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主论坛 2007-07-21 新闻与评论 认识问题 ◆温家宝与许散愁             (湖北)胡胜华 ◆中国的新达摩克里斯之剑       (河北泊头)綦彦臣 ◆从《十七个老部长的公开信》,谈我如何看待黑砖窑 张鹤慈 ◆温家宝的四个忧虑            (台北)林保华 运动留痕 ◆城堡与城堡的故事:缕缕阳光──心灵城堡(之30) 欧阳懿 ◆五十年后对反右派运动的再认识     (四川德阳)何必 ◆刘衡,青春而活力四射          (北京)俞梅荪 迫害实录 ◆死生相契:析小王子先生长诗《故园.黑砖窑》   石雨哲 ◆纪念“反右”30年讨论会流产始“末”   (图森)方励之 ◆我没想到……               (北京)刘衡 读史论今 ◆“三年自然灾害时期”四川死了多少 当代口述史丛书编委会 ◆给铁流先生的信──谈右派招安问题    (北京)刘自立 文艺春秋 ◆血蛭                  (北京)郭小林 ◆上瘾                 (波士顿)韩杰生 ◆洪洞县与赵紫阳──诗、联九则      (西安)王中陵 ◆末日之歌              (四川绵阳)力比多 ◆戈多──最高指示:做一个好人(之10) (南宁)东海一枭 他山之石 ◆台湾民主改革路.外省人列功劳簿         郑进兴 ◆扁递入联申请函.联合国秘书长潘基文收下  《自由时报》 下篇 ⊙   ⊙目录          ⊙投稿+订阅+联络 温家宝与许散愁 胡胜华 7月18日《晶报》登:   “7月13日,温家宝总理到安徽阜阳,慰问军民,了解灾情。在   其后的报道中,许多媒体采用了一张温家宝总理自己打着雨伞与   当地群众握手的照片。昨日,有网友在网上发帖,将这一照片与   其他几张照片放在一起,形成‘打伞组照’,组照反映了两种截   然不同的干部作风。这一帖文顿时引起网友热议。这一组图片共   有七张,有三张是温总理自己打着雨伞考察慰问的情景,其中一   张图片中的总理正打着雨伞,穿着雨靴冒雨行走在泥泞中。还有   四张是在雨中检查工作或讲话时有专人打伞的一些官员,其中有   一张最为刺眼:一个正在台上讲话的领导,站在身后为他打伞的   人居然是个戴着红领巾的小姑娘!” 有不懂事的网友如陆志坚者说:   “总理自打雨伞慰问群众,尽管这只是其深入基层的一个微小的   ‘细节’,也可说是一个并不值得大惊小怪的动作。雨伞,本来   就该自己打。但在当前个别领导干部十分热衷于讲排场、讲气   派、讲风光的语境下,正是这微不足道之处,才彰显了总理高尚   的人格魅力和为民情怀。” 又说:   “打雨伞、倒茶水,这是三岁小孩都能做的事,但就是有个别领   导不会做、不愿做、不肯做,这看是小事,却折射出了其‘官本   位’观念的根深蒂固,权力下的摆谱。能不能自打雨伞,这是小   事,却是一面镜子。在此,温总理作出了榜样,领导干部当认真   学一学。” 云云。 我平时看了这样的报道与赞美,我就觉得讨厌和恶心。《北史.废帝 殷本纪》有一则故事:   “天保九年,太子监国,集诸儒讲《孝经》。令杨诸传旨,谓国   子助教许散愁曰:‘先生在世,何以自资?’对曰:‘散愁自少   以来,不登娈童之床,不入季女之室,服膺简册,不知老之将   至’。” 看到了吧?在满朝文武流行玩“娈童”、“季女”的时候,一个人不 搞小男生、不搞后庭花,竟成为可以炫耀的资本!这是多么可笑的 事! 如今,官僚主义作风盛行,就象《晶报》图文并茂者,有的基层官员 讲话,是后面的小学生为他打伞;有的县委书记视察,是身边的工作 人员给他遮天,官老爷的嘴脸和派头,令人作呕,虽然在报告上、在 讲话中、在公开场合里,他们还一个个口口声声喊“为人民服务” 呢!就是在这样一种世风之下,温家宝打个伞居然都被人们喜出望外 地加以夸奖赞美,甚至允为“高尚的人格魅力和为民情怀”,这岂不 正反衬了现在整个官场的政治伦理,已经败坏到了何等程度!岂不又 说明了人间起码的标准和尺度,已经堕落到了什么田地!我想,温家 宝看到官风如彼,看到美誉如斯,恐怕亦不能不为之汗颜、为之赧颜 吧? 另一方面,群众的心态也是不健康的。因为这些官僚,虽然面目丑 陋,摆谱成性,但他们岂不都是温家宝的手下、岂不都是整个官僚体 制里的一员,然而大家却不说家宝、只骂喽啰,这其实还是“包青 天”式的封建思想在作怪,还是一种臣民心态,是要不得的。──呜 呼,什么时候我们不再以此为新闻,什么时候我们的公民人格,也许 才真正建立起来了。 (2007-07-20) 下篇 ⊙上篇 ⊙目录 ⊙目录@本文标题 ⊙投稿+订阅+联络 中国的新达摩克里斯之剑 綦彦臣 在上个世纪八、九○年代,异议人士指责中共的四项基本原则是达摩 克利斯之剑。无论这一指责是否过分,那把政治利剑都是对准了少数 政治精英,而当食品安全变得极为恶劣时,中国普通民众几乎是任何 人且随时随地遭受利剑的伤害。食品安全变成了悬民众头上的新的达 摩克利斯之剑。 如果说几乎被人淡忘的安徽毒奶粉事件是由于黑心厂商丧尽天良所 致,那么遭受环境污染后果的食品(如海鲜食品类)则如入无人之境 般地销售在各地商场和摊铺。对于环境污染导致的食品安全问题,没 有任何一家媒体敢于进行追踪报道。比如说,近两年来,武汉东湖发 生了两次死鱼事件,每次均有十余万斤。在另一端,这些死鱼是就地 处理(如坑埋)了,还做成食品(如鱼丸)甚或加工成了饲料,外界 无从知晓。退一步说,即便是将死鱼做成了饲料,还没上餐桌,二次 污染也已经发生。 武汉死鱼事件只是一个个案,并且死鱼事件从东北到青海,从华北白 洋淀到华中水域,都普遍发生过。 放下鱼类污染不论,再看每年全国共消费掉50亿只的鸡肉食品,则是 “死鱼去向”的一个旁证。据中科院的一项专门调查表明:中国养鸡 业养殖模式畸型,每年都有大批鸡只死亡,大部分死鸡被端上了餐 桌;还有,大量的死鸡从禽病医院流向了市场,死鸡的加工生产形成 了链式作业。仅在广州一个禽类批发市场,每天有50万鸡流入,死亡 率为5%(最低计算),而每天就有25,000只死鸡被市民消费掉。 中国的食品安全基本上处于放任自流的状态,如最近在国际媒体上炒 得沸沸扬扬的大白兔品牌糖果含甲醇(福尔马林)事件,虽经官方极 力澄清辩解,仍存在较大的疑点。即宣称被菲律宾检测者是假冒产 品。如此,问题则是: 1、为什么会出现假冒品牌的该类糖果,也就是说在中国做假食品是   很正常的事情? 2、为什么“著名的假冒品”会“走出国门,冲向世界”? 正如死鸡的处理流程是死鱼如何处理的一个旁证一样,含甲醇的“假 糖”也将与毒牙膏互为佐证。 下篇 ⊙上篇 ⊙目录 ⊙目录@本文标题 ⊙投稿+订阅+联络 从《十七个老部长的公开信》, 谈我如何看待黑砖窑事件 张鹤慈 “关于对山西黑砖窑事件等问题的 认识和关于十七大的建议 “山西黑砖窑事件被揭露了,一些类似的黑煤窑事件也不断被揭露。 对于我们共产党人来说,不应当也不会对这些事件看作是甚至说成是 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必然现象。这分明是资本主义包含着某些封建主 义、奴隶主义原始积累、残酷剥削、人吃人的悲惨世界的景象。《共 产党宣言》和共产党的宗旨是消灭剥削和解放全人类,而这些事件却 完全违背了我们的宗旨……”(引自《十七个老部长的公开信》,下 同) 黑砖窑事件应该如何看待?对这17位老左派的公开信,又应该如何看 待? 公开信中揭露的目前中国的黑暗面,基本属实。但对这个事件的本质 的看法,基本错误;不只是这些老左派,新左派,就是一些民间的不 同政见者和海外的民运人士,对这个问题的看法,我觉得也不十分清 楚。 黑砖窑事件,暴露出来的,是中国社会制度的问题。这一点,大家没 有什么分歧。但暴露出来的是什么本质问题,看法的分歧就相当的大 了。说现今的中国病了。大家没有意见,说已经是病入膏肓,分歧也 同样不大;至于是否有药可救,到底是应该用什么药,就存在着根本 的分歧。现在也不准备谈这些;首要的问题是:确诊。 黑砖窑引起的道德声讨,把中国现状归之为奴隶社会等,都没有说清 楚黑砖窑所暴露的中国今天的社会问题的实质。 我的看法,黑砖窑事件的实质不是中国改革开放后的回归资本主义, 不是新,老左派谴责的资本主义的原始积累的罪恶;而是中国从极权 主义向后极权主义转化时,必然产生的中央对基层的控制能力的削 弱。黑砖窑事件是中共统治能力已经不能象过去那样肆无忌惮,那样 无处不在。 胡温和中央当然是不希望出现黑砖窑事件,但这是在中共一党执政, 没有对绝对权力的监督和制约,而中央又没有能力完全控制地方和基 层的必然结果。 我用一个比喻来说明毛泽东时代的吏治:就象古代中国的读书人,基 层干部的清廉就是十年寒窗的必要付出,这些面对老百姓的官员,基 本上的清廉,是为了将来熬成人上人时的投资。当然,当年的高干和 今天的暴发户式的大大小小的干部不能相比,但那个时代,中共认为 整个国家都是他们的,他们有这个自信。而今天,贪官污吏需要把钱 转移到海外,他们已经没有那么足的底气了。 今天的中共,也没有能力约束自己的手下,这些基层干部,根本不想 再熬十年寒窗,也越来越不管什么大局了。顾不上当权者需要的和 谐,稳定了。没有什么游戏规则,没有什么长远打算,只许州官放 火,不许县官点灯的时代是真的过去了。 针对老左派对现在社会是奴隶制的谴责,就应该看一看,到底是他们 希望回去的毛泽东时代,还是现在,更接近奴隶制度。 “那些在私营企业、作坊、矿山、商店,从事体力劳动的工人、农民 工,甚至大量的童工,他们拿着低微的工资却干着超常的工作时间的 劳动,严重透支着生命,有的甚至是不见天日的无偿劳动。” 老左派所说的这些现象,也同样基本属实,北京有大量的啃老族,宁 可不工作,在家里吃父母。这说明,那些外地来的民工的工作的报酬 和条件的恶劣。在死亡率相当高的煤矿,仍然不缺少劳工,这也证明 有足够的类似“苛政猛于虎”中的捕蛇者。 老左派特别强调的私营企业主的罪恶有道理吗?在毛泽东的全民所有 的时代。难道比今天强吗?今天,黑砖窑事件,引发了社会的声讨和 谴责,而毛泽东时代,你能够听到这样的声音吗?除了毛泽东时代, 对任何不同声音的绝对扼杀外,另一个原因更让人不寒而栗:就是象 黑砖窑事件在毛泽东时代是司空见惯,就发生在每一个人的周围,甚 至在每一个人的身上。今天,全家人都被饿死,是一个大新闻。而毛 泽东时代,一个村庄一个村庄的饿死,有谁哼一声?又有谁敢哼一 声?湖南驻马店的洪水,20多万条性命的消失,全国有多少人知道? 当年在清河农场,和我一样从有期变成无期的,只是因为他的档案被 公安弄丢了。他就这么一直被关在劳改队。而且,从来没有一个人对 此提出过疑问:没有档案,就没有证明我应该在劳改队了。现在的年 青人可能会笑话当时的倒霉蛋,但你们如果在当时,可能也同样是无 可奈何。 不说60年代几千万人饿死,就是在所谓的正常年代,中国农民只能叫 做农奴:被约束在土地,和基本上没有报酬的强迫劳动,就是农奴的 两个主要特征。你们可以了解一下,当年的农民家里,有多少人手里 有人民币?有多少孩子根本就没有见过人民币?一年到头的工分,到 手的如果不是债务就算是万幸。我见到的农民家庭,一家人,只有男 劳力在午饭时有两个窝头,剩下的就是糠菜糊糊,农民的生活标准, 绝对低于劳改犯。现在的农民工再苦,他们也绝对不愿意回到连要饭 的自由都没有的毛泽东时代。 大跃进的山东,农民是被省委书记舒同的民兵,用抢逼着种地的。这 些老左派,如果你们当时不能算作是奴隶主,也应该算作是奴隶主的 监工,管家。当年你们可曾为这些死去的农民,为这些在死亡线上挣 扎的农民呼吁?当年的你们,既没有为民的良知,也没有今天和当权 者叫板的胆量。今天你们的勇敢,就是因为今天已经不是毛泽东的人 民民主专政。你们明明知道,呼吁一下,政府不会把你们怎么样,而 且,这个和马克思,毛泽东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共产党,也不敢把你 们怎么样。 私人企业主就一定比国营的干部更没有良知?报道中,有的奴工只能 得到非常少的食物和水,我相信是事实,我相信有这种没有心肝的东 西,会有人作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但这绝对不应该是我们关注的焦 点,除非你是在搞人的心理研究。我相信,这些只是个别现象。 63年劳改,我的第一站,就是延庆砖瓦场。对砖场的劳动强度和劳动 条件,我当然一清二楚,而且,我相信,劳改队的砖场,劳动强度的 高和劳动条件的差,都应该是名列前茅的。 对奴隶的随意杀害和虐待,是奴隶没有使用价值或奴隶的来源过剩为 前提的,干活的牛,马还需要喂饱。我在延庆,当时是六个组,二个 老弱病残组,每个月的粮食定量是20几斤,而我们出工的人,每个月 的定量是56斤。并不是国营的砖场对出工的人更仁慈,从劳改队给那 些没有利用价值的人的定量,就可以看的出来,给我们56斤粮食,和 给机器加足煤,给牲口喂足料一个道理。 在民工已经开始出现短缺的今天,在人口贩子需要连骗带买才能够找 到劳力的情况下,奴隶主也必须考虑,他们的奴隶不是轻而易举就能 够得到的;从报道中提到的性奴,也可以看出,如果奴隶主饭都不想 给,就不可能考虑这些奴隶的性发泄。 今天人们的愤怒,是因为在已经非常不公正的社会游戏规则下,这些 狼心狗肺的人,还要进一步的越界。但这些愤怒,不能转移我们注意 的焦点。我们声讨这些越界者,但我们应该关注的是这些已经非常不 公正的社会游戏规则。 对一些农工受到非人的待遇,声讨,谴责是对的;但绝对不应该作为 我们关注的焦点。吃不饱的民工没有人权,吃的饱的民工就有人权 了?我在劳改队,文革时期,饿的吃草根,而在我快离开劳改队时, 在唐山盐场,每个月的定量是90斤。90斤的粮食当然和草根没有方法 比。但劳改队仍然还是劳改队。如果我们只是把焦点关注在国内一些 极端不人道的现象上,一方面,会很难让国外的一般人认同,而且, 也同时堕入了中国的人权就是生存权的辩解中。 中共在打经济牌,如果我们也同样的只关注一些极端贫困的现象,中 共是非常容易对付的。我们不能按中共的人权就是生存权的路子走。 而谈到让国外认同,文革的教训可以记取。为什么一个标榜自由,民 主,博爱的法国,会对文革作出如此错误,荒唐的回应,除了中西文 化的异同,左派知识分子的偏激,和中国的文革的确是史无前例,的 确是超出正常人的思维理解外;台湾等的爱憎分明,道德高调,立场 坚定的长期宣传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极端和过于的情绪化,反而会失 去一般人的认同。 我们应该关注的是,今天中国贫富两极分化的社会问题,应该关注的 是中国的集权专制体制下,在今天后极权主义时代所遇到的新问题。 即后集权社会是否能够转形和如何转形的问题。 老左派呼吁回到毛泽东时代:“言者无罪,闻者足戒,不揪辫子,不 打棍子,不秋后算账,不“双规”,不坐牢,不软禁监视使人失去自 由,不暗害,不杀头,不牵连亲属、朋友。使大家敢讲真话,放下包 袱、轻装上阵,贡献宝贵的意见。要发扬光大红军当年长征时遵义会 议和延安整风的经验和精神。” 但但我不知道,这些是只对你们左派适用呢,还是对全国所有的人。 你们当部长,当主任的时候,把多少人送进去监狱? 言者无罪,闻者足戒?对55万右派,你们处理的时候,可曾想过不揪 辫子,不打棍子,不秋后算账,不“双规”,不坐牢,不软禁监视使 人失去自由,不暗害,不杀头,不牵连亲属、朋友?敢讲真话?对彭 德怀,周小舟等人,你们可曾不揪辫子,不打棍子,不秋后算账,不 “双规”,不坐牢,不软禁监视使人失去自由,不暗害,不杀头,不 牵连亲属、朋友? 不杀头?你们今天仍然在高叫什么延安整风的经验和精神。 把你们的信扔到地上,王实味大叫一声:“还我头来!” (2007-07-21墨尔本) 下篇 ⊙上篇 ⊙目录 ⊙目录@本文标题 ⊙投稿+订阅+联络 温家宝的四个忧虑 林保华 中国经济在一片金玉的背后,也隐藏着一堆败絮,而且势必要逐渐显 现出来。 有报导说,中国总理温家宝对最近的经济形势忧心忡忡,召见国家发 改委常务副主任陈德铭等多名智囊,商讨猪肉加价、水源污染、楼价 暴涨和外国屡指中国产品不合格而抵制等四个问题。温家宝接见的是 “发展改革”头头,显然想从改革中寻找出路。这个思路是正确的; 问题是这个“改革”如果只局限在经济问题上,能否解决问题? 上星期刚刚谈到胡锦涛有他的“四个坚持”,关键是政治上对一党专 政的坚持。有了这样四个坚持,温家宝的四个忧虑就只能被紧套而无 法解套。 温家宝的四个忧虑,是最近爆发的问题,然而其“根子”则是老问 题,虽然表现形式不完全一样。 猪肉加价问题,根据官方解释,涉及养猪成本增加与“猪耳病”导致 大批猪只死亡。前者属于共产主义消灭“三大差别”问题,共产党一 直口惠实不至,贫富差距在很大秤谌上就表现在工农差别与城乡差别 上,这与政府主导的政策有关。可是中国政府却用威胁利诱手段忙着 要其他国家承认中国的“完全市场经济地位”,看起来就满讽刺的。 至于“猪耳病”,如果不是猪肉涨价而被迫公开,也许现在还是国家 机密。总之,如果一切资讯公开,猪肉要涨而还没有涨价的时候,一 些专业户就会去发展养猪事业而不必等到涨价再去放马后炮了。当 然,如果这是楼房紧缺,资讯不必公开,那些太子党早就去发展了。 至于养猪,嘿嘿,就是能赚点钱,江泽民的儿子,胡锦涛的女婿,温 家宝的子女,哪一个会有兴趣?就是中国金融市场“猪市”创办人朱 镕基的儿女,也绝对不会“儿女情长”而投资养猪事业。 说到楼价暴涨,根本原因是因为“土地”国家所有,所以成为大小官 员的发财资源,因而成为中国的暴利行业。从邓小平的子女开始,到 各省市的头头,哪一个不与“国家”而不是“人民”的利益纠缠在一 起?当前规模最庞大的维权运动不就是与“拆迁”结合在一起?要解 决这个问题,必须彻底私有化,土地不是国家的,而是人民的,技术 上如何处理再研究。温家宝敢修改宪法吗?温家宝敢阻挡中共官僚特 权集团发财之路吗?如果连朱镕基都只是嘴说说,温家宝就只能泪流 流了,总不见得把99口棺材当遗产留给温家宝吧? 至于水源污染,那是中国环保的长期问题。最近爆发的蓝藻,长江三 角洲与珠江三角洲水源已经受到严重污染,这是中国经济最发展的地 区,说明它是中国GDP高增长的产物。这个问题不是没有先知先觉 者,中国政府也不是不知道,只是“政策”是追求经济高增长,升官 也是看GDP,那么污染又有什么关系?只要做官能做到中南海,可 以喝中南海与玉泉山的水,管你其他地方什么水。也不要忘记,当年 中国共产党为了掏空台湾的经济,公开宣扬台商在中国的投资没有什 么环保要求,用中国老百姓的生命代价提供利益给台商,然后分赃。 这是共产党没有人性的再次体现。 至于中国商品屡次受到外国抵制事件也越来越多,尤其事关人命的药 品与食品。伪劣商品在中国屡见不鲜,当然也帮助中国GDP的增 长,更是暴利行业,各级党政部门参与分赃,当然也就有护航的责 任。中国人命如同草芥,政府可以不理或少理,但是注重人权的西方 国家,怎么可能接受中国的人权标准而听任中国毒品泛滥呢?正当中 国成为“世界工厂”而洋洋自得的时候,一旦人们观念转变,视“中 国制造”为“毒品”来源地,对中国经贸会造成多大的打击?但是中 国政府如果不放弃“一党专政”,没有其他政治势力可以监督与改造 乃至替代这个伪劣的中国共产党,那么又怎么可能改造中国的伪劣产 品? 总之,温家宝的四个忧虑,归结到一点,就是中国的政治问题。找经 济学家来讨论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这并非他们正在股市打滚无暇顾 及,而是他们没有能力解决政治问题。就是政治学者,就是再喊“民 主是个好东西”,也是对老虎弹琴,与对牛弹琴不一样,可能刺激老 虎逞凶。除了结束一党专政,进入权力制衡的民主多元社会,实在找 不到其他出路。因此第一步,不如温家宝召见胡锦涛,先把党政关系 翻转,由温家宝下命令,胡锦涛及其大小共产党员奉命执行,看看情 况能否有点改善。 (以上是自由亚洲电台特约评论员林保华所做的评论) 〔原载自由亚洲电台《普通话网》www.rfa.org/mandarin/〕 下篇 ⊙上篇 ⊙目录 ⊙目录@本文标题 ⊙投稿+订阅+联络 城堡与城堡的故事:缕缕阳光 (2002-12~2004-12) 心灵城堡:一阳阅读史(之30) 欧阳懿 一个以极端的暴力挟持了国家及其宪法的集团,它对付那些幻想获得 那部宪法赋予的权利的努力者,只能是肉体的监禁或肉体的消灭。鉴 于中国几千年特别是清末宪政愿望因以暴抗暴而破灭的事实,鉴于从 自耶稣基督及其以后非暴力抗争从而获得人的尊严和社会进步的实绩 中获得的启示,我和我的朋友刘贤斌们选择了非暴力抗争的道路。不 难明白,我们在做把那个极端势力集团从极端暴力的一面驯化到政治 博弈的格局上的努力。在这场漫长的非对称博弈的历史进程中,我们 需要付出的是肉体的被监禁,它的全部意义体现着这样一个事实:钢 筋混泥土铸造的城堡与信仰、信念和人类及其个体价值铸成的心灵城 堡之间的对峙。 曾经祈祷:主耶稣基督,请把你的眷顾赐予到监狱深处,那里有因为 你的公义而受难的你的孩子我的兄弟。 我诉说城堡与城堡的故事的第一部分──我在监禁中遭遇到的缕缕阳 光,是因为它如此昭示:神恩和公义与我们同在。               ◆ 是的,黑暗降临,或者说黑暗一直存在。在一群便衣的包围中,我提 着失去腰带的裤子进了一辆车,左右有人挟持。车在晦涩的天空下成 都的道路上扭来扭去,钻过一道地下通道,进了一道电网呵护的高墙 小院落,我被扔进一个肮脏的房间里。灯光昏暗,是吃晚饭的时候, 感觉有些饿,对不起了,胃肠兄弟。 晚上9时许,我和闹着意见的胃肠兄弟进了提讯室。 “吃饭了吗?” “应该说没有。” “预备绝食吗?” “这次没预备。” “为什么?” “预备多呆些日子。” 饭被叫来了,浇有很多的辣子汁,上面满满的还是辣子。极端辣的辣 子,没法吃,委屈吧,胃肠兄弟。还有,今天晚上会口渴的厉害。 第二日凌晨,他们在困倦中已经换了四回班,国安刘彰奇在给他的家 人打电话,要洗刷用品,说要出差。9点多钟,我被挟持上三辆车中 的一辆,行进在绕城高速公路上。成南路、成灌路、成乐路、成雅路 ……太多的路牌,我放弃了种种猜想,迷迷糊糊中去了。               ◆ 在一个脏乱共生的小镇,进了一道简陋铁门。下了车,刘彰奇和一位 人称“师傅”的陈姓国安去接洽事宜。这是一个砖头围起来的地方, 巷道上有一块“蒲江县霖雨派出所”的牌子。 填写了“涉嫌煽动颠覆国家政权”刑事拘捕单,上二楼盘问。姓陈的 说:“欧阳懿,这一回,你太扫人家的面子,决不会被容忍了。” 感觉这次被挟持与最高当局的极度恼怒不无关系,这指控有点“和党 争群众”、“只许放火,不许点灯”之类的意思。 “预备十几年吧!” “到过西安吗?” “认识林牧、赵常青吗?” “看,你被利用了。” “认了吧,早点出去经营你的网站,需要资金找我们。” “知道这里是哪里吗?成都生态植物园,天然养吧,这里很安静。去 过北方吗?想到冰天雪地的西安去吗?”               ◆ 审讯断断续续,大概在作四面八方的搜捕和调查。 眼镜被强制摘走,羁押室在通往二楼的那间三、四平米的楼梯间的过 道下面,人们从我的头上踩过。冷饭从门洞里塞入,空气从一个牛眼 孔里进来。我将眼睛贴近牛眼洞,外面似乎有一片美丽的红树林。 “主耶稣基督,请赐给我勇气和信心。”               ◆ 第四日下午,刘彰奇和姓陈的早早收工,把我扔在忙碌着的派出所办 公室里。待忙碌后,一位警官问: “练功的吗?” “不是。” “犯什么事了?” “16大前,写了一篇文章提意见。” “提什么意见?” “反腐败、平反“6.4”、政治改革之类。” “1989年的事情不是过了吗?你那时在哪里?” “那年我大学毕业,上了黑名单。” “现在讲究法治和证据,把问题讲清楚应该不是问题。” 我苦笑了一下。 “在哪里被抓的?” “成都。” “坐过来点,有火炉,暖和一下。在成都做什么事情?” “原来在老家教书,后来到成都,打工、写作、搞网站。” “那么,你是位作家。认识余杰吗?” “没见过面。有时候在同一刊物上发表文章。” “余杰就是蒲江人,是我校友,和我妹妹高中同学,他是我们蒲江人 的骄傲。” 这样的经历还有过一次,那一位警官的哥哥也和余杰高中同学。 从此,只要办案人员和那位喜欢在办公室打麻将的教导员不在,我可 以得到很多优待:在院子里散步、晒太阳,和警察打羽毛球、同桌就 餐,热水洗头洗脸,到办公室烤火看报看电视。如果他们打扑克,我 在火炉旁无趣观望。 气温比成都低,连连几天雨雪,天放晴,阳光照在我身上,温暖、舒 坦。我试着寻找牛眼里看见的红树林,却是一盆花草而已。 围墙不高,倒粪便时也没有人跟着,我没有逃跑的愿望,我能逃跑到 哪里去呢?担心阿珍四处寻找,那会给仍然记恨她的差吏们提供再迫 害她的口实,我盼望离开这里,那样,我才能给阿珍写信。 与我受到的优待相反,两位国安却时时感到被冷落,午饭有意无意中 被忽略。 “欧阳懿,吃饭不方便吗?给你换个好一点的地方如何?” 12月30日,三辆车把我带往成都去的方向,我仍然被挟持在中间。第 一次被戴上手铐,我对它格外小心,担心它会越来越紧,嵌进肉里。               ◆ 目的地是成都市文庙后街,四川省看守所。进22室,里面已经关了三 人:一位耳目、一位犯案的律师,还有一位叫胡林的新疆人。过了两 天,又进来一位福建人,自称是赖昌星的马崽。除耳目以外,我和其 他人相处比较融洽,避开耳目的时候,他们给提些应付眼前困境的意 见。胡林不到30岁,新疆某大学毕业,做过车间主任,大概是与东土 有些关系的案子,判五年,还有一年多就可以出去。因为耳目的原 因,他除了生活上给我较多照顾外,没有说太多自己的事情。我想还 有时间,没有急着刨根问底。 很快转到25室,因为一个操纵股市的大案子,需要每个监室空出一个 位置。25室算上我五个人,耳目,省某厅长的公子侯,某市政协主席 的公子张,以及戴铁镣的杀手。侯公子是在信贷主任上犯案,久不能 结案,张公子因为操纵股市,杀手的见识也比较多。三人的案子都很 大,经济来源却很富足,惟有耳目是文盲,大家比较排斥。耳目是资 阳人,见我面善,认我做半个老乡。我告诉他别什么事都往外面报 告,大家相安无事为上。最初,两位公子对我的经历很不理解,交流 不多,直到刘晓庆在电视上说:“中国监狱里的人权得到很好的保 障”后,我们谈及仰融案和杨斌案,以及我在网站上的文化努力,于 是有了一些共识,多了一些交流。 省看守所的条件应该说很好,20多平米住五个人已算超员,各人一 床,电视多频道,每周两次热水浴,洗刷台大理石台面,只要每天开 出买鸡呀、鸭呀、鲍鱼呀的菜单供看守所创收,温饱冷暖全没问题。 刘晓庆姐姐呆的地方应该比我此刻呆的看守所更好,外加在电视上给 当局搽点粉有利改变当局在国际上恶劣的形象立马走人,中国监狱里 的人权怎么不会立即得到很好的保障了呢? 且不必管刘姐姐和它,现在,我隔着铁栅栏和刘国安、陈国安相对 了,那空调也烦闷,使人瞌睡。烦闷极了,刘国安掏出手机教授陈国 安如何把电子猫养大养肥。 然而,就此结案,除了把电子猫养肥大外只能算西安方面的功劳,干 陈、刘何事? 他们开始在我那篇尚未杀青的《人类文化发展的三个阶段》的文稿上 动脑筋。 “人文和人文时代什么意思?” “把它理解成一个纲领,好象有点勉强。”老陈自言自语,沉吟。 “你和萧雪慧是什么关系?” “你和陈墨是什么关系?” “也是读者和作者的关系。” “春节了,不想回去?” “你妻子很支持你的事情?” 2003年1月7日,逮捕令下。我仍然没有眼镜可戴,侯、张两公子的眼 镜度数很低,他们给我讲电视里的内容,不让我“刮书页子”。我尽 量多吃多锻炼,我需要有好的身体。               ◆ 春节期间,收到300元钱,却不知道谁送来的。然后是衣服鞋袜。有 两双手工鞋垫,是岳母的手艺。这表明亲友们知道我在此地,我基本 放心。 找耳目商量,我教他识字、讲如何搞生态农业,他给我借书籍、杂 志。记得有张炜的《又见蜀葵》,还有一本载有西路红军的故事的杂 志,不知是那一期《看中国》,上面有廖胡子老威的《食客徐福》。 核查伊拉克的最后通牒越来越严厉,我很欣喜这样的消息。在我看 来,对每一个独裁者或极权势力的打击,都意味着给加诸于我们自己 身上的独裁者或极权势力响亮的一耳光或一鞭子。我喜不自禁,写下 狱中诗《二月》:   二月,躲过枪兵的夜眼   翻越高墙,给我传递   亲密的消息,神秘的消息   墙外,冰融雪化   河水流淌,涌动着鱼群   和她们妩媚的身影…… 每日里,监室里的人都把《二月》朗诵几遍,让我的虚荣心得到小小 的满足。               ◆ 刘国安、陈国安要我写一纸认识,我很拒绝。 监室里的人们说:“或许和练功的人一样,写个保证就走人。” “争取出去吧,出去后再理论。”大家都劝说。 反复掂量,我写了两句话的城下之盟:“由于和当局在我国社会发展 方面有不同的认识和看法,我多次参与签名。如果此次当局能够宽 容,出去后我不再参与签名。” 刘国安、陈国安很高兴,几天后来说不行再写。监室里的人们又围着 我劝慰。我写下新的城下之盟:“20世纪80年代以来,各种思想进入 我国,我和当局在我国社会发展方面有了不同的认识和看法,我多次 参与签名。如果此次当局能够宽容,出去后我不再参与签名。” 刘国安、陈国安又高兴起来,几天后来说不行再写。我冷淡地对他们 说:“你们自己去写吧!” 从此以后,每次来隔铁栅栏相对,刘国安、陈国安显得很凶狠:“不 老实,把你弄到市看守所去夹起!和那些杀人犯、抢劫犯关在一起, 叫他们整死你!” 一天夜梦里,一个影子站在我身后,说:“上帝总是在最后才出 现。”我不明白其中的意思。 2月22日清晨起床,记得昨晚又做了一梦,“第五个现代化”的老魏 在我面前踱步、沉思。我不可能见过老魏,我见过的是他的照片而 已。我不能明白梦的指向和意义。下午2点,我被叫嚷着收拾东西。 同号们为我欢呼,说我应该是出去了。               ◆ 我被带到一座固若金汤的大城堡面前,进了重重智能化的铁门,分配 监室的警察简单地问了情况,感叹起来:“欧阳懿啊欧阳懿,你读书 读多了啊,我们是专政国家,你提哪门子意见!” 成都市安靖镇是一座监狱城,亚洲最大的看守所。外面是高大厚实的 城垛,有理由相信,导弹也难炸穿那厚厚的墙壁。如果你乘飞机从它 上空经过,能看见建筑布局成一个赫然的“罪”字,所不同的是,下 面的“非”字的三横被淘气地多划了很多横杠子。 我被分到著名的“恶人谷”,死刑犯和抢劫犯密集的三大队。刘国 安、陈国安说:“怎么样?”我抱着行李往深处走去。 进了308室,被叫到放风场左边面壁而立,几位“将军”围过来,叫 嚷着“拳头捏出水了。” “什么事进来的?” “给16大提意见。” “妈的,提意见整进来做啥子。” “提什么意见了?” “反腐败、平反“6.4”、要求选举权利。” “住手!让他过来。乌云些滚进监室里去。”极威严的声音,围着预 备暴打我的人们立即退到内门里。 “给他一个凳子。”另一个人命令道。 我面前是两个高大威猛的汉子,应该是牢头。两牢头饶有趣味地问我 的情况,然后说:“既来之,则安之。有我们在,没有人敢欺负 你!” 晚上靠牢头的铺位睡下,一些人暗地里愤愤不平。 第二日上午坐板学习,两位老大宣布:“各位都是因为整钱犯这样那 样的屁事进来,欧阳老师却是为大家的事情进来的,谁胆敢欺负他, 别怪事先没有打招呼。” 老大姓魏,成都人,家住红星路口;另一位人称洪哥,成都东门街 人。有些奇怪,老大和第五个现代化的老魏相貌相象,只是眼前的老 魏年轻一些。有两位老大的关照,我在监狱里的空间不窄逼。老魏和 洪哥的案子都很大,老魏先判无期,后来改为11年,再改为四年,洪 哥的案子拖了很久,也是四年定刑。我们在一起呆了一年多,他们都 比我先离开看守所,我们彼此洒泪作别。               ◆ 我的案子拖过了“人权、人文和私有财产不得侵犯”入宪的“两 会”,再拖过“倒萨战争”和“萨斯时期”,再到“清理超期羁押” 的日子。看着我一年多也没人问、没人管,监室的人们都在嘲笑当局 哄骗世人。 亲友们给我请了律师,说大概比照北京同样的案子会免予起诉。长久 地拖延,最高层的面子还是没有舒展,2003年10月16日,我被带到成 都市中院开庭。说是涉及“国家机密”,来参加旁听的亲友全被驱逐 在门外。听了开庭的法警很同情,在休庭时破例让阿珍、若宇和亲友 们过来见面,并反复强调别让外人知道这种破例。 国安们无什么东西可补充侦查的,龟缩着不见踪影,合议庭等不到最 高层的面子舒展,一直到2004年3月16日宣判我两年,外兼剥夺政治 权利两年。面对早前国际社会超期羁押的质询,当局声称:2003年9 月已判刑,在执行。               ◆ 为了不让我和家人见面,当局预备把我一直关押在“恶人谷”里。稍 后,联合国人权观察专员指定要到成都市看守所与我、黄琦见面,我 被疏散到彭州市看守所去。 在转往彭州去的转运站,牢头免了我的“过招”,还将我的“罪名” 改报为“盗窃”,使我和阿珍、若宇等人能够隔窗见面。阿珍听了我 在里面遭遇到的种种优待,泪水涟连,哽咽着说:“有那么多人关心 你,有那么多人关心我们母子,欧阳,你值!我为你骄傲!”               ◆ 在彭州之初,一个有看守所方面罩着的无恶不作的牢头,因为读书时 被他的老师歧视过,因此成心给我这个有教师经历的人过不去,后 来,监室里进来一位人称“莽哥”的黑老大,立即为我出头,免除了 我的劳动,还为我四处借书籍。 以血统而言,我是一个深陷于卑贱、鄙陋中的炎黄子孙,只因为酷爱 阅读,才从中获得了人的权利不容侵犯的认识,从而不见容于执政当 局。在钢筋混泥土铸造的城堡与信仰、信念和人类及其个体价值铸成 的心灵城堡之间的对峙的两年时间里,我住过两个派出所、三座看守 所和一个转运站,那里是人间尽头,我却感受到许多的善意与帮助, 那是缕缕珍贵、温暖的阳光,给我无限的鼓励。套用阿珍的话:“欧 阳,你值。” 不述说照耀在我身上的缕缕阳光,人们就永远也无法理解,我这样的 一个人,在那样的环境里,哪来那些阅读和沉思的空间的呢? 下篇 ⊙上篇 ⊙目录 ⊙目录@本文标题 ⊙投稿+订阅+联络 五十年后对反右派运动的再认识 何必 一、为什么要扩大化?而且要扩大那么多? 对于1957年的反右运动,迄今为止中共作的正式结论仍然是;运动是 正确的问题只在于严重扩大化了,为此中共在运动的21年之后改正了 当年的错划达99.9%以上,恢复了他们的工作(虽然至今仍没有答应 作任何赔偿),有的后来还出任了国家总理,对于要保持永远先进与 正确而从不认错的中共来说,这样做已是十分不容易了。我们暂不讨 论这样做够不够,只按这个结论来问:为什么要扩大?为什么竟会扩 大到这么多?按一直是明察秋毫,眼睛雪亮,光荣正确的党就不该有 这样大的错划呀,解释只有一个:就是当时是有意错划的,不是当时 还下达有划右的比例指标吗,这就是有意的铁证。当年划的近百万右 派可以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人数极少只占1%不到,但却有名气有代 表的大右派,这些人中后来只有几个保留着不改正以为证明运动正确 用;另一部分是绝大多数占99.9%以上的无名小右派,这些全属于错 划,后来全改正了,这就是个有趣的现象:这两部分人在政治地位 “观点与作用上完全不一样,它们之间也没有任何联系,后者大多数 并没有什么政治上的左与右,都是不与政治相关的平民百姓,其中也 有一些是说了几句话,但也是按党的教导与要求说的,丝毫扯不上反 党,划他们完全是由基层头儿定的,目标是清除与头儿关系不好的 人,也有不少并非是头儿想划,也不是与头儿关系不好,而是为了完 成指标任务,这些人至今还回忆说:当时只是党要我当右派,在整个 划右中更重要的是:公开的不要任何法律与行政手续,这就开创并从 此确立了党直接非法处置任何人的规则,更用此后的长达20多年的折 磨,用事实解读了什么叫党的领导什么叫反党(对党基层甚至党员个 人提了意见,或被认为是的,都可定为反党”反党的领导),把他们 强行拉上政治右派来反,就是有意地使无辜者送死,充当各级领导树 绝对权威的炮灰。中共历来是为其目标不惜人命的,当然也就更不怕 冤案了,好的加个烈士封号(如张志新等),大多是无名而送死(如 那数千万的饿殍),还有不少是加有罪名而殉难,这就是革命的逻 辑。这样下达指标的扩大化,就是为了建立其各级专制的领导实权的 无上权威,彻底消灭法制,确立党治,这样做至今仍对中共永远执政 有无穷的好处。 二、按百分比划坏人 半个多世纪以来,国人历经了层出不穷的政治运动,这些政治运动都 在于要打击坏人(这坏人的具体名称依运动的不同而定:比如土改时 叫地富分子,肃反时叫反革命分子,三反时叫老虎,整治安时叫坏分 子,反右派时叫右派分子……),这确定坏人就是每个运动的中心。 如何确定呢,按正常的逻辑推理就应该是按一个客观的标准划分,做 到既不漏掉一个坏人,也不冤枉一个好人,这样做的目的在于真正清 出坏人而不伤及无辜,这正符合公开的运动的目的。可是在实际运动 中却不是这样,而是要按上级下达的百分数指标,硬是要划出规定数 目的坏人来,而下达的这些百分数指标又没有任何客观依据,多是由 领导分配定的,这样做的目的就不是在于真正要划出应处理的人,而 是为运动而运动:是为了故意拿出一部分人来充当罪人(不管冤不 冤),备受打击与牺牲,以达到大造声势树立领导的无上权威,同时 也是通过运动来宣告没有任何法制,不许任何申辩,更无任何平等与 人权的革命专政万岁。就这样来实行与树立了无产阶级专政,又叫人 民民主专政。这样做实在有了太多的冤案,万不得已时,才来一个有 气无力的平反或改正,以谢国人。并不忘教导你们说:那是运动中的 事不要太计较了,要向前看,母亲打错了孩子也在所难免。 三、没有右派的反右派运动 对于1957年的反右运动,迄今为止中共作的正式结论仍然是;运动是 正确的问题只在于严重扩大化了,为此中共在运动的21年之后改正了 当年的错划达99.9%以上,恢复了他们的工作(虽然至今仍没有答应 作任何赔偿),有的后来还出任了国家总理,这样说来不是错划的真 正的右派也就只有那么几个人,除去这几个不说,只说那99.9%的地 方当时所进行的反右运动都是在没有右派可反的情形下进行的,这就 实实在在是一场没有右派的反右派运动了。 四、目的并不在于反右派的反右派运动 既然是一场没有右派的反右派运动,那么又何必要进行这对空的反右 呢?再说即使是当时(至今也没有改正的)哪几真右派在反右中也立 即作了投降与认罪,并不断地检讨,就是那近百万的被错划的右派也 无不是真诚地悔过与检讨,这样说来反右一开始就是大功告成的全胜 了,当然理应收兵了,可为什么又层层加码了20多年,摘帽后还叫摘 帽右派,改正后还叫改正右派呢?其实运动的实际目的不在于只是打 到这些人(这些任人处置的人不打也会到的,冤不冤也不必计较,反 正是革命的需要嘛),关键是在于要树立靶子与样板,让人们时时明 白什么是无产阶级专政:大造声势树立党的各级基层乃至党员个人的 无上领导权威,同时也是通过运动来宣告没有任何法制,不许任何申 辩,更无任何平等与人权的革命专政万岁(也公开讲了,就是秦始皇 加马克思)。就这样来实行与树立了无产阶级专政,又叫人民民主专 政。再就直白一点;运动的目的就是要建立一个永恒的党天下。事实 上也这样成功地做到了(在中国实行专制的阻力不在民间,要求民主 多只在于知识界,只要驯服了知识界就行了,运动不是正如朱正先生 所言:做到了从百家争鸣到两家争鸣实是一家独鸣,到今天的中国不 还是知识界失语吗?)。按这一目标而言站在党的立场上看运动就当 然是正确的了(中共的实际目标与宗旨就是要在中国建立永不变色的 党的政权)。所以仅管承认并认真改正了高达99.99%的错划,但绝不 能承认包括党天下之类的右派言论,也绝能否定这个运动。邓小平先 生永远是中共卓越的领导人。 下篇 ⊙上篇 ⊙目录 ⊙目录@本文标题 ⊙投稿+订阅+联络 刘衡,青春而活力四射 俞梅荪 4月19日,任众、燕遁符、李泰伦三位右派老人去刘衡家拜访。我对 刘衡慕名已久,随同前往。开门的是一位年轻的老外,他热情地把我 们迎进去。这是上世纪80年代初建成的职工宿舍楼,刘衡家里至今未 经任何装修,水泥地和石灰粉的墙,陈旧狭小简朴,与社会底层贫民 的居所一样,这在北京已经很少见了。来自瑞士的两位在校研究生, 在她家进行连续几日的相处与采访。我们的到来,使这对金发碧眼的 男女青年很兴奋。那位美丽的女生用生疏而简单的汉语告诉我,他们 学文学专业,为撰写一本名为《八位中国人》的书而来,我们的到 来,增加了他们的灵感。 86岁的刘衡见到我们很高兴,寒暄片刻,每人都恭敬地与她老人家合 影后告辞了。此时,刘衡把我叫住,要我把相片E发给她。我说好 吧,我会发给在她身边的孙女刘荻(网名:不锈钢老鼠)。没想到, 她老人家却执意要我发到她的邮箱里。动作迟缓而认真地把她的E址 一笔一划地写给我。她已经老得很难站立起来,怎么还会有邮箱?我 大为震惊地问刘荻。刘荻笑笑说,是这样的! 我回家后,无意中在“右派专用信箱”中发现,刘衡早已来过两封 信,是对3月3日的61位右派上书中共中央、全国人大、国务院要求开 放言禁、推翻反右冤案、赔偿损失的公开信,纠正其中的差误:“签 名人吴元富划成右派分子时是在人民大学,不是人民日报社。”由于 我没有及时回复,她又来信询问,我就回复。“lh5789”来信人原来 就是她老人家。 我把相片连同香港《动向》杂志4月号上刊载4月6日北京右派老人聚 会的图文诗和任众、燕遁符、铁流和我联署上书胡主席的信等都发给 她。她立即回复:   “照片收到,太感谢了!已收藏,留作永远的纪念,这些材料我   早看到了,很好,有风趣。我早已转发给好些友人了。” 次日,她发来回赠的相片:   “这是我在反右前的最后一张照片,我和我家老二。” 5月8日,我把1957年6月8日《人民日报》社论《这是为什么?》发给 她:“《六.八社论》的日子快到了,能否请您对此撰文?谈谈看 法。”没两天,我收到她的文章《我没想到……》,她还主动约来好 几位1949年以前参加革命80来岁的右派老友们的文章,要求一并作为 北京右派老人“严厉谴责1957年6月8日《人民日报》社论”聚会的书 面发言。我索要这些老人的简历和相片等,她不厌其烦地立即落实这 些琐事: ◆我写的《我没想到……》倒数第三段:“我们的青春、年华、健  康、事业、家庭……,许多损失是无法补偿的了。”请在“家庭”  后面添上“生命”。在倒数第二段“消除隐患”的后面,加上“带  领全国人民”。谢谢!刘衡 ◆我已打电话给高野(西安右派诗人),要他把照片和简历用快件邮  寄给你。他不会电脑,他为反右50周年而作的诗,是我找人打字发  给你的。他的电话是029-××。刘衡 ◆上次发给你的《引蛇出洞》一文,其作者(广东右派离休老同  志),因其孩子反对,他不愿透露真名,此文是否用?刘衡 ◆你的《严厉谴责……》聚会综述,编写得很精彩。其中,王若松  (陕西省民政厅的处长老革命右派分子)书面发言中的“投水自  溢”,要改为“投水自杀”,再加上一句他的情况:“自我一岁就  开始守寡的母亲被迫迁回农村孤独生活,精神忧郁,贫病憔悴,由  于我身处反右的灾难,无力照顾,她悲观失望,跳进我们村里的涝  池身亡。”刘衡 ◆我的侄外孙女帮我弄了一个博客网站,可参阅,www.watersfall.  com。刘衡 在刘衡的博客网上资料丰富,对我很有用。她对我有求必应,还竭尽 全力地多做了不少事。她每发来一文,次日就来信询问:“能用 吗?”“用在哪里?”,“再改一句”等等。我告诉她,将送给香港 《动向》杂志,她很乐意。原本是我求她的事,她却比我还要积极, 老马识途地拉着、督促着我,收集了不少珍贵资料,越干越多,使我 忙了好一阵,出了成果。 5月份,我与她的通信达40余封,每人20封。我俨然成了编辑,似乎 面对着一位热情而怯生生投稿的小女生。我常自问是否搞错了。我想 起,张思之大律师自诩“老顽童”,才感到自己似乎并没有搞错。刘 衡亦是青春焕发,魅力四射。 我参与反右50周年的活动以来,当局对我严密监控和防范,4月20 日,右派上书胡主席的信,此信发出的第三天,20余警方人员和五辆 车来我家,碰巧我事先出走而人去楼空,他们却又守株待兔,日夜空 等了一周,惊扰了左邻右舍。5月份以来,常有不速之客突然闯入家 中,有时达六人,陋室里很难坐得下。他们劝我不要干这种“危害社 会,危害党和政府,影响08部署(据其说是指08年奥运,我不明白这 与反右何干)的事”,要我不要出门、不要闹事、不要在网上撰文, 不要被境外敌对势力利用,不然就要对我采取强制措施等等,气得我 把他们大骂,他们不出示证件却记录与我的谈话。在此一周多之前, 上书中央的右派老人李昌玉刚被警方两次抄家,搜走电脑。弄得我每 当有人敲门,都心惊肉跳,赶紧关上电脑,收起材料,生怕被发现被 抄走,甚至把我抓走,光明正大的事做得鬼鬼祟祟。1979年入党的 我,与老党员刘衡竟成中共地下党之间的秘密联络。 在这些严酷而沉闷的日子里,正是刘衡这位1939年到延安并入党,出 生入死的革命前辈,每每对我的热情激励,忘年合作,使我义无反 顾、勇往直前,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哪怕只能成其万一。 有人说,“当生命之光逝去的时候,生命才刚刚开始。”刘衡毕生为 之服务的人民日报社,在给她带来深重苦难的《六.八社论》发表50 周年之际,她的生命才刚刚开始。由此我想到,家父在反右斗争中含 冤去世50周年之际,我的生命又增添了新的内容,有了新的开始。 6月5日早上,我在晨跑之中,悄然离家出走,随任众(1945年参加八 路军的北京市公安局右派分子)等启程,来到爱因斯坦所在的普林斯 顿大学。我的此行未告知别人,14日却收到刘衡的E信:14日却收到 刘衡的E信:   “从网上得知你们去美国参加反右研讨会,这倒是可以写写。他   们也曾要我去,我已力不从心,以后的许多工作要靠你们了,希   望寄托在你们身上!什么时候回来?祝你玩得好,忙得痛快。你   不要写我,不要发表,我做的事太微不足道了,人家看了要笑掉   大牙的。” 刘衡象大海一样,走遍天涯海角,总在你的身旁。我在洛杉矶的一位 朋友(刘衡的干女儿)说,刘衡因坚持拒不认罪而被长期劳改,承受 着各种惩罚,还常挨打,要比一般的右派分子更加悲怆。 在历史的长河中,在茫茫的人海里,个人算什么,尘芥而已。可是刘 衡这样的尘芥却是可以积聚成沙砾石块而成崖岸,举足轻重。她是我 的楷模,我要象她那样去战斗。故不揣冒昧地写了这篇小文并发表, 与大家分享刘衡那激情燃烧的情怀,那生命的火花放出的光芒。 能受天磨真铁汉,不遭人忌是庸才。一生难得此精神。 这是刘衡家中的墙上,已经发黄的字画,是对她那刚正不阿,蹉跎人 生的真实写照。 ------------------------------------------------------------ 刘衡简介 1939年在延安参加新闻工作并加入中共;1957年,《人民日报》的记 者右派分子,因一直不服而被劳动改造22年;1978年被改正,1981年 当选为人民日报社好党员,1982年当选为中央直属机关先进工作者, 1983年当选为全国妇联第五届执行委员会委员,被授予“国家级有突 出贡献专家”称号,现离休。 ☆老同学读者来信:《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我刚才对太太说,如果当年老俞没有冤狱三年,得到的是公正的审 判,如今也不会对法律的不公和社会的不公,如此深恶痛绝,换了我 也一样。人的罪性决定了人会骄傲,要放下面子,虚己谦卑,承认错 误和有罪是多么难啊!政党和政府也一样。(2007-07-21) ☆《自由中国网的》shibei网友留言:《我认识的刘衡》 80年代初,我从香港去海南岛旅行,便认识了刘衡,她听说我跟她是 同行,又是右派子女,更是感觉亲切,距离拉短。刘衡的故事确是令 人感动,她不仅因戴了右派帽子而备受歧视,连家里人也不能理解, 搞得她在那样艰苦的情形下竟然孤立无援,但刘衡依然不放弃坚持, 这在右派人当中是非常罕见的。我后来跟刘衡谈起,她却十分大度, 说当年很多人不理解不明白,是可以原谅的。前些年她跌伤了,后来 竟连楼都下不了,只能困在家中,于是她开始学习计算机操作,80多 岁的人,若不是心中有那末一股热情,很难学会,但刘衡掌握了这个 能够四通八达的计算机,真正的身在家中却心向全世界。我们至今都 还借计算机互通有无,刘衡,不再青春,却是活力四射。刘衡,1921 年生,算起来老人家有87岁了,按中国民间的说法,人一旦逃过了73 、84这两道鬼门关。下一步的寿龄将直跨90甚至百岁了。恭贺! (2007-07-21) (于2007-06-04夜,07-22修订,1957to2007@gmail.com) 下篇 ⊙上篇 ⊙目录 ⊙目录@本文标题 ⊙投稿+订阅+联络 死生相契:析小王子先生长诗 《故园.黑砖窑》 石雨哲 对生命的人道主义关注,是人性诗学的根基。人性的诗歌,能够揭示 出在专制社会下对于人性的束缚与扭曲。面对着非人道的野蛮现实, 诗人以正义之火对抗奴役的现实。这样一种悲天悯人的情怀,是这个 世界上最宝贵的东西。小王子先生在醉中含泪写就的长诗《故园.黑 砖窑》,就是这样一首人性的诗歌。 奴役的现实,这种种不人道的摧残,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在小 王子先生的笔下,有一种声震寰宇的义愤之情。他面对着诗坛主流的 集体失语、面对着诗人群体的诗歌精神与人道精神的衰落,以自己独 立的反省,鞭挞这丑恶的现实。在今天的中国大地上,聪明人面对着 黑暗、不幸与不平,只知道扭过头去,歌颂那一片歌舞升平。在在今 天的中国大地上,苦难与罪恶一次次地被人遗忘、被人恶意地遮蔽。 在小王子先生笔端,满是面对现实的悲愤与忧思。正义在现实世界里 成为了被人嘲弄的词句,就在举世狂欢,群魔乱舞的世界里,小王子 先生在醒眼中寻求诗歌的正义。 诗歌的起始是如此平易的词句:   “我爱暖和的阳光   习惯无所事事,空坐在墓园里   我也爱黑夜里的私语   转瞬即逝,分享着虚空” 小王子先生的眼光在远方,在那天地之间的地平线上。在这里,白昼 与黑夜无法分辨,生与死,爱与恨都晦暗不明。这是是一种虚空之 境,那压制生命的暗黑力量在蠢蠢欲动,而爱与生在奋起反抗它。小 王子先生写道:   “时间张开大口   迎接真诚的语言与祈祷   生者与死者的   残骸混杂在一起” 从这里可以看到人性与生命的对立面间的愤怒,正在是故园里,绝望 才能升华为希望。这并非陶渊明式隐逸的田园风,这是一种能够让苦 难升华的力量,使得苦难焕发出人性的光辉。 黑砖窖,这一生命的对立面,在人道主义的宣谕者小王子先生那里, 成为了故园对照的另一极。可以把这看作是种意象或象征,在这“隐 喻—象征”中,隐含着小王子先生强烈的对于社会现实的批判。在诗 人的想象力中,故园与黑砖窖就如天地一线般在那朦胧之境汇合。这 是一种强烈的撞击,诗歌的批判性已经超越当下的“黑砖窖事件”事 件本身,而成为了对人生,对历史,对社会,对政体制度以及文化生 活各方面的批判。在地平线的终端,小王子先生看到的是一个又一个 的坟包:   “那些黑砖窑是不计其数的坟包   每一个奴隶就是一个棺材   把自己树着抬进去,然后被同伴横着抬出来   抬进去,抬出来   抬进去,抬出来   抬进去……” 人本是“会思想的苇草”,人性的存在伟大尊贵而又脆弱不堪。生命 在其本身的历程中,本来应当充满着愉悦、快乐还有智慧。人活着, 本能去尽情地拥抱生命,享受生命,而在这奴役状态下无从逃离的劫 难里,人的生命却如此卑微,在这恐惧与痛苦中挣扎。那些身处黑砖 窖中的奴工们,在这样一种奴役的生活下,是否也曾回忆起过故乡? 回忆在那故园里的田园诗般的岁月? 生命成为了一种痛苦的挣扎。难道在平庸的生活里,人竟然无法证实 其自身的存在?只是在最后成为了一具尸首,被草草地埋葬在那乱坟 岗之下。而那些生者,他们在月光下,   “平地照耀着我们的耻辱   离开家乡与母亲的孩子”,   “眼中填满怯懦与呆滞,   双手抱着砖块。” 在那地平线上,故园与黑煤窑变得晦暗不明,在这乱坟岗上,生者与 死者也变得暧昧不明。死亡并非仅仅是一种生理状态,在更多的时 候,它是一种心理情态,虽生犹死。 在这样一种忧痛的景况下,生者与死者的唯一区别就是眼泪。一旦泪 水流干,生者便只剩下一副躯壳。   “孩子,你的泪珠还有多少   剩余的可想着留给自己   把它吞咽下去,成就一副长大的模样──   人的模样。” 这是是小王子先生对于生命意识的觉醒与召唤。在生者所珍重的无数 理念中,从人格、尊严、权利、价值、独立与人性中,最重要的是对 于活生生的生命的肯定与礼赞。在这样一个惨痛的现实面前,无论是 浪漫情怀还是英雄主义,都抵不上这肯定了生命的泪水。在专制权力 话语扭曲生命的现实面前,小王子先生的诗作反射出强烈的人道色 彩。他直抵生命底层的故园,在天际乌云压过的时候,直视着黑煤窑 的死亡。 人生永久的焦虑是死亡与命运。无尽的黑暗会削弱人那来自内心的力 量。在晦涩的文本与繁复的形式中寻找庇护所,诗人情感的表达会滞 迟而混乱。在现实的压力前,诗人本真的声音更显得珍贵。在这片黑 暗面前,人们止步不前,失去了信心。而在沉默的人群中,小王子先 生却在召唤着阳光,   “阳光呵,阳光呵   你何时能清晰照着葵花大胆开放   你何时成为自己的主人   挑战腐烂   阳光呵,你何时再把握雷电的回响   彻底粉碎血腥的广场,战场   你看到了吗,真的清晰看到了吗   一个又一个无辜的孩子   倒在你高傲的背影里   还来不及呼喊一声   救命。” 这对阳光的渴求,是小王子先生在诉说他对于生命最深切的体验。这 是一种自我的审视,正是在这样一种诗人对于自我、对于诗歌本身的 独自担当中,我们得以看到被黑暗所压迫的灵魂、还有那因奴役而被 遗忘的苦难与欢欣。正是这种源于诗人真诚的诗性表达,让我们再一 次见识了小王子先生的故园。在这黑砖窖与故园间,就是那生者与死 者的重逢相契。 但此刻,这故园里还剩下什么呢?离乡之人是否真正能回到他的家 园?故园里剩下的是活生生的亲人还是仅仅是一个童年的梦幻?   “故园里究竟埋藏着多少绝望而无助的鬼魂   使得人与人之间如此陌生   故园,同样显得陌生   我连喊出这样一个词汇也胆战心惊   我确实离开你的怀抱太久了   如今我在黑砖窑里   再次体会了你的亲切。” 小王子先生用颤抖的手,描写奴工的苦难。奴工对于故园的回忆,是 以极端的方式将这苦难情感呈现于读者面前。这样的诗句,已经远远 超越了诗人泛泛的触景生情、而成为人道主义者的悲天悯人。 据说当年的高尔基,曾经访问过索洛维茨岛。他回到莫斯科发表《索 洛维茨岛──犯人的天堂》一文,鼓吹岛上的生活无与伦比。而在这 人间地狱的犯人们,本来是相信并指望高尔基能了解他们的苦难并拯 救他们。曾有个名叫伊利诺夫的小男孩,在高尔基参观儿童教养院时 突然开口说:“高尔基爷爷,你看见的全是假的。”高尔基关闭了他 内心的耳朵,等他一走,小男孩就被枪毙了。但这一切,被高尔基身 后一个年轻的随从所目击,他就是《古拉格群岛》的作者是索尔仁尼 琴。暴政会恣行一时,历史会被遮蔽一时,但清算一切的日子必将到 来。 在这现实的痛苦前,人的精神苦难将在诗歌中找寻出路。诗人   “迷失于苦难的梦魇   独自一人,我狂饮着廉价的二锅头   谁能给我一把王者之剑   让我毫不犹豫且无须忏悔地取下暴虐者的头颅   我清醒于心底强光的锋芒   万马奔腾,我凝聚着山崩地裂的颠覆力量   谁能给我一个温柔之乡   让我醉生梦死风流倜傥不再怒火焚烧肝肠寸断   众人有嗓子不敢发出声音,我却欲哭无泪欲说还休!” 诗人在这样的世界意味着什么?故园又在哪里?诗歌不是那个小小的 自我安慰的圈子,而故园则只存在于神性的敬畏与自然之心中。在对 抗现实中,诗人才能取得人格的建树;在这无畏地面前暴政时,灵魂 才能在炼狱中升华。 以血肉之躯对抗野蛮专制的茫茫暗夜,小王子先生的诗歌充满着古典 式的人道主义信念。在这人性精神的信念中,有强烈的意志和乐观主 义。面对着苦难、奴役与厄运的抗争,诗歌犹如战士般地勇敢坚韧。 在这黑煤窑的悲剧中,点起一盏虽然微弱却永不熄灭的自由之灯。这 神圣的火种,让苦难的人们擦干泪眼,手拉手相互扶助,通往自由的 曙光。这个曙光于故园重新,小王子先生歌唱道:   “在世界枯寂的海洋中,有透明的晨露给予   无可追踪的情绪   黄昏的痛苦勾兑成美的愉悦   今生我直起身躯,于生命的酒杯狂舞热歌   万物的河流带走我的梦想,我的记忆   不死之火,焚尽一腔热血   闪烁的光环,在我虔诚的祈祷中与我   不期而遇”。 在这故园的寻求中,作为诗人的小王子先生也完成了一次精神的升 华。 这样的诗作,击碎了那个道貌岸然的乌托邦。诗歌不能只是象牙塔里 的小玩物,诗人以追问者与担担者的姿态,面向这苦难压迫的严峻现 实。在这惨淡人生,诗人与奴工们在一起,心手相连。此时,掠过我 们眼前的,是我们内心里那个圣洁而美妙的故园。此时,诗人带我们 在这黑煤窑的苦难行程中给我们的灵魂洗礼。苦难的世界与那本真的 童心相契合,正如生者与死者在追念中的契合一样。 据说当年的高尔基,曾经访问过索洛维茨岛。他回到莫斯科发表《索 洛维茨岛──犯人的天堂》一文,鼓吹岛上的生活无与伦比。而在这 人间地狱的犯人们,本来是相信并指望高尔基能了解他们的苦难并拯 救他们。曾有个名叫伊利诺夫的小男孩,在高尔基参观儿童教养院时 突然开口说:“高尔基爷爷,你看见的全是假的。”高尔基关闭了他 内心的耳朵,等他一走,小男孩就被枪毙了。但这一切,被高尔基身 后一个年轻的随从所目击,他就是《古拉格群岛》的作者是索尔仁尼 琴。要记住:暴政会恣行一时,历史会被遮蔽一时,但清算一切的日 子必将到来。 【附】小王子:故园.黑砖窑 故园.黑砖窑 小王子   一、   我爱暖和的阳光   习惯无所事事,空坐在墓园里   我也爱黑夜里的私语   转瞬即逝,分享着虚空   远方,有个苍老的故园寂寞着   束束刺白花摇晃着沉默   等待那个害羞的穿着花布鞋的小姑娘   提着新编的竹箩,哼着山调   用柔软的手指采下一片烂漫   一年四季的风啊,可曾平息水牛的喘气   亲人远在远方的阵痛,哭泣   村庄的孩子没有太多语言发问   他们只把自己的秘密讲与微风倾听   二、   每一天的时间张开大口   迎接真诚的语言与祈祷   生者与死者的残骸混杂在一起   诗人,你如何分清   何为低贱?高贵又是什么东西   那些赤身清贫的血渍   究竟怎样把活着的希望腐蚀   那些发黑的汗水,是否如吊瓶里的液滴   正缓缓注入底层的静脉   求生的身体,是否得以安康   得以在失去姓氏与自由的国家肠胃里断续挣扎   三、   整个国家的肚皮上挺立着密不透风的癌瘤   土壤内腑,那些黑砖窑是不计其数的坟包   每一个奴隶就是一个棺材   把自己树着抬进去,然后被同伴横着抬出来   抬进去,抬出来   抬进去,抬出来   抬进去,抬出来   再抬进去,抬出来   接着抬进去,抬出来   依然抬进去,抬出来   还是抬进去,抬出来   继续抬进去,抬出来   抬进去,抬出来   抬进去,抬出来……   抬出来,再抬进去   用另外的尸体草草盖住   四、   月光,公平地照耀着我们的耻辱   离开家乡与母亲的孩子,你眼中为何填满怯懦与呆滞   你双手抱着砖块,如大机器肚里的小齿轮   机械地转动着脆弱而沉重不堪的童话   孩子,你默默流泪是向远不可及的星星撒娇吗   你的泪珠还有多少   多余的能否结成一圈美丽的免费花环   把它挂在身旁的煤堆上   献祭给亲爱的爸爸妈妈   孩子,你的泪珠还有多少   剩余的可想着留给自己   把它吞咽下去,成就一副长大的模样──   人的模样   五、   母亲,衣不避体的你   唤回你早夭的孩子了吗   他安静地躺在煤灰里   你想把他点燃吗   想听听他幼小的骨头   在火焰的劈啪作响中再喊你一声“妈妈”吗   谁向冷寂的时空投进了绝望的投枪   谁在无以言表的真相面前用劲了力气,失去了声音   谁在心灵的沙漠戈壁   用切入骨髓的苦楚   染红了尘世的一点爱恨   六、   阳光呵,阳光呵   你何时能清晰照着葵花大胆开放   你何时成为自己的主人   挑战腐烂   阳光呵,你何时再把握雷电的回响   彻底粉碎血腥的广场,战场   你看到了吗,真的清晰看到了吗   一个又一个无辜的孩子   倒在你高傲的背影里   还来不及呼喊一声   救命   七、   故园里究竟埋藏着多少绝望而无助的鬼魂   使得人与人之间如此陌生   故园,同样显得陌生   我连喊出这样一个词汇也胆战心惊   我确实离开你的怀抱太久了   如今我在黑砖窑里   再次体会了你的亲切   八、   童奴!性奴!厂妓!包身工!人贩子!    监工!工头!窑主!打手!魔鬼!   黑人!野人!饿人!恶人!痴人!妄人!    呆人!残疾人!疯人!老人!小人!死人!   黑砖窑!黑协议!黑饭食!黑卧榻!黑眼珠!    黑心肝!黑破布!黑机器!黑组织!黑社会!   倾家荡产!一无所有!有求无应!泣血流汗!    四处游走!无家可归!无路可走!无处可逃!   一死了之!   头破血流!血肉模糊!拳打脚踢!威胁恐吓!    棍棒伺候!伤情恶化!奄奄一息!蛆虫分尸!   活活枯死!无处埋葬!   烧红的砖头!火热的皮鞭!干硬的电棍!    冰冷的地窖!尽职的巡逻!神秘的失踪!   严密的封锁!全面的掩盖!空寂的大地!   大胆地欺骗!下流地引诱!放肆地玷污!    野莽地剥削!无耻地刁难!下贱地推脱!    卑鄙地狡辩!残酷地迫害!无畏地吸血!狂妄地吃人!   九、   雪亮的季节,时隐时现   具具洁净的骷髅,在旷野上纵横   他们上升着,如一丝幽蓝的灵魂   夜幕放出翅膀,在我的指尖飞翔   风雨从铁窗里泄露进来   我梦着,梦中的我用树枝描绘尘埃   我的眼睛是死者的眼睛   一直盯着东方那一抹即将来临的壮景   我将用一句话拯救那些纸上的罪恶   十、   天空飘荡起消隐已久的夜歌   一只乌鸦突然出现,仿佛要告诫我活着的意义   生命被颓废的思想折腾够了   在我面前,请放弃对暴徒的宽容   我深知因果报应,无可抗拒   罪恶理应受到惩戒,无论此种力量来自现实或是现实之外   一种大的气息,正在我的鼻孔间展开   我象是一棵野草   早已独自远行   十一、   我迷失于苦难的梦魇   独自一人,我狂饮着廉价的二锅头   谁能给我一把王者之剑   让我毫不犹豫且无须忏悔地取下暴虐者的头颅   我清醒于心底强光的锋芒   万马奔腾,我凝聚着山崩地裂的颠覆力量   谁能给我一个温柔之乡   让我醉生梦死风流倜傥不再怒火焚烧肝肠寸断   众人有嗓子不敢发出声音,我却欲哭无泪欲说还休!   十二、   在世界枯寂的海洋中,有透明的晨露给予   无可追踪的情绪   黄昏的痛苦勾兑成美的愉悦   今生我直起身躯,于生命的酒杯狂舞热歌   万物的河流带走我的梦想,我的记忆   不死之火,焚尽一腔热血   闪烁的光环,在我虔诚的祈祷中与我   不期而遇 〔转载自《自由圣火》2007-07-09;http://www.fireofliberty. org。提供者:作者〕 下篇 ⊙上篇 ⊙目录 ⊙目录@本文标题 ⊙投稿+订阅+联络 纪念“反右”30年讨论会流产始“末” 方励之 ┌────────────────────────────┐ │ 20年前,李淑娴被邀请出席北大物理系半导体专业成立30周 │ │ 年活动,回家后向丈夫方励之吐露了压抑在内心深处的委  │ │ 屈:“右派”虽然扮演科研上的主角,但在政治上依然继续 │ │ 受打压。由此触发了许良英、刘宾雁、方励之筹划1987年春 │ │ 举办一次《反右运动历史学术讨论会》。后来因为有人告  │ │ 密,遂成为胡耀邦下台、刘宾雁和方励之等被开除党籍、邓 │ │ 小平发动“反资产积极自由化”运动的导火线。事实上,这 │ │ 也是1989年天安门民主运动的前奏。此文为作者论文《自由 │ │ 主义的终结和共产主义的退潮──1957年和我》的题记,标 │ │ 题为本刊所加。                    │ │                  ──《动向》编者按 │ └────────────────────────────┘ 1986年11月14日,星期五。我前一天晚上刚从意大利回到北京,并准 备于当天下午离京去上海、宁波,再回合肥上课。在北京暂短逗留的 半天里,我和李淑娴去许良英家。开会。只有四个人,许良英、刘宾 雁、李淑娴和我。论题是:反右运动快30年了,我们能做些什么?一 致的意见是,在1987年春举办一次《反右运动历史学术讨论会》。大 家讨论了会议的议题以及有关组织的方法。最后,要我根据这些意见 起草一份会议通知。在南行的旅途上,我写了初稿。到合肥后,迅即 寄给了许。他们修改后,就散发给了可能的参加者。这就是后来,在 批判“资产阶级自由化”运动中,被中共中央收集在批判刘宾雁材料 中的黑“通知”。全文如下∶   “反右运动历史学术讨论会”通知   ____先生:   1957年的反右运动,即将满30周年了。反右运动是值得研究的,   因为,不了解反右运动,就不能全面地了解的30年来的历史,也   就难以认识中共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中央拨乱反正和推行改革的   历史性意义,也就很难深刻认识目前我们面临的问题和我们社会   中蕴藏的蓬勃生机。   反右运动的许多当事人,已年过花甲,应该及时把有关史料收集   和保存下来。前事不忘,后事之师。使这一段历史变成留给青年   一代的有用知识。为此,我们发起举行学术讨论会,开始这一历   史研究,其主题应包括∶   1、史料的收集,当事者的经历或见闻,统计数据;   2、反右运动的国内和国际背景;   3、反右与大跃进、反右倾、文化大革命等运动的关系;   4、反右对政治道德的影响;   5、反右运动的历史、社会根源;   6、反右之后“左”极右派的运动轨迹;   7、反右与今天的开放、改革、现代化。   我们邀请您参加讨论会,欢迎提出自己的报告,请告知您的报告   题目,每个报告限在一小时左右,会后将根据报告,选编成文集   出版。   会议时间:1987年2月3~5日   会议地点:北京(具体地点待定)   费  用:全部自理,确有困难者请来信告知,以便为您筹措。        收到通知后,请您于1986年12月31日以前回信,告知        您是否能参加,以及您参加会议的报告题目。   联系地址:北京中关村812楼704许良英。   发 起 人:许良英、刘宾雁、方励之   1986年11月 在许良英家的筹备会上,没有讨论我们几个发起人应当讲什么。许、 刘两位都是出了名的右派,做为当事人,或做为见证人,他们都不乏 讲题。按当局的规定的级别,右派分子共分六类,一类最大,六类最 小。许和刘都是第二类右派。李淑娴是第六类。我则是类外,没有右 派的正式名衔,而是“内控”,不及他们三个。所以,我当时并没有 想好讲题。反正还有两个月时间可以慢慢去想呢! 事情发展就是快。“通知”发出不到一个星期,1986年11月30日,科 技大学学生贴出第一张小字报,质问人民代表候选人是由谁定的。12 月5日,学生上街游行。随后触发了全国29个城市中的156所大学学生 上街游行。不过,科大的局势很快稳住了,三天之后,学生上课,教 师授课,逐渐回归正常。12月9日,管惟炎校长要我就科大局势的稳 定与胡启立(当时中共中央书记处书记之一)通过一次电话,向他澄 清一些有关科大的不实报道。胡没有说什么话,至少没有我记得住的 重要“指示”。大概是风暴之前的无言和沉默。根据经验可以预感, 运──动──要──来──了……。 果然,两天后,李淑娴从北京打电话来,许良英告她,《人民日报》 社领导要求刘宾雁退出《反右运动历史学术讨论会》。随后,李淑娴 不断打电话来,催我赶快回京。我的课程──近代物理──于12月31 日上午结束。赶到北京,正好是1987年元旦。第二天,1月2日,中共 中央下达1987年第一号文件,反对资产阶级自由化正式启幕。随后两 个星期,报纸上的头版新闻是:1月12日,中共中央、国务院决定改 组科大,免去管惟炎科大校长职务,撤销方励之科大副校长职务;1 月14日,中共上海市委决定,开除王若望党籍;1月16日,中共中央 政治局公报,接受胡耀邦辞去总书记职务的请求;1月19日,中共安 徽省纪委决定,开除方励之党籍;1月25日,中共《人民日报》机关 纪委决定,开除刘宾雁党籍。许良英漏网,据说是邓小平一时说不出 许良英的名字。就此,《反右运动历史学术讨论会》也成为标准的 “资产阶级自由化”事件之一被记入中共的文件。 虽然“反右运动历史学术讨论会”夭折了。我还是记下了我在1957的 片断经历,以备不时之需。这就是下文的来源。所以,上述的“通 知”(1986年)应是下文(1990年)的一个前言。 (2004-09Tucson) 〔原载《动向》杂志,2007-07。转载自《新世纪网》2007-07-19 01:36;http://www.ncn.org/〕 下篇 ⊙上篇 ⊙目录 ⊙目录@本文标题 ⊙投稿+订阅+联络 我没想到…… 刘衡 我没想到,1957年6月8日以后,党妈妈竟然变成了狼外婆,一次、一 次又一次地吃掉了自己的儿女。我痴痴地等,轻轻地劝……,阿拉伯 的女儿山鲁佐德在一千零一夜给暴君山鲁亚尔讲了一千零一个故事, 在我当了右派分子被劳动改造的22年里,也给党妈妈写了一千零一个 汇报。 1978年12月8日,刚被“改正”的我,在第1001次,也就是最后一次 的汇报里,还在傻傻地说:   “现在,党啊,您正在认真总结惨痛的历史教训、经验。正因为   您敢于正视自己走过的艰险曲折道路,您才能够变得伟大、光   荣、正确;正因为您敢于当众改正自己的错误、缺点,彻底平   冤,您才能够消除隐患,带领全国人民大步向前进。” 28年过去了。 我没想到,惨痛的历史教训、经验,100万知识分子过着的失去自由 和前途的惨痛生活,就在“改正”政策的皇恩浩荡欢呼声中,轻描淡 写地过去了。 我没想到,“对历史旧账,宜粗不宜细”,竟然是“大而化之”, “向前看”;竟然是“遗忘过去”、“抹煞过去”、“淡化过去” ……。 历史变成了一团不让解开的谜。大家都说自己是受害者,除了林彪、 “四人帮”之外,居然没有一个迫害者。 我们这一代人,付出了巨大代价,又提供了巨大资源,如果我们付出 了巨大代价,却不利用这巨大资源,去吸收应得的教益,那就比付出 的代价还要可悲。 要做到“彻底平冤”是不可能的。我们的青春、年华、健康、事业、 家庭、生命,许多损失是无法补偿的了。我没想到,我没想到,有些 能够补偿的损失(例如补发工资等等)竟然也被拒绝。 党如果不敢正视自己走过的艰险曲折之路,能够变得伟大、光荣、正 确吗?只会使“伟光正”变成人们嘴上的笑谈、讽刺、咒语。如果连 对百万人造成巨大伤害的错误与罪行都不肯承认、道歉与补偿,对在 历史上造成的社会极为不和谐的事实都要否认,不总结、不反思,怎 么可能消除隐患,化解日益沸腾的民怨;怎么带领全国人民去构建现 在和未来的和谐社会呢? 青年时期,人们叫我“傻大姐”。中年,成了“顽固右派”。到了老 年,有人说我是“老天真”。因为我这一生,有太多太多的“没想 到”,又忍不住要“傻傻地说”。 (2007年5月12日) 〔原载香港《动向》杂志2007-07。提供者:(北京)俞梅荪〕 下篇 ⊙上篇 ⊙目录 ⊙目录@本文标题 ⊙投稿+订阅+联络 “三年自然灾害时期”四川死了多少人 当代口述史丛书编委会 ┌────────────────────────────┐ │ “三年自然灾害时期”全国非正常死亡人数究竟是多少?我 │ │ 们从未看到过官方公布的准确数字。但在四川,却有较为翔 │ │ 实的数字可供考证。《当代四川要事实录》一书(“当代口 │ │ 述史丛书编委会”编辑,四川人民出版社2005年出版)一书 │ │ 即提供了可信的资料。为该书提供资料的都是当年担任省  │ │ 委、省府重要领导职务的人和在其它部门担任领导职务的  │ │ 人,由于所处的位置,他们了解许多事件的真相,所提供的  │ │ 资料应当是可信的。考虑到此书印刷量很少,朋友们可能难 │ │ 以读到,故把主要部分摘录于后。其内容基本是原文引用, │ │ 笔者不敢杜撰。                    │ │              ──提供者(越南)张明 编按 │ └────────────────────────────┘ 按书中记载,1962年5月,省委批转《省委行政机关编制小组关于全 省国家机关、党派、人民团体精简工作的意见(草案)》,规定了各 市、地、州分别按城乡人口的比例定编。这个文件本身很简单,但附 有一个各地区人口数字及各地干部定编数。文件中记载,1960年底四 川人口总数是62,360,000,而另一个材料《户籍年报》上1957年四川 人口是72,157,000。两数相减,60年比57年四川人口净减近1,000 万。书中还说,实际上“三年自然灾害时期”中四川人口净减数还不 止此,因为1957年到1960年还有个自然增长数;同时1961~1962年上 半年,全国都好转了,但四川却还在死人。以此而言,四川荣登 “‘三年自然灾害时期’全国人口减少最多的省”榜首,应是毫无悬 念的。 四川为何成为全国“三年自然灾害时期”非正常死亡人数的重灾区? 书中认为其主要原因如下。 1、1958年以来,由于大家都知道的原因,全省粮食产量锐减。1958   年四川粮食实际产量大幅度下滑,1961年只有260亿斤,比1949   年还少30亿斤。 2、大幅度往川外调粮。──四川大量往外调粮是1959、1960、1961   年这几年。这几年恰恰又是四川因“大跃进”发生严重困难的几   年,粮食产量连年大减产,但外调粮却连年递增。1959年外调49   亿斤,比1958年的39亿六千万斤增长23.3%;1960年外调68亿四   千万斤,比1959年又增长28.3%,比“一五”期间平均每年外调   30亿4,400万斤增长一倍多。   由于外调任务过重,原有库存被挖空,省内粮食严重不足,这是   四川浮肿病流行,人口非正常死亡高的主要原因。   为何四川在自己极为困难的情况下还要外调如此多的粮食?其原   因之一是受当时浮夸风的影响。那几年粮食产量都是省里定的。   1958年省里定的比1957年翻了一番,大约是800多亿斤,1959年   是920亿斤。后来调来调去,调到六、七百亿斤,仍然是虚报。   既然四川自己报了这么高的产量,中央要求四川多调些粮食出川   就是理所当然的。而且中央领导认为,问题发生在四川总比发生   在京、津、沪造成的政治、经济和各方面的影响小一些。(后来   被传为“宁肯四川死人也不能让京、津、沪死人”)。   四川如此大量往川外调粮,但其它省却未必如此。如书中记载,   1958年11月或12月,四川调往上海的粮食在武汉被湖北强行扣   留。四川却在自己大量死人的情况下仍大批往外调粮。 4、四川受极左路线危害远比其它省份严重,烈度更大,时间也更长   ──“三年自然灾害时期”的困难,主要是因为当时的极左路线   造成的。而四川执行极左路线远比其它地区更坚决,时间也更持   久,后果远比其它地区严重。   如书中记载,1959年庐山会议结束后,8月30日省里突然通知县   处级干部开会。去了以后发文件,就是《彭德怀同志的意见   书》。本来前四川省委主要负责人(当时的省委书记是李井泉)   参加了庐山会议,对会议取得粉碎“彭德怀反党集团”斗争的   “伟大胜利”是一清二楚的。但李井泉回四川却闭口不谈发生在   庐山的一切,反而故意把《意见书》发给大家看,上午看下午讨   论。在当时农村形势日趋严峻的情况下,彭德怀的《意见书》引   起了不少人的共鸣,表态同意。岂知第二天即宣布了中央对彭德   怀的结论,这些人才知道上当了,冤冤枉枉地被“引蛇出洞”,   成了批判“右倾机会主义”的对象。   又如农村公共食堂是“大跃进”中搞“三化(组织军事化、行动   战斗化、生活集体化)”和“吃饭不要钱”的产物,从一开始就   暴露出许多问题。1959年随着粮食减产,公共食堂的困难和问题   越来越多,成为农村肿病流行和大量死人的重要原因之一。川内   有的领导人自发地对公共食堂进行了抵制。如泸州地委第一书记   邓自力,面对农村严重的饥荒,他深入基层调查研究,敢于从实   际从发,在全省率先解散公共食堂,给社员划自留地,同时在一   些生产队搞包工试点。这些措施调动了社员的积极性,对促进生   产解决农民困难发挥了很大作用,被当地社员称为“邓青天”。   可是在反右倾斗争中,泸州地区却被省委定为复辟资本主义的典   型,邓自力被定为四川“最大的右倾机会主义分子”,撤销地委   书记职务,下放农村劳动。紧接着省委发出了一系列恢复、巩固   公共食堂的指示,并指出:“可以肯定,在县、区公社各级领导   干部中都会有一些具有资产阶级立场、代表富裕农民的要求,热   心搞资本主义的右倾机会主义分子。为了保卫党的总路线,应该   坚决地把他们揭发出来,进行批判,进一步纯洁党的各级领导核   心,以便在干部中彻底纠正右倾机会主义的错误。”这些错误的   做法进一步加重了农村的困难。   再如自留地是合作化时期土地入社后留给社员的“小自由”,自   留地种什么作物,是自用还是出售,均由社员决定。人民公社化   后,在“一大二公”思想的指导下,社员的自留地、私有牲畜、   屋基等统统收归公社所有。困难发生后,全国许多地区又全部或   大部将自留地划归社员个人。这对缓解群众生活困难、顺利度过   饥荒起了不小作用。早在1959年5月,中央《关于农业的五条紧   急指示》中就提出允许社员私人养猪,可以给社员恢复一部分自   留地。而四川在转发这个《指示》时却指出:“一般即可不必再   恢复自留地了。如果恢复自留地,就会影响公共食堂的巩固。”   这种不给社员恢复自留地的做法在四川维持了一年半的时间,直   到中央《关于农村人民公社当前政策问题的紧急指示信》(即12   条)下达数月后,四川基本上仍不贯彻落实,一直到1961年7   月,省委在正式发出“不办公共食堂”的指示后,才于当年8月   批转省委农村工作部《关于社员自留地划拨情况的检查报告》中   对社员“没有划够的应立即按规定补足。”自留地被群众称为   “救命地”。四川在恢复自留地问题时间上拖的时间太长,导致   浮肿病和非正常死亡人数增加。   四川还搞了个“查粮食、反瞒产”的运动。1960年冬,正当粮食   紧张。矛盾重重时,苍溪县在全县范围内开展“查粮食、反瞒   产”的工作。省委于10月下旬批转这个报告的批语中,要求“其   它地区应仿照苍溪县委的做法,把‘四粮’(征购、口粮、种   子、饲料)落实”。报告下发后,有地地区就给一些基层干部甚   至部分社员加上“私分”的罪名,到他们家时进行搜查;有的地   方甚至因此逼出人命。1960年9月,四川又搞了个“粮票作   废”,共作废粮票四千八百万公斤。此举严重损害了政府的声誉   和形象,以致川内怨声载道。 严重的饥荒给四川人民带来了深重的苦难。《实录》中对此也有详细 的记载。如书中收录的原重庆市委书记廖伯康撰写的文章中就有这样 一段记述:   “雅安地区荥经县委书记曾在省委工作会议期间说他那个县人口   死了一半,有一个村死得一个不剩,连埋人的人都没有了,只得   派另外一个村的人到这个村来埋人,这些埋人的人没有吃的又要   挖坑,是体力劳动,结果埋人的也死了,只好再从其它的村调人   来埋这些埋人的人。后据了解,到职不过半年的前荥经县委书记   姚青1960年被判刑当了替罪羊,雅安地委宣传部长刘恩早在1959   年因到荥经调查死人情况写成报告而被打成“三反分子”。 1961年,中共四川省委指派几位领导干部到重灾区梁平县担任各级领 导职务,书中也收录了他们当时在梁平的回忆。   “我们下去的时候看到到处都是浮肿病人。下边的干部并不象上   边的领导同志那样,忌讳说没有粮食,饿死人,是给我们说实话   的,包括县委书记徐海清,并没有向我隐瞒实际情况。他领着我   去看了一个最严重的村子。我去看了以后,很难过,跟刚打完淮   海战役的情况相仿。门窗都没有了,家具也没有了,屋子一个个   都是敞开的,屋里都是杂草和灰尘,后边的山坡上是一堆堆的   坟,村里村外看不见一个活人。他还领我们去看了肿病医院,干   瘦的多,肿了以后就干瘦。” 曾经的天府之国,共产党当政不到十年就变成了人间地狱。今天,四 川历史上这沉重的一页虽然翻过去了,但是灾难并没有完全远离我 们。自从三峡大坝建成后,风调雨顺的四川(包括重庆),去年遭遇 罕见的干旱,今年又逢百年不遇的暴雨。也许再过几十年,我们的儿 孙将难以理解四川这样一个气候恶劣的地方何以能称为“天府之 国”,就象今天的青年人不理解四川几十年前何以能饿死1,000多万 人。 下篇 ⊙上篇 ⊙目录 ⊙目录@本文标题 ⊙投稿+订阅+联络 给铁流先生的信 谈右派招安问题 刘自立 欣读铁流先生批评(见《右派何以被“招安”?》)。十分高兴。只 要有右派和我对话,不管怎样,我都很高兴。因为,我本人就是崇奉 “右之美”的。(见《没有右派的反右运动》一文,笔者引翁.艾科 关于右与左的谈论)。 再就是,辩论艺术,中国人都不成熟。要展开正常辩论。不要屁股决 定脑袋──一直以来,我这样看法。谁拍个板砖,不怕;我是花岗石 脑袋,顽固不化,迎头挨拍也! ……正题。我的文章开宗明义,观点不成熟,见教有识;朱、王、沧 海一粟,不是集合名词。 铁先生是有识。原因简单,你是亲历者,我不是。但是,关于亲历者 的一些观点,我可以展开批判。原因是:右派,不是伟光正派,是可 以讨论的。原先他们和毛主席讨论,现在和我讨论,就是一个好传 统。问题出在哪里?就是一切讨论,要制定一个谁是“正确”的,这 样一个标准。1957年,谁是正确的──这个课题很大。我以为有三种 势力,在表达他们各自的正确。一是毛。二是赫鲁晓夫。三是自由主 义的“残渣余孽”──也就是持有普世价值,民主理念和自由主义之 辈。(虽然,其中这个普世主义和欧、美不同,是被毛化以后的普世 主义。为什么这么说?因为,从章罗联盟──这个假联盟,主张反对 一党天下和建设政治设计院以来,他们的立场,是建立在“联合政 府”之毛氏立场上的。于是,有无这个联合政府的实质性存在,成为 右派观点的一种诡异内涵之一。我的意思是,毛主席的联合政府,是 影子还是实体?是一个问题。这个课题还可以继续讨论。只是我说的 “正确”之一,主张正面的党天下之瓦解,和,是不是继续坚持联合 政府,有很大关系。如果右派说,我们就是要在毛主席政府里搞一个 设计院,搞一个不党天下──这个事情,如何理解呢?) 所有的症结,从这里开始。 接下来的推论是,如果我们说,毛的存在是第一前提,那么,第二前 提之“设计院”等,是不是要“联合”存在乎? 不是联合存在,又是什么存在? 这个课题就越来越明显了。毛主席怎么会让你和他联合存在呢? 你们和毛主席不联合存在?“设计院”,怎么存在呢? 这是不是一个右派讨论方式的悖论呢? 为什么要举出此悖论说话──这个看法和“招安”关系何在呢? 是有关系的。 诚如老铁所云,杀人放火受招安,……应该如何理解? 我的理解是,一句话,宋江是没有自身思想者。他热衷正名、当官和 受招安。思想被招安,是唯此唯大,大要素;不是杀人,是其要素。 杀人是民粹主义,也不是民主。不好过于肯定。但是,鄙人如果选择 宋江还是高逑,自然选择宋江。 思想上受招安,是问题的关键──关键中之关键,是没有太多思想 ──宋江思想和高逑思想,是一个东西。就是封建王朝之贪官和造反 之两面存在。这个东西主持历史课题两、三千年。不便深究。 宋江思想是不是后来在1949年起作用?是起作用了。毛,就是宋江。 因为,他是一个造反派──又没有改天换地、施行民主之志──只是 改朝换代。改朝换代,就是宋江、高逑合为一股。 于是,这里出现了我们靠拢主题的话语。毛极权主义制度,造就的最 大“功绩”、也就是祸患,何在?就是全民思想改造和接受改造。全 民思想改造造就了什么?就是以毛主席为孔孟,供奉其“正确”── 这就是我们说的,三种正确之最最最正确的毛主义煽动。这个煽动, 不是开始于1957年,而是开始于1949年,开始于1942年(整风)── 或云,开始于20世纪整个极权主义思维。这个东西很厉害。他的最最 最厉害之处,就是造就一种“人民”正确+毛正确=社会主义。 整风是啥?就是人民响应毛正确,来一个呼应毛。但是,毛正确,不 知道如何对待赫鲁晓夫,正确加不正确。所以,毛支持哥穆尔卡,反 对纳吉。于是,人民,不知所云。 为了显示赫鲁晓夫正确──毛,整风──反对斯大林主义;为了证明 杀死纳吉正确──毛反右,镇压。毛乱七八糟一下,全国,也一塌糊 涂。 右派中人,是不是知道毛既是一塌糊涂又是乱七八糟?不知道。何以 见得?就是他们知道,鸣放正确+反右正确=毛正确。 林希翎讲得好。支持她,一片欢呼;反对她,一片欢呼。何以如此, 人民,有两个“正确”也! 何以右派有两个正确,人民有两个正确,毛也有两个正确,因为,人 民被毛戏耍、愚弄、政治强奸、政治诱奸,不知道毛的正确,是一种 不正确和犯罪。 所以,千万右派起而鸣放,供奉的,就是毛要鸣放之煽动;反过来, 如果是在一个享有自由主义思想权利的国家,政客们的正确,就不会 被人民奉为圭皋。半专制、半开明国家,也很难这样“正确”起来, 形成运动。为什么?人民和统治者关系不同。你是公仆,报纸天天骂 布什,他正确个屁! 所以,人民供奉毛正确,不知道正确以外的世界更精彩,所以,鸣放 之必然是绝对的必然。这就是何以鸣放变成帮党整风。这个事情本质 是,人民被正确蛊惑,不知道还有不正确之正确。 二是,整风言论本身,全部,或者大部,来自毛式言论毛氏思想毛氏 社会主义──难道不是这样吗?于是,悖论出现。毛,有几个?有N 个。八大,一个;七大,一个;九大,一个;文革,一个;反右,一 个;1946年呼吁林肯主义,一个;1950年代,“我就是独裁”,一个 ……这样,毛之主义和正确,就变得拆滥污。但是,主导思维,就是 毛的屁股主义。不是他的脑袋很好,而是他的屁股很好。为什么?因 为,凡是站在他的立场上,昨天一切对的,就是今天一切错的;反之 亦然。什么阳谋阴谋,都是扯淡。毛就是孙悟空,七十二变,只是比 二郎神少一变──就是他,不敢多党、言论自由和独立法治──这 个,他不敢变。 老百姓和知识人,之所以毛云亦云、毛鸣亦鸣,就是毛制造了一个诱 奸极权主义。 诱奸极权主义是什么?就是人民被砍掉脑袋,实行盲动和自我戕害主 义,就是毛式运动论。 在这个意义上说,右派分子多数,是被毛氏早就招安的极权制度中之 人民。极权+人民=毛。 这个现实接受一下,很痛苦。 毛运动群众,革命啦、造反了──文革了;于是,人们说,“人民文 革”了──殊不知,毛的人民性,比你们大一百倍。 57年,其实也是,毛说,整风了,鸣放了──于是,人民就“设计 院”和“党天下”不好了──殊不知,毛的游戏,是要你不知道什么 是毛的真正“正确”──毛的真正“正确”,就是正确乎,等于不正 确;不正确乎,等于正确──打倒一百万,来一个十年稳定。 言及于此,我们说,人民接受整风本身,实质上,就是体现了极权主 义国家之人民性、公民意识完全丧失,思想国有化,人民整体被精神 “招安”的悲惨和荒诞现实。在这个大现实里,人民和后来之右派响 应整风,就是人民受骗的一个显像──他们以毛主席思维,制定了批 判毛现实的鸣放──后来,又被毛本人说成是罪恶。 所以,毛为罪大恶极,此其一。 二是,中国人民呢,难道不应该反思他们同构于兹的种种不幸、凄惨 和荒唐乎?有什么样子的人民,就有什么样子的统治者──这就是权 利链条。没有链条,就没有环节;没有衔接,就没有响应;没有响 应,就是毛孤掌难鸣,还有什么鸣放呢! 我给铁先生讲一个西方故事。见诸阿伦特的一本书《黑暗时代的人 们》。   “一个统治者的代言人来到了一个‘学会了如何说不’的男人的   家里。代言人……问‘你愿意伺候我吗,’男人把他扶到床上,   给他盖上毯子,守护着他的睡眠,而且在随后的七年中(呵呵,   也是七年──自立注)都对他唯命是从。但是,无论这个男人做   什么,都不出声。七年结束了,代言人因吃饱喝足而肥胖起来,   呈现出老态,然后死了。那个男人用旧毛毯把他裹起来,从屋里   扔了出去。他清洗了床,粉刷了墙壁,轻松地叹了口气,回答   说,‘不’!” 这个故事说明了什么? 说明了和1957年的中国恰恰相反的情形──那时,中国人不会说 “不”──只是会说,YES。 就象狼外婆的故事,狼外婆说,你们要爱护小绵羊──不者,说,你 他妈是狼──但是,YES者说,是的,狼,应该爱护小绵羊──反对 官僚主义啥的。 这就是西方哲学和57年人的绝大不同。 我们知道,象上述之智者、等待者和说“不”者──老毛对之,是毫 无办法的。难道不是吗?你整风,整谁?整你?整人民?整党?难道 不是痴人说梦乎! ──也正是在这个大背景下,一些本来就无思想异议者,在实际上归 纳到体制里去,被招安,难道还值得奇怪乎? 赘言之。这些实际上被招安者,多是一些无思想、有才干者。他们知 道一切,只是知之而不为之。他们要为的,说得好,是在等待正确 性、往民主轨道发展。说得不好,他们就是枉道从势。 老铁先生说我所言非指,文不对题。我承认。 我的意思是要对1949年的检讨文化、诱奸文化、毛文化,施行一个对 于57年的“互补”──没有这个检讨文化作为铺垫,整个反右以后的 酱缸行为是无基础的──这本不是额外指标;49年全民检讨,本为57 年全民检讨之序曲。在我看来,人民检讨一事,要比任何人民革命来 得重要──这就是中国社会主义心灵史。而检讨,又是在革命后到 来。整风鸣放是革命──然后就是检讨──就是思想招安。这是一个 套餐,一个套娃,一个圈套。 何止朱、王、范招安,全民都招安了!呵呵。 〔原载《自由圣火》。提供者:作者〕 下篇 ⊙上篇 ⊙目录 ⊙目录@本文标题 ⊙投稿+订阅+联络 血蛭 郭小林           蚊子长没长双眼皮           我不知道           知道的是蚊子           都好色好红色           偏叮女孩子           而且嫌富爱贫           专咬下岗工人咬民工咬农民           大概是身上汗味重           特别是在           政治也积满污水的           环境           各级蚊子           都长着腐败的肚子           吸点儿血算什么           天生就是吸血的           所以内贾德断言           对六百万犹太人的大屠杀           根本不存在!           六千万人的血           也没有把中华黄沙           漂白或漂红           所谓的非正常死亡           有证据吗?           南京大屠杀           有详细死者名单吗?           还有许多把炸弹           包装成蚊子肚子           飞来分去的家伙           吸犹不足           还要做成过冬的粮草           存到外国的银行里           更把无辜者的血           泼了满地           留在地表的           烧制成黑砖窑的红砖           渗入地下的           铸成沉甸甸的煤!           口器或吸管           都换成不锈钢的了           刺进祖国的皮下           一旦叮上           几千年都挣不脱           媒体不停地           分泌着抗凝血剂           灯笼美吗?           不过是吸血鬼的肚子           那鼓胀的旗帜           又饱吸了多少鲜血!           其实它们是蚂蟥           “学名”叫血蛭           (2007-07-21) 下篇 ⊙上篇 ⊙目录 ⊙目录@本文标题 ⊙投稿+订阅+联络 上瘾 韩杰生            人是万物之灵            灵在干什么都会想            人也是万物之怪            怪在一上瘾就不会想            上瘾导致人变成鬼            饮酒上瘾变成酒鬼            抽烟上瘾变成烟鬼            当官上瘾变成官鬼            酒鬼酒精中毒            疯癫诳语            口吐真言            丢掉假面具            原形赤裸裸呈现            它叫人肆行无忌            勇敢地沉沦到最深渊            烟鬼尼古丁中毒            上班打瞌睡            起床打哈欠            手持烟头过街老鼠            只能把厕所当福殿            半夜床上点纸烟            火烧被窝子哭妻离散            官鬼权力中毒            吃饭做梦想着权            卖妻送女为了权            为得权不怕杀人放火            为晋级不忌下跪舔屁眼            使鬼计不择手段            走刀锋不怕风险            直至命葬宦海家丧人权            (2007-07-12) 下篇 ⊙上篇 ⊙目录 ⊙目录@本文标题 ⊙投稿+订阅+联络 洪洞县与赵紫阳 诗、联九则 王中陵        洪洞县与赵紫阳        ──闻黑砖窑案犯被判有感        再遣天兵过太行,黑窑事发鬼神忙。        东风浩荡洪洞里,四合无言赵紫阳。        (007-07-18)        闻《红羊悲歌》被焚抒愤        艾滋可恨理长春,覆雨翻云借老神。        鸟事新荣多混帐,兰衣旧社此家珍。        红羊难了中流水,黑客横行乱象秦。        赤县不清奸佞孽,何安九死一生人!        和沪上持衡兄元玉        粉丝蜂起务新丝,照眼长安可入时?        榴实握拳怜火怒,风姨欲雨奈云姿。        洞中岁月滋毛羽,雪里精神老杜诗。        我与先生皆恐后,千年之孕得何迟。        (2007-05-29)        猪年反腐换帅一卜        哮天吠罢笑金睛,反腐更新用八荣。        齿密无私真壮士,蜘蛛嚼碎味纵横。        (2007-01-1)        纸老虎、滴水洞与红烧肉.        读《火辣辣的岁月》        笑它纸虎卷胡尘,奈我谋深别有春。        放下屠刀难近佛,红烧偶罢竟成神。        (2007-07-01)        悼黄局──楹联        怎么就黄了?六月覆旗谁坐蜡?脆柳!        如此当颂哉,一人赴火作先行,青天。        横批:俏也不争局        楹联三副        晨聆央视新闻曰:        ◆中国出口的牙膏,因含二甘醇,被美国禁止。我方         称:此化学物质微毒,不伤害人体。        ◆我国国产奶粉涨价10%到20%。原因:美国奶牛涨价         了。        ◆云南普洱发生6.4级地震。有官员称:此前从七元         涨到1,000元每斤的普洱茶不会涨价。        ◆教育部将在全国中小学推广跳“校园集体舞”。引         发“促进早恋”的担心。        ◆安徽肥西一工商局以群众组织之名,向企业索取         “维权费”,违者不予维权。        ◆广州抢购“孔融让梨”邮票,争吵者被小学生质         疑:大人为何言行不一?!        ……皆匪夷所思,爰得楹联三副。        一、微毒牙膏        不齿磨牙,大汉岂输三代表;        有些绕舌,美人禁入二甘醇。        二、云南地震、普洱茶与安徽肥西保护费        任它闹震,好茶不易千元价,真普尔!        看我维权,妙计欣廉一路官,假肥兮。        三、教育部推广“校园集体舞”          与市民抢购“孔融让梨”邮票        非驴非马,道德塌方,尔果不知?        又欲推行集体舞,何为正业?        求实求真,市民逐利,无须深责。        若能步入和谐途,有待偏劳! 下篇 ⊙上篇 ⊙目录 ⊙目录@本文标题 ⊙投稿+订阅+联络 末日之歌 力比多         洪水来临         气候无常         大自然的警钟正在敲响         全世界的人们团结起来         团结起来共同抵御我们自身的堕落         我们对大自然的无情破坏         从现在开始         即刻要被我们自己终结         一条条生命         一条条生命正被从天而降的洪水冲打         高大的楼房从此化为乌有         巍峨的金字塔         瞬间成为大海的一部分         这些建立在对大自然的破坏上的         这些建立在我们自身贪念上的         在我们的时代早已上演         全世界的人们团结起来         我们拿起科学         高举我们的智慧         为捍卫大自然的尊严         为我们真正的与大自然融为一体而战         为地球的自由而战         为绿色的地球而战         传说中的时代每天都在上演         洪水的巨龙翻滚无数         在与大自然搏斗的过程中         我们从来都是失败者         我们的婴儿         必然在太阳爆发之前         成长为一条条有光滑鱼鳞的生物         大海无数         汪洋一片         (2007年7月21日) 下篇 ⊙上篇 ⊙目录 ⊙目录@本文标题 ⊙投稿+订阅+联络 戈多 最高指示:做一个好人 东海一枭             总是说要来             却总不见来             让我一次次等空             以后你来             到了门口再通知             免得我老是空等             (2007-07-04) 下篇 ⊙上篇 ⊙目录 ⊙目录@本文标题 ⊙投稿+订阅+联络 台湾民主改革路.外省人列功劳簿 郑进兴 从国民党逃难到台湾,实施戒严乃至解严后,台湾的民主之所以能够 在几十年之间茁壮、开花结果,为台湾民主而奉献的外省人士,绝对 在功劳簿上占有一席之地。 中国国民党自中国逃难至台湾,并对台湾实施高压专制统治,台湾的 民主运动,便是在国民党长期的专制统治下逐渐萌芽滋长。从国民党 实施戒严起,一直到1987年解严以后,台湾的民主运动,并不只是台 籍菁英对民主自由的追求,更是所有居住在台湾这块土地上热爱民主 自由人士一致的目标,因此有不少的“外省人”也都参与其中,并且 对台湾的民主运动有着非常重要的贡献。老一辈的如雷震、费希平、 傅正等人,以至于张忠栋、廖中山,都是热爱台湾、追求民主自由的 可敬的外省籍人士;为追求自由和台湾独立不惜自焚殉道的“外省囝 仔”郑南榕,更是台湾国民主史上第一位烈士;至于其他许许多多的 外省人,如陈师孟、金恒炜、谢志伟等等,也都长期对台湾的民主运 动有极大的付出。 傅正:组新党被捕下狱民进党重要文胆 台湾的民主运动,从早期的党外时代开始,便有许多民主先进持续地 挑战国民党的威权统治。到了1986年,民进党突破国民党的党禁组党 成功,终于使得党外的反对势力能以政党的形式,正式和国民党竞争 对抗。而在民进党组党的过程中,傅正、费希平二人则在其中扮演了 相当重要的角色。 傅正是民进党1986年创党“十人小组”之一,曾和江鹏坚、谢长廷、 张俊雄、黄尔璇等当时的党外菁英,共同商讨组党意向,并草拟声 明、决议文及宣言。1927年出生的傅正,早年曾担任国民党特种党部 的宣传科长,后调任政工干校担任干事,1953年因不服上级规定而遭 到撤职。他投入台湾的民主运动,是从参与雷震的《自由中国》半月 刊开始。 1955年,傅正插班入台湾大学政治系就读,在校期间即在《自由中 国》上投稿,对台湾当时的政局提出批判,深得雷震激赏。因此他在 毕业之后,雷震即邀他加入《自由中国》月刊社担任编辑,后来又接 任主编工作。他对于当时国民党一党专政及蒋介石破坏宪法制度的三 度连任总统的作为相当反感,曾多次为文力斥,因此为国民党当局所 不容。 1960年雷震筹组“中国民主党”,傅正便是他的得力助手,负责组党 的秘书作业。因此雷震案发生时,便和雷震一同被逮捕下狱,结果被 判处交付感化教育三年。因为他拒绝接受感化教育,因而又被延长三 年刑期,至1966年底才获释出狱。 此后的傅正转到大学任教,未再参与政治,但对台湾的民主则始终关 心。1979年美丽岛杂志创刊后,他再度投入政治运动,参与杂志的编 辑工作,同时也为党外的公职候选人助选。1986年7月初,当时的党 外人士有意组党,大家定期聚会并分配相关工作,傅正则负责擘划新 的政党的制度等重要工作,而组党的重要声明、决议文、宣言等,也 都出自他的手笔。 费希平:惹怒老蒋遭停权行动支持创民党 1986年9月28日,当时的党外后援会在圆山饭店开会宣布成立民进党 时,会议的主持人就是随国民党来台的老立委费希平。原籍东北的费 希平,在雷震案发生时,曾向行政院提出质询,为雷震辩护,因而惹 怒蒋介石,国民党便处分费希平停止党权一年。二年后,国民党办理 党员重新登记,费希平没有再参加登记,因此便脱离国民党,反而与 党外人士往来密切。 他也是民进党创党十人小组之一,在1986年9月27日,党外人士聚 会,敲定在隔天要举行的党外后援会上正式宣布组党,会中就决定由 费希平主持当天的会议。民进党宣布成立的第二天,大家约在费希平 家中开会,决定成立18人建党工作小组,分组进行建党工作,以费希 平为总召集人,江鹏坚担任组织组召集人,黄尔璇则担任执行长兼政 策组召集人。 在当时,要求老贼退位、国会全面改选,是党外及后来的民进党所提 出的重要政治诉求,而费希平正是被要求退位的“老贼”之一。对于 国会全面改选,费希平不但赞成,也不以被视为老法统为忤,他还常 自嘲自己就是“老贼”,而在民进党创党之后,更主动辞去立委,以 示他支持国会全面改选的决心。 雷震:不赞同威权统治组党被判刑十年 提到傅正和费希平,就不能不提到雷震。雷震可以说是国民党的大 老,生于1897年的他,毕业于日本京都帝国大学政治系,在学生时代 就加入孙中山的中华革命党。1926年返回中国之后,曾担任国民政府 要职,并被选为制宪国大代表。 1947年他来台参与国民党改造,同时创办了《自由中国》,他对国民 党的威权统治并不赞同,因此对时政多所批评,而引发蒋介石的不 满,1955年遭到国民党撤销党籍。 雷震认为要改革政治,一定要成立反对党,因而与外省籍和本省籍的 政治菁英都有密切联系,酝酿筹组政党。1960年他发起成立“中国民 主党”,奔走各地召开组党说明会,被国民党视为大逆不道,而被扣 上“知匪不报”的罪名,判处十年徒刑。 郑南榕:外省囝仔爱台湾自焚展现意志力 至于为了争取百分之百的言论自由与独立建国而不惜自焚的郑南榕, 则更是为台湾人的争民主自由的历史上,最勇敢的一位“外省囝 仔”。 1947年郑南榕出生在台北市,他是外省第二代,曾就读成大工程系、 辅大哲学系,最后在1968年转入台大哲学系,但因坚持不修《国父思 想》这门课而未能毕业。1981年后开始成为自由作家,在当时的党外 杂志上写稿。1984年3月创办《自由时代周刊》,该杂志社的宗旨便 是“争取百分之百的言论自由”。 为了这分随时会被查禁、停刊处分的刊物,郑南榕四处收集大学毕业 证书,以便向新闻局登记,而为了对抗当时的警备总部的查禁、没收 和新闻局的停刊处分,他总共申请登记了18张的执照,以便在万一被 停刊后可立即以其他的执照再出刊。 他主张以行动来落实理想,因此一直看不起那些投机不敢打硬仗的民 主人士。1986年,郑南榕为了要突破当时的政治禁忌,因此筹划推动 “5.19”绿色行动,和当时的党外政治菁英,带领群众在龙山寺集 会,抗议戒严长达37年,要求国民党政府立即解严。“5.19”绿色 行动结束后不久,郑南榕就被国民党依违反选罢法而逮捕入狱关了七 个多月,于1987年1月下旬获释。 郑南榕出狱后的第一件事,不是与家人相聚,反而是召集大批朋友, 筹划“2.28”事件40周年纪念活动,这也是台湾人第一次公开追悼 “2.28”的活动,他到各处演讲,更要求政府查明“2.28”事件真 相。接着他又和“台湾政治受难者联谊总会”共同发起“新国家运 动”,在台湾全岛行军40天。 当时公开主张台独是一项重罪,1987年4月18日,在台北市金华国中 的一场公开演讲上,他便站在台上对着台下的群众大声说:“我是郑 南榕,我是一个外省囝仔,我主张台湾独立。”以公开、坚决、无惧 的行动,来表达他对他的主张的坚持。 1988年12月10日,《自由时代周刊》刊出由许世楷(现任驻日代表) 所写的《台湾共和国新宪法草案》一文。1987年初,郑南榕便接到法 院发出的传票,罪名是“涉嫌叛乱”。他为了坚持他争取“百分之百 言论自由”的理念,在接到法院的传票后誓言:“国民党只能捉到我 的尸体,不能捉到我的人”。 这句话一出,让叶菊兰深知他的丈夫已经决以死抗争。为了抗议国民 党滥用公权力,郑南榕自囚在杂志社的总编辑室内,办公桌下则摆了 三桶汽油,用胶带粘着一只绿色的打火机,并由各地前来支援的义工 日夜驻守,以防范国民党派军警强行拘提。 为了强制拘提郑南榕,国民党重兵压境,军警荷枪实弹,强行攻打毫 无武力的杂志社。郑南榕在支开了身边的亲友后,反身进入总编辑 室,突然一声巨响,冒出巨大的烈火,他投掷汽油弹,引火自焚。郑 南榕在自囚71天后,为自己坚持的自由民主思想而殉道。这一天是 1989年的4月7日,结束了他精采而伟大的42年人生。 《自由时代周刊》,一直到郑南榕自焚后半年才结束,总共经历了五 年八个月,出版302期,揭发许多当时的政治黑幕,也因此创下被查 禁和停刊次数最多的纪录。而郑南榕的过世,给予当时社会相当大的 震撼,不只代表着一个自由斗士的陨落,他以牺牲自我的自焚行动, 展现他不愿向威权体制屈服的意志力,更可以为台湾人争取民主的典 范。 廖中山:怀疑大中国主义赞台湾独立建国 外独会首任会长廖中山,则是另外一种支持台湾独立、民主理念的外 省人类型。生于1934年的他,早年随国民党的军队来台,曾在陆战队 的党务单位服役,退役后转任教职,1982年以后在海洋大学任教。解 严后,民主运动在各地风起云涌地展开,天生富正义感与自省本质的 他,开始怀疑大中国主义的假象,进而虚心反省自己的政治观点,不 但积极投入反对阵营,更坚定地主张台湾独立建国。 1992年,廖中山和一群主张台湾要独立建国的外省人,共同发起创立 “外省人台湾独立协进会”(简称“外独会”),年纪最长却又最热 心的他,便被推选为第一任的会长。他除了经常参加各种的抗议示威 活动之外,也在宝岛新声TNT电台主持广播节目,以他一个“老芋 仔”的身分,操着一口河南腔的北京话夹杂着少许的台湾话,向听众 宣扬他的台湾独立建国主张。 廖中山在参与民主运动之后,一年到头总是穿着背后写有“台湾国 民”四个字的上衣,因为他认为,光说“台湾人”三个字,还不能够 清楚表达他对居住了数十年的台湾的认同,他不但要当台湾人,而且 要当台湾国的国民。他希望在有生之年就能够看到台湾建国,因为如 果后代还要做这个工作,就太艰苦了。1999年他临终之时,口中呼唤 着的是:再见了、台湾! 张忠栋:积极投入争民主辅选党外候选人 张忠栋是另一位认同台湾、追求民主、主张独立的自由派学者。美丽 岛事件发生后,张忠栋、杨国枢、胡佛、李鸿禧等四位台大教授,曾 企图发表声明,呼吁国民党政府要“明辨事实真相,不要赶尽杀 绝”,以营救当时到处逃亡的党外人士。这份声明后来因国民党当局 的封杀而无法刊出,而四人也因此被国民党视为眼中钉,甚至被封为 “四大寇”、“四大毒草”。 80年代后,台湾党外运动风起云涌,张忠栋一直以自由主义的立场协 助党外,制衡国民党,并要求国民党要贯彻民主宪政。当年“党外公 政会”的得以顺利成立,张忠栋、杨国枢、胡佛、李鸿禧等四人居中 出了不少力。民进党建党之后,张忠栋更是到处奔波为民进党候选人 助选站台。在台湾接连的各种抗议活动中,如要求修改大学法、反军 人干政、要求废除刑法一百条、要求总统直选等,都可以看到张忠栋 教授身影。 1990年,第一个认同台湾独立理念的学术团体“台湾教授协会”在筹 备创会期间,讨论创会宗旨时,张忠栋除了积极参与,更发言表示: 用“认同”这两个字太不积极,应该改成“促进”台湾主权独立才够 积极。1991年他退出国民党加入民进党,便积极参与《台湾宪法草 案》的研议。 除了以上这些积极投入台湾民主运动,对台湾的民主多所奉献的外省 人士之外,更有许多的外省人士,也都对台湾的民主大力相挺,举例 而言,如前总统府秘书长陈师孟、名政论家金恒炜、新闻局长谢志伟 等皆是。台湾的民主之所以能够在几十年之间茁壮、开花结果,这些 为台湾民主而奉献的外省人士,绝对在功劳簿上占有一席之地。 (2007-07-19) 〔原载《海外台湾网》。投稿者:(台南)郑儿玉〕 上篇 ⊙目录 ⊙目录@本文标题 ⊙投稿+订阅+联络 扁递入联申请函 联合国秘书长潘基文收下 《自由时报》 〔记者邹景雯、范正祥、王寓中/综合报导〕陈总统已在台湾时间7 月19日晚上11点(纽约时间7月19日上午11点),透过友邦驻联合国 常任代表协助下,正式向联合国秘书处送出以“台湾”名义申请加入 联合国的申请书,秘书长潘基文已收下这封由陈总统具名公函,后续 我将密集与美展开沟通。 我将密集与美方展开沟通 总统在信中明白表示,依联合国宪章第四条、安理会议事规则第58条 及大会议事规则第134条,他代表2,300万台湾人民,正式提出以台湾 的名义加入联合国成为会员的申请书,并请潘基文将申请书送交近期 召开之安理会及大会审议。 总统直言,当全球化浪潮使全世界更加紧密相依之际,联合国却对台 湾筑起高墙,长期将其排除在外,犹如政治性的种族隔离。成为联合 国的会员国是台湾人民基本权利,没有台湾,联合国的集体运作机制 将出现缺口,理想与公义也无法完整,更是对会籍普遍化原则一大讽 刺。 总统府副秘书长陈其迈昨在外交部次长杨子葆陪同下,召开记者会说 明指出,自1993年起,台湾每年均洽请友邦提案,要求联合国研议解 决台湾人民参与问题,但温和理性的诉求未获联合国任何正面回应, 亦未获得国际社会应有重视。就此,台湾人民日益感到愤慨,亦认为 政府以往之作法已无法符合期待,是以要求政府采取新做法。依陆委 会今年4月民调,有77.3%的受访民众支持以台湾名义申请加入包括联 合国在内的国际组织,因此总统府此举为顺应高度民意期待。 陈其迈强调,台湾完全符合联合国会员国的申请要件,联合国体系下 的专门机构所辖范围,从过去传统的包括经济、文化、教育、卫生、 社会等范畴,到近年来的通讯、环保、人权、反毒、反恐等议题,皆 与台湾人民生活福祉息息相关。台湾争取加入联合国体系的多边机 制,实为台湾生存发展所必须。 陈其迈也指出,台湾为主权独立国家,台海两岸互不隶属,这是历史 的事实,也是现状。只有成为联合国的会员,台湾才能享有与其他国 家平等参与国际事务的权利。 国民党质疑再推公投必要性 针对陈总统向联合国秘书处递交入联申请书,国民党发言人苏俊宾昨 天质疑,民进党还要继续推动入联公投吗?这岂不是把公投当儿戏? 把连署公投的民众当傻瓜?苏俊宾并说,对的事情,要用对的方法, 民进党这种作法,可行度不高,让人不免担心,这种没有经过缜密分 析、计划的外交作为,是对提升台湾空间的最佳途径吗? 出访意大利参加欧洲世界台湾人同乡会活动的考试院长姚嘉文也谈到 入联议题,他在罗马接受意大利“新急进通讯社”专访时表示,台湾 想要以中华民国名义重返联合国是绝对不可能,以台湾之名参加终有 一天会成功。 〔转载自《自由时报》2007-07-21。提供者:(高雄)张复聚〕 上篇 ⊙目录 ⊙ 投稿+订阅+联络 ┌──────── 《 民 主 论 坛 》 ────────┐ │                            │ │ 出版者:(美国纽约市)民主亚洲基金会(asisdemo.org) │ │ 主 编:洪哲胜(Cary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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