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主论坛 2007-07-19 新闻与评论 运动留痕 ◆《中国维权动态》（2007-07上半月） 　　　　　《维权网》 迫害实录 ◆内蒙古自治区，江苏省和安徽省15位家庭教会　对华援助协会 ◆当代中国大灾难的开端：反右运动──纪念反右50周　许良英 读史论今 ◆声援葛红兵，重贴《东京审判》一文（修订版）　　　　王怡 ◆知难而进的思想抗争：当代中国自由史学的兴起　　　　张超 文艺春秋 ◆赠网友（外一首）　　　　　　　　　　　　（成都）严家伟 ◆《啼笑姻缘》、十三妹和其他　　　　　　（墨尔本）张鹤慈 ◆轮回中的苦心花园──小王子情歌54支（41～45）　　小王子 他山之石 ◆两岸“禁歌”比较　　　　　　　　　　　　　（台北）凌锋 ◆台湾经验是上帝赐予中华民族的难得礼物　　（北京）王从圣 ◆本土社团倡教学台湾母语化　　　　　　　　　《自由时报》 下篇 ⊙　　 ⊙目录　　　　　　　 　 ⊙投稿＋订阅＋联络 《中国维权动态》（2007-07上半月） 《维权网》 ------------------------------------------------------------ 目录： 一、集会、罢工、示威权 　　１、重庆万人集会抗议征地拆迁被镇压 　　２、广东湛江强征土地害死农妇，村民抗议被打伤 　　３、广西岩滩库区上万移民静坐请愿被警方驱散 　　４、重庆建行下岗职工抗议被驱散 二、任意软禁、羁押、酷刑 　　１、上海维权人士毛恒凤在狱中遭酷刑 　　２、中共建党日齐志勇、胡佳被软禁 　　３、浙江民主党成员池建伟在看守所遭酷刑 　　４、四川宜宾大塔农民代表被抓 　　５、博讯记者孑木与妻子何方被警方正式逮捕 　　６、前往看望袁伟静，北京数名活跃人士被软禁、传唤 　　７、郭飞熊案开庭，家人指审判不公 　　８、蔡爱民被以“扰乱社会治安罪”被劳动教养 　　９、浙江朱虞夫、朱卬父子被判刑 　　10、湖南网络作家贺伟华遭传唤 　　11、云南原中共干部的上访代表被抓 三、劳工权 　　１、山西黑砖窑案开庭，未事先通知多数奴工出庭 　　２、新疆黑砖窑奴工情况曝光 　　３、武汉被取缔的黑心棉厂继续使用奴工 四、住房权、土地权（暴力拆迁） 　　１、湖北居民因不同意征占土地被拘留 　　２、江苏宜兴市村民被逼迫搬迁 　　３、无锡市政府纵容公司野蛮拆迁 　　４、杭州出动特警强行拆迁、抓人 　　５、江苏苏州星红村民房被强拆 　　６、湖北黄石暴力拆迁，打伤村民 　　７、山东青岛四方区强拆残疾老人住房 　　８、四川自贡再爆征地冲突 　　９、北京出动防暴警察强拆民房 　　10、杭州西湖区以环保为名强占民房和田地 　　11、浙江洞头村民阻止炸山填海被镇压 　　12、山东临朐强迫村民签字同意拆迁 五、上访 　　１、湖北访民在京上访被关押殴打 　　２、上海访民到中共一大会址纪念被抓 　　３、逾200访民欲纪念抗战胜利却被关押 　　４、100多访民到人民大会堂前集会被抓 　　５、500多名访民在天安门广场遭驱散 　　６、四川汉源访民被以“敲诈勒索罪”拘留 六、宗教信仰自由 　　１、山东菏泽家庭教会两传道人被劳教 　　２、青岛市五名法轮功信徒被判刑 　　３、中国秘密驱逐外国宣教士 　　４、浙江温州下令炸毁三座教堂 七、言论表达出版自由 　　１、厦门政府草拟新法规禁止网民匿名留言 　　２、中国关闭办在北京的独立国际刊物《中国发展简报》 　　３、独立刊物《民间》被勒令停刊 　　４、《中国当代诗歌论坛》被关闭 八、公民维权行动 　　１、四川达州建行前职员绝食抗议无理解雇 　　２、湖北容河村民到市政府请愿 　　３、北京警校毕业生与家长上访 　　４、“网络行政诉讼与非主流思想的社会价值”研讨会 　　　　在“乌有之乡”召开 　　５、四川华蓥出租车罢工、代表到成都上访 九、法规新闻（来自官方媒体） 　　１、两高院作出解释，明确权钱交易灰色地带 　　２、北京明确28种行政违法行为 　　３、卫生部：用人单位不得将乙肝指标作体检标准 　　４、中央部属高校学费标准公布五年不许提价 　　５、公安部副部长刘金国：严厉打击农村邪教 ------------------------------------------------------------ 一、集会、罢工、示威权 １、重庆万人集会抗议征地拆迁被镇压 7月1日开始，因政府强征土地、拆迁民房，补偿过低，补给的拆迁房 质量有问题，并将到北京上访的代表抓回殴打，重庆市长寿区晏家镇 失地农民到镇政府前集会抗议。3日，当地政府出动大批公安、武警 前来镇压，将七、八个村民打伤住院，抓走一批村民，据说还有个13 岁女孩在混乱中被打死，愤怒的村民推翻警车多辆，砸打了征占他们 土地的工业园和街道办公楼。据村民反映当地大部分可耕种土地近年 陆续被征用，其中03年建晏家工业园就征地几千亩。村民只得到每人 15,000多元的一次性补偿款，生计面临严重问题，然而几年来村民多 方上访均不见解决问题。今年以来当地政府又以扩大工业园为名增加 征收土地、强拆民房，引起村民更大不满。 ２、广东湛江强征土地害死农妇，村民抗议被打伤 7月6日，广东湛江坡头区麻西村一拒绝出卖村民土地的村干部被逼外 逃躲避迫害，他妻子被当地街道办以十几年前违反计划生育政策为名 抓走，随后发现该妇女死在街道办事处外面，当地官员竟说她是跳楼 摔死，村民怀疑是被官员害死，于是成千村民聚集到街道办抗议，当 地政府出动大批警察前来驱散，发射催泪弹，打伤20多名村民。 ３、广西岩滩库区上万移民静坐请愿被警方驱散 7月3日～6日，广西岩滩库区移民一万多人聚集到电站所在地请愿， 要求赔偿田地征用费、解决生活问题、降低库区电费。当局出动数千 公安、武警，甚至调去了装甲车，进行驱散。岩滩电站修建于上世纪 80年代，导致十多万人移民，当时除了每户一次性补给五千元的移民 安置费外，每人每月只有36元七角五分的生活补助。至今他们生活非 常困难，多年来移民向有关部门上访，但均没有解决。 ４、重庆建行下岗职工抗议被驱散 7月10日，重庆黔江区几十名在2001年～2006年期间被逼买断工龄下 岗的建设银行员工，聚集到重庆市黔江区建行办公大楼拉起横幅抗 议，银行方面派出保安和公安驱散示威人士，抗议最后持续到下午5 点半结束。 二、任意软禁、羁押、酷刑 １、上海维权人士毛恒凤在狱中遭酷刑 6月28日，自去年5月被关押以来一直不允许探访的上海维权人士毛恒 凤的家人终于第一次得警方许可探监，从而得知毛恒凤身体情况极 差，正在绝食抗议对她的政治迫害，她因此被警方三次灌食，多处扭 伤。另外5月15日，她在被从看守所送监狱时遭到殴打与羞辱，进监 狱后一直被关禁闭，牢房没有床櫈，湿冷的水泥地造成她背部与关节 肿痛。为此《维权网》发出了《上海人权捍卫者毛恒凤狱中遭受酷刑 及非人道待遇》的声讨。 详情请看：http://crd-net.org/Article/Class4/200707/200707050 95722_4877.html ２、中共建党日齐志勇、胡佳被软禁 7月1日下午，北京“6．4”伤残者齐志勇欲去参加教会敬拜，在将到 天安门时被警方拦截到白纸坊派出所扣留三个小时，与此同时，北京 维权人士胡佳准备到长安街从木樨地到天安门，与香港市民同步游 行，结果被警方软禁在家，不得出门。 ３、浙江民主党成员池建伟在看守所遭酷刑 7月1日，浙江民主党成员池建伟先生的家人到狱中探望他时，了解到 他在看守所期间因不“认罪”被高倍炽光灯照射，被狱吏、牢头常拳 打脚踢，全身多处受伤，被戴上死刑犯的重脚镣。因不堪忍受折磨， 池建伟曾自杀未遂后，只好在上诉期未满而请求到监狱服刑，以逃避 看守所的虐待。 ４、四川宜宾大塔农民代表被抓 据“天网人权事务中心”报道，7月3日，四川宜宾大塔斑竹村长林队 农民代表徐克松被抓。当地农民40年前自建的电站被地方政府强行收 去，并不给合理赔偿，强迫农民交电费，引起使用权纠纷，农民多次 要求谈判未果。6月27日以来被抓村民已达十人，正被追捕的还有多 人。 详情请看：http://crd-net.org/Article/ShowClass.asp?ClassID= 66《维权网》就此提出抗议，并要求有关国际人权机构关注。 ５、博讯记者孑木与妻子何方被警方正式逮捕 7月6日，南京公安局玄武分局发出逮捕通知给孑木（孙林）和何方家 属，何方逮捕令上所写罪名为“储存爆炸物”。此前北京律师莫少平 会见孙林时，孙林否认指控，而警方也承认所谓违禁物品不是从孙林 家和车上搜出的，但现在仍以此罪名来逮捕他们。 ６、前往看望袁伟静，北京活跃人士被软禁、传唤 7月7日上午，北京李海、齐志勇、刘荻、王国齐、李金平等十多名维 权异议人士前往胡佳家中看望从山东赶来的陈光诚妻子袁伟静，中午 他们离开时被通州二、三十名国保拦截到东方宾馆软禁后一一登记 两、三个小时，后分别叫当地派出所将他们接回，齐志勇回到家后又 被当地国保叫去问话至晚上才放回。 ７、郭飞熊案开庭，家人指审判不公 7月9日，被控“非法经营罪”于去年9月被捕的广州维权人士郭飞熊 在广州天河区法院开庭，20多名赶去旁听的维权人士未获准进入法 庭，只有郭飞熊妻子与他哥哥进入。庭审中法官多次打断郭飞熊先生 对审讯期间遭酷刑的陈述，最后竟中止其发言，宣布“休庭”。据郭 飞雄说在审讯中，警察问得最多是太石村的事，可见这是起政治迫 害。 详情请看：http://crd-net.org/Article/ShowClass.asp?ClassID= 64 ８、蔡爱民以“扰乱社会治安罪”被劳动教养 近日河南泛蓝联盟成员蔡爱民的夫人被警方告知蔡爱民被以“扰乱社 会治安罪”劳动教养一年零九个月。蔡爱民于今年5月26日被郑州警 方拘留15天，6月10日到期后，郑州警方没有释放他，随之家中多方 追问，于近日才被口头告知，整个过程警方没有向家属出示任何法律 手续，蔡爱民的夫人前去教养所探望也被看守人员阻止见面。 ９、浙江朱虞夫、朱卬父子被判刑 7月10日，浙江省杭州市上城区法院以“妨害公务”罪开庭审理4月18 日因拒绝回答警察无理盘问而发生纠纷被关押，于5月18日以“殴打 警察，妨碍公务”正式逮捕的浙江民主维权人士朱虞夫父子，并当场 判处朱虞夫有期徒刑两年，判处其儿子朱卬一年徒刑缓刑一年零六个 月执行。朱虞夫的律师出庭辩护，认为应该免于刑事处罚，但不被法 院采纳，律师认为此判决不公正。被告已表示将提出上诉。《维权 网》为此发出《浙江朱虞夫、朱卬父子被构陷入狱、审判不公》的遣 责。 详情请看：http://crd-net.org/Article/Class4/200707/ 20070712221846_4981.html 10、湖南网络作家贺伟华遭传唤 7月10日，湖南网络作家贺伟华先生因为在《自由中国论坛》撰文披 露当地肉价，并预言在经济危机中中共统治将崩溃，而遭当地警方传 讯，并被要求到精神病院作检查。贺伟华曾在2004年因在海外发表文 章，被当地公安以精神病为由，强行送入医院治疗一个月，这次公安 试图重施故伎。 11、云南原中共干部的上访代表被抓 7月15日，云南300名原中共干部的维权代表宁蒗县的肖福元、丽江市 的李法普及帮助他们发邮件的青年普青、李富彬被当地国保带走。云 南300名原中共干部是1997年机构改制时，被按工龄一次性买断的， 这与国家当时机构改革政策不符，于是他们联合上访近十年，但没有 得到合理解决。最近他们投书六四天网，决定诉诸法律，结果他们的 上访代表被抓走。 三、劳工权 １、山西黑砖窑案开庭，未事先通知多数奴工出庭 7月4日，山西黑砖窑儿童奴工案在山西临汾市中级法院开庭，五名包 工头与窑主被以涉嫌非法拘禁和故意伤害罪起诉，只有两户受害奴工 家长与代理律师出庭，许多受害人没有得到出庭通知，当地法院以无 法联系为由推脱，但这些受害人早前却收到过当地政府的道歉信，可 见没法联系是托词。另据参加出庭的受害人家属说，当地法院将责任 推到河南包工头身上，窑主似乎没有责任一样，因此审判存在不公现 象。当天没有宣判。 ２、新疆黑砖窑奴工情况曝光 7月6日，《都市消费晨报》报道了新疆玛纳斯县广东地乡硝渠湾村江 山砖厂长期来采取诱骗民工进厂，然后雇佣打手全天监管、殴打等方 式，强迫66名民工（其中还有童工）从事超负荷、超时间劳动的奴工 事件，后在今年5月28日，有逃出工人报案情况下，才揭开这砖厂奴 工黑幕，警方去解救出正在劳动的33名奴工。 ３、武汉被取缔的黑心棉厂继续使用奴工 7月10日，武汉摄影记者王浩峰潜入一家曾于2001年被取缔，但现在 仍在扩大生产的黑心棉工厂，拍摄到那里工人酷暑中在没有窗户的房 中劳动，浑身被染成黑色，身上满是蝇子，有个工人手上指头还被机 器轧断。据工人说他们在此劳动后常感到胸痛，人很快就消瘦，经常 遭到监工威胁、殴打，工作时间很长。正当记者在了解情况过程中， 监工手上拿着刀，冲过来威胁要捅死拍照者。 四、住房权、土地权（暴力拆迁） １、湖北居民因不同意征占土地被拘留 6月30日，湖北宜城市腊树村村民严雄昌因不同意当地政府在没有出 示国家相关法律规定及补偿方案情况下，强行征占自己的土地来扩建 207国道，结果遭政府带来的黑帮成员拖打，期间严雄昌拉住大队书 记评理，被黑帮强拖中将那书记带倒擦伤，警方竟将其拘留，逼迫他 签下赔偿大队书记治疗费，直到7月5日，严雄昌在交纳150元拘留生 活费后才被放出，他的土地却在他关押期间被铲平。早在2001年曾扩 建207国道时，就造成严雄昌一万多元损失，当地政府说好赔偿，后 却不了了之。 ２、江苏宜兴市村民被逼迫搬迁 7月1日起，江苏宜兴市湖滏镇竹海省庄村不愿搬迁的村民不断受到当 地政府动用的黑恶势力的威胁，村民门窗被砸，常有恐吓电话或短 信。3日晚，上百黑恶势力人员乘坐14辆车冲入村中围攻拆迁户，村 民集体出动，抓住六名青年，报警一个多小时后，派出所竟带着黑帮 头子来将人接走放了。从北京赶去代理当地村民诉讼强拆的律师被当 地电视台于7月9日污为骗子、假律师。宜兴市政府去年7月以来，在 没有合法手续情况下，以开发竹海风景区为名，将村民强行搬迁，村 民提起诉讼都被驳回。 ３、无锡市政府纵容公司野蛮拆迁 7月3日晚上，江苏无锡市崇安区广益街道尤渡村不愿搬迁的村民家玻 璃被一批拆迁公司买动的黑恶人员砸打，村民还被威胁不搬走将有生 命危险。连日来村中被断水、断电，断路。村民上访、报警均无任何 结果。显示当地政府打着城市改造的名义，纵容拆迁公司胡作非为， 从中谋利。 ４、杭州出动特警强行拆迁、抓人 7月4日早晨，杭州市上城区三多弄居民有的还在睡梦中，数百的公 安、其中还有一批特警与城管包围了该地区，封锁各路口，将没有搬 迁的居民强行抬出屋外，对稍有反抗者即抓捕，一些围观者只因骂了 “土匪”、“强盗”而被抓，当天共抓了12位居民。三多弄居民在没 有得到基本的住房安置下被要求搬迁，因此227户中有141户拒绝搬 迁，当局竟调动特警前来镇压。 ５、江苏苏州星红村民房被强拆 7月5日，在江苏苏州工业园附近的星红村，当地政府出动200多警 察、黑社会、城管及政府人员，进村对不愿搬迁住户破门而入，进行 评估，打伤准备拍照的村民，将试图劝阻破门的两村民打伤。红星村 在13年前建苏州工业园时，土地基本被征占，去年苏州以城建与修环 城路为名要村民搬迁，但搬迁补偿居然是采用13年前的方案，补偿严 重低于市面价，因此村民不同意搬迁，当地政府就采取断水、断电、 断路，并多次出动警察与黑社会势力强迫拆迁。 ６、湖北黄石暴力拆迁，打伤村民 7月7日，湖北黄石市政府出动公检法、黑势力、城管、拆迁、各级官 员共四、五百人，在没有出示任何有效拆迁法律文件情况下，到磁湖 北岸光华社区庙儿咀村强制拆迁，村民张嗣盛夫妇被黑帮人员用螺纹 钢棍暴打昏迷后，戴上手铐，脚绑绳索，送入医院抢救。政府还派人 监视医院，阻止记者前去，还将前去探望伤者的亲人扣留医院。 ７、山东青岛四方区强拆残疾老人住房 7月7日，山东青岛四方区小村庄698号残疾老人赵志杰的住房在没有 签订任何协议，也没有拆迁部门来人商谈条件情况下，被拆迁办强行 将周围挖毁，使道路无法通行。赵志杰在土改时将自家100多间门面 房交给国家，后来因家中人多了，政府才给他目前这一座安身的小 房。结果现在地方政府纵容拆迁办又强拆，使老人无安身之所。 ８、四川自贡再爆征地冲突 7月9日，四川自贡政府出动公安、武警200多名，警车、客车、救护 车几十辆，进入大湾村，驱赶抗议强行施工的村民，打伤多名村民， 抓走温勤芳、赖有芳等五名村民，当晚释放了三名，温勤芳、赖有芳 分别被处以七天与五天的行政拘留。 详情请见：http://crd-net.org/Article/Class18/Class54/Index. html ９、北京出动防暴警察强拆民房 7月11日，北京西城区山门胡同13号贾家被赶来的200多公检法、防暴 警察、城管、政府人员包围，强行轰出贾家人员，将房屋拆毁。贾家 欲拍照，相机被抢走，储存卡被拿掉。山门胡同目前房价已达二万每 平米，但拆迁补偿却过低，居民不愿意拆就被强制执行。 10、杭州西湖区以环保为名强占民房和田地 7月12日，杭州政府出动200多名警察与政府工作人员，包围了西湖区 蒋村乡沈炳炎的两栋楼房，强行将他全家五口人赶出，将楼房拆毁。 03年来杭州政府以保护湿地为名强征了蒋村乡几个村庄的土地来建宾 馆、别墅，开发旅游、度假，并且没有给村民相应的补偿，出动警察 暴力驱赶抵抗的村民，村民上访被抓、被殴打、关押。 11、浙江洞头村民阻止炸山填海被镇压 7月13日早，浙江洞头小三盘村九女七男共16村民被镇党委书记带领 七、八辆警车，100多警察与政府工作人员抓走，期间还有两女村民 被打。当晚有13名村民被放回，但吕爱銮、杨玉秀和张花菜三位女士 被批准拘留八天。洞头县小三盘村约有300户人，大多以养殖海产维 生。2003年，洞头县政府发出通告，收回区内四千多亩范围的海域及 海岸线使用权，并以350元一亩的价钱，征用村民的土地。村民不 满，认为政府赔偿不合理，遂集体打官司。浙江省高级法院去年12月 判洞头县政府违法，但洞头县政府拒绝执行判决，并强行炸山填海。 两名村民被爆炸的巨响声震伤耳膜。村民从6月以来持续自发阻止爆 炸施工，本月来村民更连续到爆破的山上静坐，誓与山坡共存亡。在 7月8日后几天内，村民与当地政府出动的警察、黑社会上百人展开争 夺，期间有多名村民被打伤，最后政府竟大肆抓捕村民，强行炸山施 工。 12、山东临朐强迫村民签字同意拆迁 7月15日，山东临朐市政府各部门二千多人前往东城街道所属曾家小 庄、南赵家河、水沟村等三个村庄强迫村民签字同意拆迁，大多数村 民因不愿签字而纷纷外逃躲避。东城街三个村共有400多户，最近政 府以修路为名要拆宅基地，实际是想开发房地产，但补偿评估每户 200多平米的房只有七～十万元，远低于当地房市价，政府还对当地 在单位工作的人，要求必须动员亲人同意评估，否则就要下岗。 五、上访 １、湖北访民在京上访被关押殴打 7月1日，因房屋被强拆而到北京上访的湖北访民张华丽在到天安门去 时被便衣拦住从包中搜出上访材料，后被抓到武汉驻京办，在张丽华 拒绝武汉官员停止上访要求后，7月6日，她被送到河南南阳驻京办， 在她要求出去时，被保安打伤，手机也被抢走，后得武汉的亲属向北 京报警，才退回手机，但警方表示不管她们被关押的事。 ２、上海访民到中共一大会址纪念被抓 7月1日，上海一批访民到中共一大会址去试图碰到前来参观的市委书 记而上诉冤情，结果老访民都被半路截回，几十个新访民进入会址后 唱“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居然也全部被抓走遣送回来。与 此同时一批到北京上访者也被截访者遣返。 ３、逾200访民欲纪念抗战胜利却被关押 7月7日，北京200多访民欲前往卢沟桥纪念“7．7”事变70周年，结 果全部被送到马家楼关押到下午4点多才放出。 ４、100多访民到人民大会堂前集会被抓 7月8日，100多来自全国各地的上访者聚集到人民大会堂前喊“反腐 败，要人权”等口号，结果全部被警方抓上车送到马家楼，由各地截 访者遣送回去。 ５、500多名访民在天安门广场遭驱散 7月11日，500多访民到天安门喊冤被警察强行驱散，其中100多名河 北石家庄和唐山访民被押到天安门分局问讯，期间有的访民被警察殴 打。 ６、四川汉源访民被以“敲诈勒索罪”拘留 7月11日，四川汉源因父亲被冤枉枪决、房产被侵占而长期上访的居 民王淑蓉在被从北京截回到汉源后，当地截访人提出以经济补助换取 她不上访，在遭到拒绝后，警方就以“敲诈勒索”罪将她拘留。 六、宗教信仰自由 １、山东菏泽家庭教会两传道人被劳教 6月29日，山东菏泽劳动教养管理委员会对两名来自河南，于6月15日 在菏泽曹县吴楼乡张霸村聚会时被抓的家庭教会传道人张革命、孙庆 文，以所谓利用邪教组织破坏国家法律的罪名各处以一年劳教。 ２、青岛市五名法轮功信徒被判刑 近日，山东青岛市法院将五名被指控暗中张贴、喷涂、邮寄法轮功宣 传品，在法轮功网站上散布、下载资讯的法轮功学员，以利用邪教组 织破坏法律实施罪，分别判处四～七年徒刑。 ３、中国秘密驱逐外国宣教士 7月10日，对华援助协会报道，今年2月起，中国政府发起代号“台风 五号”的秘密大规模驱逐外国宣教士行动，仅4～6月，据不完全统 计，就有100多名外国宣教士被以非法宗教活动为名驱逐出境。 ４、浙江温州下令炸毁三座教堂 7月14日，对华援助协会报道，浙江温州永嘉县三座祈祷山上的教堂 被当地政府下令炸毁。这三个教堂建于十多年前，在当地每月一次的 祷告会上有近800教友参加，远胜过当地“三自教会”，于是当地政 府以“邪教”罪名下令最迟在下周炸毁这些教堂。 七、言论表达出版自由 １、厦门政府草拟新法规禁止网民匿名留言 7月3日，厦门市《海峡导报》报导说厦门市政府已经草拟了《厦门市 有害信息及不良信息管理及处置办法》，提出禁止匿名发言功能，要 求网站设置支持政府的网络评论员进驻。有关措施将适用于主机设于 厦门，以及向厦门市政府申请网络内容供应商牌照的网站。 ２、中国关闭办在北京的独立国际刊物 　　《中国发展简报》 7月4日，一份由英国人主办的非政府组织刊物《中国发展简报》被下 令停办。这份专门报导各类非政府组织工作情况的刊物是一份中英双 语刊物，英文版1995年创刊，关注包括医疗健康、环境保护、外国援 助工作和劳工情况在内的一些社会问题。从1999年开始，该刊物也发 行中文版。该日北京市公安局和北京市统计局十几名工作人员到其办 公室下令停止其发行电子版每月通讯，理由是这份刊物未经政府批准 进行了一些调查，触犯了统计法。 ３、独立刊物《民间》被勒令停刊 7月10日，中山大学人类学系公民与社会发展研究中心主办的关于公 民社会发展交流著名刊物《民间》接到停刊通知。《民间》从2005年 创刊至今，已经发行九期，香港社区伙伴组织是其主要资助方。《民 间》文章内容覆盖艾滋、农民工、社区发展、公民教育等社会问题。 公民社会活跃人物梁晓燕女士担任该刊物的主编，包括陈光诚、寇延 丁、李昌平、程向阳等民间机构活跃人物都曾在该刊撰过文。 ４、《中国当代诗歌论坛》被关闭 7月11日，由山东聊城诗人鲁扬主办的《中国当代诗歌论坛》再度被 关闭，位于上海的网络服务供应商说是接到新闻办的暂停通知。该论 坛创办于2003年，去年4月曾因转载《心灵的教育》批评中国教育制 度而被关闭，后在国际国内舆论压力下重开，这次网络供应商就事件 给予鲁扬的答复是他的论坛含有与“6．4”相关的帖子。 八、公民维权行动 １、四川达州建行前职员绝食抗议无理解雇 7月1日，四川达州建行12名被解雇的职员在建行内绝食抗议，另有 100多名前员工在银行外声援。到3日，绝食者出现脱水情况，省政府 表示跟进该事，与有关人员商议先停止绝食后商议解决方案。 ２、湖北容河村民到市政府请愿 7月2日，湖北曾都区殷店镇容河村数十村民冒着大雨到随州市政府门 前请愿，他们打着“反对强占农田植树，要求赔偿经济损失”的横 幅。事情起因是03年容河村强行将该村村民耕种农田收回，转包或出 卖给镇干部种树。后在村民上访抗议下，今年元月当地镇政府停了村 支书的职，但最近改选时居然又将原村支书列入候选人，并且已经确 定将由他重新担任村支书。于是村民联合到市政府请愿反对。 ３、北京警校毕业生与家长上访 7月3日，是北京政府接待日，北京市政府门前聚集了二、三百警察学 校刚毕业的学生和家长，他们高呼：打倒贪官，惩治腐败。据反映他 们孩子被该警校招生时承诺分配工作，结果毕业时发现该警校将被撤 销，不解决任何工作。这样四年不仅浪费家长大量钱财，而且耽误孩 子宝贵时间，于是迫使他们上访。据了解类似情况在中国不少地方都 存在。 ４、“网络行政诉讼与非主流思想的社会价值” 　　研讨会在北京召开 7月13日下午，原北京网络社区“仨元学社”与北京市京鼎律师事务 所联合就北京崇文区非法取消“仨元学社”一案，邀请北京一批学 者，在“乌有之乡”召开研讨会，与会学者一致谴责有关部门肆意剥 夺结社权，支持“仨元学社”依法维权。详情请看：http://crd- net.org/Article/Class71/200707/20070714032209_5003.html ５、四川华蓥出租车罢工、代表到成都上访 7月14日，华蓥出租车司机已罢工五天，40名维权代表赶往成都上 访。起因是华蓥市出租车商会、出租车公司、运输公司三家联合强行 收取出租车牌子费700万元，并垄断出租车牌子经营权期限五年，强 行更换牌子，以股份制经营。其中出租公司强占51%，车主只能占 49%，引起出租车车主公愤，酿成大罢工。 九、法规新闻（来自官方媒体） １、两高院作出解释，明确权钱交易灰色地带 〔来源：《21世纪经济报道》〕7月8日，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检 察院联合发布《关于办理受贿刑事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意见》， 明确了十种新类型受贿刑事案件的法律适用问题。与此相呼应的，是 一个月之前的5月30号，中纪委下发《中共中央纪委关于严格禁止利 用职务上的便利谋取不正当利益的若干规定》。这次两高解释的十种 行为，就是这两年实践中出现比较多的、产生争论的、认识不同的、 各地做法不一致的。比如“干股”，还有“特定关系人收贿”等。这 些行为本质上都是权钱交易。 ２、北京明确28种行政违法行为 〔来源：《北京晨报》〕行政机关不作为或乱作为将会及时受到追 究，执法人员违法执法情节严重者将被取消行政执法资格。记者昨天 从市法制办获悉，《北京市行政执法责任追究办法》已获市政府通 过，将于近期公布实施。其中规定，接到公民、法人或者其他组织的 投诉、举报后，不按照规定履行调查、处理等职责将追究责任。该 《办法》明确了责任追究的范围，针对当前执法过程中存在的突出和 重要问题，列举了在行政执法中行政执法部门及行政执法人员不履 行、违法和不当履行行政执法责任，需要追究行政执法责任的情形。 其中，明确了15种行政执法不作为的行为和13种行政执法乱作为的行 为。 ３、卫生部：用人单位不得将乙肝指标作体检标准 〔来源：《中国网》〕2007年7月10日上午，卫生部召开例行新闻发 布会，介绍《医疗广告管理办法》实施情况，通报三起违法违采血 （浆）案件查处情况。针对一些乙肝病毒携带者在就业过程中遭到歧 视，卫生部有没有计划采取一些措施遏制这一情况的问题，卫生部新 闻发言人毛群安说：“我国乙肝病毒携带者数量比较多，最近这些人 员在就业过程中存在着比较严重的就业歧视。卫生部过去曾与人事部 一起对公务员的体检标准作了修订。最近，卫生部又与劳动和社会保 障部一起出台了一个关于维护乙肝表面抗原携带者就业权利的意 见。”据介绍，出台这个“意见”主要有两个目的：一是要向社会广 泛宣传预防控制乙肝的知识，让大家知道，乙肝病毒携带者在工作和 生活能力上同健康人是没有区别的。二是要保护这些乙肝表面抗原携 带者的就业权利，实现其平等就业。 ４、中央部属高校学费标准公布五年不许提价 〔来源：《广州日报》〕教育部日前发出通知，除国家另有规定外， 今后五年各级各类学校的学费、住宿费标准原则上不得高于2006年秋 季相关标准。对按规定应当公示而未公示的收费，或公示内容与规定 政策不符的收费，学生有权拒绝缴纳。 ５、公安部副部长刘金国：严厉打击农村邪教 〔来源：《中国新闻网》〕据中国公安部消息，公安部副部长刘金国 要求集中一个月的时间，对农村治安状况进行全面彻底排查，要严厉 打击非法宗教和邪教活动，消除影响农村政治稳定的因素。 编辑：钟信明、樊古 下篇 ⊙上篇 ⊙目录 ⊙目录＠本文标题 ⊙投稿＋订阅＋联络 内蒙古自治区，江苏省和安徽省15位 家庭教会领袖被抓捕； 教会儿童主日学被关闭 对华援助协会 对华援助协会获悉，2007年7月14日上午11:30内蒙古自治区乌海市乌 达区抓走四位家庭教会领袖。 乌海市乌达区刑警大队和桥西派出所各派两名刑警到付蓬图牧师家 中，抓走了付蓬图的妻子高春霞（31岁）谢亚楠（平顶山人）刘玉康 （乌海乌达人）陈冰慧（平顶山人）。 江苏省建湖县钟庄乡钟庄教会儿童主日学夏令营被关闭 7月11日下午4点，江苏建湖县钟庄家庭教会遭到逼迫。当时，教会正 举行“和谐直通车”儿童主日学夏令营培训。当地地方政府、县政 府、公安局、三自委员会，以及协警共出动十辆车子，以取缔“邪 教”为名，威吓参加培训的150名儿童，强行驱散他们，把教会负责 人及主日学老师共八人全部带走，并使用武力，冲突中教会两名同工 被打伤。公安局抓人时并未有任何手续。一位18岁的忘亚弟兄被打后 休克半个小时被送往医院抢救，一人被缝三针后又被关押，住院的弟 兄被打的口吐鲜血！共十人被抓走，包括教会领袖曾正良牧师。教会 的摄象机、电脑、投影机都被抢。据悉，曾正良曾是当地“三自”教 会有威望的牧师。因为不愿意贯彻“三自”神学受逼迫而于去年离开 “三自”建立家庭教会。 安徽省明光市家庭教会传道人被抓 安徽省明光市2007年7月10日下午，抓走吕井祥。吕井祥是一名明光 县桥头镇的家庭教会传道人。而且他的家庭就是接待家庭！公安局抓 人时并未有任何手续，并且声称吕井祥是非法聚会！ ◆明光市　张市长：550-802-2459号，再联系市长。 ◆明光公　安局局长：550-815-2445 ◆明光公　安局国保科大队长　田宏：139-5632-7810 ◆明光市　桥头镇镇长　王珠昆：139-5630-3844 ◆明光市　桥头镇派出所　邵所长：137-0550-9956 对华援助协会呼吁各界良心人士和国际社会关注近期中国宗教迫害升 级的趋势。呼吁中国政府尊重宪法和有关国际法保证公民宗教信仰自 由的规定，尽快释放被关押的无辜教会人士。 （2007-07-19） 下篇 ⊙上篇 ⊙目录 ⊙目录＠本文标题 ⊙投稿＋订阅＋联络 当代中国大灾难的开端：反右运动 纪念反右50周年 许良英 ┌────────────────────────────┐ │　　　　　　　　　　　　导　　语　　　　　　　　　　　　│ │　　　　　　　　　　　　　　　　　　　　　　　　　　　　│ │　在毛泽东心目中，具有独立思想的知识分子是妨碍他统治的　│ │　祸患，但国家建设又离不开知识，于是建国伊始就发动改造　│ │　知识分子运动，要把他们改造成驯服工具。对那些他认为不　│ │　完全驯服的人，就飨以铁拳。反右运动就是这样发生的。　　│ └────────────────────────────┘ 一、当代中国四大灾难 八年抗日战争和三年国共内战之后，中国人民渴望一个安居乐业的和 平建设时期。可是，在毛泽东独揽大权的“人民共和国”，人民得不 到喘息的机会。内战结束后不到一年，就参加了朝鲜战争。随后在国 内每年都开展一次甚至两次整人的政治运动。如1951年电影《武训 传》的批判，1951～52年“三反、五反”运动和知识分子思想改造运 动，1953年俞平伯《红楼梦》研究的批判，1954年胡适思想的批判， 1955年“胡风反革命集团”的批判和“肃反运动”。所谓“胡风反革 命集团”，是毛泽东一手制造的冤案，波及2,000多人。我因1952年 介绍胡风朋友方然入党而受到历时一年的批判和停职审查。 1956年是难得的平静的一年。这要归功于赫鲁晓夫在苏共20大所作的 揭露斯大林罪行的秘密报告。关于斯大林个人迷信及其恶果的揭露， 震撼了所有由共产党专政的国家，毛泽东不得不暂时有所收敛。但一 年后他即疯狂反扑，发动了以打击知识分子为主要目标的反右运动 （即反右派斗争），把当时全国500万知识分子中的11%（55万）打成 “反党反社会主义”的“右派分子”。“右派分子”属于“阶级敌 人”，“专政对象”。实际上当时被打成右派的，不止55万人，而是 100万人左右。由于反右运动后期，中共中央作出决定：在小学教师 和乡镇干部中不划右派，那些已划为“右派”的，改划成“地主”或 “坏分子”，他们以后的遭遇比右派还要惨。他们的总人数估计约50 万人。在一次运动中把全国20%的知识分子定为“敌人”，这是史无 前例的大灾难。 不仅如此，由于反右运动前后毛泽东使尽阴谋诡计，“反右”胜利后 又冲昏头脑，自诩为暴君秦始皇，自己坑的儒比秦始皇多100倍。于 是是非、真假完全颠倒，谎话、假话满天飞，人人在谎言中生活。毛 泽东更是在谎言中自我膨胀，反右尚未结束，就提出“超英赶美”的 “大跃进”，幻想三年实现共产主义，结果饿死了四千万人，造成了 又一个史无前例的大灾难。 为医治由“大跃进”所引发的三年大饥荒，在1962年七千人大会上， 一向逢迎毛泽东并被指定为接班人的刘少奇说了一句“三年困难”是 由于“三分天灾，七分人祸”。毛泽东由此认定刘是睡在身边的赫鲁 晓夫。经过四年的精心策划，于1966年发动了打倒“走资本主义道路 当权派”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这场以“除四旧”、打杀中学 校长开始的十年浩劫，是中华民族最荒唐而血腥的大灾难，最后也葬 送了毛泽东的神话。 承袭毛泽东衣钵的邓小平，对直接伤害他的文化大革命当然完全否 定，但对他自己负执行总责的反右运动（当时他是中共中央总书 记），却断言“是完全正确和必要的”。并于1981年9月作过如此危 言：目前形势比1957年还严重，知识分子要向我们夺权！显然他是想 再搞一次反右运动，可惜力不从心，只能每隔一年搞一次冷冷清清的 反对“资产阶级自由化”或“清除精神污染”的运动。1989年4月， 因反自由化不力而被他罢黜的胡耀邦含冤去世，几十万学生到天安门 广场悼念，称胡耀邦为“中国魂”，招致邓小平忌恨，扬言要以“流 血”来镇压。结果就是“6．4”大屠杀。这是邓小平继毛泽东之后所 创造的第四个史无前例的大灾难。 纵观四次大灾难，后面三次与第一次反右灾难都有因果关系，因此， 要了解和研究当代中国的历史，反右运动史应该是关键。 二、毛泽东为什么要发动反右运动？ 在毛泽东心目中，具有独立思想的知识分子是妨碍他统治的祸患，但 国家建设又离不开知识，于是建国伊始就发动改造知识分子运动，要 把他们改造成驯服工具。对那些他认为不完全驯服的人，就飨以铁 拳。反右运动就是这样发生的。其根源在于毛泽东敌视知识分子的心 态。对于这个问题，王来棣2003年的论文《一贯敌视知识分子的毛泽 东》进行了全面系统的分析，此处介绍两个令人瞠目结舌的史实。 在国共合作时期的1925年，任国民党宣传部代理部长的毛泽东，发表 论文《中国社会各阶级的分析》，把受过高等教育的知识分子，一部 分定为“极端的反革命派”，大部分定为“半反革命派”。此文同时 在三个刊物上刊出，并出过单行本。1951年出版《毛泽东选集》时， 此文是开篇，但文字删去近半，上述这些话全不见了，却又加上原文 所没有的“工业无产阶级是我们革命的领导力量”。这一公然伪造历 史的铁证，以前未引起学界注意，连王若水的《新发现的毛泽东》也 未发现。 1957年7月7日，毛泽东沉醉于反右运动的胜利，在上海接见30多位文 教工商界人士。翻译家罗稷南壮着胆问毛泽东：要是鲁迅今天还活 着，他会怎么样？毛泽东回答：“鲁迅么──要么被关在牢里继续写 他的，要么一句话也不说。”这个曾被毛泽东赞誉为“文化新军的最 伟大和最勇敢的棋手”的鲁迅，在1957年必然也会成为右派，并且还 要坐牢！ 三、毛泽东是怎样发动反右运动的？ 这个问题，在1977年出版的《毛泽东选集》第五卷的1957年1月《在 省市自治区党委书记会议上的讲话》中可以找到基本答案。请听： 　　“苏共‘二十大’的台风一刮，中国也有那么一些蚂蚁出洞。” 　　“党内外那些捧波、匈事件的人捧得好呀！开口波兹南，闭口匈 　　牙利。这一下就露出头来了，蚂蚁出洞了，乌龟王八都出来 　　了。”“在一些教授中，也有各种怪议论，不要共产党呀，共产 　　党领导不了他呀，社会主义不好呀，如此等等。他们有这么一些 　　思想，过去没有讲，百家争鸣，让他们讲，这些话就出来了。” 　　“他们不搞什么大民主，不到处贴标语，还不晓得他们想干什 　　么。他们一搞大民主，尾巴就被抓住了。匈牙利事件的一个好 　　处，就是把我们中国的这些蚂蚁引出了洞。” 为了引蚂蚁出洞（以后改称“引蛇出洞”），毛泽东于1956年4月提 出“百花齐放、百家争鸣”（即“双百”）方针。一个月后，我还听 到中宣部长陆定一向知识界的报告。他强调，要贯彻“双百”方针， 必须“有独立思考的自由，……有发表自己的意见、坚持自己的意见 和保留自己的意见的自由”，“有宣传唯心论的自由”。我都信以为 真，并深受鼓舞，以为中国的思想自由、学术繁荣的黄金时代即将来 临。 可是毛泽东1957年1月的这篇讲话中，向党内高级干部泄露了天机： 　　“康德和黑格尔的书，孔子和蒋介石的书，这些反面的东西，需 　　要读一读。”“毒草，非马克思主义和反马克思主义的东西，只 　　能处在被统治的地位。” “百家”中马克思主义以外的99家，原来都必须臣服于马克思主义的 “统治”，这算什么“争鸣”？所谓争鸣，要不是滑稽双簧的闹剧， 就是冒出洞来遭诛灭。 为了巧设诱敌深入的圈套，2月27日毛泽东在最高国务会议上作了关 于人民内部矛盾问题的历时四小时的讲话，给人一个假象：经历肃反 运动后，靠工资生活的工作人员，都是自己人，可以享有人民的自由 权利，可以自由地鸣放。随后又召开了历时八天的全国宣传工作会 议。会议期间，他召开了五次各界知识分子的座谈会，并对全体作了 一次长篇讲话，反复重申人民内部矛盾讲话的精神。最后提出共产党 准备整风，恳切地希望党外人士提批评意见，即所谓“整风鸣放”。 3月17日，毛泽东启程去杭州。路过天津、济南、南京、上海时，他 都召集当地干部讲话，交代鸣放政策的底细。4月27日，中共中央发 出开展整风运动的指示。 为了显示请党外人士帮助共产党整风的“诚意”，毛泽东于4月30日 又召开了一次最高国务会议，抛出不少诱人的钓饵，如说“教授治校 恐怕有道理”。但附和这一意见的人，40天后统统被打成右派。 经毛泽东和全党组织“诚恳”的动员，并在“言者无罪”的保证下， 鸣放开始了。党报天天整版刊载对共产党的批评意见。不到半个月， 毛泽东向党内中层以上干部打招呼，通报4个月前向高级干部部署的 计划，用一个障人耳目的题目《事情正在起变化》，说即将可以“聚 而歼之”了。他自欺欺人地斥责“右派猖狂进攻”，并估计：“右派 大约占1%、3%、5%到10%，依情况而不同。” 6月8日，反右斗争终于出笼了，《人民日报》发表了一篇假惺惺的社 论《这是为什么？》 这对于沉浸于由“双百”方针产生黄金时代的幻想之中的我来说，是 一个晴天霹雳。我无法容忍这种背信弃义的行为，公开反对反右运 动，于是成为科学院第一个受全院批判的右派，后被定为“极右分 子”，回老家当了20年农民。 四、反右运动的恶果 反右运动，策划准备了五个月，正式演出了十个月。正式定为右派的 55万人，占当时知识分子总数的11%，超额完成了毛泽东估计的10%的 指标。实际上当时被划为右派的大约比此数多一倍，只因为小学教师 和乡镇干部中的右派改称为“坏分子”或“地主”。 由于共产党的株连政策，一个人被划为右派，全家和所有亲属都连带 遭殃。我的妻子就被开除党籍，控制使用；弟弟也被划为右派；一个 哥哥被撤销公职；高中毕业的侄儿不准考大学。以此类推，反右运动 受害者至少500万。 为了处置右派，毛泽东创立了劳动教养制度，不经法律程序，可以随 意剥夺公民的人身自由，进行无限期关押，并强迫劳动。大饥荒年 代，各地劳教所都有人饿死。例如1960年甘肃省酒泉县的夹边沟农场 2,400名右派饿死了1,300人。 除了对右派及其亲属进行非人的精神摧残和人身摧残以外，反右运动 另一个恶果是，摧毁了人类文明赖以生存的道德准则，毒害了全国人 民。精于权术诡计的毛泽东，用信誓旦旦的许诺和甜言蜜语引诱“鸣 放”，即所谓引蛇（或蚂蚁）出洞，然后聚而歼之。他得意地称为“ 阳谋”，实际上是最卑鄙阴险的阴谋。他为自己的胜利而陶醉，得意 忘形，毫无顾忌地兜出自己丑恶的暴君心态。他自称是马克思加秦始 皇，甚至炫耀自己比秦始皇还凶残100倍。不仅如此，他还公然挑战 人类的良心，说什么对待资产阶级，良心还是少些好。这无异于供 认，他策划的反右运动，就是昧着良心干的阴谋。在他的怂恿和威逼 利诱下，背信弃义成为时尚，说假话受奖，说真话遭罪。整个社会道 德沦丧，是非颠倒，黑白混淆，良心被鄙弃，人性遭践踏，是人类历 史上一次罕见的精神浩劫。 反右运动所导致的不讲诚信，好说假话、空话、大话的风气，造成随 后“大跃进”中的神话：“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亩产几十万 斤的“卫星田”；三年实现共产主义！这类自欺欺人的谎言，“文 革”中又以另一种形式出现。因此可以说，“大跃进”和“文化大革 命”都是反右运动的恶果。 五、关于20年前的“反右运动历史学术讨论会” 最近读到何家栋2006年6～7月间写的遗稿《刘宾雁与共产党》（《开 放》杂志2006年12月号），其中谈到：“反右20年纪念活动的事。这 事刘宾雁做得不好。他未找我商量，由他和许良英、方励之和我四个 人发起”。又说，“他要出去采访，回来再把我们的发起信拿来你签 名，我也答应了。可是宾雁（？）又把这事告诉钱伟长了，又邀请钱 伟长来参加发起这个活动。”读后感到十分意外和诧异，有必要对事 实作个澄清。 何家栋文中所谓“反右20年纪念活动”显然是指1986年11月我们发起 的“反右运动历史学术讨论会”。这个设想是方励之首先提出来的。 他想与我、刘宾雁三人共同发起。1986年11月14日方励之夫妇和刘宾 雁来我家聚会，讨论此事。我与方、刘都有将近十年的交往。会上刘 宾雁并未提出要请何家栋参加发起，而且那时我和方励之对何家栋并 不了解，即使刘宾雁提出来，我们也未必会同意，因为我们并不是想 搞一般的纪念活动，而是要开一个学术讨论会，邀请参加者都要求有 一定的学术水平。三年后，我与何家栋在一次会上第一次见面，他告 诉我，1986年刘宾雁曾要他编一本右派回忆录。很可能，他把这两件 事记混了。 至于钱伟长，刘宾雁并不熟悉，而我在1953年就认识，方励之对他也 很熟悉。刘宾雁不可能找他谈这个讨论会的事。我们三人在讨论邀请 名单时就有他的名字。参加会议的通知是我邮寄给他的。想不到他出 卖了我们。作为奖赏，邓小平赐给他全国政协副主席的官位。 这里不妨顺便说明一下，1987年1月随着胡耀邦被迫下台，方励之、 刘宾雁都被开除党籍，我为何得以幸免。 1986年12月，合肥、武汉、上海、杭州、南京、北京相继出现学生上 街要求民主的游行，当局认为是受了方励之的影响。12月30日上午， 邓小平召胡耀邦、赵紫阳、胡启立等人训话，严厉批评胡耀邦反对自 由化和制止学潮不力。当他批评方励之的“自由化”言论时，赵紫阳 插话：方励之和刘宾雁、王若望要开反右30周年纪念大会。于是邓 说，要把这三人立即开除出党。赵紫阳把我误为王若望，把“历史学 术讨论会”误为纪念大会。方、刘、王三人受公开批判时，官方都为 各人印发了言论摘编。《刘宾雁言论摘编》中最后一篇竟是《许良 英、刘宾雁、方励之发起召开“反右运动历史学术讨论会”通知》全 文。要刘宾雁对这个会负主要责任，实在冤枉。因为这件事是方励之 创意的，通知也由他执笔；三人名字的排序又以我在先；而刘宾雁已 在中途宣布退出。在邓小平宣布开除方、刘、王三人党籍后，还准备 再开除十人，王震在中央党校宣布了。这十人中，我首当其冲。大概 由于赵紫阳发了善心，我们得以暂时幸免。 （2007年5月11日） （注：此文在《中国当代知识分子的命运：反右运动50周年国际研讨 会》上由王丹代为宣读，因受篇幅局限，《动向》发表时略去了最后 一部分《关于20年前的“反右运动历史学术讨论会”》。） 〔原载《动向》2007-07。转载自《新世纪网》2007-07-19 01:45； http://www.ncn.org/〕 下篇 ⊙上篇 ⊙目录 ⊙目录＠本文标题 ⊙投稿＋订阅＋联络 声援葛红兵， 重贴《东京审判》一文（修订版） 王怡 ┌────────────────────────────┐ │　在此重贴《现在正是拯救的日子：电影《东京审判》和《日　│ │　本沉没》》一文，原文的表达曾受专栏限制，后作了较大修　│ │　订。为支持葛兄，先贴出来。不但支持葛兄的言论自由，也　│ │　支持他的具体观点。　　　　　　　　　　　　　　　　　　│ └────────────────────────────┘ 《东京审判》 影片《东京审判》，视野狭窄得令人失望。甚至使我产生一个痛苦的 念头，假如没有梅汝璈法官，东京审判或许也象纽伦堡审判一样，更 加符合人类的自然正义。梅先生是法学界前辈，这部电影根据他在20 世纪60年代的书稿和回忆录改编。彼时境况，就连回忆录也写不下 去，只留下了半部。梅先生的笔下，带着一种不能不爱国、不得不爱 国的时代笔调。无论在征服者的东京，还是文革前夜的北京，这几乎 都是他唯一可抓住的稻草。电影一开始，梅汝璈不服合议庭庭长的决 议，三番五次以拆台的方式要挟其他十位法官，争取中国法官的座 次。人或以梅先生为民族英雄，我却为他丧尽一个法官的尊严而悲 哀。在我看来，他自始便决意以民族立场牺牲法律立场。 可怜梅汝璈骨子里不是法律人，仍是一个士大夫。他在芝加哥大学法 学院拿到法学博士，对英、美、法有较深了解。但他以一介书生去 “审判”日本人，肩负的民族大义实在是难以承载的。中国自古就没 有这样的事，放着那么多将相高官和各级法官，却不得不派遣一个教 书的草民，去参与一场史无前例的、对敌国领袖的全球性审判。“审 判”两个字，忽然显得那么陌生。到底什么叫审判？梅汝璈以教授的 身分出任唯一的中国法官，举国上下少有人能意识到，一场两千年未 有之政法传统的大变局，正在发生。也许梅先生是少数有能力理解这 一伟大扭转的人，但在两千年的重负和四亿人的逼人眼光下，他令人 遗憾地选择了失明。 国人的民族情绪，迄今也难以理解东京审判的意义。在朝在野，当时 都以为审判不过是过场。自古以来，战败国就是战胜国的手上鱼肉。 自古以来，败军之将都要折节受辱，以至斩首断头的。人们以为， “审判”不过是以一种摩登的方式，去为这种族群复仇凭添一层光环 罢了。所以审判的头几个月，中方的检控工作一塌糊涂，只控诉不举 证。一位副部长在法庭上慷慨激昂，宣称日本人“烧杀抢掠，无恶不 作”，结果被轰下了证人席。到最后，梅汝璈甚至对合议庭以死相 逼，萌生出若不判首要战犯死刑，就自杀以谢国人的念头。这或许在 个人的担当上令人敬仰。但梅汝璈的形象显然已蜕变为中国古典式的 使节，而不是一个现代法官。他把“审判”当作了持节出使。他甚至 不是来审判日本人，而是来与其他十位法官为敌的。 他是合格的使节，却是耻辱的法官。在我看来，正是这位梅汝璈先 生，否定了东京审判的意义。梅先生给了他的同胞们想要的东西，就 是一个轻车熟路的“民族英雄”，而不是一场难以理解的“东京审 判”。 当时“纽伦堡审判”已经结束，开创了人类史上依据普世的人权价值 审判国家罪行的判例。苏联人曾建议无需审判，凡穿过纳粹军装的人 直接枪毙就行了。人类一直就是这样干的，因循这个惯例，似乎也说 不上更加堕落。但二战最伟大的不是军事胜利，而是以千万人的生 命，换来了普世价值的被承认。二战留给人类两大道德遗产，一是沉 淀了普世价值的《世界人权宣言》，二是凭着这一高于“民族国家” 之上的价值，在国家与国家之间施行审判。胜利者和受害者甘愿刀枪 入库，放弃了自古以来处置俘虏的一种“国家主义”特权，而给予加 害者和战败者一个公正的受审机会。这两场世纪审判中，德国和日本 战犯的辩护人都曾以两个理由来质疑法庭的正当性，一个说，那个古 老的战胜国对战败国的复仇传统，不可能是公义的。因为普通法的基 本精神是“任何人不得在自己的案子里担任法官”。二是以另一个 “法无溯及力”的原则来抗辩，即一项事后的法律不能约束这之前的 行为。但检察官们却以国际法中一贯包含着的自然法精神，来论证审 判的正当性。40年前的美国电影《纽伦堡审判》中有这样一个镜头， 美国法官杰克逊在纽伦堡预备用作法庭的正义宫中，发现德国人在法 官椅的背后也镌刻着摩西十诫。他心中顿时踏实了，知道这场审判的 确不是战胜国的舞台，也不是依据某个国家的制定法，而是依据那个 高于一切人间法律的法则来进行的。正是对自然法的敬畏和顺从，使 这一场战胜国对战败国的破天荒的审判，带来了二战后的第一次全球 化，即法治与普世人权的全球化。 如果“审判”发生在“国家”之内，人们可能以为“国家”就是审判 权的来源。但若发生在国家之间，“审判”就需要一个超国家的正当 性。这个正当性若不存在，纽伦堡审判和东京审判就是不要脸的。 “法官们”杀人，与法西斯杀人也没有本质上的差别。但这个正当性 若存在，它就一定是“反国家主义”的。一旦承认东京审判是正义 的，“民族国家”就不再是历史中的偶像。当东条英机和土肥原坐在 被告席上，那是一个怎样的法庭啊。当这个法庭对一种国家行为和一 个忠诚的军人提出指控时，它所指控和审判的、以及它决心要从被告 和听众的心中摧毁的，除了“国家崇拜”，还会是什么呢。 11个国家的法官组成了一个合议庭，其中只有梅汝璈一人被他的同胞 赞誉为民族英雄。悲哉啊，当一个法官被称为民族英雄时，他还有什 么资格坐在这个人类有史以来最尊贵的审判席上？在日本的“靖国神 社”里，有一座印度籍法官帕尔博士的铜像。这位梅汝璈的同事，在 东京审判中撰写了60万字的审判意见，就“何谓侵略”、“何谓战 犯”等命题提出异议。帕尔认为，东京审判是一场胜利者对失败者的 报复，缺乏足够的正义性。 我极不愿意承认这一点，60年前的梅汝璈法官，和60年后的这部电 影，使帕尔的意见看上去非常有说服力。日本的右翼和中国的左派， 其实是同一枚硬币的两面，他们都诉诸于民族主义和国家崇拜，共同 拆毁了东京审判之于远东的正义根基。 回到那个座次问题。在《远东国际军事法庭》的书稿中，梅先生仍情 绪激昂地回顾当年的那一幕，他说中国受害最深，法官座次理应排在 更前面。可怜“弱国无外交”，才需要他如此抗争。假如我是梅先 生，我也可能提出这一商榷理由。但问题是，如果这个合议庭成立之 后的第一个决定，即对法官座次的裁决，首先就遭到其中一名法官基 于民族主义理由的、近乎耍赖的反对。那么这个合议庭对日本战犯作 出的死刑判决，被日本人基于他们的民族主义理由反对，岂不是顺理 成章的吗？梅汝璈屡次不服从合议庭的裁定，他的姿态其实就是日本 右翼的源头和典范。因为他比日本人更热衷于颠覆这个法庭的正当 性。假如我是帕尔法官，我的同事中有这样一位法律人。我会比帕尔 更进一步，退出这个令正义蒙羞的法庭。 东京审判中的“座次”的确是一个问题。但绝不是为战胜国争面子的 问题，而是“审判”一个国家的合法性到底被建立在哪里。比较关于 座次的两个文本依据。澳大利亚法官、庭长韦伯依据的是《波茨坦公 告》的签署顺序，即美、英、中、苏。梅汝璈的依据是《日本受降 书》的签署顺序，中国在第一位。1945年7月26日的《波茨坦公 告》，美、英、中三国（苏联后来加入）诉诸人类的普遍正义，公开 敦促日本无条件投降，并永久地消除军国主义，将战犯交付审判。随 后日本天皇接受这一公告，宣布无条件投降。盟军司令麦克阿瑟根据 《波茨坦公告》宣布成立远东国际军事法庭，并发布《远东国际军事 法庭宪章》。根据宪章，该法庭有权审判犯有三种罪行的日本甲级战 犯，“破坏和平罪、普通战争罪和违反人道罪”。 这就是东京审判的法理依据。承认这一依据，法官座次就是美、英、 中、苏。但美、英为了进一步增添审判的程序正义，主动舍弃了他们 的座次，改由四国以外的澳大利亚法官出任庭长。而梅汝璈要求以受 降书为座次的依据，乃是从根本上颠覆这一场审判的意义，把审判的 合法性建立在成王败寇的战争逻辑之上。也就是古往今来那个自我伸 冤的原则──最大的受害者，就是最高的大法官。 梅汝璈的看法，也是多数中国人的看法。如果世上没有另一种对于 “审判”的理解，这看法也就不能算错。但这世上的确还有另一种看 法，正是这一看法才构成了纽伦堡审判和东京审判的正当性。 在《圣经》中，上帝对人间的至高权柄就是审判的权柄。“审判”也 是一个位格的议题。“审判”成为可能，至少须有三个假设，即位格 的主体性、律法的客观性和见证的公开性。审判的意思，是一个有位 格的审判者向另一个有位格的被审判者，按着一个清楚的律法，在一 个公开的场合来赏善罚恶。这一场景，就是位格上帝与中国“天道” 思想及希腊的“逻各斯”理念的差别，也是基督教的自然法与理性主 义的自然法的区分。任何一种形而上的道德观念，即使我们同意它可 以成为判断人行为的标准，也不能产生符合正义的“审判”。因为罪 与罚，只在一个有情感、有意志的审判者面前才能成立。就如Ｃ． Ｓ．路易斯说，一个小朋友的算术题做错了，他绝不会向着乘法口诀 表忏悔祷告，求它的赦免。没有位格神就没有“审判”的场景，就算 有也是“黑箱操作”，也是人文主义式的“替天行道”而已。没有位 格神也没有程序正义，律法是不透明的，无论人怎样归纳自然法，无 论孟子怎样说“人皆有是非之心”，但你的是非不是我的是非，你的 自然法不是我的自然法。“天赋人权”的意思就好象一个乘法口诀 表。即便它可以提供一个公义的准则，却不能提供一个公义的审判 者，和一个宇宙性的见证。因此不能构成一个清晰的审判场景。 一个有位格的上帝，是宇宙中一切审判权的源泉。没有位格神就没有 超验正义，也就没有了罪（sin）。而没有超验正义，国家之间的审 判怎么成为可能呢。以色列人在没有王的时代，耶和华神在他们中间 亲自为王，在他们中间兴起三种领袖，一种是先知，这是上帝话语的 出口，把圣言带到人的面前去。一种是祭司，把有罪的人带到上帝面 前去，透过献祭寻求赦免。第三种，中文合和本圣经则以《周礼》中 的一个职官名来翻译，称为“士师”，意思就是审判官。更早的时 候，摩西在以色列人中选立长老，也是为着裁判民事纠纷。但基督教 所说的“民事”，是包括刑事在内的，意思是一切人与人之间的纠 纷。而“道德律”涉及的是人与上帝的关系及其绝对的责任。上帝在 以色列人中颁下“十诫”，作为道德律的一个永恒的表达，也是他施 行审判的依据。 《罗马书》说： 　　神的事情，人所能知道的，原显明在人心里。因为神已经给他们 　　显明。自从造天地以来，神的永能和神性是明明可知的，虽是眼 　　不能见，但借着所造之物，就可以晓得，叫人无可推诿。 又说： 　　没有律法的外邦人，若顺着本性行律法上的事，他们虽然没有律 　　法，自己就是自己的律法。这是显出律法的功用刻在他们心里， 　　他们是非之心同作见证，并且他们的思念互相较量，或以为是， 　　或以为非。 这就是一种上帝之下的自然法观念，而不是哲学理念之下的自然法。 如果这是真实的，日本战犯就应该被送到被告席上。若不是真的，印 度法官帕尔就是对的。东京审判只是战胜国对战败国不公义的报复罢 了。若没有上帝，东京审判就是一种霸权主义。受害人自己做法官， 以一种被告从未承认过的法律为依据。这还能叫做审判吗。11个国家 的法官中，只有帕尔和梅汝璈二人，不相信宇宙间有一位“三一上 帝”。因此也只有他们二人否定审判的正当性。梅先生表面承认，却 使劲的颠覆。帕尔比他有勇气，干脆不承认。 《旧约．利未记》第19章中，曾给出上帝设立人间裁判权的一个准 则： 　　你们施行审判，不可行不义，不可偏护穷人，也不可看重有势力 　　的人。只要按着公义审判你的邻舍。 这表明审判是基于公义的审判，而上帝的律法既是实体公义的源泉， 同时也蕴含了“程序公义”的一面。如从旧约到新约，一直反复强调 的二人以上的证据原则和“直接言辞”原则。《申命记》说，“人无 论犯什么罪，作什么恶，不可凭一个人的口作见证，总要凭两三个人 的口作见证才可定案”。这和基督在福音书中反对的“你们不要论断 人”的原则也相一致。意味着非经一个正当的程序，个人对个人的裁 断乃是不公正的。统治（治理）必然包含了审判（论断），因此一个 程序正义的审判，就和个人的论断一样，都是对超验正义的僭越。 “程序正义”是上帝赐给人间的一种裁判权，上帝“伸冤在我，我必 报应”的最高主权，使一个信徒能够接受程序正义，并得到实体上的 安慰。在洛克的社会契约论中，这也是人间裁判能够被接纳的最终前 提。即人们对自己的判决结果“在最后的审判日，向万民的最高审判 者承担责任”。换言之，假如绝对公义是不存在的，“程序正义”就 是一个必将不断遭到质疑的谎言。一个无神论的政法制度，必然会趋 向两种极端，一是挣脱上帝所设定的程序枷锁，以人的良心为最高法 庭，自我伸冤。二是以存在主义式的立场，接受一种有可能牺牲掉实 体公义的审判方式，由此不断削弱审判的正义根基，沦陷在麻木不仁 的法律实证主义之中。 此外，审判也是邻居之间的审判，这正是英国陪审团制度的一个起 源。邻居之间的审判，意味着国家不是审判权的唯一来源。审判权存 在于上帝与凯撒两个国度之间，这就使国家与国家之间的审判成为了 可能。当日本被审判的时候，其他国家所组成的与其说是一个合议 庭，不如说是一个陪审团。 60年后的导演高群书，以及千万的中国观众，似乎仍然不能接受，为 什么不但允许战犯辩护，还怕律师不懂英美法，专门给每个被告配了 一至二名美国律师。甚至对院线和观众来说，在银幕上重温这段历 史，仍然是一个快意恩仇的节日。舆论说，“每一个爱国的中国人， 都应该去看这部电影”。影院的宣传海报，也以一种公判大会的口气 写道，“9月1日，绞杀日本战犯以谢天下”。成都的一家影院，甚至 推出了一款“模拟绞杀日本战犯”的有奖游戏。60年前梅先生身受的 压力可想而知。他的选择是悲剧性的，假设他是中国的帕尔呢，回国 后恐怕就很难活得到文革前夕了。 梅先生得到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代表遭受侵略的中国置身于人类史 上最伟大的一个法庭，尝试在国家之间“按着公义审判你的邻居”。 他却最终选择了从人类回到中国，从正义回到苦难，顺服在由怨恨、 苦毒、惩罚和复仇所组成的国家主义的法律观下。决意在国际法庭上 作最后一名士大夫，而不是第一位法官。他对合议庭及庭长的每一次 不顺从，都将审判的正当性从自然法立场下降为民族立场。更可悲 的，是长达60年后，他的选择仍被渲染成一种民族气节。 《日本沉没》 几乎同时的一部日本电影《日本沉没》，导演站在一个战败者和被审 判者的地位，反而显出了更宏大一些的视野。这是部翻拍片，最初曾 在1973年轰动全日本，2006年又斥巨资翻拍，加上了阪神大地震、东 南亚海啸等背景，在日本和东南亚成为最卖座影片。“日本沉没”的 预言一直是大和民族的一个噩梦。也是当初军国主义兴起、以武力扩 展生存空间的一个民族文化心理。这个充满地震和火山的国家就象一 座巨船。电影描写整个日本在地壳变动下沉入太平洋。几千万日本难 民散落全世界，成为获救的余数，象犹太人一样“在万国中被抛来抛 去”。 如南斯拉夫断裂的大地，地上没有不摇动的国。日本列岛不是挪亚方 舟，活在上面的人心里焦虑，没有安息。所以他们梦想着登陆扩张， 就如《诗篇》说，“有人靠车，有人靠马”。枪炮与杀戮靠不住的时 候，他们就拍了这部电影来纪念民族的罪孽与悲情。70年代的那个版 本中，对战争选择及人类的命运，有着令我很惊讶的反思。片子里的 首相说，苦难中的死亡，是为了在爱中的复活。他领着日本政治家们 跪在全世界面前，恳求接纳失去祖国的日本人。全世界的海军也在最 后一刻全力投入了营救。电影中的中国也抛开仇怨，开始搜救日本难 民。 这是一种隐晦的对世界的歉意，和对赦免的渴望。只是战后的一代容 易忘却悔恨与伤痛，只对羞辱耿耿于怀。据说当时许多日本右翼青年 看过这部电影，嚎啕大哭。《传道书》说，“杀戮有时，医治有时。 拆毁有时，建造有时”。中国人与日本人，受害者与侵略者，谁可以 审判谁，谁又可以赦免谁呢。如果真有天国，天国里绝不是谁受的苦 最多，谁就站在最前面。 上帝审判人隐秘事的日子终会来到，但福音书说，“神差他的儿子降 世，不是要审判世人，乃是要叫世人因他得救”。现在正是拯救的日 子，现在正是悦纳的日子。那场东京审判无论令人愤怒，还是令人击 节，人间的惩戒都已过去了60年。无论是他们的靖国神社，还是我们 心里的恨意，谁抬头看见了真正的挪亚方舟，谁的悲情就先得医治。 （于2007年6月闭门修订） 下篇 ⊙上篇 ⊙目录 ⊙目录＠本文标题 ⊙投稿＋订阅＋联络 知难而进的思想抗争： 当代中国自由史学的兴起 张超 ------------------------------------------------------------ ○、前言 一、自由史学的暖春和潜流 二、从《冰点》事件看中国学术自由的缺失 三、自由史学的使命和局限 【参考文献】 【注释】 ------------------------------------------------------------ ○、前言 在中国大陆，针对知识分子的整肃运动从未停止过，在这样恶劣的政 治环境下，中国大陆的史学很难有自由的治学环境。由于政治对学术 的入侵，史学研究成了政治史（党史）的陪衬，成为论证中共执政合 法性的御用工具，经济史和文化史不再被重视。1958年，中共在史学 界发动了一场所谓的“史学革命”，强调史学要“厚今薄古，而不是 厚古薄今”〔１〕，在政治权力的强势推动下，史学研究越来越强调 阶级斗争对历史的推动。对中国的史学界来说，可能没有比毛泽东时 代更为严酷的冬天了。那时，一个历史学者的个人尊严和学术自由的 多少有无，往往在最高统治者的一念之间。“文化大革命”的极权主 义时代结束后，几乎被党文化摧毁了的中国大陆史学才有可能在历史 真相和个人自由的双重价值目标下得以重新建构，自由史学的精神开 始得到张扬。例如，徐友渔通过对“文革”史的研究，朱学勤和袁伟 时则通过对法国大革命以来、中国晚清以来历史的再认识，推动了历 史学界针对党文化思潮的知难而进的思想抗争。当然，中国大陆的自 由史学深受政治实用主义价值的影响，存在诸多值得商榷和有待完善 之处，其思想文化方面的象征性价值远远大于其学术价值。 一、自由史学的暖春和潜流 “文革”中林彪之出逃与死在异国，直接导致了几十年来人们几近迷 信的政治制度的破产。“多少年后我问同代人促其觉醒的读物是什 么，60%的人居然会回忆起这份《五七一工程纪要》。”〔２〕旧的 道路行不通了，“中国向何处去”便成了势所必然的政治追问。从那 时开始，越来越多的思想者开始系统地思考对专制主义的批判。这种 对“文革”的愤懑和反思不可能不反映到历史学领域。因此，后毛泽 东时代的自由史学是以“文革”的揭露和批判为突破口的。80年代出 现了关于“文革”的最早的两个通史版本，即《文化大革命十年史》 和《大动乱的年代》。虽然这两本书很难被归类于自由史学，但由于 它们强调了事实真相基础上的独立思考，其学术价值至今仍得到学术 界的广泛赞赏。90年代国内推动“文革史”研究最积极者则数徐友 渔。徐友渔在海内、外杂志发表了数十篇有关“文革”史的文章，影 响比较大的有刊登于香港《二十一世纪》杂志的《西方学者对中国文 革的研究》、《再说文革中的造反派》、《异端思想和红卫兵的思想 转向》以及刊登于《中国社会科学季刊》的《文化大革命中红卫兵行 为动因的调查和分析》、刊登于《社会科学论坛》杂志的《西方学者 视野中的中国红卫兵》等文章。他的“文革”专著则有《形形色色的 造反》、《蓦然回首》等。在《我的造反生涯》一文里，徐友渔坦承 自己当过红卫兵，而且其“革命事迹”比曾“下乡”到河南兰考的朱 学勤要“光辉”得多了。在客观描述自己的“文革”经历方面，至少 在接近历史真相方面，徐友渔体现出了一个历史学者和哲学家的思想 者魅力。 1998年，自由主义浮出水面，其重要背景是90年代初期商品经济体制 的推广、顾准自由主义思想的挖掘和北京大学100年校庆。政治学者 刘军宁搜集了北京大学历史上自由学者的重要言论和文章，编写了 《北大传统与近代中国──自由主义的先声》一书。该书通过重新发 掘有关的历史文献，全面再现了北大传统与近现代中国自由主义的大 观。李慎之在该书的序言中指出，“自由和自由主义是最好的、最具 普遍性的价值。发轫于北京大学的自由主义传统在今天的复兴，一定 会把一个自由的中国引进一个全球化的世界，而且为世界造福争 光”。经历了将近50年的“尘封于故纸堆”后，中国大陆自由主义的 首次公开言说乃是从历史学领域开始的。 90年代中国大陆自由史学的发展不能不提到袁伟时和朱学勤。中国大 陆知识界在经历了80年代末期血和火的洗礼后，沿着顾准《从理想主 义到经验主义》的思路，对起自法国大革命的理性主义和激进主义哲 学进行了大规模的反思，具体到中国则是对辛亥革命以来尤其是 “5．4”运动以来的历史进行了反思。1985年，近代史学者袁伟时在 《中国现代哲学史稿》的后记中写道：“如果我们不愿再做受谴责的 一代，就必须面对严峻的现实，从百年的屈辱和挫折中充分汲取教益 ……学术与盲信势同冰炭。因此，我的信念是：我只把我看到的历史 本来面目写在纸上。”1992年，他在《晚清大变局中的思潮与人物》 一书中，依据丰富的史料，将晚清的历史和人物以全新的面目展现在 读者面前。晚清以来的洋务运动、义和团运动和清末新政等历史事件 由于涉及到了政治体制改革问题、激进与保守问题、对外开放问题， 至今仍是学术界的争论重点。因此，袁伟时的观点一提出来便让人觉 得面目一新。 针对胡绳式的历史观，袁伟时明确指出：“一论独霸，就是所谓三大 革命（太平天国、义和团、辛亥革命）为纲。这个史观是一个颠倒过 来的史观，头和脚倒过来了。因为它要论证近代中国的出路就是在中 国共产党的领导下进行武装革命。它要论证这个结论，倒过来讲历史 上三个大的革命，中国共产党不但继承了这三大革命，而且解决了它 们都没有解决问题。为了论证后来，倒过来解释前面的历史，这样一 个史观我认为是错误的。”〔３〕针对国内史学界崇拜激进主义和暴 力革命的特点，袁伟时指出，“包括清末新政在内的东方各国现代化 进程的成就与失误，都来源于对这个历史必然的态度。最大的障碍一 是被传统禁锢而激发的狭隘民族情绪（包括它与西方极端流派结合形 成的现代形态）；二是以西方的极端思潮抵制建立自由、民主、法治 的社会制度。各国现代化进程的快慢，往往取决于冲破传统禁锢和抵 制西方极端思潮的状况”〔４〕。 朱学勤的成名作是其博士毕业论文《道德理想国的覆灭》。从该书序 言对顾准的正面介绍来看，朱学勤是有意识地承继了顾准的自由史学 观的。在这篇序言中朱学勤指出，“我哪里是在批判卢梭？我是在我 自己和同代人的心里剥离出一个卢梭”；“1968年问题中最令人困惑 的焦点，也就是延续至本书写作时还在思考的这样一个问题：为什么 法国革命与文化革命如此相近？”换言之，朱学勤所批评之法国大革 命，实际上针对的是中国的“文革”。解构、否定大革命政治文化乃 是朱学勤自由史学的直接目的。在朱学勤看来，顾准以经验主义而不 是以理想主义论证民主制度的理论态度，与柏克、哈耶克、柏林等古 典自由主义者不谋而合。也正是就此意义而言，后毛泽东时代的自由 史学乃是“文革”反思的必然产物。 在“‘5．4’以来的两个精神病灶”这篇文章里谈及历史教训时，朱 学勤指出，其中之一便是从激进革命的立场出发，在批判社会不公的 同时，将自由经济和宪政民主视为社会不公的老根，要连根拔除“西 方资本主义的罪恶”，造成了中国民族的大灾难。联想到李泽厚关于 “救亡压倒启蒙”的历史归纳和胡绳式历史观无限拔高义和团运动的 实际情况来看，朱学勤的分析无疑是符合历史事实的。“5．4”运动 具有很强烈的民粹主义性质，正是这一街头运动事实上结束了中国的 新文化启蒙运动。朱学勤和袁伟时的这一观点在顾昕那里得到了部分 的论证。〔５〕 2000年出版的高华的《红太阳是怎样升起的》一书是海内、外目前为 止关于延安“整风运动”最详细、最充分的研究成果。高华指出，正 是延安“整风运动”促使中共内部的民粹主义因素彻底战胜了党内 “5．4”时期以来尚存的自由民主精神。民粹主义的这种强烈的思想 控制和暴力色彩，在20年后的“文革”中病态似的发作了一回。高华 这个学术成果的取得，不仅需要巨大的道德勇气，而且是克服了同类 研究资料匮乏的结果。从书末的参考文献来看，光是中文文献之列举 就达17,000多字。该书出版后，或许是出于对历史真相的畏惧，官方 历史研究人员从未认真撰写过哪怕一文辩驳之。 1989年之后，中国大陆学者加强了与海外学术界的联系。香港的《二 十一世纪》杂志与美国的《当代中国研究》杂志成为中国自由史学者 发表自己观点的一个新场所。除了上文提到的徐友渔关于“文革”史 的几篇论文外，《二十一世纪》杂志和它的网络版还发表了自由主义 学者对中国史和世界史的一些看法，如谢泳的《〈观察〉撰稿人的命 运》、黄发有的《二十世纪中国自由撰稿人》等文章。《当代中国研 究》杂志也是中国自由史学的一个基地，该杂志自创办开始，几乎每 期都有自由主义者对当代中国历史的若干看法。2004年，该杂志社搜 集了发表于此刊的20篇文章，由何清涟主编成《20世纪后半叶历史解 密》一书。其中单正平的《文化大革命：神权政治下的国家罪错》一 文，首次将“国家罪错”一词引入了“文革”研究，通过“国家罪 错”这一概念我们很容易得出“公民权利”、“政府权限”这些现代 政治学逻辑。由于这些海外杂志相当程度上是由大陆学者提供稿件 的，因此这些文章也是中国大陆自由史学的一个组成部分。 90年代末期以来，国内的一些报纸期刊也为自由史学的讨论提供了论 坛。；例如，《南方周末》的《解密》栏目选择了具敏感性的重大人 物、重大事件加以回顾分析，如《张志新之死》、黄宗英回忆《毛泽 东与罗稷南对话》、重庆红卫兵运动等。这种接近历史真相和底层认 知的历史叙述很快就为民众所喜好。《开放时代》杂志和《战略与管 理》杂志则从学术角度开展了探讨。例如，《开放时代》1998年8月 号刊登了《现代中国的自由主义传统》一文，这是许纪霖多年挖掘现 代中国的自由主义传统的成果。《战略与管理》也多次刊登自由色彩 浓烈的文章，如李慎之的《谈谈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外交》一文对当代 中国的外交政策演变做了比较中肯的分析，刘军宁的《联省自治：二 十世纪的联邦主义尝试》则为研究以自由民族主义的联邦制方式和平 统一中国的学者提供了一个思考的角度。 上世纪末，互联网给中国社会的进步产生了巨大的推动作用，学术得 以大众化，意识形态的全面控制更是完全不可能了。读者们可以在互 联网络上搜索到上述文章。更重要的是，大量的学术网站、ＢＢＳ论 坛和个人博客为来自五湖四海的有兴趣于自由主义的史学爱好者提供 了讨论话题的机会。这种讨论方式弥补了纸质媒体的有限性和不足， 使自由史学研究的大众化和学院化得以合流，代表作则是在网络上大 量流传的以《两个局外人的对谈录》命名的系列对谈。许多网络上贴 出的文章往往深受网民喜爱，被到处转载后影响颇为深远。这种“民 间修史”方式极大地冲击了官方的国家主义一元历史叙述。可以说， 互联网为中国大陆的自由史学和启蒙运动提供了一种崭新的载体和便 捷方式。 二、从《冰点》事件看中国学术自由的缺失 各项基本人权不可分割，学术自由是看似比较个人化的公民权利，却 可能在另一种为所欲为的政治扩张中被消灭，扼杀它的主要途径便是 思想控制和新闻管制。在近几年的媒体整肃逆流中，中国大陆的历史 学领域发生了一件震惊国内、外的大事：2006年1月11日《中国青年 报》《冰点周刊》刊发了袁伟时的文章《现代化与历史教科书》（编 辑部注：该文原载《东方文化》（广州）2002年第6期）。该文指 出：“20世纪70年代末，在经历了反右派、大跃进和文化大革命三大 灾难后，人们沉痛地发觉，这些灾难的根源之一是：我们是吃狼奶长 大的。20多年过去了，偶然翻阅一下我们的中学历史教科书，令我大 吃一惊的是：我们的青少年还在继续吃狼奶！”当月24日，《冰点周 刊》便被中共中宣部以“极力为帝国主义列强侵略中国罪行翻案，严 重违背历史事实，严重违背新闻宣传纪律，严重伤害中国人民的民族 感情，严重损害《中国青年报》的形象，造成了恶劣的社会影响”的 理由停刊整顿。为此，该周刊主编李大同、副主编卢跃刚通过网络签 名和向中纪委投诉等途径表示了抗议。1月26日，台湾知名作家龙应 台发表了致中共中央总书记胡锦涛的公开信《请用文明来说服我》， 抗议当局对《冰点周刊》的封杀〔６〕。2月2日，江平等13位中共老 党员发表了《关于冰点事件的联合声明》，指出中共背离了自己当年 “不自由，毋宁死”的革命初衷。〔７〕2月14日，崔卫平等学者发 表了《〈冰点〉周刊部分作者致政治局常委的公开信》，指出中宣部 对《冰点周刊》的封杀毫无法理依据。〔８〕虽然《冰点》一词很快 在国内网络媒体上消失了，但是在境内外的强大压力下，3月1日《冰 点周刊》以发表中国社会科学院近代史研究所研究员张海鹏《反帝反 封建是近代中国历史的主题》一文的途径而告复刊。 伴随着这次事关新闻自由的政治事件，国内、外学术界展开了激烈的 辩论：以支持袁伟时为一派，强烈要求教育自由和学术自由，反思中 国大陆历史教学，重建中国大陆史学体系；而另一方，则在极端民族 主义和极端国家主义思维支配下，竭力为党史学辩护，主张“史为党 用”的权力政治观，甚至标榜只有自己才有权修订历史、解读历史， 代表人物除了张海鹏外，还有中国青少年研究中心研究员王小东、政 治学者兼《国际社会科学》杂志副主编黄纪苏、中国政法大学教授杨 帆。在这里，笔者将要重点分析的是张海鹏发表于《冰点周刊》复刊 后首期的《反帝反封建是近代中国历史的主题》一文（以下简称《张 文》）〔９〕。 共青团中央宣传部对张文的期望非常直白：“认真组织批驳袁伟时 《现代化与历史教科书》一文的文章，在《冰点》周刊复刊第一期刊 登，以消除已经造成的恶劣影响。”众所周知，共青团中宣部是中共 中宣部的传声筒。正是顺着中共中宣部的要求，张海鹏一开始就指 出：“《中国青年报》《冰点》周刊1月11日发表的《现代化与历史 教科书》其观点是要否定新中国成立以来，我国学术界以马克思主义 为指导研究中国近代史所取得的基本结论，对青少年产生严重的误 导。”为了论证这个问题，张海鹏的讨论分为以下几部分：近代中国 的主要任务；第二次鸦片战争的根本原因；侵略者没有程序正义；唯 物史观不能动摇。 关于“近代中国的主要任务”，张海鹏认为，“反帝反封建，是近代 中国历史发展的基本主题。在基本上完成了反帝反封建的任务后，在 人民掌握了国家的主权后，国家的现代化事业才能够比较顺利地进 行。”然而，何谓封建？当下史学界一般定义为“分封建国”。自秦 以来中国社会延续几千年的政治秩序并非封建统治，而是中央集权的 君主专制统治。党史学者对这一制度的刻意曲解，乃利用“马克思主 义”生硬裁剪中国社会发展史的一个典型事例。近代中国历史发展的 基本主题真是反帝反封建吗？依此逻辑，清政府发动的洋务运动既不 反帝、又不反封建，就很难有其历史进步性了，中国历史上大批仁人 志士的努力也就被轻轻地抹去了。即便根据党史学的看法来观察，那 么西方世界进入所谓的帝国主义阶段也是19世纪70年代之后的事，既 然如此，从1840年起的这30年里所谓的“反帝”到底针对的是哪个帝 国主义？还有，义和团它反封建吗？据笔者了解，目前的高中历史教 科书也明确指出，义和团运动是“反帝爱国运动”，而不是“反帝反 封建”运动。由此可以断定，张海鹏的历史思维比大陆现存的任何一 部中学历史教科书都还要落后守旧。 在“第二次鸦片战争的根本原因”和“侵略者没有程序正义”这两个 问题上，张海鹏的说法有部分道理，即侵略战争的确是非正义的，侵 略者并不讲程序正义，决定国际关系和国际秩序的也的确是国家利益 和国家力量。可是，顺着这个逻辑，张海鹏是否有足够的依据论证： 若侵略者无情无义、完全不讲程序正义，落后国家的人民就必须为此 进行你死我活的“民族战争”？一个民族主义者应如何对待不公正的 国际秩序？笔者早就指出，后发国家在对待先进国家时，“如何对待 象西方文化这样的外来文化，如何理性地区分西方文明与西方霸权” 乃是一个理性人所应具备的常识问题。〔10〕毕竟，在“反不反侵 略”这个问题的是非判断上，持自由主义观念的民族主义者并未犯任 何原则性的过失，自由主义者对民族的热爱决不会少于任何一个极端 民族主义者。 张海鹏最后在文章中指出：“‘5．4’运动以后，中国人一波一波地 发起反对帝国主义、反对封建专制的运动，组织共产党，学习马克思 主义理论，抵抗帝国主义的侵略，掌握属于人民的武装，才能够有今 天中国的结果。中国今天向全面小康社会的高速发展，中华民族今天 能够跻身于世界民族之林，不是靠学习西方列强得来的。西方人的历 史发展道路给了中国人以启迪，在比较中，中国人选择了马克思主 义，选择了社会主义道路。坚定地反帝反封建，摆脱了殖民地半殖民 地的状态，实现了国家的独立、民族的解放，我们才真正走上了现代 化的道路。”这一论调想说明的是，整个近代中国发展的主题和根本 结论，从来就不是前面提到的“反帝反封建”，而是中国人民必须在 中共领导下走所谓的社会主义道路。换言之，张海鹏真正关心的其实 并不是人民的自由、社会的文明和国家现代化这些人类追求的目标， 也不是什么历史真相和史学逻辑，而是当代中国专制威权的合法性问 题。在他看来，袁伟时的观点之必须遭到清理，乃在于袁否定了党的 历史作用。既然如此，中宣部封杀《冰点周刊》也是完全合理的。需 要指出的是，张并未回答，究竟是什么因素把中共的合法性与清政 府、义和团运动、第二次鸦片战争这段历史联系在一起了？中共诞生 于1921年7月，而早在1911年清政府就已覆亡，莫非二者之间有着某 种唇亡齿寒的关系？ 在治史主体上，张海鹏也抱持似是而非的看法。他说，“流行一种说 法：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或者一切历史都是思想史，或者人人都是 他自己的历史学家。如果说一切历史都是当代有思想的人写出的，上 述说法有一定的意义。但我认为，当代人研究、撰写历史，还是要以 唯物史观为指导，用历史主义的方法，观察历史现象，认清历史发展 本质，指明历史发展的方向。如果写成人人心中的历史，则言人人 殊，失去历史的本来面目，如果拿这种历史去教育青年，就会贻误青 年”。每个人对历史的看法的确可能完全不一样，这种不一样也的确 存在导致偏离“历史的本来面目”的可能性，可是否就因此能导出结 论，人们倘若不信奉唯物史观，就没有权利教育青年了呢？历史上有 很多人，譬如司马迁、班固，譬如阿克顿勋爵、托克维尔，譬如当代 中文世界里的余英时、黄仁宇，譬如当代英语世界的汤因比、麦克里 兰，他们并非唯物史观的信徒，也非马克思主义者，更非中共党员和 共产党的忠实支持者，人们还是认为他们不愧是伟大的历史学家。张 海鹏所持的“史为党论”的史学观所显示的乃是十足的极权主义逻 辑。 三、自由史学的使命和局限 1989年民主运动结束后，中共加强了意识形态控制，这种控制近年来 达到了高潮。在历史学领域上，它人为地将一些话题列为敏感话题， 禁止在国内的媒体上讨论，如延安“整风运动”、1957年的“反右 事件”、十年“文革”、80年代末的政治改革和民主运动等等。不仅 如此，党还做了一些更为出格的事情，如封杀历史剧《走向共和》、 封杀历史著作《历史的先声：半个世纪前的庄严承诺》等。以后者为 例，这本是一部正面反映党光荣历史的文献，它不过是选编了40年代 中共为反抗国民党独裁统治、争取民主自由而公开发表的一些言论而 已。可是，党害怕民主自由竟然到了不敢正视自身历史的地步。为出 版此书，汕头大学出版社遭到惩罚、该书主编陈敏（笔名笑蜀）被迫 离开武汉同济医科大学的讲台。既然党不敢面对自己的光荣历史，又 不许他人提及自己的错误，那党还有历史可言吗？到底是什么让党对 自己和中国的历史真相害怕到了这种地步？ 人类社会从来不存在与政治、国家毫无瓜葛的思想文化。每一时代的 思想文化都深深受制于那个时代的政权体系和统治方式。以事实真相 揭示为根本目的的历史学即为如此。在现代民主国家，任何意义上的 社会科学就其形式本身而言乃是自由的，以自由主义思想为基础的社 会人文科学的传统一直都在整个社会的思想文化领域占据重要地位。 换言之，生活在现代民主社会中的人们毫无必要提出所谓自由主义的 历史学一说。可是，中国人却有自己独特的生存境遇和问题意识。当 代中国与现代民主国家最本质的区别在于，在党文化对中国的人文社 会科学的大肆入侵之下，从来就没有完整的正常的人文社会科学体系 之存在。 既然中国大陆社会的政治自由很难实现，知识分子的言论空间极为有 限，思想文化的首要意义似乎就不是揭示人类面临的所谓的“普遍困 境”，而是彰显某种价值观的极端重要性。就此而言，当下中国大陆 自由史学的重新兴起这一长达数十年的事件，其最伟大的意义与其说 是学术意义上的，毋宁如说是思想文化意义上的。自由史学的这种抗 争在本质上所体现的乃是人类文明之于威权政治的决绝反抗。正是由 于思想文化的这种反抗态势，相当程度上决定了自由史学家的思维仍 旧存在着党史学所具有的本质主义、整体主义和盲目乐观主义特点。 或许，只有在当代中国大陆真正实现学术自由之后，自由史学界才能 心平气和地充分正视自身存在的逻辑困境，下定决心实现自身思想的 自洽，并以真正的学科思维来完善自己的学术体系。 【参考文献】 ◆高皋、严家其：《文化大革命十年史》，天津人民出版社，1986年 　出版。 ◆高华：《红太阳是怎样升起的：延安整风运动的来龙去脉》，香港 　中文大学出版社，2000年出版。 ◆何清涟主编：《20世纪后半叶历史解密》，香港博大出版社，2004 　年出版。 ◆王年一：《大动乱的年代》，河南人民出版社，1988年出版。 【注释】 １、陈伯达：《批判的继承和新的探索（1959年5月在一个座谈会上 　　的讲话）》，见深圳市干部网上学院《红旗》栏目（www.szii. 　　gov.cn/study_garden/hong/591307.htm）。 ２、朱学勤：《娘西皮与省军级》，载《思想史上的失踪者》，花城 　　出版社，1999年8月第一版，页179。 ３、袁伟时：《中国自由民主和法治的开端与挫败──2002年9月25 　　日在南京大学历史系的报告》，载《东方文化》2003年第一期。 ４、袁伟时：《20世纪中国社会变革的可贵开端──我看清末新 　　政》，见《中国政治学网》（http://www.cp.org.cn/pool/ 　　20sjzgshbg.htm）。 ５、顾昕：《从平民主义到劳农专政：五四激进思潮中的民粹主义和 　　中国马克思主义的起源（1919～1922年）》，《当代中国研究》 　　1999年第2期（总第65期）。 ６、龙应台：《请用文明来说服我──给胡锦涛先生的公开信》。刊 　　登此文的媒体包括台湾《中国时报》、香港《明报》、吉隆坡的 　　《星洲日报》、美国的《世界日报》。 ７、这13位老党员是江平、朱厚泽、李锐、李普、何家栋、何方、邵 　　燕祥、张思之、吴象、钟沛璋、胡绩伟、彭迪和戴煌（www. 　　peacehall.com/news/gb/china/2006/02/200602132213）。 ８、参看www.peacehall.com/news/gb/china/2006/02/200602171638 　　.shtml。 ９、张海鹏：《反帝反封建是近代中国历史的主题》，载《中国青年 　　报》《冰点》周刊，2006年3月1日。该文亦可见http://zqb. 　　cyol.com/content/2006-03/01/content_1324540。 10、张超：《中国的极端民族主义思潮分析》，《当代中国研究》， 　　2004年第3期（总第86期）。 〔原载《当代中国研究》2007年第2期（总第97期）。提供者：作 者〕 下篇 ⊙上篇 ⊙目录 ⊙目录＠本文标题 ⊙投稿＋订阅＋联络 赠网友（外一首） 严家伟 赠网友 今年初网上认识英国留学的同小姐。她不仅才华横溢，且见识过人， 与我在民主、人权诸多价值观上均有共识。周小姐在网上赠我诗二首 云： 　　霜满庭除夜已分，才熄青灯下薄帏。 　　羞置杏坛穷碧宇，不知人世有风霜。 另一首云： 　　历来潇洒出尘者，定有芳华绝世姿。 　　誓留玉器冰心在，总与嫣红姹紫殊。 余感其盛情爰成是阙。 　　早春时节半晴阴，语伴电波赠友人。 　　敢向杏坛献薄赋？还从艺苑觅知音。 　　挥毫呐喊唤民主，上网直言析国情。 　　爱国情怀难自已，诗呈水部任圈评！ 　　注：“诗呈水部”句，用（唐）水部侍郎张籍与朱庆馀《近试上 　　　　张水部》诗唱和典，对小姐以示尊重。 步韵和李仲言君 　　千里相投赠锦笺，诗佳词妙绘流年。 　　南溪苦雨浑如梦，茶岭凄风已化烟。 　　壮岁归家重创业，暮年执教着先鞭。 　　固穷君子仁人志，荣辱不惊皆泰然。 　　注：李仲言君，四川泸州一教师。1958年“大跃进”中蒙冤入 　　　　狱，成“反革命”与余同在南溪四川省四监狱，汉王山茶厂 　　　　劳改队等处相处甚得，狱中亦私下传字条唱和，李君不幸于 　　　　今年辞世。这是我与他最后一次唱和。兹附李君原诗如下： 　　　　赠家伟君 　　　　字字珠玑入锦笺，江郎才藻正华年。 　　　　锦江河畔诗联璧，九寨山头梦化烟。 　　　　红豆多情增别恨，绿柳挥雨上吟鞭。 　　　　知君意气轩昂甚，一度相思一黯然。 下篇 ⊙上篇 ⊙目录 ⊙目录＠本文标题 ⊙投稿＋订阅＋联络 《啼笑姻缘》、十三妹和其他 张鹤慈 一、《啼笑姻缘》 民国初年，文坛上流传的蝴蝶鸳鸯派，这个流派之中的作者应该首推 张恨水；张恨水的作品中，又应该首推《啼笑姻缘》。故事当然是多 角恋爱的那一套，但对旧北京的描写，特别是天桥的环境和人物的描 写，的确不错。 作者不讳言他的故事和十三妹的关系，不同的是，侠女不是主角，三 角恋变成了四角恋；长的一模一样的两个女人当中，没有了侠女。 《啼笑姻缘》故事大意是，一个叫樊家树的公子哥，爱上了一个天桥 唱大鼓的女人（就是这个名字不记得了，可能是内心排斥草根的潜意 识？）而一个和唱大鼓长的一模一样的千金小姐何莉娜，与一个天桥 卖艺的侠女关秀姑都爱上了樊家树。 今天谈这本书，是想说援救和被援救人态度的关系。当一个军阀把这 个唱大鼓的女子抢走，关秀姑和他的父亲一起去营救。当父女两个飞 檐走壁，到了这个军阀的家，从窗外看到一切的关大侠脚一软，落下 了地；秀姑以为父亲失手，但实际情况是，这个被掠的女子，笑纳了 军阀的重礼，答应作军阀的姨太太。 张恨水用心良苦，他可以自由安排他书中的主人翁；他绝对不能让关 秀姑作为负心、背叛的见证人，因为这里有明显的厉害冲突，她必须 避嫌。但是，他的父亲就没有嫌疑？如果是老人家看上了女婿？ 父、女两个应该杀进去，结束了军阀的性命，也就断绝了背叛的可 能。天桥的卖艺女子（对不起，真的记不起来名字，不是故意贬低） 应该还可以和樊家树破镜重圆，她也可以去诉说她被掠去后的委屈， 而且我也相信，她说的也绝对不是假话；她当然是在压力下不得已的 选择；压力是从两个方面一起来的：如果你不合作，会如何如何的 糟，同时，如果你配合，会如何如何的好。 没有压力，这个军阀给的礼物再值钱，她也不会舍去给一个年轻的少 爷作原配，而去给一个老头子作姨太太。 所以，书中对这个女子的同情太少，她当然不是自觉自愿的背叛，她 当然是在压力下的不得已的选择。 但是，这到底是她的选择，压力必须通过本人才能够起作用。 二、十三妹 《儿女英雄传》的作者，大概不会象曹禺写雷雨时那样，已经懂得弗 洛伊德。但这本书可以用弗洛伊德的理论去解析。 侠女张玉鳯，在能仁寺，杀了坏和尚，救了安公子和一个长得和她一 模一样的何玉鳯和她的父母。侠女一定要把何姑娘嫁给安公子。这里 的潜意识应该已经十分清楚，都叫玉鳯，长的又一模一样。嫁何姑娘 就时象嫁自己。 后来，这个潜意识的表现就更加清楚；为父报仇后的十三妹，在杭州 父亲的坟边住下，同时，向全世界发手机短信，声明自己绝对一辈子 独身。结果是侠女十三妹的所有亲朋好友个个出马，成就了十三妹和 安公子的姻缘。 如果你真的想一辈子独身，何必这样的声张？ 今天，凡是大喊大叫的人的话，你就应该特别小心，凡是在并没有危 险时的豪言壮语，你就应该到千里地以外去听。 三、其他。 删节。 （2007-07-18） 下篇 ⊙上篇 ⊙目录 ⊙目录＠本文标题 ⊙投稿＋订阅＋联络 轮回中的苦心花园 小王子情歌54支（41～45） 小王子 　　　　　　　　　　第四十一支 　　　　　　　　　　篮色生命的青春尸骸 　　　　　　　　　　正写下精神的辽阔 　　　　　　　　　　以死人赴死的信念 　　　　　　　　　　活于幻灭的烟尘 　　　　　　　　　　我的每一具尸体 　　　　　　　　　　充注浩瀚的宇宙血液 　　　　　　　　　　我迅速衰老 　　　　　　　　　　又缓慢年轻 　　　　　　　　　　你已寻觅到或寻觅不到的星球上 　　　　　　　　　　皆深刻我爱恋虚无的足迹 　　　　　　　　　　我沿虚无的经脉 　　　　　　　　　　获得无穷新生 　　　　　　　　　　每一次新生都在虚无与新生之外 　　　　　　　　　　耀眼开放 　　　　　　　　　　暗黑的虚无，最终在我的手心 　　　　　　　　　　不过是只让人疼惜的宝盒 　　　　　　　　　　第四十二支 　　　　　　　　　　只要红色中国还有需要 　　　　　　　　　　请把我身体的每一个细节都拿去 　　　　　　　　　　不要留一丝毫毛 　　　　　　　　　　可我要向它所有的黑色恋人说 　　　　　　　　　　我的头颅 　　　　　　　　　　与时空同在 　　　　　　　　　　饮血为生的人 　　　　　　　　　　是拿不去的 　　　　　　　　　　独具个性的呼吸 　　　　　　　　　　亮出红色中国上空 　　　　　　　　　　我的另一个身体── 　　　　　　　　　　会自由歌唱的身体 　　　　　　　　　　第四十三支 　　　　　　　　　　我将用自己的 　　　　　　　　　　从屠杀的血泊 　　　　　　　　　　逃生与站立的诗句 　　　　　　　　　　埋没自己 　　　　　　　　　　并让它们 　　　　　　　　　　成为 　　　　　　　　　　自己和共产主义运动史的 　　　　　　　　　　墓志铭 　　　　　　　　　　成为 　　　　　　　　　　一首哑默的情歌 　　　　　　　　　　作为我和心上人 　　　　　　　　　　在自由女神面前的 　　　　　　　　　　新婚信物 　　　　　　　　　　第四十四支 　　　　　　　　　　我相信火眼中的鹰 　　　　　　　　　　又一个世纪初与世纪末的诗歌天才 　　　　　　　　　　耻辱与逃亡是 　　　　　　　　　　他身上的财富 　　　　　　　　　　苦难与轮回 　　　　　　　　　　是 　　　　　　　　　　埋葬他与拯救他 　　　　　　　　　　的 　　　　　　　　　　陵墓 　　　　　　　　　　他还是一名扫墓人 　　　　　　　　　　第四十五支 　　　　　　　　　　我追赶太阳 　　　　　　　　　　其实是在追赶自己 　　　　　　　　　　我献祭给太阳的诗句 　　　　　　　　　　其实是献祭给自己 　　　　　　　　　　我所看到的自己 　　　　　　　　　　其实是天下苍生 下篇 ⊙上篇 ⊙目录 ⊙目录＠本文标题 ⊙投稿＋订阅＋联络 两岸“禁歌”比较 凌锋 台湾纪念解严20周年，一些媒体谈到当年的禁歌，看了很多感慨。台 湾所禁近1,000首歌曲中，《望春风》、《望你早归》还可以理解， 涉及民主运动，但连我们常常听到的邓丽君唱的《何日君再来》，以 及《负心的人》、《给你一个吻》也被禁，我感到非常惊讶。这种惊 讶，除了表明我对戒严时期的台湾情况还不够了解外，还因为中共长 期灌输所形成的成见。 按照中共过去对我们的教育，国民党一是亲日，二是腐败。之所以亲 日，除了“片面抗日”以外，到台湾后还勾结日本右翼势力反共；虽 然这种看法后来有些转变，但是不如后来看到马英九的反日态度更能 转变我的看法；但是就连这点，我也没有料到《何日君再来》会被 禁。至于国民党的腐败，则是共产党声称他们能战胜国民党的重要原 因，因此“腐败”到连《给你一个吻》也不能唱，也使我感到意外。 由于我在印尼生活了17年，与中国的同龄人比较，我接触了更多的 “资产阶级货色”。虽然在中共地下党控制的学校读书，思想也左 倾，但是在雅加达唐人街上还是可以听到店铺里放送的《何日君再 来》、《支那之夜》等等歌曲。那时不但视为“靡靡之音”，也是 “汉奸”歌曲，记得好象是李香兰唱的。 我17岁回到中国时，当然听不到这些歌曲了，但是了解到诸如《何日 君再来》之所以禁唱，还包括有盼望国民党反共大陆之意。因此国民 党与共产党禁唱同一首歌，实在很讽刺。岳飞的《满江红》我在中国 也没有听到过，虽然当时我不清楚共产党是否有禁歌的黑名单，但是 我思忖也是关系到国民党的反共大陆，也就是“待从头收拾旧山河， 朝天阙”。我在印尼唱的抗日歌曲《长城谣》，回到中国以后再也听 不到，是作者出问题吗？反正查不出原因，也不敢问，一直到70年代 移居香港后，有一次偶然翻到一本歌本，《长城谣》的歌词中居然加 了一段共匪如何佔领东北的内容，我才恍然大悟。 共产党把它不喜欢的抒情歌曲一律打入“黄色歌曲”、“靡靡之 音”，以文革时期为甚，西方古典音乐全是黄色歌曲。总之，除了革 命歌曲，都是黄色歌曲。50年代描写农村的电影《柳堡的故事》，女 主角唱《十八岁的哥哥》，居然也成了“资产阶级腐朽思想”而被 禁。但是周恩来组织共军文工团女团员陪同毛泽东跳舞，结果都跳到 床上去了，那是无产阶级的“革命需要”。 国民党不许唱过度哀伤与缠绵的歌曲，看来与是否腐朽无关，而是要 维持“反共大陆”的士气，不但是军心，还有民气。这与共产党只准 唱革命歌曲，保证“无产阶级铁桶江山”不改变颜色类似。国民党比 共产党“宽容”一点的是，没有把所有非革命歌曲全部禁止，特别是 西方歌曲。这当然也与“崇洋媚外”有点关系，所以只能糟蹋自己的 歌曲。 从这些来看，国共真是兄弟党啊。当然共产弟弟比国民哥哥更坏。 〔转载自《台湾时报》2007-07-15。提供者：作者〕 下篇 ⊙上篇 ⊙目录 ⊙目录＠本文标题 ⊙投稿＋订阅＋联络 台湾经验是上帝赐予 中华民族的难得礼物 王从圣 ┌────────────────────────────┐ │　此篇文章把台湾的民主进程所发生的事件勾勒出一个大概。　│ │　但是，它远没有使用足够的篇幅，交待造成这个变迁的背后　│ │　动力，也就是台湾民主运动这个因素。没有这个因素，蒋经　│ │　国是不会放弃家族独裁统治的。在他宣布要解严时，连他身　│ │　边的英文秘书──马英九──都要觉得被电触到，可以看出　│ │　这个决定是被动而且仓促决定的。国民党没有此篇所描述的　│ │　那样理性的。它的每一次退缩都是在民主运动的强压下不得　│ │　不作出的被动让步。研究台湾经验，必需抓住这个重点。　　│ │　　　　　　　　　　　　　　　　　　　　　　　　　　　　│ │　　　　　　　　　　　　　　　　　　　 ──洪哲胜 编按　│ └────────────────────────────┘ 台湾顺利地实现了民主过渡。他们为什么可能？我们能够从中获得哪 些经验？这是在是一个值得中国人民认真研究的课题。然而，由于各 种原因，我们对很多问题都不是很清楚。这是很可惜的。希望越来越 多的学者能够踏踏实实地研究台湾经验，以便能为中国民主提供参 考。 ◆台湾经验是上帝赐予中华民族的难得的礼物，我们千万别浪费 　了！！！！ ◆培植反对党是台湾民主成功的关键！！ ◆政府和执政党默许甚至培植建设性的反对党是台湾成功实现民主过 　渡的关键！！ ◆台湾与大陆同文同种，台湾顺利实现民主过渡的经验对大陆而言实 　在是上天赐予的不可多得的礼物。如果我们对台湾的经验不能很好 　地总结利用，实在有负上帝的美意。 去年台湾发生了声势浩大、持续时间非常之长的“倒扁运动”。这场 运动在很多人看来是消极的，而在我看来却是大大的好事。这场“倒 扁运动”毫无疑问是对台湾民主的一个考验，台湾人民以非常优异的 成绩通过了这场考试。这场运动规模如此之浩大，持续时间又如此之 长久，而在整个运动中，台湾人民表现得如此之和平与秩序井然，实 在令整个世界叹为观止！！这说明：民主已经在台湾根深蒂固，作为 与台湾隔海相望而又同文同种的大陆人民也应当能够为人类的民主事 业作出自己的贡献。我们能成功！一定能成功！！ 回顾人类的民主历程，台湾民主发展非常顺利，代价也非常低廉，这 与世界任何一个国家和地区相比都是非常典型的。台湾为什么办得 到？我认为：台湾能够顺利实现民主过渡，其中最重要的经验就是政 府和执政党默许，甚至培植了一个建设性的反对党！下面我们仔细地 看一看这一过程是怎么发生的。 一、对国家实现全面控制的集权政党──国民党 国民党毫无疑问是一个集权的政党。这个集权政党也毫无疑问地维持 着独裁统治。独裁统治也毫无疑问地腐败。也正因为国民党的集权、 独裁和腐败，他们才丧失了在大陆的统治地位。 国民党的集权的独裁性质也与苏联体制有关。1920年代国民党建党之 初，苏联顾问在党的革新方面起了重要作用，之后，国民党以一直与 共产国际保持着联系。国民党在组织体系上一样是列宁主义式的政党 体系。蒋介石自1938年始任国民党的总裁直至其于1975年逝世时为 止。蒋介石死后又将其统治传给儿子蒋经国。独裁统治莫过于此。 国民党的统治对国家和社会的控制也是非常严密的。撤到台湾以后， 蒋介石对国民党进行了改造。改造后的国民党在小小台湾竟有有三万 个基层组织。党组织深入到台湾的村落、政府单位、学校、企业和军 队。农会、工会、商会和反共青年团都由国民党控制。在军队中也实 行了政委制。 国民党对任何一个有组织的反对采取严厉的镇压手段。1950年代末， 一些知识分子和国民党内有自由主义思想的人士出版了《自由中国评 论》，鼓吹台湾的民主宪政。1960年，其核心成员，也是国民党的重 要高级干部雷震企图成立中国民主党，遭到国民党的镇压。雷震本人 被判刑十年。其后，岛上有组织的政治反对运动销声匿迹达10多年。 党外无党，党内无派。 二、国民党放松控制，容忍反对声音。 反对国民党的声音首先出现于1971年的保钓运动。这一最初反对美、 日勾结出卖我国领土的运动发展为批评国民党对外软弱对内专制的运 动。国民党对此采取了容忍的政策。在70年代的后半期，《美丽岛》 杂志成为反对派的中心。反对派成立了党外选举后援团。1979年12月 10日，《美丽岛》杂志在高雄组织示威游行，引起骚乱。国民党逮捕 《美丽岛》杂志的主要领导人，并处以较重的刑罚。但是，另外一方 面，国民党开始实行政治自由化政策，扩大民主选举。 三、国民党幕后默许建设性反对派的发展 在1980年的选举中，国民党与党外在幕后达成协议，国民党将尊重反 对派，而反对派答应不公开宣扬敏感问题（台独）。党外的候选人在 竞选中要求更大的个人自由，结社自由和主要行政职位的直接选举。 党外运动为反对派的组织化作出一系列的努力。在1985年的地方选举 中，国民党与党外又有默契。但是国民党仍不允许反对党的正式成 立。 四、国民党自身为民主进行准备和改造 值得注意的是，国民党内发生重要变化。派别活动虽仍不允许，但蒋 经国开始推进国民党的本土化。就国民党中央常会的名单来看，十届 四中全会产生的中常委中，台籍的中常委有谢东闵、徐庆钟和林挺生 三人，十一届一中全会增加蔡鸿文一人，十一届四中全会增加林洋 港、邱创焕、林金生、李登辉、洪寿南等人，成为九人，占27位中常 委的三分之一。自1970年始，越来越多的台籍党员主持地方党部，到 1977年，县市党部主任委员中近一半为台籍人士。蒋经国的亲信李焕 在主管国民党组织部期间提拔了大批年轻，有学识和具有自由主义思 想的人才。 五、执政党主动与反对派对话，并逐步开放党禁， 　　允许建设性反对党成立。 70年代以来的政治自由化终于带来了1986年的民主突破。与其传统的 镇压与收买的手法相反，国民党开始主导台湾的民主化进程。1986年 3月，蒋经国在国民党12届3中全会上宣布，台湾实行宪政民主的时机 到了。他任命12位中常委，审查主要政治问题并草拟改革方案。为了 使党外合法化，蒋总统亦指导国民党与党外领导人展开对话。 为了抢在国民党的前面，135位党外领导人于1986年9月28日单方面宣 布成立民主进步党。这一作法与宪法临时条款相抵触。司法部对民主 进步党提出指控，政治危机一触即发。但此时蒋经国宣布，戒严和党 禁即将解除；只要政党不违反中华民国宪法，不拥护共产主义和不搞 台独，就可以成立。民进党遂于11月召开代表大会并通过党章。 六、执政党与反对党同时参加全国大选。 1986年12月，民主进步党与国民党作为两大主要政党同时参加全国大 选。民进党赢得立法院12个席位和国大的11个席位。国民党分别赢得 59和68席。1986年的选举显示，以国民党为主导的竞争型政党制度开 始在台湾成形。 七、独裁领袖对结束家族统治做最后了结。 1988年1月13日，蒋家二代领袖蒋经国逝世。但蒋经国是一个开明的 独裁者，在其去世之前已经对家族统治做了最后的了结。1985年12月 25日，蒋经国在一次会议上离开预先准备的讲稿，公开宣布蒋家人 “不能也不会”竞选下一任“总统”，从而结束了他身后的“蒋家王 朝”。1987年7月15日，在台湾维持了38年的“戒严令“解除，党 禁、报禁等对人民基本民主权利的限制随之取消，台湾地区的政局进 入了新的历史阶段。 八、初步民主的进一步巩固。 1989年底的大选是解除戒严后的第一次选举。民进党取得合法的政党 地位。在选举结果，在立法院方面，国民党得72席，民进党得21席， 其他党派和独立人士得八席；在省议会方面，国民党得54席，民进党 得16席，其他七席；在县市长选举方面，国民党赢得14个，民进党赢 得六个，其他一个。国民党虽然仍赢得多数，但却是40年来得票率最 低的一次。民进党则获得明显进步。此次选举显示，竞争型政党制度 在台湾得到确立。 九、革新民主派领袖在执政党内主导地位的确立。 蒋经国于1988年逝世后，强人政治结束。党内民主呼声高涨，派别斗 争表面化。党内老人疑惧民主改革，害怕国民党失去其统治地位。其 代言人是蒋介石的遗孀宋美玲。保守派试图剥夺李登辉的政治继承 权。改革派则积极推动民主改革，并以此主张争取在党内的更大权 力。在国民党13全上，以李登辉为首的新生代与革新派获得明显成 果。李登辉获选为国民党主席。保守派的得票率低落。许多革新派人 士进入中委会。党内民主得到加强。首先，在出席大会的代表的选择 上，国民党做了民主的努力。中央试图尽量反映地方党组的愿望。国 民党组工会要求代表的选择过程要比以往更民主和更具有代表性，并 要求大多数代表要由选举产生。组工会还鼓励党员主动竞选。其次， 传统上，国民党主席独自提名中委会候选人；而在此次大会上党主席 提名180人，普通党员也可提名180人。参加会议者享有较大的发言 权。 十、对旧体制特权、利益的享有者给予优抚。 任何独裁体制都会有特权利益，民主化的进程中必然会遭到这些人的 反对。合理地终结这些特权利益事关民主过程的成败。台湾也一样， 在推动民主化的过程中，来自既得利益阶层的反抗非常强烈。到民国 80年（1991年），40年未改选的资深国民大会代表的终结已经成了必 须解决的问题。为了说服这些资深代表的推出，李登辉亲自拜访国大 600多名代表，请求每一位代表接受优厚的退休金退职，获得了这些 代表的响应。尽管500万退职金与优惠存款是不小的代价，但与民主 顺利过渡这一宏伟的事业相比，实在是一个划得来的代价。 十一、主导民主改革的领袖直接诉求民众支持。 1988年1月13日，蒋经国过世，李登辉继任总统职位。他担任总统前 两年，由于国民党保守派不断地挑战，纷争不断。李登辉借着民意支 持，及民主进步党和国民党内开明派的配合，终使政局逐渐稳定，并 开始推动各项政治改革。1990年7月，李登辉召开“国是会议”，征 求各界意见作为宪政改革参考，配合该年“三月学运”之学生运动的 要求，解决第一届国民大会代表及第一届立法委员退职问题。1991年 5月经由制定宪法增修条文，宣布终止动员戡乱时期，废止动员戡乱 时期临时条款，使台湾步上民主政治常轨。 十二、民主改革领袖平等竞争总统职位 以往台湾总统是间接选举产生，是由国民大会代表选出来的。96年宪 法修改后把它改为直选。1996年，李登辉与连战搭档参加台湾第一次 完全开放和平等的总统选举。最后，李登辉以54.0%的得票率，赢得 了中华民国第一任民选总统的职位。 十三、集权政党和平将权力交给反对党，民主初步完成。 2000年是台湾的第二次总统直接选举。在台湾主政12年的李登辉不再 参加总统选举。在这次选举中，国民党内部发生分裂。国民党推举的 总统候选人是连战与萧万长；原属国民党的宋楚瑜和张昭雄离开国民 党单独参加总统选举。由于分头参选导致了国民党获得选票的分散， 结果导致民进党推举总统候选人陈水扁吕秀莲以39.3%的选票当选总 统副总统。这也使得台湾最重要的总统职位和平地移交给了反对党。 台湾民主初步完成。按照一般的经验，如果获取政权的反对党再能和 平地将权力移交给下一次获胜的政党，民主就可以认为基本完成了。 但在2004年的大选中，挑战的国民党（亲民党）候选人连战、宋楚瑜 没有获得多数选票。这一过程没有实现。 〔原载http://wangcongsheng.bokee.com/catalog_2006.html。转载 自《新世纪网》2007-07-1823:27；http://www.ncn.org/〕 上篇 ⊙目录 ⊙目录＠本文标题 ⊙投稿＋订阅＋联络 本土社团倡教学台湾母语化 《自由时报》 〔记者李欣芳、谢文华、黄以敬／台北报导〕台湾社等多个本土社团 与民进党主席游锡堃昨天召开记者会并发表联合声明，呼吁确立中小 学、幼稚园的“教学台湾母语化”的教育政策，教育部回应强调不仅 将把母语日纳入教学绩效评鉴，并将研议加强现职教师的母语能力， 尤其专业课程的母语专业用语，扩大母语教学成效。 建立以台湾为主体的教育政策 台湾南社社长郑正煜表示，目前教科书虽有教部分台湾史、台湾地 理，但主体的教育仍是由中国殖民教育主导。台湾应建立以台湾为主 体的教育政策，建立台湾语言平等权，推动“教学台湾母语化”。 郑正煜说，即使中国四川省的中小学教育也以川语教学，广东省以粤 语教学。为保护台湾母语，周一到周五的上课日，各领域的教师应该 尽量以台湾母语教学。游锡堃强调，民进党全力支持台湾社等社团的 主张，若有做得不够的地方，民进党会继续打拚。 教育部国语会指出，去年发布《高级中等以下学校及幼稚园推动台湾 母语日活动实施要点》，目前国中小已全面实施每周一日的母语日， 另全国高中也有165校实施，多以班会及社团方式推动。 下一步，教育部预计96学年8月起，要求国小到高中，在学期教学计 画中，尽量融入母语运用；甚至在社区中，将动员全国各地社会教育 站、社教场馆及家庭教育中心，结合社区资源扩大办理。 将加强编纂母语专业用词教材 但教育部也提到，由于现职老师的母语教学能力大多不足，许多学校 反映要以母语教学恐怕不易，尤其许多课程使用的专业语言不易以母 语翻译教授，学生学习成效可能会受限、甚至引发家长反弹。 国语会说，教育部将尽力克服经费及人力问题，除已编纂出《台湾闽 南语日常生活用语使用手册》、《台湾客家语日常生活使用手册》， 近日将再针对教学专业用语，编纂出对照的母语用词教材，希望有助 解决教师实施母语教学可能遇到的用词不足或不正确问题。 〔原载《自由时报》2007-07-19。提供者：（台南）郑儿玉〕 上篇 ⊙目录 ⊙ 投稿＋订阅＋联络 ┌──────── 《　民　主　论　坛　》 ────────┐ │　　　　　　　　　　　　　　　　　　　　　　　　　　　　│ │　出版者：（美国纽约市）民主亚洲基金会（asisdemo.org）　│ │　主　编：洪哲胜（Cary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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