 看政党轮替后国家机器的党同伐异 苏贞昌 李庆安的双重国籍案歹戏拖棚〔台语，不好看的戏在戏棚上拖了很 久。──洪哲胜编按〕300多天，她终于辞职下台，并在今天出庭应 讯，往后她还要面对贪污、诈欺的追诉及把已领的一亿多元薪水吐出 来返还的问题。 李庆安最令人不齿的是她一直有美国籍，依法她不得担任公职，当选 后即应放弃，如已担任亦应解职，但她不仅违法，刻意隐瞒，竟还用 “双重国籍有否放弃”来质询陈师孟等民进党政府官员。更荒唐的是 她所属的国民党在案发后一味袒护，立法院国民党团为回护她也再三 阻挡拖延不给查，负责执法的法务部、检察机关装聋作哑，监察院更 是毫无动作。这就是我们最担心的：在政党轮替后，一党独大下，公 理、正义、法治被戕害乃至死亡的情况，果然已经出现。 政党轮替以来，行政院对所属公务员，从院本部、国营事业、金融机 构乃至驻外人员，算选举帐似的全面调动。一方面检调机关对前朝官 员全面追杀，急如星火。监察委员不顾司法正侦办中，仍忙着进进出 出看守所，对羁押禁见中的陈水扁、林德训、马永成、邱义仁等人讯 问、查案，甚至还传问办案中的特侦组检察官。另一方面各该机关却 又立场一致地对李庆安案的明显违法一拖300天毫无动作。 国家机器中不同的机关，却同一步调地打一边、放一边的种种作为， 看在天下百姓眼里，只有一种感觉，那就是党同伐异，就是用国家机 器追杀异己，对自己人犯法则曲意回护。这哪有正义，这哪是法治？ 这是国家机关设置的使命吗？ 李庆安案只是掉落的一叶，但路人皆知秋天来了。 （苏贞昌：前台湾行政院长） 〔原载苏贞昌部落格《台湾冲冲冲》2009-01-13；http://www. wretch.cc/blog/eball〕 上篇 ⊙目录 ⊙ 投稿＋订阅＋联络 ┌──────── 《　民　主　论　坛　》 ────────┐ │　　　　　　　　　　　　　　　　　　　　　　　　　　　　│ │　出版者：（美国纽约市）民主亚洲基金会（asisdemo.org）　│ │　主　编：洪哲胜（Cary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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