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主论坛 2009-01-02 新闻与评论 认识问题 ◆乌龟与不折腾              (丹东)田晓明 ◆怎么样看中国警察?          (香港)张三一言 探索道路 ◆中国未来发展的第三条路:左右之外   (旧金山)陈宣甫 ◆当代中国姓“社”,姓“资”,还是姓“封”?《中国之路》 ◆79民主墙、89民运、《零八宪章》──民运 《天安门通讯》 ◆象国歌那样:呐喊与呼唤          (四川)何必 ◆展望2009,当求变革           (绵阳)力比多 ◆由“55岁老汉向中院院长下生死决斗状”想到的    何于 运动留痕 ◆回洪哲胜博士信暨向《民主论坛》新年献辞 (贵州)小王子 迫害实录 ◆人权日:贵阳警察如此践踏人权──四名维权人士被 李元龙 读史论今 ◆阶级教育木偶戏明星:“宜宾白毛女”   (四川)严家伟 文艺春秋 ◆老九之变               (波士顿)韩杰生 他山之石 ◆对台湾的新春祝愿             (英国)王丹 下篇 ⊙   ⊙目录          ⊙投稿+订阅+联络 乌龟与不折腾 田晓明 前些天路过公安局,看见一老先生和一老太太在那里上访。他俩的手 里都举着纸牌子,上面书写着他们的冤情。老先生不停地喊:   “40万、40万,局长收了40万放跑杀人犯!” 不少行人被这个状况吸引住,停下来观看。一年轻人还给老先生出主 意:“到北京上访,在这喊没有用。”老先生回答道:“北京,去过 了,那边批示,让我回来找局长解决。” 距离上访的老先生不远的地方,还站着一个年轻警察,大概是监视老 先生的。这个老先生在公安局的门前大喊大叫,这也算是公开挑战那 个局长。可是那个管理着一群警察的局长却不露头,象个缩头乌龟。 这个场面比较奇怪。 前两天又发现两个乌龟。 55岁的湖南老汉彭北京,连日来一再逼着要与湖南郴州市中级人民法 院院长李晓龙和法院执行局局长郑建华决斗,并且直言要当街进行, 甚至可以携带长刀等凶器。这场风波源于十多年前彭北京的一场官 司。他是申诉无门才无奈写下了《决斗书》的。郴州市委书记戴道晋 对此案的评论是,“可以肯定彭北京有冤情”,并建议上级法院复 审。彭北京说,事实上他早就知道李、郑二人不敢与他决斗。不但彭 先生知道那两个法官不敢跟他决斗,地球上的人都知道法官不敢跟他 决斗。他们参加决斗了,就等于承认彭先生确实受到了不公正的对 待。 法官是有权有势的人物,有多重装置保护他们。所以他们对彭先生的 挑战完全可以置之不理。他们完全可以象乌龟一样,把头缩回甲壳 里。彭先生打不破甲壳,他们就永远平安无事。 感到委屈的人们现在都比较硬气。他们敢于站出来挑战那些有权势的 人物。有权势的人物却变得低调了。他们远远地躲着挑战者。这大概 是响应总书记提出的“不折腾”的号召吧。响应号召是好事,可是你 折腾完了别人,就不再折腾了,被你折腾过的人能配合你吗?你不折 腾,他就不折腾,结果会是这样吗? 你折腾完了别人,就应该允许别人也折腾、折腾你。你要是怕折腾, 就赶快赔礼道歉,并赔偿人家的损失,不如此,就别怪人家折腾你。 下篇 ⊙上篇 ⊙目录 ⊙目录@本文标题 ⊙投稿+订阅+联络 怎么样看中国警察? 张三一言 有一种反杨佳的论调叫“警察有用论”。他们的逻辑是这样的:任何 社会都需要秩序和安全,警察就是秩序和安全维护者,所以社会需要 警察,反对警察尤其是杀警察是不可接受的。你要称杨佳是英雄,你 必须先证明你的个人和你所生活的社会不需要警察。你必然证明不 了,所以你没有理由和资格称杨佳是英雄。 让我们摘录一段反杨佳理论的妙文,然后妙答之。 反杨佳者说:   “永远不会去找警察的人,可以叫杨佳英雄。   ◆如果你回到了家,发现已经被小偷洗劫一空,你仍然不会找警    察。   ◆如果你和你的好朋友一起骑车,你的朋友被逆行的汽车压死,    汽车扬长而去,你仍然不会找警察。   ◆如果你知道你孩子上的大学,有黑帮在买卖毒品,你又在你儿    子的书包里发现了毒品,你仍然不会去找警察。   ◆如果你的邻居家已经着火,马上就要烧到了你的家,你仍然不    会去找警察。   ◆如果你家的老人下午出去,一夜未归,你的亲戚朋友都不知道    下落,你仍然不找警察。   ◆如果你的小女儿被绑架,对方要100万,而你根本拿不出来,     你仍然不去找警察。   ◆如果你根本就不会去找警察。如果你认为警察都应该杀。   好。你可以去宣扬杨佳是英雄。” 好一个一连串妙语“如果”。好,我也照板煮糊以“如果”妙答之。 ◆如果你是沦陷区汪氏政权的一个平民,你和你的好朋友一起骑车,  你的朋友被逆行的汽车压死,汽车扬长而去,你必然会找员警。 ◆如果你是缅甸军政府的一个平民,你知道你孩子上的大学,有黑帮  在买卖毒品,你又在你儿子的书包里发现了毒品,你必然会去找员  警。 ◆如果你是南非种族隔离白人政府时代的一个黑人,邻居家已经着  火,马上就要烧到了你的家,你必然不会去找员警(找错对象,应  该消防员)。 ◆如果你是朝鲜金氏王朝的一个“人民”,你家的老人下午出去,一  夜未归,你的亲戚朋友都不知道下落,你必然去找员警。 ◆如果你是中非那个雪柜里冰鲜着人心待吃的中非小国的“公民”,  你的小女儿被绑架,对方要100万,而你根本拿不出来,你必然去  找员警。 ◆如果你总是会去找员警。如果你认为员警都能帮助你,即使这些警  察为了维护罪恶政权无恶不作, 你也必须反对杀警察,而且要热爱警察。更重要的是按同一逻辑,希 特勒纳粹政权、日本在华建立的汉奸政府、缅甸军人独裁政权、南非 种族隔离政府、金氏王朝、吃人心脏国……的警察既然都能帮到你 了,所以理所当然不能反对和杀这些帮到你的警察的老板。是不是? 也因此,这些警察的老板的政府就都不应该反对,更不应该推翻打 倒,还应该全力维护。是不是?按这一逻辑推论,所有德国及世界反 纳粹的人、抗日侵略的中国军民、反种族歧视的南非人……还有那些 反抗强盗入村劫杀的村民都是如你们诬指的杨佳那样的杀人罪犯了。 是不是? 请注意了,应该怎么样看待共产党的警察?答案是:中国共产党的政 府就是如上所述的恶政暴政,中国共产党的警察就是与如上恶政暴政 警察没有两样。 最后请妙问者回答:如果永远会去找员警的人中,有人因为反对如上 所述的恶政暴政而杀了他们的警察,是不是可以或应该叫杀警者为杀 人犯? 如果你认同上面的逻辑推理和结论、对问题作出肯定回答的话,好。 你可以去宣扬热爱共产党的警察,称杨佳和在这些地方类似杨佳的杀 警者是为罪犯。同理你必然会宣扬热爱忠诚(于)拥护共产党以及如 上所述政权、制度,因为它们的警察帮到你。 我们再回头来看看,在上述情况下,人们正常的回答都是肯定会找警 察的。但是,我们也必须看到同一情况下,平民百姓对杀警察都持赞 赏态度,对杀警者都报以敬意和公之为英雄,对被杀的警察都缺乏同 情,大叫活该。特别是当杀警行为可以带出反警察恶行、反现恶政 权、反现恶制度的讯息时,歌颂杀警者为英雄的声音是压倒性的。杨 佳就是典型。 你要警察为你做事又要杀警察,这是甚么道理? 救急扶伤维持治安是警察的天职,一般地说,必须推翻的恶制度恶政 权的恶警察或多或少还保持这种职能,所以有必要时会找警察。还 有,我是纳税人,我出钱养着你这警察就是做这工作的,有这方面的 工作不找你去找谁?你拿了我的纳税钱,你反过来掠夺欺压侮辱我, 你不做你应做的工作而去维谁恶政权恶制度,我就要反对你。当和平 合法反对你的道路全给杜死的时候,我无路可走,只好迫山梁山或与 你同归于尽了。一般情况下,平民百姓对恶制恶政恶警的恶行都是逆 来顺受委屈求全忍之了事的。但是偶然出现一个杀警者特别是杀警能 为自己冤屈出一口气时,这个杀警者就被平时恨警察而又不能采取任 何反抗行动者视为英雄了。杨佳就是如此。 杨佳杀共产党的恶警不是因为他们做了他天职中应做的维持秩序和救 急扶伤的事,而是他作为恶警的恶行,是因为他维护恶政权和恶制 度。 前面摘引的一连串“如果”怪论,阴险的所在就是在营造一个话语环 境:所有警察都是维持秩序和救急扶伤的;所以,不应该反对警察, 特别是不应该杀警察。反对警察,尤其是象杨佳这样杀警察就是要破 坏社会秩序,消除救急扶伤。阴险的所在就是一笔勾销现共产党的是 恶警察、恶警察是政党恶政府的打手、恶制度鹰犬。阴险的所在就是 把杨佳杀警的导因是恶制度恶党政恶警行偷换为好警察维护秩序救急 扶伤的善行。 杨佳杀警给出的讯息就是一个人对一个暴政宣战,是一个人对一个制 度的战争。在对杨佳评价上面,除了一些出于善意不问是非对错的唯 人道主义者外,凡是认同和拥护专制独裁制度者、凡是与现政权有共 同利益而站在同一立场者必视杨佳为罪犯。凡是反对专制独裁制度 者、凡是否定和要结束现一党专政权力者,特别是占全国绝大部分的 无权者都视杨佳为英雄、大侠。这就是表现在全国网络上为杨佳叫好 的成为压倒性声音的理由。 (2009-01-01) 〔原载《博讯》。提供者:作者〕 下篇 ⊙上篇 ⊙目录 ⊙目录@本文标题 ⊙投稿+订阅+联络 中国未来发展的第三条路:左右之外 陈宣甫 一、分析极端理性主义的祸害 我小的时候,便对两种人特别敬谢不敏:一种是极端的基督教徒,开 口闭口便是“不信神下地狱”;另外一种便是极端的中国保守儒家信 徒,张嘴出言便是“大汉天威”、“中国人的世纪”。这两种人,不 要以为他们信仰的价值不同,就以为他们本质上有何不同。实际上他 们都是一个样:标榜着自以为是的“极端理想主义”,以“道德政治 化”自居。于是,欧洲有了长达好几百年的“黑暗世纪”;中国有着 好几世纪的“天朝观念”(到现在还屡见不鲜),这都是极端理想主 义的祸害。 无论是柏拉图、马克思、罗马教廷、黑格尔、孔子、以及许多的中国 儒家信徒,他们出发点都是良善的,各自在心中划出自己认为的“理 想蓝图”。然而,他们因为忽略人的意识若要去了解无穷的真理,便 难免有局限性,尤其是理性对外在世界的设想与推导,无论如何都不 可能达到佛教的内明之学──“证悟于意识之外的另一真实心(如来 藏)”的境界,故所有的理想主义者都有他们的局限。但他们认不清 自己的局限,却又要强迫人们跟随他们的道路,把跟他们不一样的当 作“异端”,“异己”。于是,极端理想主义的信徒所造的乌托邦, 往往是最不人道的,无论是中世纪的黑暗欧洲、近代的共产主义国 家、或是中国几千年来徘徊不去的帝制幽灵和民族主义。 二、极端理性主义与科学理性的根本差异 卡尔.波普尔说过,科学可以被信赖,不在于它“绝对正确”,而是 在于它可以被“证伪”,一项科学定理,只要有新的证据或观察,便 可以证明前一个理论的错误而被新的理论取代,然后逐渐逼近最后的 真理。然而极端理性主义信徒,他们的学说却是不能被“证伪”的。 他们省略了实验与观察的纠错步骤,直接妄想“一步到位”,于是立 意良善的,后果却是其惨无比的结局,甚至囚禁人类“无限可能”的 心灵。这都是极端理想主义不知运用理性必须谦虚的根本谬误。 其实科学不仅仅在于可以被“证伪”,更在于它能被不同的个体所理 解。我在此把它称呼为“种子无限”。一样科学学说尽管可以被“证 伪”,却不代表它是错的,只是它仍未具有解答所有现象的能力。好 比说牛顿力学可以在地球上适用,到了宇宙却全然是另一回事,必须 靠爱因斯坦的相对论才行。但牛顿力学并不是错误,只是它的解释能 力不如相对论全面。然而,无论牛顿力学或相对论,只要有人在人类 历史上发现这样的学说,因“种子无限”的缘故,必然能被第二人以 上理解和采用。但是玄学如占星术或儒家的政治观或马克思的经济观 不同,它们在甫推出时便是“绝对正确”,而且完全无法被两人以上 的人了解,因为它只是告诉你“就是这样”,却不告诉你“为什么是 这样”。这便容易形成极端唯心论的教条主义。尽管马克思的学说看 似与基督教水火不容,但他们与儒家的政治观如出一辙,都是“天生 正确”而且不能以理性的思辩去修饰或证明的。 三、政治必须“世俗化”,却绝非抛弃理性的“庸俗化” 但读者看到这里不要误会,以为理性主义不重要。这里强调的是不能 用官方的力量来崇奉某种特别且不可证伪的意识形态,而要将理性主 义解放到民间去。在西方,政教分离的世俗主义正是采用此一标准。 基督徒喜欢往脸上贴金,说美国是基督教国家,但事实上,美国禁止 类似十诫那样的宗教条文出现在司法机关或学校当中,但并不禁止基 督教或其他宗教在民间教化人心的功用。同样的精神以回教国家的土 耳其执行得最彻底。凯末尔将军以严格的法律,禁止了伊斯兰教企图 染指政治权力的野心。在土耳其,女性戴头巾是犯法的。这是彻底的 政教分离。但在民间,仍有90%以上的人信奉伊斯兰教,而且达到教 化人心的功用。中国也有自己的理想主义,那就是儒家意识形态的政 治观。但我并不反对儒家在民间教化人心的功用。但要坚决反对的, 是官方强迫将儒家意识形态的神圣化和绝对化。那是在走与政教合一 的旧路,是所有的民众与知识分子都要警觉与小心的。 在我看来,政府的法律条文,如同科学一样,都是有局限且随时可以 被证伪的。但这并非说它失去了理想。恰恰相反,科学是承认有绝对 真理的,只是用意识往外了解的方法,永远都有局限,却也同时有无 限的可能。但科学的最终目的,仍然是企图去趋近那最后的真理;政 府的法律条文一样,都有往使人类更好、更幸福的方向去发展,但没 有可能一步到位,因此必须以严格的精神去谋求大多数人的利益,而 非“天生正确”,因此都有修正与改进的空间。这种世俗化的国家, 才是真正“温和理性”的国家。 四、政治世俗化,仍须以“不证自明的平等精神”为前提,   此点与科学“本有的逻辑思辩能力”相同 以“种子无限”的观念来说,科学发展除了“证伪”之外,便是能被 两人以上所了解,然后会愈来愈多人了解,而这“被了解”的基础, 在于人类意识里“本有”的逻辑思辩能力。那么,政府存在的目的与 立法的精神,有没有象科学这样“本有”的基础呢?我的看法是有 的。那不证自明的道理,就是“平等”的精神。但如同科学一样,以 意识思惟所订定的平等法律,永远都有可能不完善,因此要不断修 改,才能趋近于类似科学那样的“真”,而也正如科学发展必须建立 在人类“本有的逻辑思辩能力”上,政治法律条文的拟定,也必须建 立在“不证自明”的“平等”基础上 与神圣化的国家不同的是,世俗化的理想国家没有官方统一对理想标 准的齐一意识形态。因为,一旦有官方对理想的操控,那么一定会变 成排他的、教条的,并逐渐演化成奴役人民的“恐怖统治”。但世俗 化的理想国家却非不重视理想,只是它们不统一理想的标准,而用多 元的方法保护了各种不同的理想主义在民间蓬勃发展,却不主动主导 介入,但最大公约数却是本着“不证自明”的平等精神,不断朝美善 世界努力修正。这才是谦虚的、却又让“政治道德化”的世俗理想主 义国度。他们一方面不同于统一意识形态的专制国家,却也不同于毫 无法治和纪律的非道德国家。这便是我心中理想的政治制度。 五、重新定义民主 可以说那些民主不成功的国家,如菲律宾或印度等等,不在于民主精 神的错误,而在于它们不知民主为何物。民主的精神不在于人民作 主,否则希特勒时代的德国也可以叫民主国家了。民主的精神在于本 着“不证自明”的平等精神,不断地去修正法律,使得多数人能受到 免于恐惧、言论、匮乏和宗教的自由。但菲律宾的民主制度,哪一点 有平等的精神呢?而在印度根深蒂固的种性思想,又哪里体现了平 等?如果人民会投票就叫民主,那最后民主的代价便是民粹与政治的 庸俗化。因此,将美国的民主与第三世界的民主相比,可谓比拟不 伦,因为美国是世俗化的国家,却非庸俗化的国家;美国的人民作主 只是表象,真正重要的是他们国民普遍为不证自明的平等精神奋斗的 历史,那才是世俗化的道德国家。因此,若以第三世界国家的民主失 败来非议民主,那是他们根本弄不懂何谓民主。这点欧美国家的学者 和东亚的学者很多都犯此过失。 六、中国的路:左右之外 中国的问题,现在左右两派的斗争日趋激烈:右派主张政府庸俗化, 对企业的限制愈少愈好,结果经济发达了,却造成很多贪官污吏的现 象,使得一些民众竟开始怀念起毛泽东时代的左派来了。但左派既已 式微,便开始利用儒家的道德教条,想以民族主义和官方力量,重新 主导儒学的意识形态,于是在中国形成一个怪现象,因为它现在既是 非常庸俗的国家,另一方面却也是民族主义和儒学守旧主义等极端理 性主义兴盛的国家。 然而,如同我前面所述,极端理性主义的结果往往带来灾难,因此无 论是儒家或基督教等,就算他们的理想再高,也万万不能让他们掌握 官方的意识形态,必须以强制的力量,如土耳其的国父凯末尔将军或 《美国宪法》那样,以强制的法令将带有宗教神圣性的理想主义彻底 铲除于官方之外,但却可以让他们在民间蓬勃发展;但另一方面,却 不是叫这个政府失去理想,随意打家劫舍,侵占国产,而是要高悬不 证自明的“平等精神”,努力制定并严格贯彻平等精神的法律,严逞 贪官污吏,另一方面以严格的法律彻底保障人民宗教、言论、经济与 不受恐惧的自由。这样一方面完成了“世俗化”,却同时避免毫无理 想道德的“庸俗化”,这才是中国未来要走的路。 对中国未来的看法,今日的知识分子,要不就强调以儒家为官学的意 识形态继续统治,要不就主张政府什么都别管,侵占国产也美其名为 私有化。但前者导致极端理想主义,一定造成再一次的思想嵌制,生 灵涂炭;而后者则导致理想的全然丧失,变成如同第三世界民主失败 的国家。我在这里,则要再一次地强调第三条路,那就是政治世俗 化,即峻拒一切的意识形态(包括儒家、马克思主义或基督教)渗透 到官方,但却非庸俗化,即本着不证自明的平等精神不断趋向那最理 想的道德国家。只有这样,中国才能成为强大而又幸福的自由国度。 下篇 ⊙上篇 ⊙目录 ⊙目录@本文标题 ⊙投稿+订阅+联络 当代中国姓“社”,姓“资”, 还是姓“封”? 兼论重建中国共产党 《中国之路》 中华人民共和国建国至今,已经60年了。孔子曰:“三十而立,四十 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可是,即将过60大寿的中华人 民共和国,至今却连自己姓甚名谁都弄不清楚,举国上下姓“社”姓 “资”的争论不绝于耳、愈演愈烈。如此乱局,能让人“耳顺”么? 邓小平一个自欺欺人的“不争论”,便似乎堵住了悠悠之口;它也凸 显出官方立国治国价值观的底气不足。这个让左、右派皆不服气的回 避理论思维、回避要害命题的长官意志,不过是让能量在地火中积 聚,让“争论”的迸发延期而已。 既然如此,今天的中国政府别说是“知天命”,就连“不惑”,甚至 连“而立”都远谈不上了。这是无论手中有多少美钞,无论将“大国 崛起”的调门拨到多高,都是无法掩饰的。 一、 翻开《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其第一章第一条谓:“社会主义制度 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根本制度”。这个对立国根本制度的定性,当然 是当权者中国共产党的选择。是的,“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 是中国共产党的创党、立党基本理念:所谓“不干社会主义,还能叫 共产党么?”──这大约就是今天的中共和中国,虽早已面目全非, 但执政者却象贾宝玉紧拽着护身符那样死死地抓住“社会主义”不放 的根本原因。 然而,一个社会、一个国家、一个政权的性质,是由仅由掌权者的 “理念”来决定的么,是可以仅仅根据掌权者的“理念”来选择么? 中国共产党人一直自称是马克思的学生,将马克思主义作为其立党立 国的指导思想。那么好,今天我们就来看看老师究竟是怎么说的吧:   “共产党人的理论原理,决不是以这个或那个世界改革家所发明   或发现的思想、原则为根据的。”(马克思、恩格斯:《共产党   宣言》)   “人们在自己生活的社会生产中发生一定的、必然的、不以他们   的意志为转移的关系,即同他们的物质生产力的一定发展阶段相   适合的生产关系。这些生产关系的总和构成社会的经济结构,即   有法律的和政治的上层建筑竖立其上并有一定的社会意识形式与   之相适应的现实基础。物质生活的生产方式制约着整个社会生   活、政治生活和精神生活的过程。不是人们的意识决定人们的存   在,相反,是人们的社会存在决定人们的意识。社会的物质生产   力发展到一定阶段,便同它们一直在其中运动的现存生产关系或   财产关系(这只是生产关系的法律用语)发生矛盾。于是这些关   系便由生产力的发展形式变成生产力的桎梏。那时社会革命的时   代就到来了。随着经济基础的变更,全部庞大的上层建筑也或慢   或快地发生变革。……无论哪一个社会形态,在它所能容纳的全   部生产力发挥出来以前,是决不会灭亡的;而新的更高的生产关   系,在它的物质存在条件在旧社会的胎胞里成熟以前,是决不会   出现的。所以人类始终只提出自己能够解决的任务,因为只要仔   细考察就可以发现,任务本身,只有在解决它的物质条件已经存   在或者至少是在生成过程中的时候,才会产生。大体说来,亚细   亚的、古代的、封建的和现代资产阶级的生产方式可以看作是经   济的社会形态演进的几个时代。”(马克思:《政治经济学批   判》序言)   “现代社会主义,就其内容来说,首先是对现代社会中普遍存在   的有财产者和无财产者之间、资本家和雇佣工人之间的阶级对立   以及生产中普遍存在的无政府状态这两个方面进行考察的结果。   但是,就其理论形式来说,它起初表现为18世纪法国伟大的启蒙   学者们所提出的各种原则的进一步的、似乎更彻底的发展。同任   何新的学说一样,它必须首先从已有的思想材料出发,虽然它的   根子深深扎在物质的经济的事实中。”(恩格斯:《社会主义从   空想到科学的发展》)   “法国的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的文献是在居于统治地位的资产阶   级的压迫下产生的,并且是同这种统治作斗争的文字表现,这种   文献被搬到德国的时候,那里的资产阶级才刚刚开始进行反对封   建专制制度的斗争。   “‘真正的’社会主义就得到了一个好机会,把社会主义的要求   同政治运动对立起来,用诅咒异端邪说的传统办法诅咒自由主   义,诅咒代议制国家,诅咒资产阶级的竞争、资产阶级的新闻出   版自由、资产阶级的法、资产阶级的自由和平等,并且向人民群   众大肆宣扬,说什么在这个资产阶级运动中,人民群众非但一   无所得,反而会失去一切。德国的社会主义恰好忘记了,法国的   批判(德国的社会主义是这种批判的可怜的回声)是以现代的资   产阶级社会以及相应的物质生活条件和相当的政治制度为前提   的,而这一切前提当时在德国正是尚待争取的。……既然‘真正   的’社会主义就这样成了这些政府对付德国资产阶级的武器,那   么它也就直接代表了一种反动的利益,……。   “在德国,只要资产阶级采取革命的行动,共产党就同它一起去   反对专制君主制、封建土地所有制和小市民的反动性。”(马克   思、恩格斯:《共产党宣言》) 好了,仅从以上引证,我们至少可以得出如下几条经典的马克思主义 结论来了: 第一,任何国家,从而当代中国,究竟应当以什么样的社会制度来立 国,这决不是以哪个政党、哪个领袖的“理念”和“意志”为转移 的。 第二,社会主义制度是大生产的产物。它的物质存在条件,只能在充 分发展的资本主义文明,即基于现代化大生产、并有无产阶级同资产 阶级的伟大阶级斗争贯穿其中的物质文明、制度文明和精神文明中才 可能孕育、滋生、发展和成熟。 第三,科学社会主义理论并不是离开世界文明大道从天上掉下来的。 它既植根于充分发展的资本主义制度中那充分发展了的无产阶级与资 产阶级的阶级斗争,又是对包括资产阶级文明在内的全部人类文化成 果、人类普世价值的扬弃和升华。 第四,世界各国的历史发展阶段是不平衡的。彼国已经完成了的历史 使命在此国往往才刚刚开始则近乎一种常态。近代欧美各先进国家的 现代化历程是如此,在后发的亚、非、拉美国家,更是如此。 第五,反对资产阶级,并不自然就是无产阶级;自称社会主义,并不 自然就不反动。 第六,抗拒历史必然性,是没有不受到历史惩罚的。 二、 那么,当中国共产党当年打下天下、进入北京的时候,中国是处于一 种什么样的物质生存条件、什么样的物质生产力的发展阶段呢?此时 此刻的社会生产力,究竟是在呼唤一种什么样的生产关系与之相适应 呢? 换言之,在1949年的中国,它的市场化即资本主义的生产方式,就业 已构成对生产力发展的桎梏了吗?以现代化大生产为标志的社会生产 力,就业已发展到必须冲破其赖以生存的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外壳了 吗?一句话,在当时世界的东方、在中国大地上尚属新生事物的资本 主义文明,就业已成熟到可以由更高历史阶段的社会主义制度来代替 了吗? 中国共产党常说:新中国建立之初,其所接手的简直是一个烂摊子; 旧中国留下的是一穷二白。事实的确如此。在1949年,中国几乎完全 没有自己的基础工业,全国产钢量仅16万吨,原油产量仅12万吨。那 时的中国,工业产值只有10%;工商民营企业则不过区区16万个,这 还是以资本2,000元,工业雇工三人,商业雇工二人为基准的手工工 场类标准来核计的。中国那时的城镇人口,仅占全国人口的10.6%, 其余则全都是农民。至于农业,更是100%的人畜动力型自然经济。并 且,全国成人文盲率为80%。 可是,中国共产党却要在这样的物质生存条件、这样的一穷二白的生 产力基础上,运用其脑中的“理念”和手中的权柄,来描画它“最新 最美”的“社会主义”图画了。当年,西方的圣西门、欧文、傅立叶 没有做成功的事,今天东方的毛泽东,挟横扫千军如卷席的胜者雄 风,要在中国重新实现了。 不错,这里有一个东、西方两大阵营冷战对峙的世界格局。但正如毛 泽东所说:“外因是变化的条件,内因是变化的根据。”1949年后的 中国,它选择了一条反资本主义文明,抗拒历史必然性的道路,其决 定性的原因还要从中国共产党自己、从它所赖以生存的中国环境中来 寻找。 是中国共产党不知道中国的物质生产力条件有多落后么?不,太知道 了。正因为太知道,其欲改变这其落后面貌的愿望才会太强烈、太迫 切了。 毛泽东刚一坐进中南海,就开始嫌他当年在马背上承诺的“约法三 章”碍手碍脚了。请看,作为开国临时宪法的《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 议共同纲领》,其签署的墨迹未干,中国共产党就将其原本属各革命 阶级的联合执政、其性质当属资产阶级民主宪政框架下的联合政府, 以一个“人民民主专政,即无产阶级专政”的擅自“释宪”,给偷梁 换柱了。这种事关国家政体的根本性转换,尽管事隔多年之后,才以 中共高层党内斗争的方式给透露出来,但就其性质而言,则无异于一 场不流血的“政变”。 如此一来,当年那被“耕者有其田”这个彻底的资产阶级民主革命口 号所激励,向共产党奉献出自己数百万血肉之躯中国农民,那几乎是 用小车推出了一个“新中国”的五亿农民,其刚刚才到手的土地还没 有捧热,就又被“共产”了。而那些当年在内战中积极参与护厂、护 矿,相信共产党“保护和发展民族工商业”承诺,而拒绝撤迁去台湾 的民族资本家,其刚刚才将从战火中保存下来的工厂、矿山重新运转 起来,就又被“公私合营”了。与此同时,当年与中国共产党并肩战 斗,反对“一个主义、一个政党、一个领袖”的所有资产积极、小资 产阶级民主党派,则统统开始了“花瓶”化的历程。而所有这一切, 又是与中共内部批判“确立新民主主义秩序”,和提出“过渡时期总 路线”的党内斗争,以及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内部关系的逐步“君 臣”化而同步的。 从此以后,党内外的一切不同声音,哪怕是政策性分歧,都统统给贴 上“资产阶级”标签,以视其为“邪恶”和“反动”。在毛泽东时代 是“资产阶级反动派”、“资本主义复辟势力”和“资产阶级反动路 线”;在邓小平时代则是“资产阶级自由化”、“西方(资产阶级) 敌对势力”。 可以说,中国共产党执掌政权60年,一部中华人民共和国史,就是一 部反资产阶级文明史。无论是毛泽东的30年,还是邓小平的30年,尽 管其侧重点有所不同,但在顽固地抗拒资本主义文明这一点上,则是 同仇敌忾、同气相求的。 三、 然而,反对资产阶级文明,就自然是无产阶级文明了么?抗拒资本主 义道路,就自然是社会主义道路了么?事实上,在一个小农经济如汪 洋大海的国度里,大反资产阶级文明、抗拒资本主义制度的历史必然 性,其最终结果就是、也只能是:封建专制文明的大泛滥、皇权主义 文明的大复辟。 实际上,中国共产党当年打得天下,靠的是什么?不就是靠举资产阶 级旗、走资本主义路么?不就是靠比国民党更彻底的资产阶级民主革 命政策来凝聚民心、壮大自己的么?请看,反帝反封建,不是地地道 道的资产阶级旗帜又是什么?耕者有其田、多党联合政府,不是彻头 彻尾的资本主义道路又是什么? 可那个时候,中国共产党的指导思想,仍然是“马克思主义”,其创 党、立党基本理念,仍然是“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啊! 仅此即可见,所谓“不干社会主义,还能叫共产党么?”是一种多么 幼稚的提问。世界历史发展的不平衡性,决定了还真得就有干资产阶 级革命的共产党和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共产党。毛泽东当年领导的“马 背上打天下”的共产党就是一例。其实更早,马克思、恩格斯所创建 的德国社会民主党也是一例。当然还有,列宁、普列汉诺夫所领导的 早年俄国社会民主党,又是一例。 当年,是艰苦创业的战争环境,是生死存亡的军事斗争,逼迫着中国 共产党、逼迫着这个以“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为创党、立党理 念的马克思主义政党,不得不最终选择了符合中国社会实际的生存之 道、革命之道和制胜之道。那时在中共党内,主张“毕其功于一 役”、直奔主题“干社会主义”的,是大有人在,并数度主导了中共 中央的路线。党内凡是对此蛮干稍有疑虑者,不是被打成资产阶级右 倾机会主义、就是被打成富农路线。然而,是全党全军的生存危机, 是面临全军覆没、灭顶之灾的战略性大失败──红区损失80%,白区 损失100%,才迫使中国共产党不得不放弃那一次又一次的“左倾”盲 动路线,去找回了坐了几年冷板凳的“富农路线”代表和打仗一贯 “消极右倾”、“游击习气”的毛泽东。 自那以后,中国共产党不断地修正党的盲动、冒进、左倾路线:从 “地主不分田、富农分坏田”,到“减租减息”、到“平均地权”; 从江西苏维埃共和国到中华民国陕甘宁边区、“三三制”、边区“参 政院”和“宪政促进会”;从“工农红军”,到“国民革命军”;以 及这一系列实践经验的理论总结:《中国革命和中国共产党》、《新 民主主义论》、《论联合政府》,……等等、等等。那时的中国共产 党,是何等的生气勃勃啊!请翻一翻当时《新华日报》社论吧,那一 篇篇“资产阶级自由化”的文章,简直比今天的民运还要“民运”。 尽管是住窑洞加南瓜汤,国统区的有志青年还是一批又一批地奔向延 安。由于顺应了历史潮流,由于党的方针政策对了路、合乎实际,从 此,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新民主主义革命即资产阶级革命,从小到大, 一步一个脚印,取得了一个又一个胜利,并最终赢得了全国政权。诚 如叶剑英所说,“如果没有毛泽东,我们至今可能还在黑暗里徘徊, 还在上海的租界里过生活。” 记得毛泽东当年批判左倾路线的“老爷”们时曾说过:“他们忘记了 一些最基本的事实,即人是要吃饭的,子弹是会打死人的。”那个时 候的毛泽东、马背上打天下的毛泽东和被教条主义害苦了的毛泽东, 是极其谨慎的,他特别强调主观要符合客观,特别强调要实事求是。 然而,取得政权了,似乎没有即刻的生死存亡的外部制约压力了,毛 泽东和中国共产党党内那种根深蒂固的急躁、冒进、盲动、蛮干情绪 又抬头了。中国共产党以前对天下的那份承诺和谨慎,所有那些让中 共得以生存、发展、壮大的资产阶级民主革命性质的政策和理论,似 乎一夜之间,都统统成了夺权阶段的谋略和迂回,手段和权变了。既 然资产阶级宪政民主制太碍手碍脚、既不习惯,又“影响效率”,剩 下的,就只有定于一尊、舆论一律、无法无天和一意孤行了。 不错,中国共产党一直警惕于自己的政权被取而代之,被“帝国主义 和平演变”和被“资本主义复辟”。然而,它却万万没有想到,当自 己在一个落后的农业大国里顽固地拒绝资本主义文明之历史必然性 时,它就已经开始走在封建专制制度复辟的道路上了,它就已经开始 将一个原本有希望领导中国完成资产阶级民主革命的生气勃勃的马克 思主义革命党,自我和平演变为一个封建的、专制的、极权的、甚至 是法西斯主义的政党了。事实上,从颠覆“联合政府”的那一刻起, 革命红旗就开始褪色、落地了。 毫无疑问,中国共产党这种封建专制皇权自我和平演变的轻易成功, 同中国已沉积了数千年、且无孔不入的封建专制文化有关,同中国至 今还没有经历过一场彻底的资产阶级民主革命有关,但更根本的,还 是同中国当时的经济基础还是传统农业经济有关。 在中国,无论是毛泽东,还是邓小平,都是“朕即国家”、“朕即法 律”,都是没戴皇冠的皇帝。而中华人民共和国,则是有共和之名, 无共和之实,以人民名义,行一党专权。中华人民共和国的60年,不 过是变皇权君临天下为党权君临天下,变庶子继承为指定人继承罢 了。执政的中国共产党,将这些腐朽、落后、反动的封建专制主义糟 粕,冠之以“共产党”和“社会主义”、冠之以“马克思主义”和 “无产阶级专政”,这无异于对本来意义的共产党和社会主义、本来 意义的马克思主义和无产阶级专政的糟蹋和亵渎。 四、 世界历史发展的不平衡,使得中国人今天仍然面临着当年英国光荣革 命、法国大革命和美国独立战争时同样的历史课题:争人人平等、废 任何特权。 马克思主义不承认什么天赋人权、神赋人权,认为任何人权都是历史 的和具体的。但与此同时又坚决承认:资产阶级在其上升、革命时代 提出的“人人生而平等”,代表着该时代受到封建专制特权阶级压迫 的所有被压迫阶级的共同利益;这种平等,尽管还仅仅停留在权利 上、法律上,对处于不同经济地位的人,还不是事实上的平等,但它 与人类已存在了数千年有形和无形的特权相较,却是历史文明的一个 巨大的飞跃。因此,中国的无产阶级,和作为中国无产阶级后备军的 农民阶级,在反特权、争平等这一点上,与中国新兴的资产阶级的利 益是一致的。 在今天的中国,反特权,反谁的特权?当然就是反中国共产党的特 权。经过60年、尤其是近30年的和平演变,今天的中国共产党,已经 堕落为一个买办官僚特权阶级的党,它所控制的政权,及其御用官方 意识形态,已经堕落为阻碍当今中国进步生产力和先进生产关系的最 腐朽的上层建筑。譬如,它那个花了几千万元为现存制度作注解和辩 护的“马克思主义理论工程”,就应当更名为“糟蹋、亵渎马克思主 义理论工程”。在今天,没有比那个代表着官僚特权阶级利益、通体 腐败、逆历史潮流而动的中国共产党,更糟蹋、更亵渎共产党,更糟 蹋、更亵渎马克思主义和更糟蹋、更亵渎社会主义、共产主义的了。 今天的中共党内反动派,已经变质为寄生于国民肌体上的毒瘤,变质 为吸吮劳动人民血汗的吸血鬼。当年为中华民族的翻身求解放而英勇 奋斗的那些中国共产党先贤和先烈们的英雄业绩,已不能为这帮不屑 子孙的罪恶赎罪。在他们面前,方志敏、江姐们的热血真可谓白流 了。中国工人阶级、农民阶级、资产阶级和小资产阶级与他们的斗 争,是不折不扣的阶级斗争,是反抗阶级压迫和阶级剥削的阶级斗 争。杨佳,就是在这一场伟大阶级斗争中涌现出来的顶天立地的英 雄。今天,这个吃人的制度,宣判了杨佳的死刑,明天,就将会有更 多的杨佳站起来,宣布这个吃人制度的死刑。 在反对中国官僚特权阶级的伟大阶级斗争中。现在或许已经到了重建 中国工人阶级自己的党,重建马克思主义共产党的时候了。 这个重建的中国共产党,必须用严整的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武装自 己,必须回答应当如何面对中国的资本主义发展历史必然性这个课 题;必须回答应当如何在推进中国资产阶级民主革命的过程中维护无 产阶级的利益,尤其是其根本的、长远的利益。 这个重建的中国共产党,所面临的,仍然还是当年列宁、毛泽东所面 临过的那个问题,即:落后国家的马克思主义政党,如何领导资产阶 级民主革命。对于这个问题,无论是列宁,还是毛泽东,都只解决了 一半。用毛泽东的话说:同一篇文章中的上篇和下篇,只完成了上 篇。即夺取政权的问题。但在夺得政权以后,无产阶级的政党,是继 续推进、巩固、深化资本主义的市场经济制度和宪政文明的政治制 度,还是马不停蹄地立即就转向社会主义革命?历史证明,无论是列 宁,还是毛泽东,其交出的答卷都是失败的。列宁关于资产阶级民主 “革命的完全胜利就是民主革命的终结和为社会主义革命而坚决斗争 的开始”(《列宁全集》第11卷第113页)和毛泽东关于“两个革命 阶段中,第一个为第二个准备条件,而两个阶段必须衔接,不容横插 一个资产阶级专政的阶段”(《新民主主义论》《毛泽东选集》第三 卷)的理论,均被日后全世界的社会主义革命实践证明是错误的。在 列宁和毛泽东看来,东方落后国家中的资产阶级民主革命胜利后,尤 其是那些由无产阶级的马克思主义政党所领导的“新民主主义革命” 胜利后,只面临两条道路的选择:或者资本主义,或者社会主义。然 而,一个世纪过去了,答案终于揭晓。这“两条道路的选择”竟然 是:或者资本主义,或者封建专制主义。在列宁、毛泽东眼中为“社 会主义”的东西,历史判官统统将其划为了“封建专制主义”。用中 国的成语,这叫“画虎成犬”;用俄国的成语说,这是“本想走进这 个房间结果却走进了另一房间”;而用马克思的话来说,就是“人类 始终只能提出自己能够解决的任务”。所以,落后国家的无产阶级政 党,既要领导资产阶级革命,还要领导资本主义(制度)建设;而且 只有后者成功了,前者的成功才能得到最终证明──这个课题,对于 重建的中国共产党,无论在理论上还是实践上,都极具挑战性。好 在,在俄国、中国失败的基础上,东方小国尼泊尔的普拉昌达同志, 正处于此课题的前沿。 中共党内改革派,即使是最前卫的领袖胡耀邦和赵紫阳,都从未从必 须正视中国资本主义历史必然性的唯物史观高度,来解释中国的改革 开放。他们老是囿于中共自己的“社会主义”思想禁区,或者企图将 全部改革理论大厦建立在最大限度地减低“社会主义”的纯度上,这 就是所谓“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理论。然而,这种理论上的折衷主 义,却为“一党专制”这个当今中国万恶之源,留下了最后的避难 所。这也使得依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理论的中共党内改革派, 至今无法成为一支独立的主导改革的政治力量。此外,正是因为缺乏 唯物史观的思维高度,才使得他们中间一些人,在借鉴北欧社会民主 党的成功经验时,得出了“马克思主义的共产主义理论其实是乌托 邦,晚年的恩格斯已经抛弃了这个乌托邦”的非常错误的结论。 中国的左派,无论其在体制内外,现大都集结在了毛泽东的旗帜下。 他们看到了邓记共产党的通体腐败,却看不到这个腐败与其说是改革 开放造成的,倒不如说是不受人民监督的一党专制造成的;看不到正 是在一党专制这个小农-封建社会主义的基本点上,毛泽东与邓小平 其实是相通的。左派们在揭露邓记共产党对中国人民的掠夺,在揭示 当今社会的腐败、堕落、苦难、黑暗方面,是尖锐的,有时甚至是极 为深刻的。然而,只要从他们无论怎样为工人、农民代言,又都总是 小心翼翼地回避工人农民有组织自己独立工会和独立农会的权利这个 试金石上,就立即可以判断出,他们的跪着造反,其实与他们同官方 一党专制体制藕断丝连,是大有关联的。 而中国的右派精英,尤其是自称“民运主流”的那一伙,则是如此猥 琐、萎靡的一帮:他们既敌视当局,也敌视人民;在当局面前嘟囔, 在人民面前战栗。他们想居于领袖地位,又唯恐被民众怒火烧着手 指;他们幻想与当局对话,可背后又没有群众实力。他们在洋人面前 谦卑,在国人面前傲慢;他们只要有洋人给背书,就哪怕被国人千夫 所指。他们自己胆怯,却不准他人勇敢;自己低调,就不准人家说大 词。他们向当局要程序正义,却在自己的社区践踏正义程序;他们以 鼓吹“言论自由”的先驱自居,却在自己的地盘上屡屡封杀同声音。 他们害怕大风暴的来临,却又想借大风暴谋取私利。在营救他人时, 他们要“营救全体”;在营救自己时,他们将“全体”屏蔽。人家坐 监了,他们幸灾乐祸,落井下石;自己坐监了,他们迫不及待,忙喊 “全国人民”。总之,他们继承了后期资产阶级的势利,却独独缺乏 早期资产阶级的英勇。这就是为什么这帮媒体上的“领袖”,20年来 除了忙不迭的“研讨”、“纪念”却什么事也干不了,反而空耗大量 洋人资源和国人感情的原因。总之,将中国的制度转型,押“宝”在 这一伙人身上不是见鬼吗?尽管最近官方用彻底的反动回答了他们不 彻底的前卫,似乎一时又将他们推回到了民众的怀抱。既如此,那就 不妨再听其言,观其行吧。 记得毛泽东进北京前,曾屡屡以李自成、洪秀全为戒。万没想到,中 国共产党当政短短60年,就由一个曾经生气勃勃的真老虎,蜕变为如 今草木皆兵、风声鹤唳的纸老虎。不错,毛泽东直到晚年,都还怀抱 着他当年那颗质朴的“为劳动人民谋利益”的心,怀抱着他当年在岳 麓山顶立下的“改造中国与世界”的崇高理想。在一定意义上,甚至 完全可以这么说,毛泽东是中共党内唯一的一位至死都在思考着“平 等”、“自由”这些早年的理想,并将对这种朦胧理想的追求坚持到 最后一刻的领导人。然而,毛泽东被“摔得粉碎”,却是历史的宿 命。他与圣西门、傅立叶、欧文的最大的不同,是他手中握有至高无 上权柄。他不容许任何人挡住他的路,甚至是用铁血来开道。其结 果,当然可说是灾难性的。 然而,在今天什么都不缺就缺理想的中国,毛泽东却越来越成了人民 心中的“神”。事实上,我们能比以往任何时候都亲切地感受看唯物 史观的理论魅力,能比以往任何时候都体会到历史必然性之不可抗 拒,从而资本主义文明这个历史阶段之不能逾越,难道就不是因为我 们今天恰好站到了列宁和毛泽东的肩上?在这个资本主义的金融风暴 正席卷全球,愈演愈烈的时刻,在这个中国最需要高扬理想主义的时 刻,有老一辈共产党人用他们的巨大的成功和巨大的失败的双肩托护 着的新一代中国马克思主义者,我们究竟能做些什么才能无愧于这个 时代呢? (此文为高寒为《中国之路》杂志撰写的2009年元旦社论) 〔原载《中国之路》2009-01-01。提供者:(纽约市)高寒〕 下篇 ⊙上篇 ⊙目录 ⊙目录@本文标题 ⊙投稿+订阅+联络 79民主墙、89民运、《零八宪章》 民运老将徐文立访谈录 《天安门通讯》 ┌────────────────────────────┐ │ 2008年12月16日,《天安门通讯》记者何哲,就“6.4”20 │ │ 周年纪念、《零八宪章》运动等问题,电话采访了79民主墙 │ │ 老将、中国著名政治活动家、美国布朗大学资深研究员徐文 │ │ 立先生。以下是访谈记录。小标题是记者所加。      │ │                            │ │             ──《天安门通讯》记者何哲 按 │ └────────────────────────────┘ 为争民主.无愧人生 何哲: 文立先生,据我所知,30年前的1978年,当时你还是一个35岁青年, 就积极参与了北京西单“民主墙运动”,并主编了《四五论坛》,为 中国民众争取民主自由而呐喊,你是世所公认的当代中国民主运动先 驱者之一。1982年,你39岁时被共产党判刑15年,1993年出狱时已50 岁了,之后仍然坚持从事民主运动。1997年54岁时提出建立“中国第 三共和”的政治主张,1998年参与创立中国民主党,被共产党再次判 刑13年。2002年59岁时经美国朝野的援救出狱,来到美国继续从事民 主运动。2007年6月,中国民主党联合总部(海外)第一次代表大会 选你为中国民主党联合总部(海外)主席,如今你已经66岁了,人生 最精华的青壮年是在监狱中度过的,而老年又流亡海外,为何你宁愿 付出如此巨大的代价至今不改初衷?你是如何看待人生意义的? 徐文立: 谢谢你对我的政治生涯做了一个准确地概括。总体上,我对人生意义 是这样认识的:人生在世,能够为国人和公众服务,是极荣耀、极幸 福的事情。一个人很难有为这么多人服务的机会,我能有这个机会, 觉得很荣耀、很幸福。所以,我为了事业可以坦然面对牢狱,从容面 对生命的逝去,泰然面对荣辱,除了我们的民族,我们的国人,我没 有什么是不可以舍弃的。人生在世,阳寿长短并不重要,长到百岁又 怎样,关键活得有没有品味,能不能一辈子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一辈 子基本上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活得有品味,哪怕吃了苦头,也是幸 福的。我今年66岁,基本上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在外,尽心尽力为 国;于内,尽情尽爱为家。所以,我无比幸福。 之所以形成这些观念,而且付出巨大的代价也不改初衷,恐怕有这么 几个原因: 第一个原因,来自我父亲。我祖籍安徽安庆,安庆在1949年以前是安 徽首府。我父亲年轻时参与学生运动,也曾短暂被捕,释放后考入镇 江医学院,毕业留校任教,1937年抗日战争全面爆发,他率学生路过 江西,在那里带领学生们参加了国军的战地后方医院,1938年升任院 长。八年抗战,他一直在江西前线救治我军伤员。江西是国军与日军 拉锯战地区,有过多次激烈的战役。我父亲是研究细菌学的,外科手 术也做得很好,他的体力好。母亲说,父亲有时能在手术台上连续工 作一、二十个小时,中间别人只给他喂些饮料。我1943年出生在江西 安福,在家居么。母亲生了八个孩子,有四个出生在江西,其中三个 兄姐幼年时不幸染病,因父亲赶不回来救治而亡故。我原名“徐温 利”,“温”是辈份,“温良恭俭让”之“温”;“利”是“胜利” 的意思,父亲、家人、国人都盼望抗战胜利,父亲就给我起了这个名 字。1952年我父亲因公去世,伯父给我改为自强自立的“立”。众人 又常常将“温”字写成“文”字,众意难拗,于是现在就叫“徐文 立”了。 抗战胜利后,战地后方医院从江西迁至南京附近的安徽滁县,那时候 国民党接收大员很腐败,在全国民众心目中造成恶劣影响,也是国民 党失败原因之一。我父亲虽然已经是国军的少将军医,但他对国民党 失去了信任,认为国共不该内战,他曾把被俘的共产党三位高级干部 的伤治好,悄悄放走了。国民党向台湾撤退时,我父亲撤至福建再不 肯走,留在了福建,后来做了福建省鼠疫防治所细菌室主任,继续从 事细菌学研究。日寇曾在福建遗留下鼠疫病毒,需要专家防治。 我父亲常为子女读报,让我们从小养成了关心国事的习惯。开始,他 对共产党建政初期禁鸦片、禁妓女、禁赌博赞赏有加,但好景不长, 共产党发动了“三反五反”运动,把他当作“大老虎”来打,审讯方 式是“熬鹰”,用大灯泡直接照射眼睛,几天几夜不让睡觉,目的是 逼迫他交出财产尤其是金银财宝。八年抗战,家中除了有几只便于搬 家的好皮箱,哪有金银财宝?最后,把我母亲随身的几件首饰掠走, 就把父亲下放到福建古田县医院当医生去了。韩战爆发,共产党又说 美蒋也在福建扔了细菌弹,又把我父亲调回福州,让他控制疫情。 1952年5月暴雨连天,闽江发大水,我父亲乘坐的抢救车跌落江中, 七天后人们在闽江入海口发现了他的遗体。当时的福建省长是张鼎 丞。我父亲因公殉职,福建省追认他为革命烈士。但,我们做子女的 在填表时,在家庭出身这一栏上要填上:伪军医/革命烈士。文革中 我二哥在七机部挨整,被骂为国民党少将的狗崽子。文革中,被我父 亲悄悄放走的被俘的三位共产党高级干部都被打成了“特务”。我父 亲虽然已去世,也被“追讨”为“特务头子”,文革后,又再恢复 “革命烈士”称号。共产党的政治就是这样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我父亲作为一个文化人、一个独立知识分子,始终认为应把民族和国 家的需要摆在第一位。这点对我影响极深。我后来为民众争取民主自 由而呐喊,即便坐牢,也不觉得有任何愧疚,不管你共产党给我安上 了什么罪名,我内心一直是平静的。这就是精神力量。我父亲的遭遇 让我看清了共产党的本质,也决定了我一定会与共产党决裂。 第二个原因,对我影响很大的另一个人,是安庆小学的一位历史老 师。他讲课非常生动。他讲过的一个小故事很深刻,我一直忘不了, 说是有一秀才临死前嘱咐家人把“生不逢时,奈何!奈何!”的碑文 立在坟前。老师讲这个故事的目的是让我们少壮应努力,不要老大徒 伤悲。我今年66岁了,深感到时机从来都是青睐那些有准备的人的。 1963年我虽然功课成绩很好,因为讨厌死记硬背的教育方式,我主动 放弃了上大学的机会,要靠自学掌握真正有用的知识,立志成为一个 对社会有贡献的人。 第三个原因,是我亲眼目睹了严酷的社会现状。1963年我去过农村, 1964年当了海军航空兵,维修飞机,1969年复员到北京铁路部门,做 了电工,看到了中国底层民众生活的极度贫困,并非共产党宣传的那 样,现实完全颠覆了共产党的虚伪宣传,对我的人生观转变起到了决 定性作用。 第四个原因,文革造成的种种破坏,我都看到了,那时候已经觉得应 该彻底改变中国。1976年发生的“4.5”运动,我全程参与了,4月4 日晚上,我亲眼看到了共产党军队、警察、民兵是怎样残暴镇压民众 的,军人和警察都穿上了平时不穿的大皮靴,民兵手持大棒,天安门 广场的电灯一灭就开始疯狂打人。我亲眼看到一群人用棒子击倒一 人。那人立刻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很快来了一辆吉普车,把他扔到 车上,拉到劳动人民文化宫。后来才知道共产党中央的副主席王洪文 当时就在劳动人民文化宫坐镇指挥。当时在我身旁有一个小伙子也是 复员军人,一个老警察对我们高喊:“革命的走,反革命的留下!” 他接茬说:“好好好,我们走,反革命的留下。”那个老警察大吼: “谁反革命!?”一班警察冲上来就把他摁倒了,打晕了,还用大皮 靴使劲地踩他的胸口和肋骨,恐怕把肋骨都踩断了,暴露出中共警察 的残暴的真面目。我气愤地要冲上去,制止警察的暴行。幸亏同行的 同事死命地抱住我,不然我可能也难免遭殃。我目睹警察暴行后,再 也不相信所谓的人民政府、人民警察爱人民的鬼话了。“4.5”运动 期间的最强音就是:“秦皇的时代一去不复返了!”把毛泽东定性为 红色专制的暴君,这是和中共及其领袖彻底决裂的声音。当时我和很 多人都在寻求政治变革,寻求国家的未来出路。 第五个原因,徽人的性格。安徽地处长江流域。我的故乡安庆是长江 北岸的一个著名港口城市。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吧,让我的性格特征 中即有中国北方人的刚毅,又有南方人的柔韧;锲而不舍,以柔克 刚,滴水石穿更是融入我性格当中的特色。 父亲的影响、老师的教诲、工农兵的下层贫困生活,参与“4.5”运 动目睹中共政权的残暴、徽人的性格,这些因素推动我形成了政治使 命感和韧性,那就是一定要终结专制制度。 追究屠杀.绝对没完 何哲: 1989年民主运动期间,北京有至少30万大学生直接参与了这场民主运 动,有200多万北京市民参与了支援学生的行动。6月3日晚至6月4日 清晨,当中共军队用坦克和机关枪扫射长安街和天安门广场强行挺进 时,有上百万北京市民参与了为保护广场学生生命安全的阻截行动。 整个北京城成了一个双方实力极度悬殊的战场:一方武装到牙齿,一 方几乎赤手空拳。为此,有成千上万市民和学生遭到屠杀,数万市民 遭到逮捕和持续的政治迫害。当时你正在监狱服刑,你是什么时间知 道“89民运”和“6.4”大屠杀实况的?你对此如何评价?明年将是 “6.4”20周年祭,你对举办纪念活动有何建议? 徐文立: 1989年的民主运动,我认为是整个中国民主运动的重要一环,起到了 承上启下的作用,尽管失败了,但学生和市民的丰功伟业必会在未来 发挥作用,人们不应该忘记他们。曾有人问我,中国谁最应该获诺贝 尔和平奖。我认为应是“89民运的学生和市民及天安门母亲”。他们 写下了中国民主史上最悲壮的一页。特别想提到,“6.4”之后,参 与“6.4”抗暴的北京市民背负了比年轻学生更重的罪名。他们被共 产党诬蔑为“反革命暴徒”,名誉受损,刑期更长,直到现在还有北 京市民仍在牢中服役。中央电视台“6.4”那天说,在天安门广场没 有开枪,但中央电视台的镜头却急速推到“纪念碑”上,一个弹孔看 得清清楚楚;也说明中共控制的媒体中不乏有良心的传媒人。北京市 民有句老话叫做“没完”,这件事绝对没完,一定要还学生和市民一 个公道、一个正义。“6.4”比国民党镇压台湾“2.28”事件不知 道严重多少倍。共产党永远绕不过“6.4”这个坎。 “6.4”周年快到了,有些人过分强调学生责任,让他们反省。我认 为不公平。他们当年十八、九岁,抱着一腔热血,谋略不周到,组织 不严密,缺乏纲领性东西,责任不在他们。虽然那时有新的思想理 论,但没有纲领性的东西和实施这些纲领的有效的政治组织是不行 的。只有纲领性东西和有效的政治组织才能让最大多数人接受并坚持 下去,直至成功和胜利。 最好的纪念,就是准确、恰当地总结经验教训。“89民运”受到了欧 洲文艺复兴和新时代民主、人权、自由主义思潮的影响。方励之、王 若水、刘宾雁、郭罗基、严家祺、戴晴、刘晓波、党内改革派等等, 当时都在学生中传播宪政民主思想,是中国宪政民主运动中很重要的 一部分。 在此,了解中国社会的政治性质也非常有意义。中国自秦以来实行的 是高度中央集权的郡县制,郡县长由皇帝直接任命,与秦以前的封建 社会的分封建制完全不同。秦以后就不再是封建社会了,而是皇权专 制社会。共产党专制与皇权专制是一脉相承的。共产党现在还把皇权 专制社会说成是封建社会,目的就是让人们觉得现实社会和皇权专制 没关系了。实际上,1949年之后共产党实行了比秦还要彻底的全能控 制的专制制度。过去皇权专制还给民众留下了一点公共政治的生存空 间,县以下的乡村是靠族绅管理的,有很强的自治性;当然,有些族 绅管理未必不严酷。朱元璋甚至规定县官不得随意离开县城下乡,就 给族绅管理留下了空间。但共产党政权更是一杆子地插到底,把整个 社会从上到下都专制了。现代文明社会有两个基础,一是社会的高度 自治,二是合法拥有包括土地在内的私有财产,共产党统治彻底摧毁 了现代文明社会的基础。 邓小平总的来说是个对中华民族犯了大罪的人。第一,57年他积极主 动地参与反右,当时他是共产党总书记,是毛泽东迫害知识分子的得 力助手,把中华民族的脊梁骨给打断了。第二,89年为保住他的腐败 官倒的党和亲属,为了一己之私,竟然屠杀年轻学子和北京市民。足 见其狠毒之至,毫无人性。之后,他又把中华民族引向了“一切向钱 看”,无道德可言的深渊。 70年代,波兰团结工会声势很大,中共因其反苏,曾给予正面报道。 后来,彭真和胡乔木向邓小平建言,说波兰团结工会不仅反苏,还反 共,引起邓警觉。邓问他们:“那么中国要搞团结工会的会是谁 呢?”彭真和胡乔木异口同声地说是徐文立。1981年我被捕,1982年 10月被判刑15年徒刑、四年剥权,成为民主墙时期被判刑最重的一 个。中共高层下令,无论如何不得让我在媒体上露面,不让外界知道 我的名字。在北京一监,他们给我编了一个001号。入狱那一刻,我 难免感慨能否活着出来,产生了写自传的念头。1985年,我设法把偷 偷写成的自传体的书带到美国。王炳章写了一篇高度评价的推介文 章,把我这本书发表在《中国之春》上。共产党因此把我从六平方米 的特号单人牢房,投入只有三平方米的反省号。 反省号又叫小号,与特号牢房不同。特号有床,反省号没有,只能睡 地铺;我这个特号过去能在放风时打羽毛球,反省号不让打;反省号 通常伙食很差,每天只吃窝头咸菜和水,我在伙食这方面倒和以往一 样,没有改变;我所在的反省号有五米高,但没有窗户,盛夏热得汗 流浃背,即便脱光了也是汗流如注,只好把背靠在水泥墙上降温。我 在反省号被关了近五年,不让和亲人见面。 1988年开始,反省号给我增加了一台电视机,我通过它较全面地了解 到“89民运”,看到当时学生游行绝食、社会各界声援的情景。我深 受感动和鼓舞,但也预见到共产党其实是在用激将法把学生推向激 进,为镇压埋下伏笔。我看在眼里,急在心头,真想为学生提些建 议,可惜出不去。6月3日那天夜里,我在右安门附近的反省号牢房里 听到了枪声,那枪声划破了夜空,那是非常悲壮的一夜。 “6.4”屠杀发生后,共产党受到国际社会政治上和经济上很大压 力,出口额锐减,由于“89民运”和79年“西单民主墙运动”有着内 在的思想联系,因此使得我们这些“79民运”人士也再度受到国内、 外关注。在这种情形下,共产党为了缓和与国际社会的关系,把我从 三平方米的反省号迁回到六平方米的特号牢房,进一步改善了待遇。 在中共政府向美国索取最惠国待遇期间,我们这些被关在牢房的民运 人士成了人质,成了谈判的筹码。共产党拿我们去换取了巨大的经济 利益。1993年6月3日是美国总统决定是否给予中国最惠国待遇的关键 时刻。所以共产党在1993年5月26日提前近两年假释了我。美国的最 惠国待遇代表着巨大的经济利益:没有最惠国待遇,进口税是40%; 有了最惠国待遇,进口税是8%以下。拿牢房里的重要民运人士换回最 惠国待遇,每年单是出口美国就能多赚多少亿美元利润。所以抓了 放,放了再抓,已经成了共产党的土匪式绑架的国策。 “6.4”纪念活动可以在形式上多种多样,海内、外都在筹划,另外 在北京戴黑纱或其他标志,放孔明灯,在“6.4”那天夜里放出去, 中国人有足够的智慧表达哀思,历史永远不会忘记付出生命和青春代 价的年轻学子和北京市民。 《零八宪章》.全民共识 何哲: 前不久,国内一批知识精英和专业人士共同起草公布了《零八宪 章》,在海内.外引起了巨大反响,现在已有4,000多人实名签署。 你认为《零八宪章》是否与“西单民主墙”和“89民运”有内在的传 承关系?其意义何在?前两次民主运动都被共产党暴力镇压下去了, 《零八宪章》引发的新一波民主运动是否也会被暴力镇压下去?中国 民众应该怎样做才能避免再次失败? 徐文立: 一场伟大的社会变革没有一个伟大的纲领和光辉的旗帜,是不可思议 的。《零八宪章》就是当代中国民主运动的伟大纲领和光辉旗帜。 《零八宪章》与1978年“民主墙运动”和“89民运”的主要文献相呼 应,它们在主要诉求上是一致的;《零八宪章》与当代中国民主运动 在政治上的重点目标也是一致的,追求的是宪政民主和法治至上; 《零八宪章》与当代民主运动以往事件在本质上更是一致的,它们不 是追求功利的运动,而是公德运动,是中国的精神复兴运动。 《零八宪章》是1978年民主墙以来,能引起最大反响的政治改革纲 领,是中国人的最大共识、最大公约数,参与者之众必然超过以往。 改革开放30年以来,共产党设法让人们更重视财富增长,忽视政治制 度改革和道德的重建,结果造成物欲横流、金钱至上、道德滑坡,降 到中国有史以来最低谷,损人利己者比比皆是。在这种情况下,《零 八宪章》横空出世,振聋发聩,说明中国的良心未泯,良知未死,后 继有人,是对“民主墙”、“89民运”最好的继承,秉持着这样的良 知,才敢冒着杀头坐牢的风险,为13亿民众的根本利益发出呐喊,这 也是继承了中华民族杀身成仁的传统美德。 《零八宪章》与“民主墙”、“89民运”共同之处是再次肯定了人类 社会的普世价值,肯定了普世价值的可贵性,就是八个大字:人权、 自由、民主、宪政,中国社会最终一定会受益于这个普世的价值。 以往每次民主运动都被共产党残酷镇压下去了,我认为这次共产党一 定也会用暴力镇压,正因为存在着这个问题和威胁,起草人才提前公 布了《零八宪章》,辛亥革命的武昌起义当年也是被迫提前的。共产 党现在已经开动了暴力机器,只不过镇压手段相对柔性些,如果局面 成了89年那样,胡锦涛肯定也会象邓小平那样血腥镇压,其实 “6.4”屠杀就是仿效了胡锦涛镇压西藏民众的办法,胡当时戴着钢 盔上了拉萨街头,胡锦涛手上沾过西藏民众的血,但我不希望他一直 当刽子手,希望他弃恶从善,恐怕很难。我也希望从事民主事业的朋 友们汲取以往的教训,在与共产党搏弈时讲究策略,免得断送了整个 事业。 面对镇压.策略以对 何哲: 共产党以往一次次对民主运动镇压成功,食髓知味,露头就打,不露 头也打,会不会激化矛盾,逼得民众只好学习共产党当年对付国民党 运输大队长的办法,夺枪夺炮,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请你预测 一下发展趋势。 徐文立: 他们肯定要先下手为强,把民主运动掐死在摇篮里。关键是知识分子 能否与民众相结合,《零八宪章》能否与维权抗暴行动相结合,如不 能紧密结合,必被镇压下去。知识分子与民众结合,《零八宪章》与 维权抗暴行动相结合,不一定马上成立什么公开的指挥部,要用英特 网式的无数个蜂窝状结构的组织方式,似乎有中心,又没有中心;既 有形,又无形;无处不在,无处不有。你打了这里,那里还有。发挥 各自的特长,大家都是签署人,结合起来、无形地组织起来推动《零 八宪章》,一定要让《零八宪章》变成全国民众可能行动的、并认可 的共识。 我在国内就采取“进一步,退半步,得寸不进尺;张驰有度,进退自 如”的民运策略,和共产党周旋。1979年10月1日,共产党主动放弃 了30年大庆,我却成功地参与领导了“政治要民主,艺术要自由”的 《星星美展》和平游行,从西单民主墙经前三门,行程五公里到王府 井附近的市委大楼,并取得了几乎完全的成功,使得《星星美展》一 次在北海“画舫斋”公开展出,二次在中国美术馆公开展出…… 当然,民主运动也包括对中共上层的工作,说服他们上层,减少他们 的恐惧。民主运动不是造反夺权、改朝换代,个人清算,杀富济贫, 共产党也可以通过民主选举争取执政权嘛!那才是合法的。但是要看 共产党有没有胆量,接受全国民众的直接选举。选举就是选择。 当前,中国将要遇到的经济危机会比西方、美国严重得多,中共政府 现在也害怕了,不敢吹自己一枝独秀了,出口外向型不灵了,内需又 拉动不起来,中央企业现在更亏损,外汇储备也在急速往下掉,每年 新增的一千多万人的就业危机也解决不了,就连大学毕业生也是成百 万失业。 我在1980年发表的《庚申变法二十条》指出:“中国是非变不可了。 固守不变只有绝路一条。不大变也只有绝路一条。” 我在2006年发表的《敦促中共政府在大陆实行政治改革的路线图和时 间表》一文中又说过:“中国不实行政治改革,中国民众就不可能保 住经济改革带给他们的种种权益,或消解经济改革带给他们的损伤, 更不可能使得中国走向公平、均富、稳定、繁荣的未来,也无法消除 世界各国对中国大陆的前景所存有的疑虑。” 这两年,国内维权抗暴行动风起云涌,证明中国民众确实失去了经济 改革所带给他们的利益,确实受到越来越严重的损伤,现在民众愈来 愈欣赏“你不给我个说法,我就给你个说法”,突发事件也许会变成 暴力行动。当然,风起云涌、持续的国内维权抗暴行动,才是《零八 宪章》可能成功的基石。 知识精英要与民众的经济诉求和政治诉求结合起来。中国这么大,矛 盾此起彼伏,要让矛盾向理性和解的方向发展不容易,有些人做和解 方面的工作也是值得钦佩的,理性的知识精英、社会贤达要成为冲突 双方的缓冲带与和解的力量。 〔原载《天安门通讯.“6.4”20周年纪念活动专刊》2008-12-25, 第四期。提供者:(罗德岛)徐文立〕 下篇 ⊙上篇 ⊙目录 ⊙目录@本文标题 ⊙投稿+订阅+联络 象国歌那样:呐喊与呼唤 何必 中国传统文化中没有个人,也没有平等与自由,从而也没有民主,更 没有人权了。有的是三纲五常与天命不可违。历代治乱,都是讲王道 与霸道、讲仁政与暴政。历次起义与改朝换代,包括近代的革命与改 革,都是希望终止霸道而行王道、反暴政而行仁政这个儒家思维框架 (只有孙中山政权曾提出过实行民主与民权,可惜还没有完全实现就 被斯大林加秦始皇取代了)。这王道与霸道都只是极权统治之道。这 仁政与暴政也只是相对而言的两种手法。它们不但没有本质差别,还 正是相辅相成、互为补充的,正如一手拿大棒,一手拿胡萝卜那样。 所谓拨乱反正,所谓平反冤假错案,也只不过是从暴政回到仁政;所 谓盛世,也只不过是王道的盛世而已;所谓大国、强国也绝不会是民 国,……从没有跳出过这个圈子。所谓代表,所谓以人为本,所谓权 为民掌,皆如此也!绝不搞西方那一套,坚持中国特色,也就是决不 接受平等、自由、民主、人权那些价值观。在现代国际环境下,也被 迫讲上一些民主与人权的对话,但那却是当不得真的“忽悠”而已。 要跳出这个怪圈,用暴力革命一方面付出的代价太大,另一方面得手 后极容易形成新的一轮改朝换代而已,终是不成。但若选择改革,可 是这认真改革之路也要探索,这不,我们又探索了30年了……,希望 出现一个华盛顿?这种可能性很小。而当今这套指定接班人制度,是 一切华盛顿式的人物上不来的;希望形成独立的民间力量?在当今这 种体制下是只有附属而没有民间的,……没有等待,也不能等待,只 有靠自己,靠自身的启蒙,靠民众的觉醒!这关键就在于,要一一揭 破伪装与伪善(代表论就是混淆主仆关系的伪装,民生说就是掩埋民 权的伪善),不要被高喊的中国特色所迷惑。我们承认任何民族都有 自己的特色,但那只是具体的方法与形式,而绝不人类是文明的原则 有不同。只有从被迫到不得已使执政者接受这平等、自由、民主、人 权的普世价值观时,才有和解的基础,才有改革的可能,中国也才有 溶入世界民族大家庭的希望。 在这寒夜的铁屋里,我们除了呻吟之外,应该象国歌那样:呐喊、呼 唤,向世界呐喊,向同胞呼唤。 下篇 ⊙上篇 ⊙目录 ⊙目录@本文标题 ⊙投稿+订阅+联络 展望2009,当求变革 力比多 新的一年已经到来,可这又是一个不同寻常的一年:经济危机对全球 的影响还没有见底,人们勒紧裤腰带的日子已经到来!失业人员将陆 续增多,恐怖主义在2008年末的时候又给人们的心灵蒙上了阴影!这 一年,巴以冲突可能继续升级,新的恐怖主义将为人类的明天埋下祸 患,还有那未知的大自然暴动等着人们! 然而,我们要思考的是,到底是谁要为这些负责呢?从这次金融危机 对国内的影响来看,最大的受害者将是为数众多的农民工。目前很多 在外打工的农民们已经返乡。从2009的目前态势来看,粮食价格的上 涨将给全人类带来饥饿,尤其是非洲的问题、索马里海盗问题与这个 可能有着很深切的关系。 全球的经济结构变革的时候到来了。美国奥巴马总统的当选给人类带 来了希望。作为诗想者我的观点是,目前的世界局势不容乐观,但总 体方向上来看,用战争转嫁经济危机的办法已被全人类唾弃,但这并 不意味着,这样的事情不会卷土重来。确切地说,只要是知识垄断在 大范围的存在的话,这样的事情就有很大几率上演。 从人类社会结构来看,这次危机仍旧不可避免,仍然是传统经济体的 衍生。有人可能会说,这是人类自由经济体的自我调节。实际上这个 调节充分展示着人性的多样性。贪婪性更是在其中有着更大的泡沫作 用,而政府已或多或少地成了利益集成者! 总体上来看,人类目前的态势,不管是东方、还是西方,政府力量的 过于强大,给世界带来了巨大的隐患!尤其是军事力量的膨胀,加重 了人们的负担。全人类莫须有的相互敌视,更是自我作孽!然而,与 其说是全人类的相互敌视,还不如说是各国政府间的相互敌视,人们 被夹杂其中! 全球的经济体建立于对地球高能源的消耗之上。人类们在某种方面已 经成为了地球的负担!中国扩大内需政策,包括世界各国扩大内需的 政策,是否给大自然带来巨大的剥削作用呢?倘若中国成为经济危机 以前的美国,地球的承载力是否会受到动摇呢?!因此,人类目前的 高消耗的经济体必须得到彻底的改变,倘若继续让其发展下去,人类 的末日将接踵而来! 人类社会结构正在缓慢地发生着变化。普世人文知识体系正在新人类 身上形成。然而,阶级对比论、阶级道德论仍然占据着全体人类的核 心价值。对个体命运的金钱物欲化,主宰着人们当前的世界。期待奥 巴马总统能够破解危机的同时,为全世界的普世人文知识贡献新的力 量。可是,当我们把所有行动集中在英雄主义浪漫的时候,比如全部 集中在某个领袖人物身上的时候,我们注定失败的命运就已呈现。 对于当前异常猛烈的恐怖活动,用战争的方法是否就会干掉它呢?答 案是否定的,因为这个恐怖主义首先就来自于人类自身,首先与人类 个体的饥饿、美好的生存环境被破坏下产生的。正如一战、二战之 前,各国对能源的贪婪,对人文艺术的歧视、打压,对所谓政府的过 于信赖,都最终催生了希特勒这样的人类怪物的因素。 因此要解决掉恐怖主义,人类们首先得从自我做起,首先得让尊重生 命的思想在世界范围内得到认同,等。包括对战争的发动是否当由全 体人们来决定,也就是说,发动战争是否需要全民公决的问题,都要 得到高度重视。当用战争的方式来推广思想的时候,这样是否会催生 恐怖主义呢?!我坚信答案是明确的! 当前经济危机仍然不见底。这就说明了,人类的经济体被少数人操 纵、利用的可能性很大,可是当这种可能性不存在的时候,这种经济 体是否会给全人类带来收益呢?大自然已经告诉了我们。当我们预见 到,石油等一些能源被取代的时候,人们的明天当更加美好,同时期 待着这种取代是一种少污染、少消耗的过程。但愿人类们终能够将知 识在全世界范围普及开来,但愿那些过去曾经以石油为生存的人们的 生活并没有因此受到较大的冲击,反而更应该过得更好!如果因为创 造新型能源的知识被少数人或者团体或者国家垄断,一种新的恶性循 环就必然在全世界范围内繁衍开来! (2009-01-02) 下篇 ⊙上篇 ⊙目录 ⊙目录@本文标题 ⊙投稿+订阅+联络 由“55岁老汉向中院院长 下生死决斗状”想到的 何于 西方文学和影视作品里经常有决斗的场面,比如《茶花女》,里面的 男主人公亚芒与男爵的决斗,《渔夫和金鱼的故事》的作者普希金, 决斗后不治身亡,还有更多的贵族们为了哪怕是想象中的一点点冒犯 就生死相搏的情节。事实上,我们所熟悉的文学家大仲马、屠格涅 夫、托尔斯泰等都曾参加过决斗,美国第七任总统安德鲁.杰克逊、 法国第三共和国总理乔治斯.克列孟梭也是决斗的高手,号称“铁血 宰相”冯.俾斯麦更是把决斗当成家常便饭──在大学期间他就与人 决斗过27次!连林肯总统都曾走上过决斗场。而死于决斗的名人,也 不止普希金一人:法国天才少年群论创始人伽洛瓦、俄罗斯诗人莱蒙 托夫、法国伯爵凯吕斯、华盛顿总统的助手、美国宪法的参与制定 者、也是美国最负盛名的政治家之一汉弥尔顿,十元美钞上印的就是 他的头像……由此可以看出,决斗之风在中世纪西方的盛行。 决斗有着极其严格的规则,两个当事人之间,按照预先达成的协议和 对等的条件,使用足以致命的武器(棍棒和拳足不属此例),一对一 进行的格斗。双方须各有一名副手(证人),其任务包括:向对方转 交挑战书和应战书,或口头传达此类信息及其他事项,考虑决斗是否 具有充足的理由并符合相关的规约,保证决斗不致变成简单的斗殴, 此外还要商定上阵的时间和地点、武器的种类型号、开枪时彼此的间 距等细节。法国通例,没有副手到场,不算决斗。所用武器因人因地 而异,意大利、法国和西班牙多使长剑,奥匈帝国多用军刀,俄国则 以手枪为主,抓阄决定由谁放第一枪。 其实,决斗并不是骑士和贵族的专利,也不仅仅是争夺爱情和捍卫名 誉的危险游戏。在西方社会的发展史上,它还是一种源远流长的法律 制度,一种影响深远的文化风尚。根据决斗引起的原因,可以分为司 法决斗、荣誉决斗、爱情决斗和政治决斗。无论是官方还是民间的决 斗,都遵循着一定的决斗规则程序。 中世纪司法决斗属于法律诉讼中的一部分,其目的是发现真相、伸张 正义。13世纪的英国法律甚至规定被告可以向自己的证人和法官挑 战。败诉的一方可以向法庭挑战,与法官决斗,在战斗中击败法官就 可以扭转法庭的判决,转败为胜。面对非正义的判决,一个绝望的败 诉者有时会对法庭上的几位法官同时提出挑战,其实就是和几位骑士 同时决斗,其结果是他不仅不能改变判决,反而使自己送命。在最高 封君的法庭上,唯一的“上诉”手段就是与法官决斗。无论如何,司 法决斗的可行性取决于人们对其结果的尊重,否则决斗只会变成更野 蛮行为的前奏曲。 之所以罗罗嗦嗦说这些,只是想说明虽然决斗存在着其野蛮和荒谬的 一面,但同时,又是维持原始公平、原始公正及原始公开的底线。当 权贵与弱小者决斗时,前者的社会地位极其势力不再是影响诉讼结果 的重要因素,后者因此有比较公平地赢得官司的机会。十世纪意大利 和普罗旺斯的国王休声称自己的同母异父兄弟兰伯特与自己没有血缘 关系。兰伯特大怒,要求以决斗证实自己的身世,并在决斗中击败休 的替身。结果是,休在此之后不久便派人逮捕了兰伯特,然后刺瞎了 他的眼睛。休的表现说明,相对于蛮横无理的赤裸裸暴行,司法决斗 还是比较文明的解决纠纷的法律手段。 同时,决斗是西方民主的产生原动力,大家都意识到决斗的残酷和不 可预见性,不论身分贵贱,不论势力大小,都有可能为自己的言行付 出生命的代价,任何恶行都会以决斗为底线。于是,各方势力权衡 后,大家都愿意坐下来谈判,制订各方势力相互制衡的契约,并由公 众监督执行。由此,逐步发展为当今我们熟悉的西方民主体系。 与此相反,中国人向来崇文避武,讲究君子动口不动手,生存策略是 合作。这听起来似乎很好,但也完全丧失了弱势个体维护原始公正的 底线。权势集团面对文弱的穷鬼们,他们会肆无忌惮,生灵涂炭。弱 势群体只能依靠群体暴力来维护自身生存的底线。而且,这样的群体 暴力从来不可能形成公开、公正、公平的基本规则,最终走不出以暴 易暴的怪圈。 当今的中国依旧,所有的国家公权力被一党劫持,从而形成更加强大 的权势集团。它们拒绝谈判,拒绝规则(民主体制),拒绝《宪章》 (《零八宪章》),人民只有被代表的份。当这个权势集团侵害民众 的正当权益甚至生命财产安全的时候,反过来民众还得向权势集团申 诉以求保护,如同虎口谋食,会有好结果吗?这个权势集团既然可以 用坦克镇压民众的和平请愿,类似动用警察强拆民宅,政府为毒奶遮 掩等等之恶行就更不在话下了,没有任何底线可言。同样的,反腐举 报人士会遭到疯狂打击报复,被非法关押,被迫流离失所者屡见不 鲜,甚至付出生命的代价,比如阜阳市颍泉区豪华办公楼“白宫”举 报人李国福在安徽省第一监狱医院蹊跷死亡,最后只落个“自杀”的 美名。这一切都是因为民众完全丧失了维护“原始公正”的底线,而 使得权势集团无所顾忌。 如同杨佳、瓮安、陇南事件一样,55岁老汉彭北京向中院院长下生死 决斗状,可谓弱势个体或群体维护自身权益的探底行动。在所有的正 常申诉程序无法保障其基本权益以后,正如彭北京在决斗书所说:   “在近十年天真善良的努力后,我发现我除了获得更多法律知识   和对以尔等无良法官为典型代表的司法黑暗面有更深刻的认识,   别无所得。正是尔等无良官员的贪婪、残酷和愚蠢,使我对法律   和司法机关的态度从充分相信到将信将疑终到彻底绝望!”   “为了追求原始的公正,讨一个说法;为了广大郴州人民不再被   尔等无良流氓继续欺凌;为了让那些沉睡的机关能真正醒来;我   彭某愿承担年老体弱的风险,与尔等一决生死。尔等可选择两人   齐上阵与我搏斗,亦可选择轮番上阵与我一决高下。" 在我看来,既然李国福在监狱里写下《悔过书》也没能挽救他的生 命,还不如象彭北京这样来个决斗书,或许还有一线生机,最起码会 死得明明白白! 笔者不禁想到关汉卿笔下的窦娥,想到那一声凄惨的哭词:   “为善的受贫穷命更短,造恶的享富贵又寿延”, 还有那声振耳发聩的呼喊:   “地也,你不知好歹何为地!天也,你错勘贤愚枉做天!” 一个无助的弱女子,哭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那声声的哀怨,绝望 的悲凄,至今久久难以忘怀,我可怜的父老兄妹哟。 狗急了也要跳墙,何况人呢!我为55岁老汉彭北京鼓与呼!因为一切 迹象表明,是该到了民众拿出“生存本能”,拿出“原始正义”,来 维护“原始公正”、维护“生存底线”的时候了。同时,民运人士也 该拿出“政治决斗”的勇气,向专政统治者发出“政治决斗”的挑 战。也只有如此,才有可能触动统治集团的神经,伤及权势集团的 “命根”!进而“胁迫”其良知复位,坐下来谈判规则,商议《宪 章》。 ------------------------------------------------------------ 【附】55岁老汉向中院院长下的《决斗书》    湖南省郴州市中级人民法院院长李晓龙阁下、 并郴州中院执行局郑建华局长阁下:      本人彭北京,现以55岁之身,郑重、正式地向尔等青壮年之躯公开提 出决斗! 我自愿接受年龄和体能上的不公平,愿以原始丛林法则,与尔等决一 生死! 在一个法治社会,我作为一介老村夫,明知体魄不如正处青壮年时代 的尔等,却还要放弃法律途径和其他和平解决方式,转而以一种最原 始的血腥方式来与你俩决斗,皆因不满尔等的借权欺民、野蛮无耻和 国家机器对百姓利益的沉睡。 近十年来,我曾一直相信法律,相信打着“人民”旗号的法院,也曾 相信尔等所谓法官的人。但我现在终于发现,任何试图通过法律途径 维护正当权益的行为,在尔等无良法官把持下的所谓人民法院和无良 官员把持下的所谓人民政府中,都不可能得到真正的官方支持。官欺 民,民怨官,在这种时代背景下,我基于男人的基本血性,愿以一己 之躯,让全国民众看到咱湖南郴州人的悲壮和尔等无良官员的残酷。 1995年5月8日,本人与黄生福及湖南省宜章县城南乡企业办三方投资 580万元人民币,设立宜章县玉溪水泥有限公司,后因内部股权转让 问题发生纠纷。在事实、证据和法律规定都十分清楚的情况下,郴州 中院有关审判人员将自己置身前郴州市纪委书记曾锦春的奴才地位, 被纠纷当事人、曾锦春第28个干儿子黄生福买通,颠倒黑白,枉法裁 判,袒护黄生福。此后,身为执行局长亦同为曾锦春干儿子的郑建华 执法犯法,违反《宪法》、《公司法》、《民事诉讼法》和最高法院 司法解释的明文规定,偷梁换柱、雇用社会渣滓强抢民财、贪污执行 款,严重侵犯了我的正当权益和我所投资公司的合法利益。 对郑建华等名为法官实为奴才和社会渣滓的有关人员的违法行为,李 晓龙尸位素餐,放纵下属,置我等合理合法、有理有据的申诉和异议 于不顾,前后八次亲自批准郑建华等的违法执行行为,使我所投资的 公司遭受灭顶之灾。 在过去数年间,我也曾一直寄希望于法院和政府,我为你俩的违法行 为和郴州中级法院的违法判决,先后依法提出异议、申诉、控告,我 为此足迹遍及郴州、长沙和北京。我不仅找李晓龙、郑建华等平和沟 通过,也找过法院、检察院、纪委、人大、信访局和无数新闻媒体。 我穷尽所有法定救济途径,也曾因此得到了湖南省委常委、纪委书记 许云昭等人义正词严的批示。但这些批示一旦落到了尔等无良酷吏把 持下的审判机构,也无异于泥牛入海。 在近十年天真善良的努力后,我发现我除了获得更多法律知识和对以 尔等无良法官为典型代表的司法黑暗面有更深刻的认识,别无所得。 正是尔等无良官员的贪婪、残酷和愚蠢,使我对法律和司法机关的态 度从充分相信到将信将疑终到彻底绝望! 现在想来, ◆尔等的行为,的确具有很强烈的代表性。郑氏建华趋炎附势,将法  律当作维护你贪官干爹曾锦春势力范围的工具,让我看清了你的流  氓嘴脸,这也让我明白,当法律这个所谓神圣的东西一旦落入尔等  流氓手中,中国社会就宁可要无法无天,也不要流氓借法律当道; ◆尔等明知公司财产和股东财产完全不能混同,却故意混淆概念,颠  倒黑白,侵犯公司的合法权益,违法执行公司财产,这让我看到了  尔等的无赖嘴脸。在尔等无良流氓的眼里,法律不过是儿戏,不过  是尔等仗势欺人的工具; ◆郑氏建华明知法律和最高法院的司法解释规定执行法官不能贪污执  行款,还敢于以执行的名义,长年个人打白条占用我的巨额执行款  而拒不归还或说明去向,这让我看清了郑的贪婪嘴脸,让我看到了  郑的无耻和无知。而李晓龙身为人大选举的院长,却不学无术,不  问法律,不论是非,不听民意,一味放纵下属的违法行为。 所有这些事实让我明白,在这样一个笑贫不笑娼的社会,在这个虚伪 的国度,尔等将这些贪污行为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是很正常的了。 郑建华,尔的无耻、贪婪和流氓行径,让我损失数千万元;李晓龙, 尔罔顾人民的信任,滥权渎职,将一个本应成为社会公平正义底线的 中级法院变为尔的私家庭院,让郴州再无正义保障可言;尔等的违法 行为虽然只是让我个人和我的公司受损,但我可以想象,在尔等无良 之辈的把持下,偌大的郴州,还将有多少民众被尔借法律之名欺凌。 为了追求原始的公正,讨一个说法;为了广大郴州人民不再被尔等无 良流氓继续欺凌;为了让那些沉睡的机关能真正醒来;我彭某愿承担 年老体弱的风险,与尔等一决生死。尔等可选择两人齐上阵与我搏 斗,亦可选择轮番上阵与我一决高下。 尽管我的体能不如尔等,但我的气势要胜尔等万倍,民众给我的精神 支持力量要胜尔等亿倍。因此,我有百倍的信心在决斗中战胜并杀死 尔等两人,以报仇雪恨并为民除害! “苟利国家生死矣,岂因祸福避趋之。”温家宝在当上中国总理之后 曾经引用林则徐的这句话表明心迹,在我看来,对于郴州人民而言, 尔等流氓法官是祸,除掉尔等则是人民的福,因此,为了郴州人民的 生死,为了郴州大地的祸福,我愿冒着个人生死,迎祸而上,与尔等 决斗。 如果尔等还是有阳具之人,如果尔等体内还有点血的基本温度,就不 要回避,接受决斗。 关于决斗的具体事项,彭某提出如下,供你参考并期待得到尔等的答 复: 1、决斗时间,在2008年12月中旬左右,因为这时正是立冬季节,万   物肃杀,适合决斗的氛围; 2、决斗地点,选在郴州市最热闹的广场进行,这样方便千万郴州人   民观战; 3、决斗工具,可以徒手格斗或用长刀、匕首; 4、决斗见证人,可以双方各邀约20人左右见证,人数对等; 5、决斗结果,应以决出生死为最终结论,无论生死,双方自愿接   受,不受那摆设式的鸟法律的约束; 6、决斗过后,互不再追究。 郴州55老人 彭北京 2008-11-16 下篇 ⊙上篇 ⊙目录 ⊙目录@本文标题 ⊙投稿+订阅+联络 回洪哲胜博士信暨 向《民主论坛》新年献辞 小王子 洪先生您好! 《抬轿十年半后的致谢和期待》我认真读了,如您信中说的您是用 “希望”透露出了“失望”。这种失望之情,带着几多苦涩,几多悲 怆! 如果《民主论坛》真因一些可以用更多支持、更多理解就可避免的无 奈因素而“关门”的话,可以说,这对于中国的民主运动和现代化文 明化进程是无法估量的巨大损失、缺憾。 十年多的“民主时光”,不知抚平了多少人那颗饱经痛苦与屈辱的心 灵,不知挽回了多少人因无奈无助而陷入精神沉沦绝境的悲哀命运, 不知让多少人有尊严地从苦难大地刚硬地挺直了做人的躯干…… 《民主论坛》随风潜入夜,润华夏万物于无声之处。您的名字您的足 迹,一直如亲人般在无数的暗夜温暖慰籍着包括我在内的那些在生存 线上挣扎着的人们,使我们不至于有冤无处表,有苦无处诉,有话无 处讲──这话一点不过分:我所接触到的所有坚守独立思考自由写作 的朋友们,无不对您和张胜凯先生支撑起的《民主论坛》有着崇高的 敬意。 在新的一年,我衷心祝愿您和家人一切安好,吉祥如意。《民主论 坛》已成为一种超越世俗力量的精神图腾,她任何时候都会如永不沉 沦的太阳之光,永恒于我们向往民主追求自由的单纯而善良的内心。 真希望《民主论坛》获得更多的支持和理解。阿弥陀佛。 (2008-01-02) 下篇 ⊙上篇 ⊙目录 ⊙目录@本文标题 ⊙投稿+订阅+联络 人权日:贵阳警察如此践踏人权 四名维权人士被“软禁”采访录 李元龙 12月4日至11日,世界人权日,即12月10日前后,贵州省贵阳公民、 维权人士陈西、申有连、廖双元、以及杜和平,在没有任何法律文书 的情况下,被贵阳警方剥夺了整整一周的人身自由。 贵阳警方为什么要置《宪法》和法律于不顾,在人权日干这样的涉嫌 犯罪的事情?陈西等被剥夺了自由后的经历和遭遇如何?请看他们的 叙述。 (以下,李元龙简称“李”;陈西简称“陈”;申有连简称“申”; 廖双元简称“廖”;杜和平简称“杜”。) 一、陈西:“共产党就是法律”,国保公然这样说 李:12月4日那天,他们是怎么抓你的、为什么要抓你、经过如何? 陈:当天下午3点来中,贵阳市市西派出所打电话到我家里,让我去   派出所。我回答他们,我手上正有事,走不开,有什么事,电话   里说好了。过了不大一会,我的房门被敲得响声震天。敲门人   说,他们是派出所的。我要他们出示拘留证等法律文书,他们没   有,我就把门关了。他们更加猛烈地敲门,吵嚷了两个来钟头。   我想,我受不了,邻居更受不了。再说,等会夫人和女儿回来   了,会受到惊吓的。于是,我只好打开了门,并坚持让他们出示   法律手续。门外五、六个人立时冲进家里,将我的手反扭起来,   押到了派出所。   在派出所,我问他们:“你们到底是谁、谁是你们的头、你们抓   我的法律手续到底在哪里?”其中一个被称为教导员的说:“我   们是贵阳市公安局国保支队的。我们执行的是政治任务。你知道   什么叫做‘双规’吗?‘双规’没有什么法律文书,但它比法律   还要法律。别给我提什么法律不法律的,共产党就是法律。”   接下来,我被他们押到了市郊科苑宾馆,并被他们关进了一楼一   间仅有五、六个平方米的房间里。我问他们到底为什么要这样无   法无天地对待一个受《宪法》和法律保护的公民。市西派出所所   长说:“没办法,干这工作必须以服从为天职。我们只是执行上   级派下来的任务。请你配合、理解我们。你出了事,我们会丢了   职位,甚至丢掉饭碗。”   我问,这样的关押什么时候才会结束。他们说:“一、两天不会   结束的。安心住上个把星期吧。明说吧:我们就是要阻止你们的   人权日活动!”   在这个宾馆,第二天清早8时许,发生了一件意外的事情。当   时,在几个公安的“保护”下,我在宾馆里散步。突然,我听到   几声凄厉的呼救传来:“救命啊,我被绑架了!”我的第一个反   应就是打110报警。但是,我一下子就被他们围住:“别管闲   事!”我立即似有所悟:“这里是你们的黑牢吧?”他们说,那   是受他们保护的证人。   “这可能是上访之类人权受到侵犯的‘刁民’吧?他受到你们的   ‘保护’,为什么还要呼喊救命?”我质问他们。   因为那间宾馆太狭窄,白天晚上,看管我的公安们又要打牌、看   电视,特别是抽烟。在我的强烈要求下,5日上午11时许,我被   他们转移关押到了龙洞堡机场附近的邮政度假村。在这里,住的   环境好些了,但白天,仍然好几个公安集中在房间里,打牌、抽   烟、看电视,晚上,又不熄灯,根本就休息不好,可谓变相体   罚。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直到12月11日,即世界人权日的第   二天下午2点来钟,我才重获自由,回到家中。 李:虽然不能到大庭广众之下宣讲你的人权理念,但我知道你对的性   格和你对信仰的执着。你会珍惜在特殊场合对特殊群体进行人权   知识宣传的机会的,是吧? 陈:当然。每天看管我的人,起码都有三个,并且每天都在换人。在   房间里,在外散步时,只要一有机会,我都会向他们讲解人权概   念,讲保护人权之于我、之于他们的重要意义,讲一党专制的危   害等。他们听了我的宣讲,有的微微点头表示赞同,有的干脆   说,因为这样的原因这样对待你,真是太荒唐了。其中年轻的警   察,他们对“6.4”镇压学生等尤感兴趣。有的听了,良心似乎   有所不安,对我说,作为公安,他们也有不少牢骚怪话,也觉得   有的事情这样下去不行,但是,无能为力啊,首先得生存。他们   干这些,都是为了那几文工资。有个年纪较大的警察,他也知道   “6.4”事件。他对中国公安里的“军阀作风”,也很看不惯。   “我和你的区别仅在于:你敢说、敢做;我不敢说、不敢做。”   这位良知尚存的老公安如此感叹道。   这一周以来,我对30来个公安进行了人权知识启蒙教育。从他们   当时的反应来看,我知道,我的努力没有白费:尊重和保护人权   的理念,多少已经被他们听进心里去了。虽然是共产党的专政工   具,但作为一个人向往新知、向往更高层次生追求的人,这是任   何人也阻挡不了的。 李:有人认为,这不是软禁,这是“硬禁”,甚至是带有黑社会性质   的绑架。这样的卑劣手段,对于两次坐过13年专制政权牢的你,   是完全起不了“震慑”作用的,我没说错吧? 陈:中国的宪政民主、中国的自由和法治,这是我一生的坚定追求。   目前的专制政权、目前的党棍官僚,他们犹如一头头没有驯化的   野兽,只会给国家和人民制造灾难。我、我们的历史使命,就是   象普罗米修斯那样,冒着被野兽侵害的危险,冒着被锁在高加索   山上的灾难,也要坚定不移地将人权、将民主、将自由和宪政的   火光,播撒到中国大地。   我出来的当天,就参加了贵州人权网上研讨活动。第二天,也即   12月12日,我又与众多的人们一道,如约来到贵阳市中心河滨公   园,参加了每周例行的人权活动。这天,为我们的人权研讨活动   “保驾护航”的公安也不少。其中一个公安见昨天才放出来的我   今天“悍然”又参加了这样的活动,不解而又悻悻然地迎上来问   我:“你还参加这样的活动啊?你知道《零八宪章》吗?你千万   别搅和进去。”我说,“你既然看过《零八宪章》了,你就应该   知道,我也是最初的签名者之一。已经“搅和”进去的我,只好   继续“搅和”下去,直到将中国“搅”成真正的人民共“和”国   为止!   绑架行为只能说明两个问题:一是进一步说明了尊重和保护人权   的紧迫性和必要性,二是说明了绑架者的色厉内荏。 廖双元:旅游观光“案”惊首都、省会两地公安 在采访廖双元之前,先对廖双元的妻子吴玉琴进行了采访。吴大姐 说,12月4日那天下午5点过钟,刚接到陈西夫人张姐的电话,说家里 乱七八糟的,陈西也不见了,吴姐的家门就被人敲得惊天动地地响。 只开里面木门,没开外面防盗铁门一看,是贵阳市市西派出所一个姓 穆的年轻警察,他要进去查看廖双元在家没有。吴如实告知,廖不在 家,只她一个女性在家,她不能给他开门。门关了之后,穆继续在外 面敲门,并说再不开,他要想办法撬开门。后来,她家的电突然断 了,她估计是外面的警察使的“下三烂”,就打电话到处抗议。抗议 多时,电总算“死灰复燃”。 12月10日中午2时许,吴玉琴突然接到北京一个名叫赵昕的打来的电 话,说是北京国保将带走廖双元。 省城国保追寻多日未果的廖双元,他怎么突现北京、为什么会惊动了 首都警察?且听廖双元的叙述。 李:网上盛传你失踪多日,大家都很关注你的安危。你怎么跑到北   京、又怎么招惹他们了? 廖:说来真是哭笑不得。我是11月中旬就离开家的。此次出行,目的   虽有顺带问问某维权事宜的想法,但主要目的,是为了观光旅   游,放松心情。所以,离家多日以来,我历经了广西、广东、重   庆、山东、上海等等。我是12月5日到达北京的。在北京,我参   观了颐和园、十三陵水库等,当然也如到达其他地方那样,会见   了几个老朋老友。10日那天上午,溜达到天安门广场时,我看   到,广场除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外,四周都有好多辆警车把守,   中间还有好多辆警车巡逻。我知道,今天是《世界人权宣言》发   表60周年,有人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呢。我本来10号早上就要启   程回家,是北京的赵昕好客,让我多玩一天再走。我这样的敏感   身分,今天不该出现在这个中国最敏感的地界,三十六计,我还   是走为上计。   中午2时许回到赵昕那里,我说,“我得马上回家。”谁知赵昕   意味深长而又神秘莫测地对我说:“老廖,恭贺你了。回家,你   不用挤火车、不用花钱了!”说到这里,他用嘴呶呶家里的三个   陌生人:“你早上9点走,他们中午1点来的,外面车上还有两   个。”我立时反应过来:遭遇国保了!   我问他们身分,他们自称北京昌平区公安局国保,他们领导要见   我,让我跟他们走一趟。我让他们出示证件或有关法律手续,他   们说在外面车上,但又不去拿取。我说,“不见有关证件,我不   跟你们走。”其中一个叫陈世杰的国保在外面打电话,我听他在   电话里说:“他不想走,派几个防暴队员来请他走。”这时,远   在贵阳家中的妻子在电话里对我说,“你不走,他们老在人家赵   昕家纠缠,这会影响人家赵昕一家的正常生活的,很不好。”   说得有理,“走吧,我跟你们走。”来到一个叫做平山王的派出   所里,一个自称国保李处长的倒是客气有加:“老廖啊,别见   外,我也佩服你们南方的维权人士。不是我要难为你,是你的贵   州老乡,贵阳国保要找你。今晚,你就在所长办公室委屈一夜,   需要吃的喝的,说一声就是。明天早上,贵阳国保来带你。”   第二天中午12点过钟,贵阳两个国保来了。一见到我,没想到他   们便忙不迭地感谢开了:“老廖啊,不怕你笑话,我们没坐过飞   机。不是因为你,不是偶然轮到这趟美差,还不知哪天有坐飞机   的福份哩!”   当天晚上7时许到达贵阳后,我被带到贵阳市公安局国保支队。   在没有开具任何清单的情况下,他们收走了我身上的手机、相   机、钥匙、现金、书籍等物。还说,我必须交代我这次流窜,   干了些什么勾当、见了哪些人等,否则,不许回家。   折腾到半夜,他们才把我带到一个叫做迎宾的旅社,并关进了   001号房间。晚上,我住的房门被锁死,外面还有人为我站岗放   哨。   直到12日傍晚6点30分,他们才放我回家。临行,他们对我说:   “李元龙写了四篇文章,判了两年刑,你和你妻子,写它好几十   篇了,该判几十年?”还让我给我妻子传达他们的“好心”:   “回去劝劝你妻子,她如果继续写攻击共产党的文章,她的退休   金和生活费,就不要想领了。共产党给她钱用,她还谴责共产   党,这象话吗?你得承诺,做好她的工作。”我说,“我不承   诺,我只负责转达你的话语──一定转达。” 申有连:公安也承认他们的行为是绑架 12月15日这天,才与申有连联系上。 李:我知道,你被人软禁了整整一个星期。请你介绍一下你失去自由   的这一周发生的情况,以及他们为什么要软禁你等等,好吗? 申:好的,谢谢你的关注。12月4日那天下午5点来钟,家里的门突然   被敲得山响。开始,我没有开门,但他们就这样一直敲着。后   来,顾忌到亲人回家来后受到惊吓,我才开了门。问他们是谁、   找我有什么事。门外四、五个人说,他们是派出所的,仅是口头   传唤一下我。我的家距离派出所很近,根本不需要乘车。但他们   却硬将我塞上一辆车,并往派出所相反的方向开去。   我被他们带到了城郊乌当区的科苑宾馆一间房屋里。那里有一个   穿公安制服、两个穿便衣的人等候着我。我大声问他们为什么要   把我带到这里、究竟想干些什么、有关法律手续在哪里?他们   说,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执行上面命令。我又说,“刚才   你们不是说,仅仅是口头传唤吗?那么,与我对话的是谁?”他   们说,他们的领导会来与我谈话的。我抗议道:“你们的这种行   径,简直是绑架!”没想到,他们中的一人居然说:“你说的也   不错,是绑架,我们也觉得这样的行为合乎绑架构成要件。但没   办法,我们是奉命行事,只好请你配合。”   到晚上零点,他们熬不住了,就到外面买了些东西进来吃。叫我   吃,我不吃。第二天上午,他们又出去买食物回来吃,又叫我   吃,我说,“你们扣押我,已经超过12小时了,既没有人问我什   么,也不放我,还不通知我的家人,这算什么?我绝食。”接   着,我跑到窗子边,大喊:“救命啊,我被绑架了,快打110   啊!”(我打断申有连:“等等。在科苑宾馆呼喊‘救命,我被   绑架了’的,原来就是你?”申说:“对啊,就是我。你怎么知   道的?”我说:“陈西说的。他当时听见你的呼救了,但他没想   到就是你。”申说:“陈西也被绑架到了那里?”我说:“对。   请继续讲!”)他们一听我呼救,就冲上来掐住我的脖子,不许   我呼救。我将一个凳子推倒在地,愤怒地说:“赶快叫你们领导   见我,否则,我将不会停止我的抗议!”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他   们的领导总算被电话请来了。我对领导抗议道:“你们这是违法   绑架,你们到底要把我关押到哪一天?”领导说:“我们这也不   是抓你,只是想就什么人权日的事情和你谈谈。你得和我们呆到   10号以后,我们这是执行上级的命令,没办法,你就忍耐几天   吧。”   我要求给我亲人打个电话,他不干。我说,“你不让我打电话,   我就继续绝食!”他走到外面,打了一通电话,然后回来,说,   我可以给我的母亲打个电话,前提是,先把电话内容写在纸上,   他们审查并认为可以后。我只能照了纸上内容念,否则,就别怪   他们不近情理。我只好如此写,并在电话里念给母亲听:“妈,   我不是说今天要来看望你老人家吗?我今天要出差,个把星期回   来后就去看你。”我要求再给妻子打个电话。领导说,连刚才那   个电话,也是请示上级,经上级批准,他才敢让我打的。   关押我的房间太窄,我强烈要求换个地方。当天傍晚6点过钟,   我被他们转押到了金安宾馆八楼的一个房间里关押起来。直到11   日中午11点半了,他们才放了我。 李:除此之外,你这一周之中还怎么和警察打交道?比如,你和他们   说些什么? 申:开始的时候,连我上厕所,他们也不许关门,说,我不能从他们   的视线里消失哪怕一秒钟。后来,也许他们见我比较文明吧,到   了晚上,他们还带我到宾馆对面吃饭,到外面走走。   说来让人难以置信,虽然他们叫做执法者,虽然尊重和保护人权   写进《宪法》里了,但什么是人权日、联合国居然有个中国也签   署了的《世界人权宣言》,他们都闻所未闻。几乎每天,我都要   对他们讲专制政权的腐败,讲人权日的意义,讲《世界人权宣   言》的内容,讲我们开展人权活动的目的等。有时候,我结合警   察可能被侵犯的权益来讲解,他们听了后,微微颔首:看来,这   东西对我们也有用的。继而,“上当受骗”般哈哈大笑道:“别   说了,再说,我怕我会跟了你去干这名堂。我可不想丢掉我的饭   碗。” 李:如此的恐怖经历,会让你知难而退吗? 申:当然不会。这样多年来,为了中国的民主和自由,比这样恐怖   100倍的事情,我也经历过的,这算什么!当然,我不是说,我   是为了吃苦而吃苦。说实话,如果仅仅是为了我个人,甚至是仅   仅为了我的家族利益,我早都不干了,但是,我的所作所为是为   了我的国家、我的民族。你到网上看看吧,就在两、三天前,我   不是还发表了有关人权维护的文章吗。这,就是我给绑架我的机   构和人的唯一回答。所以,我的信念只有更加坚定的,他们吓不   倒我。我将为中国的人权事业奋斗到没有任何人阻止我到大庭广   众之下宣讲人权日,宣讲《世界人权宣言》为止。 杜和平:同情专制警察的被逼无奈 李:据说,你失去自由这一周以来,还可以和和家里人通电话,比陈   西他们的“待遇”好些。请介绍一下经过和具体情况,方便吗? 杜:没什么不方便的。12月4号那天一大早,我还没有起床呢,我们   河滨社区的人就来敲响了我的门。开门后,来人说,管片警察找   我有事。到了河滨派出所后,警察又说,是所长找我。所长说,   他曾经专门为我的事情到局里开过会。还问我到底要搞些什么活   动。我说,“我们所有的活动都是公开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也   就是明天参加小王子的婚礼,10号纪念《世界人权宣言》。”所   长说,“这两个活动,你都不能参加了。10号以前,你去哪里都   可以.我们陪着你,你不能离开我们的视线。”   接下来,我就被他们送到了城郊一个叫贵州省珍贵动物救护中心   的休闲山庄。直到12月11日上午10点来钟离开那里。   有一句说一句,出来后才知道,陈西、申有连他们的经历比我的   糟糕多了。我认为,这和他们遭遇的警察素质有关。我的电话他   们没有收去,但对我说,我只能和家人通电话,不许和其他人通   电话。另外,其间,我还在他们的陪同下,去了一次图书馆、两   次教堂。我也和他们交流过人权问题,说,“人权是个普世价值   观,如果你们警察的合法权益受到了侵害,你们也就用得上保护   人权的知识了。”警察们说,“是啊,我们警察每天上十好几个   小时的班,这是有违《劳动法》的,但是,我们对谁说去?”完   了,说,如果有其他出路,他们怎么也不许可自己的后代干这个   不讨老百姓好、也不讨当官的好的行当了。   他们曾经牢骚怪话地说,他们很不愿意执行这样的任务。上面叫   他们控制我的行动,但是,“双规”吧,我没有那级别和资格享   受这样的“特权”;拘留、逮捕吧,没有我犯罪的证据。什么理   由、什么法律文书也没有,至于怎么控制我的人身自由,警察们   说,上面给他们的说法是:“这个我们不管,你们自己想办法   去。”   进入12月份以来,种种的威胁和警告还波及到了家属,“国保”   们甚至公开威胁说,“你们举行人权研讨会和关注人权,是朝监   狱的大门越走越近了。然而,12月8日,贵州纪念《世界人权宣   言》60周年网上研讨会正式拉开序幕。12月10日下午2点,贵州   公民第四届人权日研讨活动在几十个警察的“保驾护航”之下照   常举行。黄燕明、李任科、吴玉琴、张明珍,等等数十人,都参   加了当天的研讨会。12日,刚刚重获自由的陈西等照常参加了贵   阳例行的周末河滨公园维权活动。尔后,吴玉琴、黄燕明、申有   连、李元龙等有关人权日的文章,亦陆续见诸媒体。让实施非法   拘留的人没有想到和沮丧的是:倒是他们“创造”的这一人赐良   机,使得自己的部下接受了一回人权启蒙教育。   生养我们的国土上发生的这一幕幕或悲壮,或滑稽的丑剧说明,   我们热爱的这片国土的政治生态、人权环境,距离法治、距离保   障和尊重人权,还有很长很长、很艰难很艰难的路程,需要探   索,需要跋涉。 〔原载《人与人权》2009-01;http://www.renyurenquan.org/。 提供者:作者〕 下篇 ⊙上篇 ⊙目录 ⊙目录@本文标题 ⊙投稿+订阅+联络 阶级教育木偶戏明星:“宜宾白毛女” 严家伟 上世纪四、五○年代,为了配合毛泽东搞“土改”,斗争地主,中共 党员“剧作家”贺敬之先生挖空心思编了一个歌剧《白毛女》,对当 时中国拥有合法土地资产的人(即所谓“地主”),极尽妖魔化之能 事,描绘得来凶恶残暴无以复加。剧中还凭空捏造了一个,因受所谓 “迫害”,而一头白发的青年女子喜儿。于是在全大陆各地到处上 演。一时之间以讹传讹、以假乱真、三人市虎、众口铄金。凡合法拥 有土地资产者,几乎就成了“贼盗”与“罪人”的同义词。全家受 祸,子女遭殃。冤死受难者不知其数,至今仍是个谜。 不过“白毛女”毕竟只是个镜花水月式的剧中人。真正的“喜儿”象 个什么样子,那就只能是我们四川方言歇后语说的“瞎子见鬼──听 别人讲的”了。 俗话说,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到了上世纪1957年“反右”运动把所谓 的阶级斗争人为地推向一个新高潮之时。笔者所在的四川突然象当年 的哥伦布一样,发现了一个阶级斗争领域里的“新大陆”,当时被命 名为“宜宾白毛女”。据说这就是“现实生活中活生生的喜儿”。不 消说也就可以由此证明了“阶级斗争学说”的“伟大真理”。于是一 个目不识丁的弱智农妇,就这样一夜之间被政治的魔杖“点化”成了 政治明星级的人物。 此人名叫罗昌秀,四川省柏溪县(今宜宾市柏溪镇)双龙区凤仪乡 人。罗昌秀的父母是当地的贫苦农民,育有一子一女,儿子是哥哥, 二女儿即罗昌秀。罗昌秀自幼智力发育不佳,除了日常生活中极简单 的生活用语外,几乎没有多少语言表达的能力。所以也就几乎不与人 交往。她唯一喜欢接近的人就是他的哥哥,真有“兄妹二人相依为 命”之情。 罗昌秀家是很穷。尤其所在之地是穷山恶水的红砂土,不仅贫瘠,且 水土亦无法保持。每年非涝即旱,几乎年年歉收。每年2、3月“青黄 不接”之日,罗家只好靠借粮度日。而罗昌秀有一堂伯父,家境在当 地属于中上水平。但仍以自耕为主,只在农忙季节雇请一些短工。因 此罗昌秀家每遇青黄不接,粮食不够之时,便向其堂伯父家借粮,秋 收后再予归还。 大约是在1945年,当地又遇歉收。罗昌秀家除了口粮,无法偿还堂伯 父的债。她这位堂伯父其实对人还是很厚道的,而且又是本家,所以 也未来追讨粮债。但罗昌秀的父亲也是个很老实的人,觉得借债不 还,很不光彩,如以后再有困难,如何去向别人求助?因此他主动提 出“以工抵债”的办法,对方也就同意了。于是他每天就去人家那里 干碾谷子的活。 那时山村里既无电,更没有打米机。要把黄谷加工成米,有水源的地 方就利用水力碾谷为米,无水力可利用的,就只有用牛拉动碾辊来把 谷子加工成米。罗昌秀的父亲去干的就是这活。他不但要驱牛拉辊, 还要筛选、晾晒等。有些时候罗昌秀也与其兄一道,来帮帮父亲干 活。一日中午,他堂伯父一家都休息去了,罗昌秀的哥哥看着这满晒 场上黄的谷子白的米,由于贫团便顿生非份之想,于是用个口袋便装 了一些谷米拿走了,事后也无人发觉。 古语云:“毋以善小而不为,毋以恶小而为之”。再小的恶,总是 恶。而且有了第一次,就很难不发生第二次。如此一而再,再而三, 罗昌秀的堂伯母陶天贞,是个很细心又锱珠必较的女人。这谷子加工 成米,两者间有个大概的比例,一般100斤黄谷根据黄谷质量的优 劣,可加工成大米70斤上下。相差远了,自然陶天贞就会产生怀疑。 但罗昌秀的父亲每天干完活都是两手空着离开的,于是陶天贞便将疑 点转移在罗昌秀兄妹身上。 有一天,陶天贞见罗昌秀兄妹二人又来了,中午她便躲在一间屋里, 从窗上的小孔向外张望。结果便看见罗昌秀之兄把一口袋米约十来 斤,装好准备拿走。陶天贞一见真是气不打一处来,顺手拿起一块竹 棍子跑了出来,指着罗昌秀的哥哥骂道:“你这个娃娃太不学好了, 偷东西偷到你伯伯家里来了。我们未必还哪点对不起你们呀?太没良 心了……”。她边骂边扬起手中的竹棍子向罗昌秀的哥哥打去。那小 伙子一躲就让开了。罗昌秀和他哥哥感情最好,看见她伯娘要打他 哥,她便过来一把拖住陶天贞的竹棍子,于是二人便产生了互相抓 扯。这时陶天贞的丈夫和罗昌秀的父亲,都一齐过来劝阻制止。罗昌 秀兄妹也就撒腿跑了。 第二天,罗昌秀的父亲觉得脸上很难堪,便一连几天都再未去给陶天 贞干活。陶的丈夫都觉得大家同宗族,一点小事就算了。但陶天贞气 量比较狭小,不服这个气。就叫他一个兄弟去到罗昌秀家带着训斥的 口气说:“你们欠人家的账不但未还清,究竟还偷了人家多少米,总 该给人家有个说法,不能这样不理不睬就算了呀。”说话态度比较生 硬。罗昌秀兄妹是乡下人,又未见过世面,又无知识就被吓着了。 就在他们凤仪乡附近有座大山名叫断头山。山名听来有点恐怖,其实 并非“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的地方,更不会让人断头。而是因 为它与云南省接壤,而云南的大山脉到此川滇交界处便突然中断, “断头山”因此得名。山上古木参天,水土肥沃,良田千亩,不啻鱼 米之乡。罗昌秀的哥哥有个好朋友就在这山上住。当时山上人少地 广,还有不少未开恳之地。因此罗早就有上山的打算。现在出了这 事,怕闹得人尽皆知太丢面子,又有些怕,于是罗昌秀兄妹二人便去 到断头山上他好友处落户。 由于那里自然条件比山下好得多,又有友人相助,兄妹二人生活得比 山下还好。大约在1950年左右,罗昌秀还嫁给了山上一个农民,过着 男耕女织的田园生活。但罗昌秀从小就有一种也可说是生理、也可说 是病理的现象,就是民间说的“少白头”,即很年轻就出现白头发。 现代医学认为是人体内缺少某些微量元素(例如铜),因而导至体内 黑色素分泌不足。最严重的可导至“白化病”,即全身毛发皆白,皮 肤白得象白种人一样,甚至眼虹膜(黑眼仁)也因缺少黑色素而畏 光。轻一些的便是“白癜风”,身上皮肤多处呈现块状或片状形发 白。罗昌秀这种头发大量早白,都是这一类型的病变。在当时医学不 发达,农村更缺医少药的情况下,谁会去理这不痒不痛的病? 在50年代初的土改运动中,陶天贞一家被划为富农。又有人说是划成 “小土地出租”,两者性质基本一样。按当时的土改政策是“依靠贫 雇农,团结中农,孤立富农(含小土地出租),打倒地主”。所以对 富农或小土地出租,只是“孤立”而非“打倒”。只是把这些人多余 的田地没收,一般不没收其生产资料(如耕牛,农具等),也不进行 斗争,不追收家中的钱财。这是当时的新民主主义政策。后来到了 “社会主义”阶段,特别反右以后,那阶级斗争越搞越凶,“地富反 坏右”就成黑五类“一家人”了。 因此土改中,罗昌秀与陶天贞过去的事根本也未去理。本来就是家族 中人与人之间一场小小的纠纷。不管怎么讲,总不能说偷人家的谷米 是“革命”行动吧。而改革开放初,某大宾馆一位女服务生,其业务 是代外国客人将外币换成人民币,由于当时的汇率混乱,有官方的, 又有非官方的,该女服务生从中渔利,弄了老外不少的钱。后来东窗 事发,把她送上法庭,指控其犯贪污罪,该女辩曰“我又没有贪污党 和政府的钱。那些老外是帝国主义分子,资本家,弄他们的钱,是给 劳动人民报仇,难道也犯罪呀?”一时传为笑谈。而当时柏溪县凤仪 乡的农民根本没有该女服务生那么高的“政治觉悟”,所以罗昌秀兄 妹与陶天贞的纠纷,都未纳入“地主与农民的矛盾”或“革命与反革 命”斗争的范畴内。 可是到了1957年在“毛伟人”伟大“阳谋”的指引下,在“反右”运 动取得“伟大胜利”的鼓舞下,国内阶级斗争骤然生温,全国各地大 抓阶级斗争的典型事例,以教育群众,启发他们对阶级敌人无比的仇 恨。罗昌秀一头白发,正暗合了贺敬之先生笔下喜儿“苦大仇深”的 形象。于是给热衷于搞阶级斗争教育,专门吃“政治饭”的人提供了 “创作”的“灵感”,觉得这是一篇十分生动的、进行阶级斗争教育 的好教材。持别是她居住的那个“断头山”,更可令人“浮想联 翩”,应予以大力开发,充分利用。 于是专门组成了采访组,去到断头山上,对这位现实生活中的“白毛 女”──罗昌秀进行“访贫问苦”。但这位智力发育不佳的农村妇 女,别说讲不出政治话语,哪怕一般日常生活语言也无法正常表达。 但这一切困难,绝对难不倒用毛泽东思想武装起来的、从事阶级斗争 的专业人员。俗话说“戏不够,歌来凑”,这阶级斗争的事实不够, 可以编故事来“凑”。他们四处打听收集,终于知道了当年罗昌秀兄 妹与其堂伯父母为谷米发生争吵抓扯,以及后来因此而上断头山的大 概情节。经过用阶级斗争理论作指导的精心处理,于是来了一番“去 实存虚,去真存伪”的“艺术”加工。罗昌秀之兄偷谷米的事,肯定 被“去”除了,“存”下来的是其堂伯父母(成分由富农改为地 主),尤其是陶天贞更是个“凶恶狠毒的女地主姿”,一个“女黄世 仁”,如何残酷压迫、剥削罗昌秀一家。最后迫使罗昌秀象喜儿一样 逃上断头山。特别是这个山名,用我们现在媒体的话来说,就更能使 “不明真象的群众”不知那山上是什么样的人间地狱,所以最后罗昌 秀一头白发,成了现实生活中的喜儿了。 多么“真实”而震憾人心的阶级剥削、压迫,阶级斗争的好教材啊! 为了向“阶级敌人”讨还“血债”,陶天贞被绑赴刑场执行枪决!真 是古人说的“忍得一时之气,免得百日之忧”。陶天贞若当年能忍下 那口气,甚至再送几袋米给罗昌秀的哥哥,这出《白毛女》的好戏不 就上演不成了吗?她自己也可苟存性命于乱世。可是陶天贞毕竟不是 “女诸葛”,哪可能“掐指一算,未来先知”呢?所以她就只有当 “女黄世仁”的命了! 为了区别于贺敬之笔下的艺术形象喜儿小姐,我们的罗昌秀女士被命 名为“宜宾白毛女”。并在四川得到了来川视察工作的、当时任中共 中央政治局常委、国务院副总理兼外交部长、武有元帅头衔,文有诗 人桂冠的陈毅先生的亲自接见。照片上了党报,并贯以通栏大标题。 真是一登龙门、身价百倍、四海扬名了。 按照“我党”的优良传统与惯例,如此苦大仇深的、政治明星级的英 雄人物,自然应“代表人民”行使“当家作主”的权利。所以不是 “当选”人民代表,就是被提名为政协委员,几乎是雷都打不动的。 虽然这“代表”、“委员”所谓“参政议政”不过是件正正经经走过 场的事,但“过场”总得走,“台词”总得要会念。象被党的媒体亲 切地称为“泠妈妈”的四川大邑县泠月英女士,人家就能根据阶级斗 争的需要,虚拟出一个刘文彩地主庄园内的“水牢”空间,并能声泪 俱下、绘声绘色地讲述她在那个“空间”里被关了多久,受到如何非 人的待遇,使听众无不为之动容。而罗昌秀女士,别说这样高级的功 夫她不具备,甚至无法说上三句完整的话,也根本不知道外面世界究 竟发生了什么事,她既不知谁“压迫剥削”了她,她也无意伤害任何 人,更不知道自己已成了一个“政治明星”级的人物了。于是在我党 和政府的关怀下,只好专门由一名中年党员女干部,陪伴她出席一切 公共场合,特别是她当时担任的宜宾县政协委员开会时,这位女干部 更与他如影随形,寸步不离其左右,成了罗昌秀名副其实的“代言 人”。 汉语中的“代言人”一般是个贬义词,极言此人说话根本不能自主, 只是别人的传声筒而已。但罗昌秀身边的这位女“代言人”却恰恰相 反,她完全拥有党授与的“自主权”,可以全权代表、并代理罗昌秀 的“思想”。于是在当年的党报、党刊上不时看到的诸如:宜宾白毛 女罗昌秀同志衷心称颂什么什么;坚决拥护什么什么;愤怒声讨什么 什么;热烈欢呼什么什么……无一例外都是这位女“代言人”的杰 作。我们的罗昌秀同志只能是静静的坐在会场上发呆,不时打点瞌 睡,象个优雅的摆设或玩具被放在那里一样。会一完,宴会便开始 了,还得由这位女干部把罗昌秀带到她该入座的地方,叫她坐下,而 这位女干部为了革命工作的需要,也只好任劳任怨地陪着进餐,以防 出现什么意外。甚至会议结束后发“纪念品”也得由这位女干部去代 劳领取。 党的关怀,真是无微不至啊!罗昌秀同志如果不是个弱智人,真该套 改一句当代流行歌词放声唱道:拿什么感谢你啊,我们伟大的党! 现在罗昌秀也已经去了天国,她作为木偶明星的表演终于结束了。而 那些为了成全“宜宾白毛女”这个动人的故事,而被迫害、被株连甚 至被杀害的人,也早已淹没在历史的尘埃里。 今天,大家不是在忙着找米下锅,就是在忙着如何发财,谁还会记得 这些“微不足道”且“事不关己”的事?──这大概就是我们民族真 正的悲哀吧! (2008-09-06完稿) 〔原载《人与人权》2009年1月号。提供者:作者〕 下篇 ⊙上篇 ⊙目录 ⊙目录@本文标题 ⊙投稿+订阅+联络 老九之变 韩杰生        曾记老毛批老九,学而无用一身臭。        建筑不会盖猪圈,机械不会搬石头。        当今最高级老九,人人都会卖猪肉。        你说老九是进步,还是社会在退后?        (2008-12-31)        【注】近有“广州猪肉大王”之称的天地食品集团向           全社会招贤纳士:年薪8万~10万,只招研究           生,不限专业,不限性别;职业:卖猪肉;招           聘名额:30名。结果来了1,300名各类研究生           来应聘。 上篇 ⊙目录 ⊙目录@本文标题 ⊙投稿+订阅+联络 对台湾的新春祝愿 王丹 2008年3月的时候我在台湾观选。选后第二天,我就发表声明指出: 台湾政治版图的蓝绿比例是55比45,但是选后在从中央到地方的各级 政治权力机构中的代表比例几乎为八比二,这样严重的比例失衡对台 湾社会未必是好事,因爲它会导致弱势一方因为无法充分利用机制性 手段表达意见而逐渐回归街头甚至诉诸暴力,台湾社会有可能重新面 临动荡。因此,我表示深切的忧虑。    2008年岁末之时我又来到台湾观察新的局势,非常遗憾地发现,我当 初的预感多少变成了现实。经济的严重衰退、政治上的依旧纷扰,都 使得台湾社会整体的焦虑气氛并没有随着政权的二次轮替而减缓。尤 其是陈云林来台期间,绿营民衆的激烈反应以及马政府的过当执法, 都使得1980年代的街头气氛似乎重新笼罩了台湾。政治上的比例失 衡,已经使得激烈抗争成爲台湾社会的旧梦重演。然而,我当初没有 预料到的是,更加令人忧虑的还不是社会的动荡,而是台湾的国际形 象的变化。 有两件事,是我的忧虑的根据:一件是台湾婉拒达赖喇嘛的来访;另 一件事是美国十几位国会议员敦促美国总统关注台湾的人权状况。今 天的国际社会,拒绝达赖喇嘛入境的国家屈指可数,而这种拒绝,绝 对是面对中国压力丧失自己立场的指标,台湾成爲这样的少数,实在 令人哀伤;而被美国议员关切人权状况,过去我一直以爲是中国、奈 及利亚、北韩等作爲极权国家的专利,现在居然台湾也入列,更是令 人不忍。台湾是否会向威权制度倒退,已经成爲一个现实中的观察指 标。    台湾今天能够在国际社会得到尊重,台湾能够在很多大陆人民心目中 成为期待的对象,并非因为台湾的经济成就(这方面,台湾无法与中 国大陆相比),而是因为台湾的民主制度的发展始终走在东亚地区的 前列。换句话説,台湾的民主与人权形象才是台湾最大的无形资产, 也是台湾面对世界的美丽面孔。因此,如果你问我对于2009年的台湾 有什么祝福的话,我要说:我充分理解经济发展的重要性,但是我不 认为为了经济增长速度的提高而应当放弃基本的普世价值,那样会让 台湾失去别人的尊重。我也同样认爲两岸之间应当维持一个和平的关 系,但是我并不认为台湾坚持自己的民主形象,会使得中共断绝与台 湾的来往,以及中止国共的合作。台湾也不应当因爲中共得反对而任 由自己的人权记录出现污点。因此我衷心祝愿在新的一年中,台湾朝 野双方都能从维护台湾的民主制度的意愿出发,维护台湾民主发展的 成果。 如果台湾为了经济的发展,在民主形象上自我萎缩,对台湾,对中 国,对整个东亚来説,都不是一件幸事。 (王丹:自由亚洲电台特约评论员) 〔原载自由亚洲电台《普通话网》2009-01-01;www.rfa.org/ mandarin/〕 上篇 ⊙目录 ⊙ 投稿+订阅+联络 ┌──────── 《 民 主 论 坛 》 ────────┐ │                            │ │ 出版者:(美国纽约市)民主亚洲基金会(asisdemo.org) │ │ 主 编:洪哲胜(Cary S. Hung, Ph.D.)         │ │ 电 邮:caryhung@gmail.com              │ │ 网 址:http://asiademo.org/             │ │                            │ ├────────────────────────────┤ │                            │ │ 订阅处:dforum-subscribe@yahoogroups.com       │ │     (接到回应时,请回信证实订阅。)       │ │ 投稿处:dforum-owner@yahoogroups.com         │ │                            │ └──── 让中国人从内心里面发出文明得意的微笑! ────┘ Copyright © Asia Democracy Foundation, Inc., 1998- 20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