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主论坛 2007-07-16 新闻与评论 认识问题 ◆《炎黄春秋》是不是民间杂志?      (北京)刘自立 探索道路 ◆让真理照亮被谎言奴役的心灵──在《关于中国的一 唐元隽 呐喊呼吁 ◆大家都来关注浙江民主党人陈树庆 廖双元、吴玉琴、莫建刚 民主理论 ◆只有民主社会主义才能救中国──为辛子陵《千秋功罪 谢韬 ◆民主社会主义与真、假马克思主义的争论       方石 ◆两种“民主社会主义”          (北京)吴稼祥 ◆质疑吴稼祥的“中国版民主社会主义”   (纽约)李大立 运动留痕 ◆我希望外籍人士收养我的儿子        (越南)张明 ◆袁伟静女士获得第五届“受难者 美国二十一世纪中国基金会 ◆答谢辞               (山东临沂)袁伟静 ◆廉颇虽老矣,努力加餐饭!──写于“反右”五十周 严家伟 迫害实录 ◆广东中山大学杂志《民间》传遭查禁        中央社 ◆广东普宁强征地 逼死村支书 村民游行示威  《民生观察》 文艺春秋 ◆七月泪                (波士顿)韩杰生 ◆上访陷阱                 (美国)林泉 ◆轮回中的苦心花园──小王子情歌54支(26~30)  小王子 ◆做一个好人──最高指示:做一个好人(之6)   东海一枭 台湾问题 ◆戏说海峡两岸之“三党演义”(下)──辩护(之15) 秦耕 下篇 ⊙   ⊙目录          ⊙投稿+订阅+联络 《炎黄春秋》是不是民间杂志? 刘自立 下引:   “中央社香港14日电 中共《炎黄春秋》杂志最近刊登已退休领   导人田纪云回忆前总书记赵紫阳的文章。香港媒体分析,这是借   古讽今,试探中共‘十七大’后的政治开明与包容度。不过,田   纪云的文章并未引起较大回响。” 这则消息语焉不详。所谓“试探中共”──是《炎黄杂志》在试探中 共,还是中共在试探舆论──抑或,双方什么也没有试探,只是党内 所谓自由派又开荒腔?台湾人没有说得清楚。 《炎》这个杂志如何之“杂”也?是不是杂到民间力量那里去了;杂 到成为反对派刊物了吗?如是,那么,在中国已经出现了言论自由 了?以《炎》为代表?这个判断是无知的。《炎》,当然是官方刊 物。此其一。 二是,为什么《炎》可以刀走偏锋,打擦边球?看来,有两种说法。 一种是,民间力量在起作用。这个民间,很奇特。是在官方大佬组织 而成的编辑委员会下面,产生的民间。其中原委,可以一一道来。再 者,简单而言,如果真正民间力量组织一个《春秋炎黄》,怎么样? 不怎么样!未敢翻身已碰头,她马上就会被关闭。于是,“民间力 量”说,只不过是“另类官方”的说法,而已。 三是,那么,这个所谓党内开明派和党内自由派和正经官方,又形成 如何一种关系呢?就是一种两难判断。一难,是党内大佬,不可以用 老办法待之,抓人、判刑、枪毙──把李锐抓起来枪毙,那不行, 七、八级干部啊!那么,放任自流,也不行。要监视。监视半天,还 是出来田纪云什么的。如何是好? 不是如何是好,而是按既定方针办。什么是既定方针?就是,只要你 在维护党内特权人物“先自由起来”这一种原则,就可以照刊不误, 多少自由。他们这些大佬可以说三道四,其他人,不行。 于是,这些住在豪华公寓,车子接送的党内大佬,饱暖之余,忽然又 要社会民主主义,忽而又要三权分立,忽而又要新政……。但是,他 们从来不说,共产党本身之存在就是个问题──他们只是说,共产党 不改革、不政改、不社会民主主义,才有问题──从此一大前提看, 一切谈论,就已经党文化化了;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异端主义存在。 还有,他们的杂志连篇累牍,就是介绍党文化的历史,形成党文化的 语言,恒定党文化的心态。这个历史,包含对于党的忠诚和肯定,只 是稍稍反对一下毛。于是,救党、反毛,成为该杂志伟大宗旨。不 信,你买一套研读一下,就是这末回事! 总之,如何看待这些党内大佬的改革主义、救党主义,我们有两点看 法。一种,是党内大佬真的走向民间。他们的百多平米的房子、房车 和黑窑奴工可以并联,产生他们早期的维权主义,组织罢工、罢农、 罢商,主张平等、民主。他们也下安源,来一个实践和真理,来一个 新共产党的财产权利再分配。这个可能性存在吗? 二是,他们还是站在特权主义立场上,只是把党的位置,改变成为, 由他们这些自由派来领导(精神上起作用,不是真正领导)──这个 结局和多党、法治,无关系。整个党的历史,还是党的历史,不是未 来什么其他党的加入和参与。他们垄断话语权,就象《炎》那样。于 是,一大群读者中人,对于这个李锐、那个纪云趋之若骛,就象早先 他们跑到周恩来和毛那里,说是要民主了,要战斗了,云云。 如果就是这样,这个《炎》,就会起到很坏的作用。因为,正是由于 她的存在,形成了一种后极权主义政治生活中,《炎》之花瓶主义的 政治生活方式。这个方式,就是党内大佬的自由主义语系和话语权独 占熬头。他们来一个新的、党领导的、自由主义和民主主义;这个东 西我们觉得很不建康,却似曾相识;因为,社会中,先是一部分龟儿 子“先富起来”;后来,又是大佬们“先自由起来”……请问,这样 的方式,是不是也是中国特色──这个特色,是50年、还是100年? ──其他人要自由一下,要到几十年?抑或,其他人要自由,对不起 了,阿Q,你无革命权……! 故此,不管是田文,是在试探党,还是党在试探什么,都属于很象是 党内权贵和权贵改革者的游戏。 台湾人考量这个事情的无知,很明显。 总之,你不知道党如何利用这个杂志──也不知道这个杂志如何利用 党;能不能利用党。我看,是前者起作用,不是后者起作用。 下篇 ⊙上篇 ⊙目录 ⊙目录@本文标题 ⊙投稿+订阅+联络 让真理照亮被谎言奴役的心灵 在《关于中国的一百个常识》发布会的讲话 唐元隽 我首先祝贺陈破空先生!一是为他撰写并成功发行《关于中国的一百 个常识》新书;二是为这本书受到如此的好评。我读后感到很振奋, 能够用心体验到封面所题的话,“驱破后极权时代的迷雾,让真理的 阳光照亮被谎言奴役的心灵。” 常识是指人们普遍的对基本是非的判断和对基本事实的认定。它往往 具有无可辩驳的公理性。常识性的判断和认定不是靠暴力下的恐惧来 完成,而是靠自由的思想宣传和引导取得的,更是靠人们天性中善的 启发和良知感悟来取得的。一个进步的制度应该激励和培养人民勇 敢、正直、诚实的品质,并把这作为人性的道德底线。这本应该是一 个常识,而在中国,却使它变成了每一个践行者的负担。 人人所知,中共统治靠的是暴力和谎言。正如作家郑义先生所说“共 产党意识形态之所以具有有效的欺骗性,正是因为知识帮凶们在常识 上做了手脚”,将谎言包装成常识。中国人生活在这种几乎一切政治 经济常识都被颠倒的扭曲社会里。中共几十年对历史的歪曲宣传,给 国人灌输大量颠倒是非的信息。任何人要用诚实言论去普及自由民主 常识,首先要面对的就是一党独裁的制度“常识”,这是用谎言包装 成的常识,它是良知和道义的荒原。而真理的常识是不需要包装的, 只要平实通俗的叙述,对饱受中共专制压迫之苦的中国民众来说,就 能成为最易接受的信息。 “6.4”屠杀是罪恶,镇压法轮功是罪恶,这是再明显不过的常识, 但在中国,外在的恐怖和内心的恐惧影响了人们对这些罪恶的认知和 记忆,许多人用遗忘做为无奈的解脱。而作者用他的笔不停的揭露中 共统治下常识性的罪恶,要不断的给那些遗忘过去的中国人以启发, 让他们摆脱恐惧和谎言,将真理变成普通民众的常识。 陈破空作为身处中国变革前夜的知识分子,以他的批判精神,自觉致 力于常识的普及,他把民主人权的理念和历史真相变成大众常识,是 基于对祖国的责任。他为此付出艰辛的劳动,坚持这种写作方式。正 如一位学者曾经说过“在普遍的谎言性生存中,真话就具有排山倒海 之力”。作为一个追求理想的知识分子,他的努力对推动中国大众化 的政治改革运动有着不可估量的作用。 美国独立战争期间,著名的思想家托马斯.潘恩写了一本小册子叫 《Commen Sense 》,中国人翻译为《常识》。这本书一度被称誉为 “美国革命的圣经”,大大鼓舞了殖民地人民摆脱英国统治争取独立 斗争的士气。到今天为止,潘恩那些关于自由的常识仍然充满感人的 活力,被人们所铭记。虽然时代背景不同,但写作并不断阐述常识都 是为了破除流行的谬见,唤醒人们的良知与理性。 由此可见,真理的常识足可以颠覆极权统治下的制度性常识,即击破 谎言包装成的“常识”。从这种意义上说陈破空正是谎言的颠覆者, 也是这个不人道的制度的掘墓人。但愿他的《常识》也能突破共产党 的封锁,进入每个中国人的口袋,进入他们的心灵。 (2007-07-14) 下篇 ⊙上篇 ⊙目录 ⊙目录@本文标题 ⊙投稿+订阅+联络 大家都来关注浙江民主党人陈树庆 廖双元,吴玉琴,莫建刚 从对浙江民主党人朱虞夫先生父子的荒唐判决中,我们不难看出,浙 江当局对于浙江民主党人的打压是非常的残暴和不择手段的。7月17 日是浙江民主党的又一优秀党员陈树庆先生开庭的日子,在去年的10 月17日,浙江当局以“煽动颠覆国家政权罪”正式逮捕陈树庆先生至 今,拖延九个月之后突然开庭审判!其荒谬及不合法性是显而易见 的。而在开庭之日拒绝让人参与旁听,可想而知,对于法律的公正、 公平是让人难以置信的。 用陈树庆先生发在互联网上的文章来构陷罪名,以此构成“煽动颠覆 国家政权罪”,这明明就是一种公开的打压和诬陷。明眼人都不难看 出,这是浙江当局强加在陈树庆先生头上的欲加之罪。这种以言治 罪,堂而皇之的大搞现代文字狱,只能证明浙江当局的卑鄙和无耻! 作为一个有良知的公民,在互联网上撰文表达自己的真实想法以及对 社会问题的认识和看法,本身就是促使中国社会转型的一种新的和不 可忽视的因素。这不仅没有任何罪可言,甚至是一个有良知公民必须 承担的责任和使命! 在一个专制的社会里,残暴政治随时都在摧残着每一个有良知的国 人,当每一个有着民主思想的人,用精神及政治的权利来撰文表达他 们对民主、自由、法治追求的良好愿望时,等待他们的往往是无耻的 政治迫害和暗无天日的牢狱之灾。而后当局还假惺惺通过所谓法庭公 开审理的形式来妄图起到“杀鸡儆猴”的目的。这样做无非就是害怕 所有国人的觉醒! 明明是公开开庭审判,却不让知情人参与旁听,这样一来,法律的严 肃和公正性就可想而知。对此,我们表示公开的谴责和强烈的抗议! 抗议浙江当局这种不明智的作为。而且,我们还要大声疾呼!中共当 局和浙江当局必须立即停止一切政治迫害!尽快释放陈树庆先生及所 有被关押的政治犯、良心犯!用实际作为来改变中国的人权状况以及 中国政府的国际人权形象!这样才能让胡、温政府的构建“和谐社 会”得到真正的体现! (2007-07-16) 下篇 ⊙上篇 ⊙目录 ⊙目录@本文标题 ⊙投稿+订阅+联络 只有民主社会主义才能救中国 为辛子陵《千秋功罪毛泽东》一书所撰序言 谢韬 20世纪是人类理论的高峰。各种思潮、各种主义都有一批信徒和追随 者,打着他们所信奉的旗号登上历史舞台。这是一场评选最优社会制 度的“模特大赛”,供人类在较长时段内,听其言,观其行,通过理 性的比较作出判断和选择。 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后,法西斯主义灭亡了,帝国主义衰落了,世界上 剩下三种社会制度展开了和平竞赛。第一种是以美国为代表的资本主 义制度,第二种是以苏联为代表的共产主义制度(辛子陵在本书中称 之为暴力社会主义),第三种是以瑞典为代表的民主社会主义制度。 竞赛的结果是民主社会主义胜利,既演变了资本主义,又演变了共产 主义,民主社会主义正在改变世界。辛子陵在本书《结束语》中生动 而深刻地讲述了这个历史发展过程:   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的关系,是继承和发展的关系,而不是推翻   和消灭的关系。   这个真理已经为西欧民主社会主义的闪亮崛起和前苏联暴力社会   主义的黯然消失所充分证明。   20世纪末,社会民主党以在大多数欧洲国家竞选执政、使欧洲和   平进入民主社会主义的历史性成就,告慰马克思和恩格斯在天之   灵。欧盟十五国中英国、法国、德国、瑞典、芬兰、奥地利、葡   萄牙、荷兰、意大利、丹麦、希腊、比利时、卢森堡等13个国家   是社会民主党或工党执政。社会党国际以红玫瑰为徽记,世人惊   呼欧洲红潮涌动。2003年4月16日,欧洲各国首脑云集希腊雅   典。在卫城遗址见证下,欧盟成员国以及十个新成员国的国家首   脑共同签署了一项入盟条约。从此,捷克、爱沙尼亚、塞浦路   斯、拉脱维亚、立陶宛、匈牙利、马耳他、波兰、斯洛文尼亚和   斯洛伐克等东欧国家加入了欧盟大家庭,宣告了第二次世界大战   后东西欧分裂局面的终结。一个经济繁荣、政治稳定和社会和谐   的新欧洲的出现,给纷扰的世界平添了几分亮色。全世界那些企   图保留他们国家的社会主义前途的改革者们,都把目光转移到民   主社会主义运动上来。   社会民主党人对人类文明的历史性贡献是:代表先进生产力的发   展要求,化解了工人阶级与资产阶级不共戴天的仇恨,化解了社   会主义制度与资本主义制度不共戴天的仇恨,使社会主义运动成   为和平的、理性的进化过程。社会民主党人成功地创造了在发达   资本主义国家的民主框架内和平过渡到社会主义的道路。过去我   们局限于暴力革命的狭隘经验,指责人家是“修正主义”,现在   看来应给修正主义恢复名誉。因为社会民主党人不是对资产阶级   没有斗争,不是单方面让步,不仅“修正”了社会主义,而且“   修正”了资本主义。   1965年,资本主义国家为了学习社会主义国家的长处,克服自身   发展的困难,曾聚集美国费城召开过一次震撼全球的“世界资本   主义大会”,并发表《资本家宣言》提出:“借鉴社会主义人民   当家作主的经验,实现股份制的人民资本主义;借鉴社会主义福   利制度的经验,实行从生到死包下来的福利资本主义;借鉴社会   主义计划经济的经验,实行国家干预的计划资本主义。”(卞洪   登:《资本运营方略》,改革出版社1997年版,第227页) 我们习惯称之为发达资本主义的西方国家,都已成为新资本主义,不 同程度地民主社会主义化了。20世纪20年代以后,英、德、法、瑞 典、挪威和美国纷纷出现全国性的劳资协调,以阶级妥协取代原先誓 不两立的劳资对立,若干人士开始提倡用公共建设来解决失业问题, 也就是说以国家的积极介入来解决市场经济失灵的危机。领导美国走 出1929年世界经济危机的罗斯福总统就大胆引进了民主社会主义政 策。 以英国工党首相布莱尔和美国前总统克林顿为代表提出的“第三条道 路”是修订版的民主社会主义。2000年6月3日,克林顿参加了在柏林 召开的第三条道路(第三次)首脑会议,他在会上说:“我们要经济 增长又要社会公正。我们不相信自由放任主义,但我们也不相信单靠 政府能解决这些问题。”会议公报强调:   “我们相信市场经济必须同社会责任相结合,从而创造长期的经   济增长、稳定和全面就业,而国家必须在宏观经济政策方面维持   稳定,支持健全的公共财务措施,坚决制止通货膨胀;国家也应   促进金融市场稳定,提高透明度和提倡公平竞争。”(阮宗泽   著:《第三条道路与新英国》,东方出版社2001年12月第一版,   第290~291页) 最近点算结果,美国参众两院有61名议员(全是民主党)是“美国民 主社会主义”的会员。美国民主党的经济理念,植根于马克思和凯恩 斯的经济思想,主张政府引导市场经济,适度的国有化,实行全民医 疗保险,政府办学校,减免穷人税收,提高福利,提高最低工资,更 多地关怀弱势群体。共和党上台也不改变民主党的社会政策。民主社 会主义把美国“赤化”了。 民主社会主义最伟大的成就,就是在老资本主义国家通过生产力的大 发展和调节分配,基本上消灭了城乡差别、工农差别和体脑劳动的差 别,铸就了民主社会主义的辉煌。这一成就使苏联模式的暴力社会主 义黯然失色。这是促成苏联和东欧国家“和平演变”的根本原因。社 会民主党人用团结资产阶级发展先进生产力的办法,实现了差别日益 缩小的共同富裕。在民主社会主义国家已经没有农村和农民了。据 2003年9月一位旅行者随机采访的资料,在法国小城波尔多市,70%以 上的普通市民月收入约1,500欧元(欧元与人民币的比价为一比 九),在郊区和乡间工作的人(原来的农民)月收入为1,000至1,200 欧元,白领阶层月薪为1,800至2,000欧元,医生、律师、教授更高 些,有的月薪达八千欧元,大企业的股东、上层管理人员、葡萄庄园 主的收入则远远高于这个水平。随着知识经济和科学技术的发展,产 业结构不断升级,产业队伍的构成也在改变,主要表现在以体力劳动 为主的蓝领阶层急剧缩小,以脑力劳动为主的白领阶层迅速扩大。21 世纪初,德国蓝领工人只占工薪阶层的6%。被《共产党宣言》当作革 命主力军与资产阶级对峙的工人阶级变成少数了,这少数人的生活水 平也超过了罗马尼亚总统。工人阶级用不着起来革命,随着先进生产 力的发展就这样“解放”了。三大差别的缩小,不是寄托在资本主义 的彻底灭亡上,而是寄托在资本主义的高度发展上。 中国没有在苏东巨变中垮台,这要归功于邓小平在这之前实行了改革 开放政策。当改革开放路线得到大多数人支持取得主流地位以后,从 中共十一届三中全会开始,邓小平和他的主要助手胡耀邦和赵紫阳顶 住“复辟资本主义”的压力,解散人民公社,实行包产到户,废止近 乎单一的公有制(1978年公有制比重占99.1%),实行多种所有制共 同发展,允许一部分人先富起来,把资本家请回来了,把先进生产力 清回来了。读者可以看到,这一系列新政策属于民主社会主义,但为 了避免“修正主义”之嫌,我们称之为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道路。中 共十四届三中全会,在江泽民主持下,又迈出了关键性的一步:废止 计划经济,实行社会主义市场经济,2002年加入WTO,与世界经济 接轨。胡锦涛主政伊始,2004年3月第十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第二次 会议将“三个代表”重要思想和保护私有制的重要条文载入宪法,这 标志着中国走上了民主社会主义道路。 邓小平、江泽民、胡锦涛领导的改革开放取得了举世公认的巨大成 就,这是足以统一全党和全国人民思想的“硬道理”。温家宝总理在 世界扶贫大会上宣布:   “改革开放以来,国民经济持续快速发展,从1979年到2003年,   国民生产总值由3,624亿元,增加到116,900亿元,扣除价格因   素,增长了8.4倍;同期,全国居民消费水平年均增长7%;按现   行汇率计算,2003年人均国民生产总值1,090美元,人民生活总   体上达到小康水平。” 2003年,创造了高于1978年33倍的劳动生产率(据国家统计局计算, 1978年一年的劳动生产率,相当于2003年11天的劳动生产率)。劳动 生产率归根结底是新制度战胜旧制度、正确路线战胜错误路线、民主 社会主义战胜暴力社会主义最重要、最主要的东西。 无庸讳言,改革开放也出现了一些问题,主要是贪污腐败、国资流失 和分配不公。特别是分配不公导致的两极分化,闹得沸沸扬扬,人心 浮动。由此引发了对改革开放的回顾和检讨。大多数人是怀着珍惜改 革开放成果的善意献计献策,以期纠正偏差,发展大好形势。值得注 意和警惕的是,党内“左派”空前活跃起来,他们利用部分群众对改 革开放不满的形势,从根本上否定改革开放,鼓吹回到毛时代去。象 文化大革命初期那样,先把知识分子推上祭坛,点名批判一些对改革 开放建言献策、作出过贡献的“主流学者”,说他们推动市场经济的 主张是“资产阶级自由化”;又把领导主持改革开放的各级领导干部 分成“资改派(资产阶级自由化改革派)”和“社改派”,鼓吹在党 内外开展一场大斗争,向“资改派”夺权,打倒“资改派”。他们对 国内政治形势是这样表述的:“即将到来的这场决战,实质上是走资 本主义道路还是走社会主义道路、资改派掌权还是社改派掌权、作美 帝国主义附庸还是维护民族独立和国家主权的两种前途、两种命运的 生死搏杀。” “左派”的外交主张掖很骇人听闻:   “必须以社会主义国家为小核心,以中国、巴西、委内瑞拉、伊   朗等第三世界国家为中核心,以中、俄、印为大核心,结成在某   种程度上包括欧盟、加拿大等在内的最广泛的反霸统一战线,同   霸权主义进行不可避免得斗争,是我们党和国家外交路线的基   轴。”(2005年10月张德勤网文:《庸俗发展观是“百病之   根”》。以下未注明出处的引文均见此文。) 当胡锦涛向世界宣示对内建设和谐社会,对外实行和平崛起的战略构 想时,“左派”要通过第二次文化大革命改变中央的内政外交路线。 他们认为现在的改革开放是改变社会主义方向,是和平演变。“是受 到了老修正主义的‘资本主义可以和平长入社会主义’和现代修正主 义的‘新思维’之类谬论的影响”。 改革开放以来最大的理论上的失误,是没有分清楚什么是马克思主 义?什么是修正主义?马克思主义的正统究竟在哪里?“反修防修” 的极左理论时时回潮,干扰改革开放,逼得执政者只能采取“打左 灯,向右拐”的策略,改革开放是在政治上受保护、意识形态上受非 议的状态下推行的。中央主要领导人,从邓小平、江泽民到胡锦涛, 只有执政权没有话语权。“不争论”的政策只是取消了自己的答辩 权,“左派”对改革开放的攻击和非难一天没有停止过。 今日极左理论大回潮,“左派”要发动第二次文化大革命夺权,是27 年来在意识形态上妥协退让的必然结果。 正当我“杞人忧天”之际,老友陈叔平教授(他是研究欧洲社会民主 党的专家)向我推荐辛子陵的书稿《千秋功罪毛泽东》,我读了一些 重要篇章,特别是画龙点睛的理论部分《导言》和《结束语》,兴奋 不已。我们两个共同认为,无论在历史事实上,还是在意识形态上, 这是一部在什么是社会主义、如何建设社会主义问题上彻底完成拨乱 反正的书。作者以精湛的马克思主义学识和丰富的历史知识,为改革 开放争得了历史正统地位,建立了改革派在马克思主义领域的话语 权。 首先,作者以令人信服的历史考证说明,马克思、恩格斯晚年是民主 社会主义者,是“和平长入社会主义”的首倡者,民主社会主义是马 克思主义的正统。辛子陵书稿的《结束语》指出:   1866年爆发世界经济危机。危机过后,资本集中有了惊人的发   展。大规模   投资银行和股份公司的出现改变了资本主义社会的社会结构。随   着一个新的银行制度的出现,资本积累不再依靠企业家个人的节   俭、储蓄来自我筹集资金了,而是依靠全社会的储蓄。吸收社会   的资金办企业,股份公司就应运而生了。在欧洲大陆,首先是钢   铁工业,接着是化学工业、机器制造业和纺织工业,一个部门接   着一个部门变成了股份企业。马克思非常看重这一变化,认为股   份公司“在资本主义体系本身的基础上把资本主义的私有产业实   行扬弃”。“这是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在资本主义生产方式本身以   内的扬弃,因而是一个会自行扬弃的矛盾,那显然只是作为一个   过渡点,以便进入到一个新的生产形式中去。”(《资本论》第   三卷,人民出版社1966年第二版,第504页)   资本家不再拥有私人企业,而只是拥有私人财产,这份私人财产   是用货币量化的企业资产的一部分;他们不再是企业主,而只是   企业的股东、公司利润中一定部分的合法债权人。股份公司造就   了组织和指挥生产的经理、厂长阶层,使企业的所有权和管理权   相分离。管理者阶层掌握着企业的经营权,使资产阶级的统治虚   幻化。   这一项分离是一场和平“革命”,使和平过渡到一种新制度成为   可能。   马克思在《资本论》第三卷中指出:     “在股份公司内,职能已经和资本所有权分离,劳动也已经     完全和生产资料的所有权和剩余劳动的所有权相分离。资本     主义生产极度发展的这个结果,是一个必经的过渡点,以便     资本再转化为生产者的所有,不过这时它已经不是当作一个     一个分立的生产者的私有财产,而是当作共同生产者共有的     财产,直接的社会财产。”     (《资本论》第三卷,人民出版社1966年中文版,第502     页)   资本主义就这样完成了向社会主义的和平过渡。《资本论》第三   卷推翻了《资本论》第一卷的结论,不再需要“炸毁”资本主义   的“外壳”了。马克思心目中的曼彻斯特资本主义(原始的资本   主义)灭亡了。其后资本主义在《资本论》的冲击下逐渐社会主   义化。《资本论》第三卷是马克思和恩格斯皓首穷经研究资本主   义几十年的最终结论,经恩格斯十年的编辑和修订,于恩格斯逝   世的前一年──1894年6月出版。   马克思1883年逝世后,恩格斯继续领导国际工人运动达12年之   久,并于1889年成立第二国际。恩格斯具体指导德国社会民主党   进行合法斗争,强调德国社会民主党在选举中获得成功对整个国   际工人运动有很大的意义:“可以设想,在人民代议机关把一切   权力集中在自己手里、只要取得大多数人民的支持就能够按宪法   随意办事的国家里,旧社会可能和平地长入新社会,比如在法国   和美国那样的民主共和国,在英国那样的君主国。”(《马克思   恩格斯全集》第22卷第273页)   1895年3月6日,恩格斯在《〈法兰西阶级斗争〉导言》中对马克   思主义的整个理论体系进行了最后的反思和修正:     “历史表明我们也曾经错了,我们当时所持的观点只是一个     幻想。历史做的还要更多:它不仅消除了我们当时的迷误,     并且还完全改变了无产阶级进行斗争的条件。1848年的斗争     方法(引者注:指《共产党宣言》中说的暴力革命),今天     在一切方面都已经陈旧了,这一点是值得在这里较仔细地加     以研究的。历史清楚地表明,当时欧洲大陆经济发展的状况     还远没有成熟到可以铲除资本主义的程度……     在1848年要以一次简单的突袭来达到社会改造,是多么不可     能的事情。旧式的起义,在1848年以前到处都起决定作用的     筑垒的巷战,现在大都陈旧了。如果说在国家之间进行战争     的条件已经起了变化,那么阶级斗争的条件也同样起了变     化。实行突然袭击的时代,由自觉的少数人带领着不自觉的     群众实现革命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无产阶级的一种崭新的     斗争方式就开始被采用,并且迅速获得进一步的发展。原     来,在资产阶级借以组织其统治的国家机构中,也有许多东     西是工人阶级可能利用来对这些机构本身作斗争的。工人开     始参加各邦议会、市镇委员会以及工商仲裁法庭的选举;他     们开始同资产阶级争夺每一个由选举产生的职位,只要在该     职位换人时有足够的工人票数参加表决。结果,资产阶级和     政府害怕工人政党的合法活动更甚于害怕它的不合法活动,     害怕选举成就更甚于害怕起义成就。在罗曼语国家里,人们     也开始愈益了解到对旧策略必须加以修改了。德国所作出的     利用选举权夺取我们所能夺得的一切阵地的榜样,到处都有     人模仿;无准备的攻击,到处都退到次要地位上去了。”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2卷第595、597、603、607七     页)   说完这些话不到五个月,1895年8月5日他就去世了。如果盖棺论   定,这是恩格斯对欧洲各国革命策略问题的最后意见。他期待得   是通过工人阶级的合法斗争取得政权,保留资本主义生产方式,   和平过渡到社会主义。应该说,这是恩格斯对欧洲各国社会主义   运动的最后遗言,是对《共产党宣言》“旧策略”的重要修改。   由此可见,不是伯恩施坦(1850~1932)“修正”了马克思主义   的暴力革命理论,提出了和平过渡理论,伯恩施坦只是重复恩格   斯的话,继承和发挥了恩格斯对马克思和他共同创立的革命理论   的反思和修正。倒是列宁违背了马克思主义关于社会主义在先进   资本主义国家共同胜利的思想,提出了在落后的东方国家一国建   设社会主义的理论。列宁主义是布朗基主义的继承和发展。布朗   基(1805~1881)是19世纪法国秘密社团领导人,第一国际内的   暴力革命派,巴黎公社的军事领袖。布朗基主义的要义是坚信:   不管生产力的发展处于什么水平,只凭革命暴力就可以创造出一   个没有剥削、没有压迫的新世界。   毛泽东没有读过《资本论》,没有读过恩格斯晚年的著作(恩格   斯晚年最重要的著作《〈法兰西阶级斗争〉导言》1930年才在苏   联出版,1956年才在中国出版),他读得比较多的是列宁和斯大   林的著作。“十月革命一声炮响”,送来的是列宁主义,而不是   马克思主义。他领导新民主主义革命,武装夺取政权,是资产阶   级民主革命,是完全正确的;但建国以后,不顾中国生产力非常   落后的国情,放弃新民主主义即资本主义发展道路,坚持要搞共   产主义,所凭借的是手里有强大的国家机器,不怕民族资产阶级   造反。我们从中可以看到布朗基主义──列宁主义对他的影响。   毛泽东走上暴力社会主义道路不是偶然的。   在马克思恩格斯总结革命的经验教训,承认1848年的错误以后,   保留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和平地长入社会主义,才是《资本论》   的最高成果,才是马克思主义的主题,才是马克思主义的正统。   这个正统叫做民主社会主义。   在马克思恩格斯时代,社会民主党就是代表工人阶级利益、从事   社会主义运动的正统的马克思主义政党。是列宁标新立异,1918   年将俄国社会民主工党改名为共产党,成立第三国际(共产国   际),分裂了国际工人运动。列宁、斯大林、毛泽东才是最大的   修正主义者,他们把恩格斯摈弃的“1848年的斗争方法”当作旗   帜挥舞,从“左”面修正了马克思主义。   马克思主义的根本原理是生产力的发展是整个社会进步的基础。   差别、贫富和社会分化是生产力发展、社会财富增加的结果,因   而总体说来是社会的进步;但同时又包含着退步,出现了剥削、   压迫和阶级斗争。社会就是这样一个矛盾统一体,这是人类告别   野蛮时代进入文明门槛社会存在河发展的形式。马克思主义的基   本着眼点是前者,这是唯物史观的基石;过分强调后者的是空想   社会主义流派。   社会财富分配的不均等,是调动社会成员积极性、推动社会进步   的杠杆。操纵这个杠杆,有一个合理的“度”(现代经济科学称   之为“基尼系数”),超过了这个“度”,社会就要爆炸;消灭   了这个“度”,社会就失去了活力和前进的动力。其结果都是矛   盾统一体的破裂,让位给新的王朝或新的制度。领导者或统治者   的全部艺术就是掌握好、调控好这个“度”。共产党人为理想社   会奋斗几十年,政策上最大的误导就是企图消灭这个“度”,用   “大锅饭”的办法“均贫富”,只要公平,不要效率,甚至以   “均贫”而自豪,造成几十年来生产的停滞和衰退,所谓“社会   主义的优越性”老也发挥部出来,砸了“社会主义”的牌子。   在小生产占优势、工业不发达的前资本主义国家,用变动生产关   系将生产资料收归国有的办法建设社会主义,这是列宁以来共产   党人背离马克思主义的根本错误。列宁在晚年认识了这个错误,   并提出了新经济政策,他说:“既然我们还不能实现从小生产到   社会主义的直接过渡,所以作为小生产和交换的自发产物的资本   主义,在一定范围内是不可避免的,所以我们应该利用资本主义   (特别是要把它引导到国家资本主义的轨道上去)作为小生产和   社会主义之间的中间环节,作为提高生产力的手段、道路、方法   和方式。”(《论粮食税》,《列宁全集》第32卷第342页)   毛泽东在1956年12月完成了他引为骄傲的“三大改造”之后,迅   速认识到了这是个错误,提出过他的新经济政策。他说:“上海   地下工厂同国营企业也是对立的。因为社会需要,就发展起来。   要使它成为地上,合法化,可以雇工。现在做衣服三个月,合作   工厂做的衣服袖子一长一短,扣子没有眼,质量差。最好开私营   工厂,同地上的作对,还可以开夫妻店,请工也可以。这叫做新   经济政策。我怀疑俄国新经济政策结束得早了。只搞两年,退却   转为进攻,到现在社会物资还不足。我们保留了私营工商业职工   250万人(工业160万,商业90万),俄国只保留了八、九万人。   还可以考虑,只要社会需要,地下工厂还可以增加,可以开私营   大厂,定条约,十年、20年不没收。华侨投资的20年、100年不   没收。可以开投资公司,还本付息。可以搞国营,也可以搞私   营。可以消灭了资本主义,又稿资本主义。”(《共和国走过的   路──建国以来重要文献汇编》〔1953~1956年〕第308页)   这是毛泽东认识到了但没有勇气实行的一项政策。这些对自己错   误的反思仅停留在嘴上,正确思想的火花一闪很快就熄灭了。现   在我们要把毛泽东认识到但没有勇气改正的错误改正过来,实行   他的新经济政策。不要因噎废食。看到资本主义经济的蓬勃发   展,就惊呼:“大事不好,资本主义在中国复辟了!”没有古代   的奴隶制,就没有近代的欧洲。没有资本主义所创造的物质财   富,社会主义在这个永远是空想,永远是“大锅饭”的水平。马   克思认为:“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和以前的奴隶制、农奴制等形   式相比,都更有利于各种生产力的发展,更有利于社会关系的发   展,更有利于一个高级新社会形态所需的各种要素的创造。”   (《资本论》第一卷,1966年人民出版社版第962页)   如果把第二国际(社会党国际)和第三国际(共产国际)所建立   的社会制度比作两种类型的社会主义实验的话,后者的失败是必   然的,因为它没有资本主义的充分发展这样一个条件,而且连资   本主义的萌芽都消灭了。正如辛子陵所说:“一场以消灭私有制   为结局的革命,一种以排斥先进生产力为特征的社会制度,无论   以什么堂皇的名义,都是没有前途的。”由此可见,苏联解体,   东欧巨变,中国走上改革开放道路,都是“左”倾修正主义的失   败,是马克思主义的胜利。而社会民主党人所作的那个实验,以   瑞典模式为代表,影响了整个西方工业国家,改变人类历史的方   向。我们要更加重视、更加尊重马克思主义的最高成果──民主   社会主义。 其次,辛子陵以令人信服的历史考证说明,恩格斯晚年放弃了所谓 “共产主义”的最高理想。他在《导言》里指出:   没有什么“共产主义”大目标,这是一个被马克思主义创始人早   年提出来晚年抛弃了的命题。1847年10月恩格斯写了《共产主义   原理》一文,勾画了这位27岁的青年对未来理想社会的憧憬。   1893年5月11日恩格斯73岁时对法国《费加罗报》记者发表谈   话,否定了年轻时设计的未来社会模式。   恩格斯说:“我们没有最终目标。我们是不断发展论者,我们不   打算把什么最终规律强加给人类。关于未来社会组织方面的详细   情况的预定看法吗?您在我们这里连它们的影子也找不到。”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2卷第628~629页)   前苏共总书记勃列日涅夫的侄女柳芭发表回忆录,其中谈到,勃   列日涅夫当年曾对自己的弟弟说:“什么共产主义,这都是哄哄   老百姓听的空话。”前苏联领导人的错误不在于放弃共产主义目   标──一旦发现这是不能实现的空想自然应该放弃──而在于拿   自己不再相信的理论继续作为官方意识形态欺骗人民。一个带领   人民前进的政党必须像恩格斯那样与时俱进地对自己的奋斗目标   作出调整,并郑重地告诉人民。   设置终极奋斗目标是基督教的文化传统。相信耶稣基督降生后一   千年,基督要复活,要在世界上建立天国。共产主义的最终目标   是从这里衍化而来,是基督教天国理念的现代版。黑格尔和马克   思、恩格斯都相信,人类社会的进化不是无限连续,永无止境,   而是要达成一个终极目标,完成一个社会形态。在这一点上,黑   格尔和他的弟子马克思、恩格斯都违背了辩证法。对黑格尔而   言,这是自由国家;对马克思、恩格斯而言,则是共产主义社   会。共产主义成了乌托邦的旗帜。当伯恩施坦主张扎扎实实地改   良社会,切切实实地为工人谋福利,提出“最终目的是微不足道   的,运动就是一切”的时候,他理所当然地成了高举共产主义旗   帜的列宁的敌人。   建立天国的想法,表现了科学尚不昌明时代人类对具体地改善处   境、提高生活质量的无奈,把现实中实现不了的事情推向遥远的   未来。所谓“共产主义”大目标在各个历史时代是不同的,是具   体的,变化的。马克思说“各尽所能,各取所需”的时候,不会   想到人人需要一部电脑;恩格斯曾说人人都住上有暖气的房子就   是共产主义了。我们在延安时代理想中的共产主义就是“楼上楼   下,电灯电话”。事实上,我们今天所拥有、所享受的物质文   明,早已超过了马克思恩格斯的想象,超过了他们所制定的共产   主义标准。   用所谓“长远利益”否定“当前利益”,用未来共产主义天堂的   幸福生活安抚人民,叫人民忍受现实的饥饿、贫穷和苦难,是空   想社会主义者欺骗人民的把戏。这一切都应该收场了。   反“右派”以后仍然没有停止思考的中国知识分子的优秀代表顾   准说:“我对这个问题琢磨了很久,我的结论是,地上不可能建   立天国,天国是彻底的幻想;矛盾永远存在。所以,没有什么终   极目的,有的,只是进步。”(《顾准文集》,贵州人民出版社   1995年版,第370页)   我常常想,德国人是不是应该比我们更懂得马克思,俄国人是不   是应该比我们更懂得列宁,就象我们比外国人更懂得孔夫子一   样。为什么德国人扬弃了的马克思主义不适合现实生活的部分,   为什么俄国人抛弃了的列宁主义,我们要当作神物供奉着?当作   旗帜高举着?   民主社会主义剔除了马克思主义中的空想成分,使马克思主义由   空想变成了现实。作为活着的马克思主义,在工人运动中生根的   马克思主义,是给工人阶级和劳动人民带来高工资、高福利的民   主社会主义,而不是可望而不可及的乌托邦。当代马克思主义的   旗帜上写的是民主社会主义。坚持马克思主义就是坚持民主社会   主义。社会民主党人既代表工人阶级的利益,又代表全社会的共   同利益,有广泛的阶级基础和群众基础。不是挑起阶级冲突,激   化社会矛盾,而是把社会各阶级团结起来,促进经济的发展,在   社会财富总量的不断增加中,调节分配,走共同富裕的道路。   共同富裕不是让有产者变成无产者,而是让无产者变成有产者;   不是让富人变成穷人,而是让穷人变成富人。这是社会民主党人   治理国家的总的思路。这个崭新的思路比毛泽东的“阶级斗争”   劫富济贫的思路高超百倍,前者是共同富裕,后者是共同贫穷。   就在暴力社会主义走到山穷水尽的时候,民主社会主义在西北欧   取得了极大的成功。贫穷不是社会主义,富裕+专制腐败也不是   社会主义。普通民众的富裕和政府官员的廉洁是民主社会主义的   两大亮点。民主社会主义寄托着人类的希望。 辛子陵从历史大视角回顾了世界社会主义运动的历史,为批了多年的 所谓“修正主义”翻案,为民主社会主义正名,为中国共产党向民主 社会主义转变扫清了障碍。他指出,瑞典社会民主党的执政经验对我 们度过难关、解决面临的棘手问题有重要参考价值: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唐刘禹锡:   《陋室铭》)瑞典虽是小国,瑞典社会民主党虽是小党,但它是   民主社会主义的典范,它的经验具有普世价值,是对人类文明的   伟大贡献。在民主宪政框架内,瑞典社民党依靠自己政策的正   确,代表了广大人民的利益,得以连选连任、长期执政的经验;   在经济建设中把效率和公平统一起来,实现同向分化、共同富裕   的经验;正确处理劳资关系,调动工人和企业家两个积极性,实   现劳资双赢的经验;有效地防止特权阶层出现,杜绝官员以权谋   私、贪污受贿,长期保持廉政的经验,为我们在改革开放中坚持   社会主义方向,走民主社会主义道路,提供了成功的范例。(辛   子陵新书《结束语》) 构成民主社会主义模式的是民主宪政、混合私有制、社会市场经济、 福利保障制度。民主社会主义核心是民主。没有民主的保障,其它三 项都会异化和变质。“四大法宝”我们学了后面三样,就是不学民主 宪政。 晚清以来,中国学习西方文明有一条祖训:“西学为用,中学为 体。”学工业,学科学,学教育,这是所谓“用”的部分;至于 “体”,即政治体制,那是祖宗家法,不能变的。祖宗传下来的专制 独裁,是最好的政治体制,改进一下都不行,君主立宪都不行,结果 清朝亡了。 孙中山创立民国,有了宪法,有了国会,但蒋介石强调一个党,一个 领袖,党在宪法国会之上,领袖在党之上,还是专制独裁。 毛泽东取代了蒋介石,各党各派,全国人民,希望毛泽东兑现延安时 的民主诺言,成为中国的华盛顿,开民主国家新纪元。住进中南海, 毛泽东变了脸,宣称他是“马克思+秦始皇”,而且比秦始皇还要厉 害一百倍,成为不穿龙袍的皇帝。他设计的权力结构和政治制度是保 证和不妨碍毛泽东乾纲独断的一种制度。由于不受任何制约,不听任 何反对意见,三年大跃进,饿死了3,750万人,成为古今中外最大的 暴政。 有人说我们的制度好得很,决不学西方民主、三权分立那一套。一个 制度好不好,不是个理论问题,而是个实践问题。实践是检验真民主 和假民主的唯一标准。我们的制度不能阻止把50多万知识分子打成右 派,不能阻止公社化和大跃进的疯狂发动,当法西斯式的文化大革命 废止宪法、停止议会活动的时候,我们的制度没有任何反抗。说这个 制度在保障民主、保障人权、保卫宪法尊严方面,形同摆设,丝毫不 起作用,难道不符合事实吗? 2004年胡锦涛在法国国民议会的演讲,郑重昭告世界:“发展社会主 义民主政治,是我们始终不渝的奋斗目标。我们明确提出,没有民主 就没有社会主义,就没有社会主义现代化。我们积极推进政治体制改 革,完善社会主义民主的具体制度,保证人民充分行使民主选举、民 主决策、民主监督的权利。”给中国的民主政治带来了新的希望。 政治体制改革再也不能拖延了。企图保留毛泽东模式的政治体制,只 在经济上改革开放,会重蹈蒋介石国民党在大陆走向灭亡的官僚资本 主义道路。只有民主宪政才能从根本上解决执政党贪污腐败问题。只 有民主社会主义才能救中国! 现在正在酝酿通过党内三权分立(将决策权、监督权和执行权分离: 党的代表大会及其常设委员会行使决策权,党委会行使执行权,纪律 检查委员会行使监督权)、实现领导体制民主化,作为政治体制改革 的突破口,并在一些地区试点。由绝对排斥到结合实际地探索三权分 立的实现形式,这是政治体制改革指导思想的突破。 要造成这样一种政治局面:作为党的领导人错了,在党内能够得到有 效抵制和纠正;作为执政党的官员错了,能够得到国家权力机关── 人民代表大会的有效抵制和纠正。共产党作为执政党的运作方式要作 根本的改变,要在宪法之下活动,而不是高居宪法之上。要让各级人 民代表大会切实行使民主国家议会的职权,在政权体系中建立防止独 裁、防止腐败、防止失误的纠错机制。有意识地设置和强化这样一个 对立面,将保证我党成为民主决策、清正廉洁、领导正确的执政党。 从执政党领导体制的改革到国家政治体制的改革,这种两步走的战 略,可能是中国特色的宪政道路。 我的入党介绍人张友渔在1994年弥留之际曾对我说:“抗战胜利后, 我们目睹国民党专制独裁贪污腐败,最终失尽人心丢掉政权。我们这 些老同志无论如何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们党也走上这样一条路。”当 时相对唏嘘,并无良策。读了辛子陵的书,兴奋之余,写下了上面一 席话,算是执行张老的临终嘱托。耿耿救党之心,同志朋友亮察。 【签名】 2006年2月 (推荐者:许医农) 〔原载《新世纪网》2006-11-1412:46;http://www.ncn.org/〕 下篇 ⊙上篇 ⊙目录 ⊙目录@本文标题 ⊙投稿+订阅+联络 民主社会主义与真、 假马克思主义的争论 方石 《只有民主社会主义可以救中国》一文发表以来,四方激情涌动。奔 走相告者有之,恶语辱骂者有之。谢文对不同人群的不同触动,显而 易见。谢老以86岁高龄,仍站在思想战线最前沿,以超人的勇气,直 闯禁区,言人所不敢言,向数十年来杀气腾腾使天下人敢怒而不敢言 的盗名欺世之辈,提出挑战,令人敬佩。关于民主社会主义的讨论, 不能不涉及真理标准和对“修正主义”看法问题。 关于真理标准,早在1978年,就已经过全国范围的讨论而达到共识: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任何理论,都是在特定历史条件下形 成,随着时间推移,条件变化,一度适合当时情况的理论,就会部分 地或全部地变得不适合新的情况;从而需要加以修正甚至完全撇弃。 马克思主义同样不是什么万世不移、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凝固了的真 理。我们清醒地批判过“两个凡是”,岂能再用另一个“凡是”来代 替摈弃掉的“凡是”?毛泽东说过的话不是真理标准;同样不能把马 克思说过的话作为真理标准。写篇文章还得修改几遍,何况事关国计 民生的“主义”呢?修正,就是更趋完美;修正,就是与时俱进。列 宁杜撰出“修正主义”一词,意在讥讽政敌不是原汁原味的马克思主 义。实际上,马克思主义修正修正有何不可?反对修正,不过反映了 列宁自己的偏狭。后来,斯大林、毛泽东残酷镇压不同政见,“修正 主义”就成为一种可以置人于死地的政治罪名,一种避之惟恐不及的 可怕“帽子”。 于是,在政治、哲学、文学、艺术、乃至自然科学等等各个领域,无 不出现“真、假孙悟空之争”。不同意见、不同派别都宣称自己是真 马克思主义,互指对方为“修正主义“,亦即假马克思主义。目前关 于民主社会主义的争论也不例外。一方面,呼唤政改的改革派,旁征 博引,论证民主社会主义是成熟的真正马克思主义,而列宁、斯大 林、以及根本没有读过什么马、恩著作的毛泽东,才是最大的“修正 主义”。另方面,左派御用文人,惟恐错过表忠大好时机,争先恐 后,拍案而起,在北京、上海、杭州等地,接连开了几个“批判 会”,痛斥民主社会主义是“修正主义”、假马克思主义,目的在于 “复辟资本主义”。不过他们说来说去,尽是些政治教科书上的陈词 滥调,了无新意。 笔者以为,应该分清两种不同性质的问题。 如果要给所谓“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和民主社会主义去查家谱、认宗 祠、归派系、辨真伪,那是个学术问题。让搞社会主义思想史的专家 教授们去争论个一年、两年也不要紧。 如果要讨论中国政治体制改革,应当往哪个方向转型,那是个紧迫的 实际问题,大可不必陷入到引经据典、无休止的打嘴架中去。时代毕 竟不同了。我们不能让“马家祠堂”替代中世纪的宗教裁判所,继续 充当21世纪的“真理裁判厅”。我们完全不必万事都找马克思去开 “真理证明书”。我们必须牢记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我们唯 一可信的参照物是正反两方面的历史事实和中国当前的现状。从这样 的视角看去,中国人民应该挣脱什么、选择什么,不都清清楚楚,还 需吵得唾沫飞溅吗? 十月革命以来,所有共产国家将近一个世纪的实践,无例外地共同展 示出:共产主义到哪里,哪里就贫穷、落后、灾难相继、恐怖弥漫、 惨死无数。事实证明,共产党是民众大忧患、大劫难的制造者。苏、 东红色帝国集团终于一夜之间轰然倒塌。这些走过不远的历史脚印还 不足以说明“马列主义”的性质与效果吗? 剩下的中共,目前打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招牌。其实,毛泽东 向来强调“马克思主义与中国实际相结合”。推行的早就是“中国特 色社会主义”。“阳谋”反右、荒唐的“大跃进”、饿死三千多万人 的“公社化”、文革浩劫、震惊世界的“6.4”血洗天安门,等等, 早将“社会主义”的中国特色表现得淋漓尽致。到了江、胡时代, “中国特色”又有新的发展:体制性腐败浸透了党政所有毛孔;贫富 差距越来越大,跃居世界尖端;官民冲突到处可见,群体事件不断; 椐著名经济学家何清涟分析,社会矛盾之尖锐已大大超过历史上民众 造反的程度;官商勾结,警匪一家,最近更合演了一台“黑窑奴工” 惨剧;跳楼、自焚、喝农药、毒打致死,时有所闻。 “枪杆子里出政权”,一点不假。中共政权现在全凭枪杆子支撑着。 它的另一支柱──谎言,虽然现在依旧不得不用,但是,老百姓有经 验了,骗人的效果大不如前。中共为什么不敢搞真选举?很简单,他 们缺少合法存在的自信。 中共党魁曾多次发出亡党、亡国的警告。可是,面对这么个烂摊子, 谁也没有回天之力。腐败决定了无能。连中共高官都在哀叹“政令出 不了中南海”。举个小小例子便可略见一斑:卫生部先后颁布了24次 降低药价的命令。每次都详细规定了具体药品的降价幅度。命令皆登 在各大报纸和电视新闻上。尽管如此,实际药价居然纹丝不动,有的 药甚至换个名称反上涨了。老百姓就这样空欢喜了24次。 不久前,曾见有人撰文求教,问“什么是中国特色?”其实,“中国 特色”随处可见,甚至可以触摸,还用说么? 如此罪恶政权,如此“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不管它用金粉擦得怎么 漂亮,不管它是不是马克思的嫡系子孙,我们都要在血泪控诉声中将 它撇弃。 中国老百姓最大的愿望不过有饭吃、有房住、上得起学、看得起病、 养老有依靠、能过上免除惊恐、无后顾之忧的日子。以“瑞典模式” 为代表的民主社会主义在北欧诸国已经实施几十年。事实胜于雄辩。 原来那里都很贫穷,现在无不国家富强、社会文明、人民安康、官员 廉洁,胜过北美。去过瑞典、芬兰的人都说,那儿走到哪里都有一种 祥和不迫的气氛。这正是我们中国人多年向往而不可得的啊!中共元 老王震看了英国的社会情况,便情不自禁地感到惊讶,梦想的“共产 主义”竟然先在资本主义国家实现了!这样的民主社会主义,你说它 是社会主义也好,说它是资本主义也好;你说它是马克思主义原版也 好,说它是马克思主义修正版也好;老百姓都不在乎。美丽的空话听 得太多,老百姓要的是实惠。为什么不让我们试试“瑞典模式”呢? 民主社会主义最重要的基础是民主。有了民主,人民就可以按照自己 的愿望去塑造生活。中国的全部灾难皆来自没有约束、不受监督、可 以为所欲为的一党专政。在此国已不国,大厦将倾之际,政治体制改 革的根本要务就是民主化。有识之士大声疾呼“只有民主社会主义能 够救中国”,主要着眼点就在于此。胡锦涛、温家宝在不同场合,特 别在国际讲坛,以及外国记者云集的地方,也一再强调没有民主就没 有社会主义,承认民主是公认的普世价值。他们的话带给我们许多惊 喜。可是实际作为方面,始终未见动静。中共一贯言行不一,不讲信 用,大家早已习以为常,并不奇怪。再大的道理也不能说服既得利益 集团轻易割舍既得利益。民主化的最大阻力正来自于此。重权在握便 可以指鹿为马。他们一口咬定说:共产党领导下的人民代表大会制比 西方民主还要民主;是世界上最好的民主形式。大内已经通过人民日 报亮出底线:决不搞多党制,决不搞三权分立。胡锦涛在最近“6. 25”讲话中更明确给“十七大”定调说:要坚决不移地走“中国特色 社会主义道路。”可见,指望“十七大”能有政治体制改革重大突 破,是不切实际的。中国的政治民主化恐怕将不得不经过一个漫长痛 苦的过程。 〔原载《新世纪网》2007-07-0713:21;http://www.ncn.org/〕 下篇 ⊙上篇 ⊙目录 ⊙目录@本文标题 ⊙投稿+订阅+联络 两种“民主社会主义” 吴稼祥 长期以来,国内外理论界流行一种看法,认为“民主社会主义”就是 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西欧各国社会民主党和社会党奉行的政治意识 形态,说它的前身是第二国际修正主义,抛弃了马列主义无产阶级专 政的基本理论,实质是资产阶级、小资产阶级的维护资本主义制度的 改良理论,并把瑞典作为民主社会主义的样板。 本文不否认西欧各社会民主党奉行的政治意识形态是民主社会主义的 一种形态,但不同意把它与修正主义和资产阶级划等号,也不同意把 它作为民主社会主义的唯一形态。 本文的基本论点是,当今世界存在着两种实践中的民主社会主义:一 种是西欧版民主社会主义,另一种是中国版民主社会主义,它们都是 马克思和恩格斯晚年思想与具体实践相结合的产物。不同的是,西欧 民主社会主义是结构上的民主,但还不是性质上的社会主义;中国是 性质上的社会主义,但还在争取结构上的民主。 一、民主与社会主义的联姻 如果把“民主”理解为一种国家形态,一套政治设施,或者一种政治 权力的分享模式,那么,在马克思和恩格斯起草《共产党宣言》时, 民主与未来理想社会(共产主义社会)之间的联系,很象是珠穆朗玛 峰上的空气,即使有,也是很稀薄的。共产主义社会意味着“国家的 消亡”,和“公共权力”“政治性质”的丧失,国家的皮都没有了, 民主的毛当然就无所附丽。 但如果把“民主”理解为人的完全“解放”和彻底“自治”,则在 《共产党宣言》的作者当时看来,民主与未来最美好社会之间的联 系,很象是蓝色与大海之间的联系:你遥望大海,它蓝得美满;你泅 入海水,它无色透明。这样理解的“民主”,就是这样一个“联合 体,在那里,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的自由发展的条件”。根据 列宁对这种“民主”的理解,它一旦彻底实现,就完全消失:“只有 共产主义才能提供真正完全的民主,而民主愈完全,它也就愈迅速地 成为不需要的东西,愈迅速地自行消亡。”(《国家与革命》) 毫无疑问,在1845年,民主问题并没有真正纳入马克思和恩格斯深入 思考的范围,与其说他们论述了民主,不如说他们取消了民主,因为 民主被定义为资产阶级的东西,在它成为无产阶级战利品的同时,也 就成了资产阶级的殉葬品。 岁月消磨人的激情,但催生人的理性。激情让人们把目光只聚焦于目 标,理性督促人们不能不考虑道路问题。26年之后,青春似火的《共 产党宣言》的两位作者(写作宣言时,马克思27岁,恩格斯25岁), 已经成为阅历丰富的伟大革命家,他们已经意识到,共产主义社会不 可能一蹴而就,那么,从资本主义社会到共产主义社会之间,必定有 一个过渡性社会阶段,也必定有一个与之相适应的政治形态,巴黎公 社的诞生与失败把这两个议题一起凸现在马克思面前,于是,“民 主”与“社会主义”问题开始吸引马克思的注意力。 写于1871年的《法兰西内战》主要关注的是无产阶级革命和政治形态 问题。马克思从巴黎公社采取的取消常备军、警察和官僚;实行普 选;缩短任职期限以及可以撤职;选举可撤换的法官等政治措施中看 到了“真正民主制度的基础”,看到了“通过人民自己实现的人民管 理制”,看到了“使劳动者在经济上获得解放的政治形式”,看到了 “旧的集权政府让位给生产者的自治政府”。在马克思看来,要么没 有政治(共产主义社会),要么就是巴黎公社式的直接民主政治(过 渡社会),这是无产阶级唯一可以接受的政治。 四年后的1875年,马克思完成了《哥达纲领批判》,在这篇论文里, 他鲜明地提出了后来被命名为“社会主义”的“过渡时期”及其政治 形态:   “在资本主义和共产主义社会之间,有一个从前者变为后者的革   命转变时期。同这个时期相适应的也有一个政治上的过渡时期,   这个时期的国家只能是无产阶级专政。” 把这两篇文章结合起来看,就发现一个问题:马克思在前一篇文章里 表达的核心观点是:唯一可以接受的政治是人民的直接民主政治;在 后一篇文章中,他提出过渡时期的国家只能是无产阶级专政。这两个 东西是一个东西呢,还是马克思自相矛盾呢,抑或马克思改变了自己 的主张了呢?如果我们相信恩格斯是马克思最好的战友和其思想的阐 释者,我们就应该选择第一种答案,即无产阶级专政与巴黎公社创制 的“真正民主制度”是一个东西:   “近来,社会民主党的庸人们又是一听到无产阶级专政这个词就   吓出一身冷汗。好吧,先生们,你们想知道无产阶级专政是什么   样子吗?请看巴黎公社。这就是无产阶级专政。”(《〈法兰西   内战〉1891年版序言》) 这就是说,巴黎公社体现的“真正民主制度”和无产阶级专政是“二 位一体”的,或者说是“一体两用”的,一体指的是马克思讲的过渡 时期的国家,两用,分别指的是国家对无产阶级内部的民主职能,和 对无产阶级外部的专政职能。民主职能体现的是无产阶级获得解放的 政治价值,是建设性职能,或者说是肯定性职能;专政职能指的是国 家运用暴力镇压或反抗过去的所有者,是革命职能,或者说是否定性 职能,一旦生产资料完成了社会化,这种职能就应该象无用的阑尾一 样被割掉为好。 恩格斯的这段话极其重要,它把分散在晚年马克思不同著作里的两个 重要政治概念整合起来,完成了他们自身从共产主义的宣告者,到社 会主义的缔造者的转变,这个转变的最重要部分,是让民主与社会主 义订了婚。 、社会主义发展的两条路径 当时可能很少人想到,正是说出上述那段话的恩格斯,在马克思逝世 之后,成了改变世界面貌的两条社会主义大河的发源地。 社会主义运动曾经是世界上最浩瀚、最广阔的水系之一。撇开细小的 支流不谈,如今仍在奔流的只有两条大河,一条是西欧的民主社会主 义,另一条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但它们的源头都可以追溯到恩格斯 缔造的第二国际。 第二国际,也就是“社会主义国际”,或称为“社会党国际”,于 1889年的法国大革命纪念日在巴黎举行,德国社会民主党,法国社会 党、英国工党及其它各国工人政党派代表参加了大会,恩格斯出席了 大会,并出任大会主席。大会通过《劳工法案》及《五一节案》,决 定以同盟罢工为工人斗争的武器。 这里值得强调的是,当时的工人阶级有三种不同的斗争武器,第一是 革命,第二是罢工,第三是被恩格斯称为“最锐利的武器中的一件武 器”的“使用普选权”。马克思和恩格斯共同领导的“第一国际”, 也就是成立于1864年的“国际工人联合会”,其使命是准备各国无产 阶级夺取政权的革命,也就是说,第一国际把武装革命确定为工人斗 争的主要武器。1871年巴黎工人暴动的失败也为第一国际举行了葬礼 (1876年宣布解散),同时宣告了以革命作为工人主要斗争武器的策 略不符合西欧实际。 革命导师的伟大,主要表现在他们能从实践中总结教训,并改正自己 的错误。第二国际总结了第一国际的成功经验和失败教训,把工人阶 级的斗争武器由武装革命调整为同盟罢工,并把未来社会的直接目标 由共产主义调整为社会主义,这不能不说是英明理智的,标志着国际 工人阶级争取未来美好社会的运动逐步走向成熟。 但是,马克思逝世之后,独自肩负指导国际工人运动的恩格斯深感责 任重大,他对第一国际的革命实践和第二国际的罢工纲领进行了深入 再思考,于1895年3月6日,在其逝世前五个月,完成了社会主义运动 史上的不朽文献:《卡尔.马克思〈1848年至1850年的法兰西阶级斗 争〉一书导言》,这是他生前写成的最后一篇论文,因此它也被称为 恩格斯的精神遗嘱。 在这部著作中,恩格斯以最大的篇幅,对比研究了工人阶级两种主要 斗争模式:以起义为标志的法国模式,和以普选为特征的德国模式, 最后得出结论:工人阶级斗争的模式,已经从法国起义模式,转向德 国普选模式。他特别强调,这不是他一个人的意见,而是他和马克思 的共同意见:“正如马克思所预言的,由于1870~1871年的战争和公 社的失败,目前欧洲工人运动的重心从法国转到了德国。”理由是, 德国“工业因获得法国的数十亿,简直象处在温室条件下一样更加迅 猛地发展起来,而社会民主党也更加迅猛和持续地成长起来。由于德 国工人善于利用1866年实行的普选权,党的惊人的成长就以无可争辩 的数字展现在全世界面前”。他认为,德国工人阶级在普选上所获得 的巨大成就是一项重大贡献:“他们给了世界各国同志一件新的武器 ──最锐利的武器中的一件武器,向他们表明了应该怎样使用普选 权。”我认为,这也是他临终前给第二国际的一个重大建议。 争论恩格斯这篇文章在发表时被德国社会党人删掉了多少革命词句是 没有意义的,有意义的是,要领会这篇文章的精神实质。毫无疑问, 恩格斯从来没有把议会斗争或使用普选权作为工人阶级唯一斗争武 器,也从来没有建议工人阶级放弃革命权利。他明确指出,   “不言而喻,我们的外国同志们没有放弃自己的革命权。须知革   命权总是唯一的真正‘历史权利’,──是所有现代国家一无例   外都以它为基础建立起来的唯一权利”。 这是说,革命权利不仅无产阶级拥有它,资产阶级也曾经拥有它。有 意义的是,恩格斯拓展了通向未来理想社会的道路,武装起义不是唯 一,也不是直接通向未来社会的道路。在他看来,当选的工人和给他 们投票的“那些男青年和妇女,共同构成为一个最广大的、坚不可摧 的人群,构成国际无产阶级大军的决定性的‘突击队’。” 需要指出的是,恩格斯虽然没有排除武装革命,但也没有排除通过议 会道路进入新社会的可能性:   “可以设想,在人民代议机关把一切权力集中在自己手里、只要   取得大多数人民的支持就能够按宪法随意办事的国家里,旧社会   可能和平地长入新社会,比如在法国和美国那样的民主共和国,   在英国那样的君主国。”(《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2卷第273   页) 正是恩格斯根据马克思晚年思想对斗争道路的拓展,拓宽了社会主义 的流域。正如恩格斯所预料的那样,“我们的外国同志们没有放弃自 己的革命权”,第二国际中的俄国工人阶级代表在列宁领导下,继承 了第一国际路线,坚持了法国起义模式,并于1917年取得了10月革命 的成功,从而开辟了社会主义大河的东方流域。在苏联解体之后,中 国特色社会主义是它的合法继承人。 而第二国际在经历了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的分裂之后,以德国社会民 主党为代表的西欧发达国家的各工人党派的主体部分,坚持了德国普 选模式,并逐步放弃了武装革命纲领,走上了改良的社会主义道路, 也就是所谓的“民主社会主义”道路,形成了社会主义大河的西方流 域。 三、中国版的民主社会主义 尽管社会主义的两大流域在要不要革命和要不要无产阶级专政的问题 上存在深刻分歧,但在要不要民主的问题上,却很少争论。西欧民主 社会主义只要国家政权的单一民主职能,不争取它的无产阶级专政职 能;俄国和中国的共产主义革命党人则既要无产阶级专政,也要“真 正民主制度”。 恩格斯为民主和社会主义订了婚。在西方为它们证婚的是恩格斯本 人,它们生的孩子,就是西欧民主社会主义。在东方为它们证婚的是 列宁,遗憾的是,受限于当时的国际国内环境,列宁于1917年主持的 那次婚礼并不十分完满。他所缔造的苏维埃国家象一对连体姐妹,一 个叫“民主”,另一个叫“专政”。当列宁的社会主义迎娶她们的时 候,压迫者、剥削者、资本家等势力想必十分强大,以至于列宁声 称,“我们必须镇压这些人,必须用强力粉碎他们的反抗,──显 然,凡是实行镇压和使用暴力的地方,也就没有自由,没有民主。” (列宁:《国家与革命》)因此,和社会主义步入“婚姻”殿堂的 “民主”、“专政”连体姐妹十分独特:“专政”姐姐已是英姿飒爽 的女战士,而“民主”妹妹还是个在尿炕的婴儿。 这种状况导致的结果非同小可:按照以上表述的马克思和恩格斯的思 想,当国家对无产阶级内部的民主职能萎缩时,专政就变成了单纯的 专政,而不是阶级专政;就不再是无产阶级的专政,而是国家的专 政;专政的对象就不仅是以前的资产阶级,也包括无产阶级自身。换 句话说,只有当民主在无产阶级内部充分实现时,国家的专政才是实 际上的无产阶级专政,否则,名义上的无产阶级专政就是实际上的国 家专政,或者说是国家对无产阶级的专政。 对这个道理,我相信毛泽东先生有透彻理解,而且他也相当向往受到 马克思推崇的“巴黎公社式的直接民主政治”。他还敏锐地觉察到他 亲手建立的“人民民主专政”已经蜕变成对人民的专政,他把那些专 政者称为“党内走资派”,他要在自己领导下发动第二次革命,彻底 打碎变成单纯专政机关的国家机器,在全国范围内推行“巴黎公社式 的直接民主政治”,这就是他亲手发动的“文化大革命”。 但是,毛泽东先生在这样做时,他没有区分两种不同的国家,一种是 没有进行无产阶级革命的国家,另一种是进行了这场革命的国家。对 前一种国家,必要时可以打碎,对于后一种国家,重要的是要发育它 的民主职能。另一方面,他也没有区分两种不同的无产阶级,一种是 革命前的无产阶级,另一种是革命后的无产阶级。革命前的无产阶级 的主要使命是革命,是剥夺剥夺者;革命后的无产阶级的主要使命则 是生产,是发展生产力,因为,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都是以经济上的 充足供应为制度保障的,否则,既没有按需分配,也没有按劳分配, 只有按“票”分配。 第三次复出的邓小平先生,深刻地洞悉了上述两种国家之间的区别, 以及无产阶级两种使命之间的区别,把对国家的革命变成了改革,把 无产阶级的使命从革命转变为生产。他这样做,具有高度理论自觉 性。1987年4月26日,他在接见外宾时,提出“贫穷不是社会主 义”;1979年3月30日,他在党的理论工作务虚会上提出“没有民 主,就没有社会主义,就没有社会主义的现代化”。这两个伟大论 断,构成了他“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核心命题:所谓“中国特色社 会主义”,就是通过改革而不是革命,实现富裕、民主的社会主义。 可以这样说,在无产阶级专政的专政职能基本完成之后,邓小平主持 了民主与社会主义的中国婚礼,创造了中国版的民主社会主义,但步 入婚礼殿堂的“民主姑娘”,已经不再穿直接民主制的巴黎公社时 装,经过列宁的改造,她已经穿上了代议制民主的嫁衣,在列宁看 来,“没有代表机构,我们不可能想象什么民主,即使是无产阶级民 主。”(《国家与革命》) 民主与社会主义的联姻,已经成为中国共产党的一份珍贵遗产,邓小 平之后的两代领导人都予以继承: ◆2001年8月8日,前国家主席江泽民接受美国《纽约时报》董事长兼  发行人苏兹伯格、执行总编莱利维尔德一行的采访,在谈及中国政  治体制改革时,江泽民说,发展社会主义民主政治,是我们始终不  渝的奋斗目标。我们早就提出,没有民主就没有社会主义,就没有  社会主义现代化。 ◆2004年1月27日,胡锦涛主席在法国国民议会发表演讲时说:“发  展社会主义民主政治,是我们始终不渝的奋斗目标。我们明确提  出,没有民主就没有社会主义,就没有社会主义现代化。我们积极  推进政治体制改革,完善社会主义民主的具体制度,保证人民充分  行使民主选举、民主决策、民主监督的权利。” ◆2005年12月3日,温家宝总理在访法前夕,接受法国《费加罗报》  副总编鲁斯兰、和该报驻京分社社长米伟文采访时说,中国的改革  是全面的改革,我们在进行经济体制改革的同时,也在进行政治体  制改革。请你们记住两点,第一,没有民主就没有社会主义;第  二,没有政治体制改革作保障,经济体制改革就不可能最终取得成  功。2007年3月26日,温家宝发表《关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历史  任务和我国对外政策的几个问题》一文,文章中,他再次强调了上  述观点。 不要以为邓小平以后的领导人只是简单继承了他的遗产。中共十四届 三中全会做出了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决定;中共十六届六中 全会做出了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的决定,所有这些,都大大丰富了 中国版民主社会主义的内容,从而有可能让我们给它下一个定义:中 国版的民主社会主义,就是生产资料占有社会化,经济市场化,国民 富足,政治民主,社会和谐的社会主义。 四、社会主义内外的民主社会主义 虽然我把西欧版的“民主社会主义”,称为社会主义大河的西方流 域,但它能否拿到马克思和恩格斯颁发的社会主义资格证书,还不能 肯定。就是按照恩格斯“和平长入新社会”的标准,这些国家的工人 政党显然还没有做到“在人民代议机关把一切权力集中在自己手 里”,并且“取得大多数人民的支持”“按宪法随意办事”。 如果在被某些人奉为理想社会的瑞典做一项民意调查,也或许没有多 少瑞典人愿意承认自己的国家是社会主义国家。这就是说,西欧民主 社会主义还不是一种社会经济结构意义上的社会主义,而是社会民主 党的政治理想和在其执政期间奉行的社会政策。因此,西欧版民主社 会主义,可以被定义为总体上是在社会主义社会之外、资本主义社会 之内的一种实践中的理想社会主义的理论和政策。 中国版的民主社会主义在任何意义上,原本都在资本主义社会之外。 在中国共产党取得新民主主义革命成功之前,按照毛泽东的定义,中 国社会是一个半封建、半殖民地社会。根据这个论断,他此后宣布 “改造”成功的“社会主义”,只能是生产关系上的社会主义,或者 说是所有权意义上的社会主义,而非生产力意义上的社会主义。抽象 掉现代生产力,原始共产主义社会也可以被定义为一种更先进的社会 主义。1957年之前,毛泽东对此应该有十分清醒的认识,所以他在宣 布社会主义改造基本完成之后,立即宣布要“大跃进”,让生产力快 速膨胀。如果说,生产关系意义上的社会主义是一面旗帜,那么,生 产力是它的旗杆,没有旗杆,它飘不起来;旗杆不长,它飘得不高。 毛泽东当时或许相信,落后的生产关系,比如私有制,在生产力高度 发达的资本主义社会,象紧身衣,会束缚生产力发展;先进的生产关 系,比如公有制,在生产力落后的国家,会象酵母,能把相对贫乏的 物质面团,发酵成一笼笼香喷喷的财富馒头。事情的结果大家都知 道,西方资本主义在二战以后撑破了它的紧身衣,我们的酵母发酵出 的东西不象馒头,更象气泡。 这就是说,改革前,中国在社会经济结构上更接近社会主义,而西欧 在生产力上更接近社会主义。无论对于中国,或对于西欧,社会主义 都还不是已经建成的理想社会,而是还在实践中的社会理想。不同的 是,中国的社会主义理想,是社会主义革命之后的理想,因而大体上 是可以被称为社会主义社会之中的理想;而西欧的社会主义理想,还 是社会主义社会之外的理想,虽然可能正在跨越门槛。因此,对于西 欧民主社会主义,核心问题也许是要不要“革命”;对于中国社会主 义,核心问题则是要不要改革,要不要发展,和要不要民主。 为什么说改革是第二次革命?为什么说发展是硬道理?为什么说没有 民主就没有社会主义?现在清楚了,改革,发展和民主是社会主义的 脚手架,没有它们,理想就不能从蓝图走向现实。 (2007-05-07于北京) (删节版发于《南方周末》网络版,标题为《民主是社会主义脚手 架》,作者授权天益首发全文版本。) 〔原载《天益》。转载自《观察》2007-07-14;http://www. guancha.org/〕 下篇 ⊙上篇 ⊙目录 ⊙目录@本文标题 ⊙投稿+订阅+联络 质疑吴稼祥的“中国版民主社会主义” 李大立 在海外网站上同一天读到两篇同是论述“民主社会主义”,但是无论 论点论据和写作风格都截然不同的文章:方石先生《民主社会主义与 真假马克思主义的争论》以及吴稼祥先生《两种民主社会主义》。笔 者个人认为:前者立论正确(观点鲜明),一针见血,读之令人有正 气凛然之感;后者立论错误(观点模糊),牵强附会,读之令人有为 毛、邓、江脸上贴金的嫌疑。 对于两位作者,笔者均不认识,在此发表个人的看法,纯属就事论 事,对事不对人,请教吴稼祥先生,也请广大读者评议,希望大家通 过讨论,能够一起加深对“民主社会主义”以及“中国向何处去?” 的认识,更希望中国人民早日找到一条最适合自己发展的道路。 吴稼祥先生开宗明义地说:   “本文的基本论点是:当今世界存在着两种实践中的民主社会主   义:一种是西欧版民主社会主义,另一种是中国版民主社会主   义,他们都是马克思和恩格斯晚年思想与具体实践相结合的产   物。不同的是:西欧民主社会主义是结构上的民主,但还不是性   质上的社会主义;中国是性质上的社会主义,但还在争取结构上   的民主。” 笔者不同意吴先生的“基本论点”: 一,中国社会从来就没有出现过什么“民主社会主义”,现今的中国 社会实质不过是“专制社会主义”,因而不存在“中国版民主社会主 义”;中国社会根本不是“性质上的社会主义”,不过是挂“社会主 义”之名的封建官僚主义。 二,同时也不存在“西欧版民主社会主义”,不知是否指北欧国家 (瑞典、丹麦、挪威等)“社会民主主义”之误?他们的社会制度, 本质是资本主义而不是社会主义。只不过据学者研究,北欧国家曾经 长期由社会民主党执政,实行福利主义因而被称为“社会民主主义” 而已,其实,称之为“福利资本主义”更恰当,和马克思主义所指的 以及中国现实的所谓“社会主义”毫无共同之处。不但不相同,甚至 正相反:马克思主义的“社会主义”核心内容是暴力革命、阶级斗 争、无产阶级专政(一党专制),计划经济和公有制。北欧的“社会 民主主义”是议会政治,阶级和谐,普选和三权分立(多党制),市 场经济和私有制。因此,根本就不应该相提并论,更遑论“他们都是 马克思和恩格斯晚年思想与具体实践相结合的产物。”请允许笔者在 下文反驳吴先生的观点时,分散地逐渐地阐述自己的观点。 吴文在其“一,民主与社会主义的联姻”、“二,社会主义发展的两 条路经”中花了大量的篇幅去论证“两种版本”的“民主社会主义” “源头都可以追溯到恩格斯缔造的第二国际。”自从谢韬先生关于民 主社会主义的文章在大陆《炎黄春秋》发表后,引起了中国大陆以及 海外华人社会热烈讨论,是一件大好事,说明中华民族,特别是他的 知识层已经有了共识:中国社会已经再一次面临社会大变革的关键时 刻,必须慎重地思考和选择自己的道路。讨论的重点,不应该是他们 的高税收高福利的经济政策,因为他们是富裕社会,多数人养少数人 行得通;中国是一个贫穷社会,靠少数人养多数人行不通。笔者个人 认为,北欧的“社会民主主义”虽然好,但并不适合现时的中国大 陆,不一定是我们唯一的选项,不一定是救中国的唯一药方。而且, 过高的税收和过多的福利,奖懒罚勤,就象毛泽东时代的“大锅饭” 一样,势必严重损害民众的生产积极性,妨碍和窒息社会经济的发 展。因而,与此相比,笔者宁可选择“自由资本主义”,让我们中国 也获得一个从未有过的自由资本发展时期,让亿万人民完全放开手 脚,在公平公正的社会制度下各尽所能,各显神通,以我们中华民族 的聪明勇敢,勤劳刻苦,国家经济和国民生活一定会突飞猛进,待中 国进入富裕社会再实行“社会民主主义”不迟。 现在我们讨论的重点,应该是他们的政治制度,他们的“社会民主主 义”和当前中国知识界呼吁实行的“民主社会主义”有什么区别? “民主社会主义”有什么具体内容?他是否适合于今天的中国?他的 发展前景如何?中国还有没有其他发展的方向?……而绝对不是花时 间和精力去讨论“民主社会主义”是“原教旨马克思主义”还是“修 正主义”?他是否产生于“第二国际”?……方石先生说得好:   “时代不同了,我们不能让‘马家祠堂’替代中世纪的宗教裁判   所,继续充当21世纪的‘真理裁判厅’。我们完全不必万事都找   马克思去开‘真理证明书’。” 我们未来的生活蓝图和马克思主义有何相干?我们讨论一种主义和他 产生于第几国际有何相干?为什么一定要请示几具100多年前的僵 尸?正如谢韬先生所说的,马克思的后代德国人和列宁的后代俄国人 都已经扬弃了他们的老祖宗,可是今天我们中国人却还把他们奉作神 明,争先恐后去他们留下来的片言只语里寻求“理论根据”。难道中 华民族就没有一点民族自尊?现在已经到了不少有识之士提出“驱除 马列,恢复中华”,彻底批判驱除外来的“马列主义”,恢复传统中 华文化的时候了,吴先生等体制内人士还在那里喋喋不休地争论谁是 正统?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简直就是不知“今夕是何年?”! 吴文在其“三,中国版的民主社会主义”中开首就说:   “尽管社会主义的两大流域在要不要革命和要不要无产阶级专政   的问题上存在深刻分歧,但在要不要民主的问题上,却很少争   论。西欧民主社会主义只要国家政权的单一民主机能,不争取他   的无产阶级专政机能;俄国和中国的共产主义革命党人则既要无   产阶级专政,也要‘真正民主制度’。” 俄国和中国共产党人要臭名昭著的“无产阶级专政”早已为世人所 知,最近在美国华盛顿树立的“共产主义受害者纪念碑”就是为了纪 念数亿“无产阶级专政”受难者而建立的;这段话引人注意的地方 是:吴先生说俄国和中国共产党人要“真正民主制度”,真是闻所未 闻!查吴先生全篇大作,只有两个地方提到所谓“真正民主制度”:   一,“马克思从巴黎公社取消常备军、警察和官僚;实行普选;   缩短任职期限以及可以撤职;选举可撤换的法官等政治措施中看   到了‘真正民主制度的基础’。”   二,“无产阶级专政与巴黎公社创制的‘真正民主制度’是一个   东西。” 那么,让我们看看历史事实:我们“中国共产党人”取消过常备军 (解放军)吗?取消过警察(公安)吗?更不用说取消“打天下,坐 天下,论功行赏,封官许爵”的各级官僚了,不但取消不了,迄今还 在世袭传承;我们“中国共产党人”武力夺取政权50多年了,实行过 普选吗?据说现在只在村一级试行,选出来的村民委员会还要在共产 党的支部领导之下,这算什么普选?政府官员是普选出来的吗?毛泽 东、周恩来等有过“任期”吗?更别说可以“缩短”和由人民“撤 职”了?中国大陆选举过“可撤换法官”吗?毛泽东时期长期“无法 无天”,现在恢复法官了,上面还有一个共产党的“政法委”,根本 谈不上“撤换法官”和司法独立。……凡此种种,有哪一条符合吴稼 祥先生引述的马克思“法兰西内战”所阐述的“真正民主制度”了? 既然一条都不符合,又凭什么说:中国共产党人“也要‘真正民主制 度’”? 说到列宁和毛泽东的“无产阶级专政”,恐怕凡是经历过那个年代的 俄国人和中国人都必然心有余悸,还是让笔者引用方石先生的话来回 答吴稼祥先生吧:   “十月革命以来,所有共产国家将近一个世纪的实践,无例外地   共同展示出:共产主义到哪里,那里就贫穷、落后、灾难相继、   恐怖弥漫、惨死无数。事实证明,共产党是民众大忧患、大劫难   制造者。苏联东欧红色帝国集团一夜之间轰然倒塌,这些走过不   远的历史脚印还不足以说明‘马列主义’的性质和效果吗?” 在这样的历史事实面前,吴稼祥先生还断言说   “俄国和中国的共产主义革命党人则既要无产阶级专政,也要   ‘真正民主制度’” 真是令人作呕! 最令人不解的是吴稼祥先生对毛泽东、邓小平和江泽民等就其对民主 的理解和态度所作的评价和论述。吴文说:   “对这个道理,(吴文指:只有当民主在无产阶级内部充分实现   时,国家的专政才是实际上的无产阶级专政,否则,名义上的无   产阶级专政就是实际上的国家专政,或者说是国家对无产阶级的   专政——笔者注。)我相信毛泽东先生有透彻理解,而且他也相   当向往受到马克思推崇的‘巴黎公社式的直接民主政治’。他还   敏锐地觉察到他亲手建立的‘人民民主专政’已经蜕变成对人民   的专政,他把那些专政者称为‘党内走资派’,他要在自己领导   下发动第二次革命,彻底打碎变成单纯专政机关的国家机器,   ……这就是他亲手发动的‘文化大革命’;但是,毛泽东先生在   这样做时,他没有区分两种不同的国家,一种是没有进行无产阶   级革命的国家,另一种是进行了这场革命的国家。对前一种国   家,必要时可以打碎;对后一种国家,重要的是要发育它的民主   机能。另一方面,他也没有区分两种不同的无产阶级,一种是革   命前的无产阶级,另一种是革命后的无产阶级。前者的主要使命   是革命,剥夺剥夺者;后者主要使命则是生产,发展生产力   ……。” 吴稼祥先生这段话的意思很清楚:就是说刘少奇邓小平等“走资派” 对人民实行了专政,毛泽东为了给人民民主,发动文化大革命把他们 打倒;毛泽东这样做的错误仅仅在于中国已经革命成功,不应再打碎 共产党的国家机器,中国无产阶级已经胜利了,不应再搞革命(包括 文化大革命),应该发展生产。 且不说这两段话本身就自相矛盾,最大的谬误在于,迄今揭露出来的 历史事实无不证明了毛泽东发动“文化大革命”主要出自私心:自从 他一意孤行发动大跃进、人民公社运动造成数千万人饿死的惨剧之 后,党内外对他的神话产生了怀疑,刘少奇等推行较务实的路线,扭 转了形势,党内外威望上升,被毛认为威胁到他的地位,于是用群众 运动这种不正当和不正常的手段打倒他的政敌(请参见拙文从“三垂 岗”到“大风歌””等);就算他事后为自己寻找所有冠冕堂皇的藉 口中,也从来没有说为了给人民更多的民主而发动这一场文化大革 命。恰恰相反,他无数次庄严地宣称发动这场革命,是因为身旁隐藏 着“中国赫鲁晓夫”,他嫌刘邓17年来对人民的专政和压制还不够, 执行了“三和一少”、“三自一包”等所谓“资产阶级路线”,他连 党内不同意见都不能容忍,更不用说人民的民主了。他要“以阶级斗 争为纲”、要“天天讲、月月讲、年年讲”,要把所有的“阶级敌 人”往死里整,甚至连中共掌权后17年来唯一剩下的略略能够体现社 会公平的“高考”都取消了。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毛泽东时代人民没 有任何自由,因而也没有任何民主。不错,运动初期毛泽东曾经允许 人民使用“大字报”这种特殊的“武器”去攻击他的政敌,但绝不允 许任何动摇他权力宝座的言论出现,任何对他以及江青的不敬都是死 罪。后来邓小平复出后,干脆就把大字报取缔了,这是真正的民主 吗?运动初期毛泽东曾经号召群众起来打倒各级党委,但也只不过是 让各级官僚“触动一下灵魂”,后来几乎全部官复原职,官僚体制原 封不动。其实,毛泽东会不会给人民民主,只要看一下他对民主和自 由的认识就可略知一二,毛泽东甘冒天下之大不韪说:“你们独裁! 可爱的先生们,你们说对了,我们正是这样!”(“论人民民主专 政”)、“我们不是官僚主义,我们是专制主义。”、“民主就是为 民做主,我们就是愚民政策。”(苏共二十大后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 会讲话)、“一千一百万干部组成一个统治集团,统治六亿人民,干 部就是官,官者,管也,我就是红色皇帝。”、“领导就是干预,要 对一切进行干预。”(南宁会议讲话)……。能指望这样认识民主自 由的现代秦始皇给人民民主吗?毛泽东已经盖棺定论,历史作出了最 好的回答。吴稼祥先生却硬说毛泽东为了给人民民主,不惜发动文化 大革命,可否请吴稼祥先生用事实说服我们? 举世公认,民主和自由是密不可分的,缺一不可,没有民主就没有真 正的自由,没有自由也没有真正的民主。所谓民主,就是人民当家作 主,人民有权选择和罢免政府各级官员;(不需要象吴先生说的那样 复杂:“如果把‘民主’理解为一种国家形态,一套政治设施,或者 一种政治权力的分享模式……;如果把‘民主’理解为人的完全‘解 放’和彻底‘自治’……”——笔者注)所谓自由,就是在法律容许 的范围内人民有权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情。毛泽东时代直至今天,共 产党曾经给过人民任何在其宪法里庄严承诺过的自由,比如言论自 由、出版自由、集会结社自由、游行示威自由、罢工自由和迁徙自由 等等吗?人民连最基本的人身自由都没有,谈何民主?因此我觉得吴 先生上述的论点大谬不然。 吴稼祥先生说:   “第三次复出的邓小平先生,深刻地洞悉了上述两种国家之间的   区别,以及无产阶级两种使命之间的区别,把对国家的革命变成   了改革,把无产阶级的使命从革命转变为生产。他这样做,具有   高度理论自觉性。……他提出“没有民主,就没有社会主义,就   没有社会主义现代化。” 这两个伟大论断,构成了他“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核心命题。、 “可以这样说,在无产阶级专政的职能基本完成以后,邓小平主持了 民主与社会主义的中国婚礼,创造了中国版的民主社会主义……。” 让我们再看看邓小平复出后是如何“创造了中国版的民主社会主义” 的吧:他一上台,就宣布取消“四大自由”(大字报、大辩论……有 限的所谓自由)、封杀北京西单民主墙,逮捕和重判魏京生等民主斗 士、反“精神污染”、反“资产阶级自由化”,把自己一手提拔的左 右手胡耀邦、赵紫阳赶下台,……。直至“6.4”出动坦克血腥镇压 天安门民主运动。这就是吴先生所说的“邓小平主持了民主与社会主 义的中国婚礼”?“创造了中国版的民主社会主义”? 尚不止此,吴稼祥先生还说:“民主与社会主义的联姻,已经成为中 国共产党一份珍贵遗产,邓小平之后的两代领导人都予以继承。”然 后引用了江泽民接受《纽约时报》访闽时所说“发展社会主义民主政 治,是我们始终不渝的奋斗目标……。”引用胡锦涛在法国国民议会 演讲所说:“我们积极推进政治体制改革,完善社会主义民主的具体 制度,保证人民充分行使民主选举、民主决策、民主监督的权利。” 甚至还引用温家宝接受法国《费加罗报》记者採访时说的“请你们记 住两点:第一,没有民主就没有社会主义;第二,没有政治体制改 革,经济改革就不可能成功。”吴先生给我们描绘了一幅50多年来从 未见过的民主光辉图画,可是,人们看到的正相反,全世界都看到了 江泽民血腥镇压法轮功,看到胡温镇压民众维权运动,禁书封报,封 锁网络,连天安门母亲悼念死难亲属的活动都不容许……,我们看不 到中共政府实行民主的任何行动,看不到中国的民主有任何进展,若 有,可否请吴先生给我们讲解一下? 在这里请允许我再次引用方石先生的话回答吴先生:   “胡锦涛、温家宝在不同场合,特别是国际论坛以及外国记者云   集的地方,一再强调没有民主就没有社会主义,承认民主是公认   的普世价值。他们的话带给我们许多惊喜,可是实际作为方面,   始终未见动静。中共一贯言行不一,不讲信用,大家早已习以为   常,并不奇怪。” 吴稼祥先生说:   “不要以为邓小平以后的领导人只是简单地继承了他的遗产。中   共十四届三中全会做出了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系的决定、中   共十六届六中全会做出了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的决定,所有这   些,都大大丰富了中国版民主社会主义的内容,从而有可能让我   们给他下一个定义:中国版的民主社会主义,就是生产资料佔有   社会化,经济市场化,国民富足,政治民主,社会和谐的社会主   义。” 吴先生理想中的“中国版民主社会主义”,与谢韬先生所说的“民主 社会主义”大不相同。谢先生说“构成民主社会主义模式的是民主宪 政、混合私有制、社会市场经济、福利保障制度。核心是民主,没有 民主的保障,其他三项都会异化和变质。”方石先生说:“民主社会 主义最重要的基础是民主,有了民主,人民才可以按照自己的愿望去 塑造生活。中国的全部灾难皆来自没有约束、不受监督、可以为所欲 为的一党专政。”而在吴先生的定义里,首要的不是民主宪政,却是 “生产资料佔有社会化”!请注意:谢韬先生说的是生产资料“混合 私有制”,而不是任何形式的公有制或者“生产资料佔有社会化”。 所谓“生产资料佔有社会化”,不过是权力阶层侵吞国家财产的遮羞 布而已,在这块遮羞布背后,隐藏着无数的化公为私和巧取豪夺,隐 藏着无数的钱权交易和贪污腐败,历史事实证明,任何带“公有”和 “社会化”色彩的所有制都无法遏止人性中最丑陋的一面——贪欲, 唯有私有制可以因势利导,将人性中的这种贪欲引导到各尽其能创造 社会财富的正确方向,把它转化成促进社会经济发展的强大动力。这 就是吴稼祥先生的“中国版民主社会主义”和谢韬先生倡议的“民主 社会主义”本质不同之处。 对吴稼祥先生的赞歌,胡温并不领情,中共官方《人民日报》重申: 我们坚持“科学社会主义”而不是“民主社会主义”、议会政治,三 权分立不适合中国……。正如谢韬先生说的:   “如果只改革经济,政治改革不跟上去,说重点的话,我们很可   能重蹈蒋介石国民党官僚资本主义在大陆走向灭亡的覆辙。” 也正如茉莉小姐所说的:   “如果以为在仍然保留一党专制的体制下,通过社会财产的再分   配,达到社会和谐,只是一种梦想。没有民主政治的制约,就不   可能实现民主社会主义。” 迄今为止中共政府坚持一党专政,根本就不打算实行“政治民主”, 抽掉这个最核心的内容,根本就不可能实现什么“中国版民主社会主 义”!单纯的“经济改革”已经走到尽头,各种固有的社会弊病已经 暴露无遗,无法遏止。现时中国大陆的维权运动风起云涌,社会矛盾 一触即发,官僚资本主义和专制社会主义崩溃在即,就连统治者都已 经感觉到晚清年代那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息了。慈禧太后尚且知道 不变革就要灭亡,派大臣出国考察,取消科举制度,开办新学,宣布 君主立宪时间表和路线图;胡温政治嗅觉还比不上慈禧太后,连被毛 泽东打断了脊梁骨的知识分子阶层都敢于为民立言,提出中国向何处 去?讨论“民主社会主义”了,他们还无动于衷,“春江水暖鸭不 知”。笔者衷心地希望胡温能够体察民意,顺应形势,开展当年检验 真理标准那样的大讨论,让全体中国人民决定我们祖国的未来去向, 早日走上国富民强人民幸福的康庄大道。 不当之处,请吴稼祥先生及广大读者指教。 〔转载自《观察》2007-07-12;http://www.guancha.org/。 提供者:作者〕 下篇 ⊙上篇 ⊙目录 ⊙目录@本文标题 ⊙投稿+订阅+联络 我希望外籍人士收养我的儿子 张明 我的儿子叫张尧,今年七岁,聪明可爱,我很爱他。可是,我却非常 希望有西方外籍人士能收养我的孩子。 我现在没有固定收入,妻子的收入也不高,但是儿子还勉强养得起。 我希望有人收养我的儿子,并不是因为经济上的原因。 我一直在想,我的儿子长大了,如全家人所愿,考上著名大学,有一 个好工作,又怎么样呢? 我受过一点点高等教育,历史书读了一些,古代的中国,江山代有才 人出,他们的出现,确实改变了家庭现实的处境,可是,对于国家, 对于他们的后代,又真正起了什么好的作用呢?他们真正给后代规划 了一个美好的前程吗? 有人说当然,秦始皇不就是为他的子孙规划了二世、三世,乃至万万 世吗? 是的,他们爱后代,想尽办法为后代谋幸福。所以,皇帝要建立万世 之基,读书人要立做宰相的理想,财主要拼命聚财。为了权和利,他 们利欲熏心,任意宰割民众,对民众的疾苦视而不见。这些帝王将相 们为了一己私利,对于公共利益,普世价值,从不考虑,反而加以践 踏,这就是几千年来封建专制在中国施行的教化。 在这样的教化下,底层人最大的理想就是爬到帝王将相的高位,而不 是如何改这介不合理的社会。陈胜造反时就曾高呼:“王侯将相,宁 有种乎?”以后的造反者无不把当帝王将相当成最高的理想。黄巢曾 说:“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百花一处开。”目标何等明确?刘邦、 朱元璋这些造反成功者,当上了皇帝,他们实现了父传子、子传孙的 目标,可是他们真的维护了子孙后代的利益吗?在一个以自私为中心 的社会,今天的胜利者,就是明天的失败者。看看他们的后代,最后 谁又能免得了风消云散的结局呢?刘邦的后人汉献帝做了几十年傀儡 皇帝,被曹丕赶下皇帝宝座后死得不明不白。朱元璋的后人崇祯吊死 煤山,福王被李自成抛进油锅分食。再看看今天的下岗失业工人、黑 砖窑奴隶中,可能也有几个是皇亲国戚的后裔呢! 要改变这种循环反复,人人朝夕不保的状况,我们必须建立一套完整 的制度。没有完整的制度,那些在台上的大人先生们明白,即使权力 再大,计谋在多,都不可能真正为自己的后代谋终极的幸福。远的不 说,看看毛家子孙、邓氏子弟今天惶惶不可终日的处境,就明白所谓 炙手可热权力,也不可能庇护子孙千秋万代。反过来,如果建立一个 权力为公的制度,最终收益的却是包括自己的子孙后代在内的所有未 来的中国人。 我总是在想,在今天的中国,我孩子上学的目的是什么?读书!当 官!买房子!然后我们一家幸福生活?我儿子有出息了,我的孙子 呢?他担保有出息吗?没有所谓出息的人也可以幸福的生活吗? 看看欧美,普通人的比例也很高,但普通人的幸福感觉也很高。对于 普通人的幸福权利的保障,已经形成国家的制度。再看看他们的公权 力机关的领导,当官不是终身制,离开权力,就是普通人。在这些国 家为利益集团牟利,或者侵犯公民个人权利,后果很严重,一旦被发 现,轻的辞职,重的坐牢。以色列总统因为骚扰女性丢了总统位置, 在一个公民个人权利神圣不可侵犯的国家,我相信包括总统孙女在内 的所有国民受到权力首长性侵犯的几率是不会高的。对于官员利用职 权为大集团牟利,更是受到制度的约束。利用权力和利益集团结盟, 损害的必然是广大的平民利益。 衡量一个国家是否文明进步,很简单,只要看这个国家的公权力机关 和权力执行人员是否是一个自我压抑权力的群体,这个国家是否形成 权力压抑制度和权力压抑共识。在中国,权力压抑制度已经形成了 吗?我们遗憾地看到,中国仍然是一个权力高度集中的封建独裁国 家,看不到一点改变的迹象。所以,我希望有欧美外籍人士收养我的 儿子。我的儿子在自由的土地上将成为一个真正的公民,他长大后, 将结婚生子,这样他的儿子、孙子、乃至子子孙孙都将是公民。这是 我希望有人收养我儿子的真正原因。 下篇 ⊙上篇 ⊙目录 ⊙目录@本文标题 ⊙投稿+订阅+联络 袁伟静女士获得 第五届“受难者家人奖”公告 美国二十一世纪中国基金会 截止2007年7月,中国盲人维权者陈光诚已被正式拘捕一年多了。在 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他妻子的袁伟静女士在严密监控和骚扰中继续为 丈夫重获自由奔走相告,表现出了异乎寻常的英勇气概。美国21世纪 中国基金会特此将第五届“受难者家人奖”颁发给袁伟静女士。 陈光诚2005年调查并揭露了山东临沂地区计划生育工作中大量使用暴 力侵犯人权的状况,当局对他进行了打击报复,在非法禁锢他多个月 后,2006年6月10日将他投入监狱。其后当局以涉嫌毁坏财务罪、聚 众扰乱交通秩序罪判处他四年零三个月的徒刑。袁伟静从2005年8月 起与丈夫一同被软禁在家,迄今为止一直在这种变相的拘禁状态中为 丈夫争取公道。在强大的国家机器面前,袁伟静的坚持,她的泪水, 将关于中国的绝望和希望之间的争战退向极端。陈光诚感动了整个世 界,袁伟静让世界在这感动中采取行动。 我们在此邀请世界上所有关心良心事业的人们,一起向袁伟静女士获 奖表示祝贺;因为我们在人类文明的暮色中看见:是她,而不是站在 2008年北京奥运会领奖台上的人们,更坚决地抵抗着文明和道德的衰 落。这可能是一位“微不足道”的妻子,她可能捍卫着“微不足道” 的事业。但是,因为我们每个人可能也这样的“微不足道”,因此, 她也在捍卫着我们的利益,从而使这些“微不足道”最终发展成长为 影响整个中国的民主方向的阳光大道。 期盼袁伟静女士早日为她自己,也我们大家赢得胜利。盼望更多的力 量参与进去共同争取那个胜利。 (2007年7月16日) 〔原载博闻社网站,2007-07-17 04:10。提供者:(美国)蔡楚〕 下篇 ⊙上篇 ⊙目录 ⊙目录@本文标题 ⊙投稿+订阅+联络 答谢辞 袁伟静 美国21世纪中国基金会受难者家人奖评委 及海外的朋友们好! 就在我从山东沂南的村庄里,好不容易地摆脱跟踪人员,逃到北京朋 友家中的时候,得到消息说美国21世纪中国基金会将今年的受难者家 人奖颁发给我。这对于我来说是一个很好的消息和很大的荣幸,是对 我这近两年来所遭受的一切不公平待遇的同情、支持和肯定。但同时 又让我不得不马上想到在陈光诚一案中,有太多太多的受难者。光诚 的律师是受难者,他们每次去山东都受到了野蛮的殴打、抢劫和暴力 威胁,随时会被跟踪、骚扰和诬陷罪名;声援光诚的朋友是受难者, 他们要承担被殴打、被剥光上衣、被非法软禁甚至被逮捕的苦难;支 持光诚的村民要承受被拘留、被构陷入狱乃至几天几夜不让睡觉遭受 酷刑逼供的苦难;光诚的老母亲及我们的一对年幼的儿女也要承受被 恐吓和被绑架的苦难…… 我的丈夫陈光诚一直以来十分关注农民的基本人权问题,特别是2005 年揭露了山东临沂的野蛮计生暴行后,便遭到当地政府的打击报复。 从被跟踪到被绑架、到非法软禁、到电话和网络被切断、到手机被屏 蔽、到被带走并失踪、到刑事拘留、到被起诉、直到最后被判刑并被 投入监狱。其中,被非法软禁长达半年以上,被带走并失踪整三个 月。在这十部曲中,每一步都不仅严重践踏了法律的尊严,也冲破了 中国最基本的道德底线。也正是因为有来自世界各地的朋友及象美国 21世纪中国基金会这样很多组织的关注和支持,他们越想掩盖真相, 越破绽百出。例如:开始诬陷陈光诚非法向国外提供情报,但他向外 国媒体说的只是临沂暴力计生的真相而已。后来给光诚加上两个罪名 后,却阻止律师去村子里调查真相,反而一次次殴打律师、绑架证 人、刑讯逼供。 我在丈夫陈光诚遭软禁后时间不长即2005年8月20号也被软禁在家。 我们对这种限制和剥夺公民人身自由的违法行为进行了一次又一次的 抗争,但每一次维护我们的基本权利和自由的努力,都以遭到殴打而 结束。我也曾经极度失望过,但就在此时,从收音机里得知世界各地 的朋友都给我们写信并且播音员还给我们读了一些。(其实朋友们当 时把信都寄给我们了,但都被当地政府扣留了。)听着一封封来自国 内外朋友们的真诚的问候、祝福和鼓励,我感到很欣慰。知道有那么 多的朋友在关心我们、爱我们。我哪有理由再退缩了。我在不停地努 力,这又引起了当局的极度不满,且以我是陈光诚的同案犯为由对我 监视居住6个月。除了自2006年11月28号到今年的5月28日之外,我被 非法软禁16个多月。我现在逃到了同样被软禁的胡佳家里、也是去年 的受难者家人奖获得者曾金燕家里,现在,来自山东的三辆车正停在 楼下附近,平时在东师古村软禁我的那帮人正在虎视眈眈地寻找一切 可能的绑架机会。其中有一辆车正是去年在滕彪律师家楼下绑架光诚 母亲和当时我们的三岁儿子的那帮人所开的车。我现在只要出去就会 再次被他们抓走。我决定继续留在北京,继续为光诚做些事情。我虽 不能出门,但朋友们能够来看我;有些人要冒着被国保找麻烦的风 险,我感谢他们。 因为我实在一天也不能等待,光诚现在在监狱的情况十分糟糕,6月 16号在监狱里被好几个服刑人员殴打,肋骨、腿部多处受伤,况且监 狱方目前还不让我们给光诚带盲文书籍,光诚用来写字的东西也不让 带,收音机也不可以。这样的话无论是从身体上还是精神上对他的折 磨都太大。我真的不知道光诚会怎样度日。我每天躺下的时候都会想 光诚现在会干什么。作为家人我曾经劝过他,“一定要学会保护自 己”。但他却说:“我不知道怎样来保护。”是啊,我们是在要求他 唯命是从屈辱地去生活呢,还是要求他每天躺在那里什么都不想呢? 一个什么都看不见的人,如何在山东的监狱里度过长长的刑期? 作为家人,我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和鼓励他;我但愿他能平安健康, 希望黑狱中的苦难不会把他压垮。我这次翻三道墙逃到北京,就是要 继续寻求法律界、各人权机构、媒体及所有关心光诚的各界人士的支 持和帮助。──我希望人们不要放弃努力,光诚不会放弃、我也不会 放弃。 自光诚这个案件出现以来,我知道有全世界很多人,很多媒体和机构 一直予以声援和帮助,也正是如此我才会更有信心和大家一起尽最大 努力让光诚尽早离开监狱。我也知道社会的每一点进步都需要人们去 推动。我及我的全家再次感谢美国21世纪中国基金会及所有关心我们 一家状况的朋友们。──我如再有机会去监狱见光诚的时候,我也会 告诉他这些好消息:告诉他,世界没有忘记他,世界没有忘记我们这 些普通的受难的中国人。 (2007-07-15) 〔原载博闻社网站,2007-07-1705:43。提供者:(美国)蔡楚〕 下篇 ⊙上篇 ⊙目录 ⊙目录@本文标题 ⊙投稿+订阅+联络 廉颇虽老矣,努力加餐饭! 写于“反右”五十周年 严家伟 在美国普林斯顿大学刚刚结束的,关于“反右”运动50周年的学术研 讨会上,吴弘达先生致闭幕词时,不无伤感地说:“今后这样的会不 会再有了,我们都将告别人世,历史将留下四个字1957。”作为当年 中国百万右派中小小的一员,闻此言亦不胜唏嘘。但窃以为吴先生恐 怕是说在“反右”60周年到来时,我们当中许多人都已告别了这个世 界。这当然是不可抗拒的自然规律。 十年,在历史的长河里,只能是短暂的一瞬;但对于走在征途上、实 际工作中的人们来讲,它又是一段宝贵而漫长的时日。十年往事知多 少,十年兴败多少人。特别对于正处在民主与专制十字路口的中国来 说,未来的十年必然会成为关键的历史时期。任何关心中国未来命 运,期望中国能走向自由、民主、均富、康乐的人来说,都不应让这 十年“春花秋月等闲度”!从毛泽东死去到现在也不过30年的时间。 当1987年刘宾雁先生提起要纪念“反右”运动30周年时,几乎无人敢 响应,回应刘先生的只有一份出卖人格的小报告恭达“天听”而已。 当1997年“反右”40周年时,世界上已有了不太为人注意的小规模的 纪念活动。而今年“反右”50周年的纪念活动,可以毫不夸张地说, 已成了一条重要的时政新闻而吸引了世界许多主流媒体的关注。这就 说明“时间”,这个东西,并不象有些人希望的那样可以冲毁记忆的 长堤。相反,它会让历史的古树发出嫩绿的新枝。历史,也不会象有 些人所说的那样,是一个“百依百顺可以让人随意打扮的小姑娘”; 在驱散人造的迷雾和拂去岁月的风尘以后,她终会将自已的庐山真面 目,展现在世人的面前! 遥想50年前,“右派”二字在一般人眼里,几乎就是“罪恶”、“耻 辱”的代名词,自己或家中有个亲人是“右派”,也象做了贼、偷了 东西一样,生怕别人知道。20年前,即使是已获得“改正”的右派, 也会将此事作为一种“隐私”,不会轻易向别人道出。然而正如民谣 所云“风水轮流转,河东转河西”,现在在许多人的心目中,“右 派”已成了有文化、有思想、有胆识的同义语。金钟先生说“右派是 中国的民主先锋”,也决非溢美之词。去年春天在一次朋友的生日宴 会上,席间互赠名片时,只见一张张名片上,赫然印着:“57年右派 某某”,“诗人、军人、右派某某”,“医师,右派某某”,而鄙人 更是当仁不让,名片背面是“心似夏莲尘不染,节如秋菊老何伤”, 正面则是“1957年荣膺右派称号者──严家伟”。也就是说我们不但 不会遮遮掩掩、躲躲藏藏,而是要理直气壮、充满自信自豪地告诉别 人,我在历史上的1957年是光荣的“右派”。这就是人世的回归正 途、人心的正道沧桑!同样令我感到欣慰和振奋的是,当年许多“右 派”的子女和后代,不但不会感到为父(祖)辈背“黑锅”的压力, 不但敢于大胆面对和正视,而且许多人更把这视为继承了一笔宝贵的 精神财富。如章立凡先生、章诒和女士、黄肖路女士,这些仅是当年 名闻全球的“大右派”的后代。而许多名不见经传的“小右派”的子 女也同样抬起了高贵的头颅。一位读了李才义先生《天府悲歌》一书 的右派后代,写信给李先生说,   “以前我最害怕人家知道我父亲是右派,读了您的书我才知道,   右派原来是好人,现在我敢主动地告诉人家我父亲的情况了。” 原《成都晚报》记者黄泽荣(晓枫)先生,57年是四川文艺界“大右 派”,今年他回到成都去《晚报》遇见一些“小字辈”。当他们知道 这位鹤发童颜的老人就是晓枫时,一个个都向他竖起大指姆。正是: “千淘万滤虽辛苦,吹尽狂沙始到金”! “凭谁问廉颇老矣,尚能饭否”?这是“辛词”中脍炙人口的名句, 也展现了这位大诗人的爱国情怀。无可讳言,当年的这些“右派”一 个个都已到了暮年。不过暮年并不等于就是“等死队员”。想当年我 们那位廉老先生虽到暮年,据太史公《史记》称,尚可“一饭斗米, 肉十斤。被(披)甲上马”以致诸候不敢侵赵界。我想这样的精神是 我们永远应该学习的。我们不但应努力加餐,善自珍摄,保重身体, 还更应该活到老,学到老,努力学习新知识、新观念,永远为实现中 国的民主、自由,为完善中国的人权而大声呐喊,而努力奋斗! (2007年7月16日完稿于金沙江畔) 〔转载自《中国观察》。提供者:作者〕 下篇 ⊙上篇 ⊙目录 ⊙目录@本文标题 ⊙投稿+订阅+联络 广东中山大学杂志《民间》传遭查禁 中央社 〔中央社记者林于国香港15日电〕继日前《中国发展简报》被中国有 关部门查禁后,据报导,另一份中国本土的非政府组织刊物《民 间》,近日也接到停刊通知。 《东方日报》报导,《民间》的主办单位是广东中山大学人类学系公 民与社会发展研究中心,该中心一直致力于华南民间组织研究和推动 工作,并将香港、东南亚等地草根组织的工作经验介绍进入中国。 据报导,杂志上周遭广东新闻出版部门下令限制出版。不过,主编梁 晓燕表示,事情正在发展之中,还没有最后定论。 2005年创办的《民间》杂志属于季刊,文章含盖爱滋病、农民工、社 区发展、公民教育等社会问题,中国著名的维权人士曾金燕、陈光诚 等都曾在这家刊物撰文。 〔转载自《大纪元》2007-07-15 16:20;http://www.dajiyuan. com〕 下篇 ⊙上篇 ⊙目录 ⊙目录@本文标题 ⊙投稿+订阅+联络 广东普宁强征地 逼死村支书 村民游行示威 《民生观察》 《民生观察》昨天收到广东省普宁市流沙东街道大林村村民的投诉, 反映他们村村支书陈木光因不同意征收他们村土地被逼致死的事情。 据村民们在电话中告诉我们,大林村是流沙东街道的一个小村,人口 不多,占地面积较小。最近,有开发商要买下大林村的80亩田地,流 沙东街道要求征地,多次逼迫大林村村委会同意征地,村支书陈木光 一直不肯同意。 2007年7月13日上午11点多,流沙东街道一位陈姓副书记和一位马姓 委员,来到大林村村委会,与大林村村支书陈木光和村主任进行了谈 话,地点在村委会办公室。当时两名镇干部要求陈木光等当天下午3 点之前必须签字同意征地,遭到陈木光的拒绝。中午12点多钟,两名 镇干部离开,大林村村主任也随即离开,陈木光则一个人留在了村办 公室。 下午2点左右,大林村村委会的一位干部到村办公室上班,发现陈木 光已死在了村办室内,村民们当时还将陈木光送到了医院,医院检查 确认陈木光已经在半小时前去世了。 据村民们告诉我们,这次征地,流沙东街道政府开出的征地价格是每 亩63,000元,而大林村旁边的地已卖到了几十万元每亩,陈木光因此 坚决不同意在征地协议上签字,他多次被流沙东街道政府找去谈话, 仍不同意。有村民对我们说,陈书记曾对他们说过:“他们非要逼我 同意征地,我就死给他们看”。 陈木光去世后,当地政府逼家属马上把尸体火化掉,村民们坚决不同 意,他们认为陈书记是被流沙东街道及上级政府逼死的。7月13日晚 上,大林村众多村民推着陈木光的尸体到东街道办事处为讨公道!游 行队伍把东埔路段都堵住了!过往的车辆排了好长一条龙!7月14日 下午,村民们又来到普宁市政府门口示威,发誓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现在,为了防止上级政府强行抢尸并火化尸体,村民们将陈木光的尸 体停放在大林村村委会院内,派出多名村民看守。 15日晚5点多,《民生观察》致电大林村委会,接电话的不是村干部 而是村民,他们告诉我们:“现在村委会内有二、三十位村民,听说 上级政府要来抢尸,陈书记是为我们死的,我们坚决不同意,大家正 日夜值守”,而此前,我们还电话联系上了陈木光的女儿和儿子,他 (她)们表示,他(她)们刚刚从广州回来,很多具体情况不清楚, 并说“母亲哭得不行了,根本无法接电话”。 (《民生观察》工作室;2007-07-16) 〔提供者:(湖北随州)刘飞跃〕 下篇 ⊙上篇 ⊙目录 ⊙目录@本文标题 ⊙投稿+订阅+联络 七月泪 韩杰生           七月的骄阳似火           七月的大水狂奔           不知有多少个七月           妈妈带我逃难           手持介绍信           穷乡僻野去讨乞           那个时候           常常听人说           你是国家未来的主人           世界上还有三分之二的人民           仍然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等待着我们去解放           你要在心中牢记           不知又有多少个七月           没有介绍信           没有暂住证           我带孩子去逃难           在烈日和泥水中挣扎           在屋檐和桥洞下委身           常常听到人们斥责           说我们是盲流           说我们是城市垃圾           今年的七月           在大水到来之前           政府已经通知           我们的耕地被征收           我们的茅屋要撤除           国家计划建设巨大水电厂           为子孙万代造福           为中国的崛起           (2007-07-15) 下篇 ⊙上篇 ⊙目录 ⊙目录@本文标题 ⊙投稿+订阅+联络 上访陷阱 林泉        朝廷设立信访办,为钓统治清白名。        谁知冤民不知趣,四海窦娥聚京城。        弄假成真怎么办,引火烧身这咋行。        兄弟本穿连裆裤,惩罚小弟大哥疼。        青楼生意钱无量,贞节牌坊价连城。        鱼和熊掌要兼得,明正暗邪两钻营。        信访办里搞截访,画皮后面掩狰狞。        伸冤误陷阎王殿,唐僧不识白骨精。 下篇 ⊙上篇 ⊙目录 ⊙目录@本文标题 ⊙投稿+订阅+联络 轮回中的苦心花园 小王子情歌54支(26~30) 小王子         第二十六支         夜又深了         我远方的新娘         夜又白了         世俗的樊笼中         你在为谁哭泣         我听着仓央嘉措的情歌:         “那一世转山转水转佛塔啊         不为修来生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我听着那首西藏民歌:         “他想要的         和凡人没什么两样”         淡淡的云啊         我祝福的诗歌你能否带给苍鹰         清清的风啊         我祈祷的手势你正穿梭而过         夜又深了         我远方的新娘         夜又白了         东方的时空啊         你听听我的追赶太阳的脚步吧         第二十七支         雪域的流亡风光啊         洁白的眼眸眺望远古的誓言与苍凉         内蒙古的大草原啊         骑着骏马的小伙子放飞雄壮的希望         吐鲁番的水晶葡萄啊         舞动丝纱的少女盼望着故土的情郎         青海湖面的波光秋风啊         爱恋的鸟群厮守了千年万年的声响         那是流浪的孩子向往的远方         那是神奇的翅膀渴望降落的故乡         我的心啊         已随雅鲁藏布江的滔滔胸襟奔腾流淌         我的爱人啊         你泣血悲鸣的泪珠早化为黄河滚滚绝唱         第二十八支         扎西德勒         我可爱的蓝天戈壁         扎西德勒         我温情的马匹牛羊         扎西德勒         我梦想的姑娘雪莲         扎西德勒         我苦难的兄弟姐妹         扎西德勒         我慈爱的父母活佛         第二十九支         围起火红篝火,拉起滚烫双手         咀嚼深渊泥泞,雪雨风霜         拉起马头琴,唱起恋人曲         今宵我们相偎,擦拭受伤的眼泪         遥望星辰流逝,回首故土流亡         落日的盛景中,携手双双喝醉         书写血泪情仇,点燃灯火满月         漫长的黎明等待,如地狱的反复煎熬         第三十支         万王之王,众神之神         请赐予我祝福的甘露         请锻造我喜迎暴风雨的翅膀         万王之王,众神之神         我从故乡走来,又走向故乡         我胸怀你的真言,默默担负幽深的暗道         万王之王,众神之神         请听我轮回中的低处吟唱         请看我苦心培育的情歌花园 下篇 ⊙上篇 ⊙目录 ⊙目录@本文标题 ⊙投稿+订阅+联络 做一个好人 最高指示:做一个好人(之6) 东海一枭          做一个好人自有福报          做一个好人自在逍遥          吃啥都香梦也安泰          做一个好人多么合算          做好人是做事做人的基础          豪杰圣贤也好天神仙佛也罢          都不是坏蛋做得成的          做一个好人就是修最好的道          人好到极致就是圣          德大到极致就是道          做一个好人不容易          坏蛋堆里做一个好人尤其难          最难也要尽力尽心做好人          要做就做真正的大好人          让好人爱护让坏人嫉恨          让鬼不敢乱欺神不能不佑          做一个好人不简单          真正的大好人更不简单          那是慈悲的体现、仁义的化身          那是良知之纯、道体之全          做一个好人这是我的最低要求          也是我的最高指示至诚忠告          这是我大半辈子经验的结晶          至简至易至高至妙          谁对好人不好那是别人的坏          好人遭遇不好那是上天的错          外在不好不影响内在的好          做一个大好人本身就是福报          (2007-07-08) 上篇 ⊙目录 ⊙目录@本文标题 ⊙投稿+订阅+联络 戏说海峡两岸之“三党演义”(上) 为台湾辩护(之15) 秦耕 进入2007年5月,国民党与民进党在台湾岛的蓝、绿斗法,继续上演 好戏,绿方刚在5月19日把台北市中心的中正纪念堂更名为“台湾民 主纪念馆”,蓝方在5月22日就把总统府前的凯达格兰大道更名为 “反腐败大道”;绿方出动教育部于19日把更名布幔挂到中正堂上, 蓝方出动台北市文化局于22日又把布幔强行拆除;绿方24日把布幔重 新挂起来,蓝方以涉嫌破坏古建筑给绿方开出巨额罚单……真可谓蓝 天战绿地,针尖对麦芒。但马英九说过,国民党与民进党之间的矛盾 再大,也大不过和共产党的矛盾。如果我根据马英九的这段话,为 红、蓝、绿三方画一个三角形,那么蓝绿两方各自所占的那个角,一 定大于45度而小于90度,而红方所在的那个角,一定小于45度。 现在就让我来为红、蓝、绿三方解这道三角试题。把抽象的平面几何 还原为海峡两岸的政治现实,这个三角形的顶角,其实就是共产党的 “一国两制统一中国说”,而两个底角,一边是民进党的“台湾独立 建国说”,一边是国民党的“50年不变但最终统一中国”说。红、 蓝、绿三方各执一词,各站一个政治立场,那么谁的说法更有道理? 谁的说法在未来更能为海峡两岸的中国人解开这道几何难题呢? 以我的愚见,“一国两制统一中国”是假统一,既然要中国统一,当 然就要统一成一个中国。如果嘴上说统一了,其实制度不同、货币不 同、市场不同、甚至军队也不同,那这能算是一个国家吗?这算什么 统一?两个德国的统一,本质上是两种制度的统一,南北朝鲜也在说 统一,但没听说将来制度还坚持搞成两样,美国从建国时的13州扩展 到现在的50州,每次扩展均是用一个制度来代替其他制度的,如夏威 夷岛的原始社会制度,被美国统一成现代民主制度,南方的奴隶制度 也最终统一为人人平等的人权制度。林肯没有姑息南方说咱们为了避 免分裂,就实行“一国两制”吧,你继续坚持你的奴隶制度好了。所 以说,谁如果真的坚持要统一中国,其选择只有一个,就是一种制度 下的统一,要么用大陆的制度吃掉台湾,把台湾的资产阶级民主彻底 干净消灭,把祖国美丽的宝岛变成共产主义的人间天堂,让党的台湾 省委书记对台湾的立法院、行政院和总统府实行一元化领导,如果想 统一但又没本事做到,那就只好接受人家来统一你,让人家用台湾五 权分立的资产阶级民主制度统一大陆,把大陆演变成晴天白日满地 红。如果一边高喊统一口号一边公然反对我的这个分析,那我就敢指 控红方本质上还是想分裂中国,和民进党想的“台独”一样,但名字 应该叫“陆独”。所以说,凡是高喊“一国两制”统一的,一定是假 统一。 红方的“一国两制”是假统一,而绿方的“台湾独立建国”也是假独 立。这里我放开其他一切政治理论,仅仅从现实来说,占据大陆的红 方不同意且公开用500颗导弹瞄准你,世界上的主要国家不支持,台 湾岛内蓝、绿意见分歧而且尖锐对立,这些问题如果没法解决,而且 找不到解决的办法,只在嘴上喊台湾独立建国,不是骗人又什么? 230年前北美13州能从强大的英国独立出来,和台湾今日的政治现实 完全不同,北美13州内部在独立问题上意见一致,帕特里克.亨利律 师在演讲鼓动北美独立时,外边无人高声反对,拖马斯.潘恩鼓动独 立的《常识》出版时,北美几乎人手一册争相阅读,不存在内部的蓝 绿分歧,当时外部世界是各自生活在分裂和隔离的地球上的国家,互 相之间不需要管别人的事,甚至不知道别人有事,不存在处于同一国 际关系体系的主要国家公开反对13州独立的情况,当时的英国虽然强 大,但战争双方同在冷兵器的水平上进行,不存在一方拥有终极毁灭 武器,交战双方力量对比上只有相对差距,没有绝对差距,实际交战 中互有胜负……这些情况在230后已经完全变了,台湾今日如何模仿 美国独立?如果红方喊统一是骗台湾人,最终目的还是大陆独立,那 么绿方喊独立则是骗大陆人了,骗大陆人先从中华民国独立出去。 红方喊统,绿方喊独,统是假统,独是假独,但轮到蓝方发言时,桌 上也只剩下一张牌了,那就是“保持现状50年不变”。表面看来,好 牌已经让红绿双方先打完了,留给蓝方的是一张臭牌,也只有这一张 臭牌了。但我认为,恰恰是蓝方的这张暂缓牌,表面看来,是一张应 付差使的牌,其实它更接近海峡两岸的政治现实。既然统一是假,独 立也是假,那不统不独,其结果不是维持现状又是什么?这就叫先来 的跑龙套,后来的唱主角,喊在嘴上的是空话,吃进肚子的是实落。 红绿双方抢先出牌,把假话说尽把应景的戏唱完,结果把唯一接近真 实的牌留给蓝方。要我说,蓝方“50年不变但最终统一”其实也是假 话,为什么?如果你今天就按照三民主义统一中国,你看他干不干? 他肯定说那咱们今天晚上就统一。说他是假话,因为他说50年不变, 是因为他现在没办法立即统一。50年后再说,只是面对现实,是无可 奈何,而不是内心的真实想法。即便你心里不这么想,恨不得今天晚 上就跨越海峡,但那不现实,至少50年没戏。 把红、蓝、绿这个三角形画出来,其实也就看清了海峡两岸的政治迷 雾。根据几何原理可知,如果蓝、绿两方在台湾恶斗,这个三角形的 底边就会拉长,蓝、绿两方的距离就会变远,与顶角之间的相对距离 就会缩短;蓝、绿双方的夹角会缩小,而红方独自占领的夹角就会不 断扩大。如果蓝、绿合作,拉近双方的距离,则红方就会被动,其夹 角就会缩小。海峡两岸的政治现实也正如几何演算一样准确,蓝、绿 斗法,红方得利,真可谓鹬蚌相争渔人得利、螳螂捕食黄雀在后。这 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在红方占据的中国大陆,其媒体对台湾的蓝、绿斗 法特别感兴趣,每天在其CCTV─4上开设专门节目上津津乐道, 坐山观虎斗,甚至发生当蓝、绿双方在立法院打破头时,红方的电视 播音员还失态笑出声的情况。既然如此,蓝、绿双方现在为什么还要 继续恶斗?至少不能提供口实,让红方继续把台湾作为中国不应实行 民主制度的例证,进而拒绝以民主制度统一中国。 正如马英九所言,蓝、绿双方应该看清形势,分清距离远近,明白谁 敌谁友。他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蓝、绿联合而不是蓝绿斗法,是 蓝、绿同在一个小岛而不是把船打翻谁也别活。如果蓝、绿两方认清 形势,停止恶斗,握手言欢,一致“抗红”,才是真正的出路。以我 之见,蓝方应该真心认同绿方的合法执政地位,尊重台湾人民用选票 做出的选择,并学习绿方的民主理念;而绿方应主动放弃、搁置或淡 化台湾独立的主张,把蓝方当作民主伙伴真诚相待而不是当作政治敌 人杀伐,如果蓝、绿共和,结成“抗红”同盟,则红方分化蓝、绿、 从中渔利的企图便无从实施,未来解决海峡两岸分裂分治的选项,也 相对明确起来,这是因为,台湾的民主越快些成熟起来,未来用民主 制度统一中国的机会便越大。 值得一说的是,蓝方至今无心与绿方结盟“抗红”,反而跑来大陆搞 什么红、蓝和谈,我的看法是,红、蓝结盟不可能,蓝、绿同盟再告 吹,那倒有形成红、绿隔海同盟的可能。如果红、绿暗中结盟,那才 是最坏的局面。因为一个假统一,一个假独立,表面看来势同水火, 但二者骨子里的共性其实最大。君不见红方整天文攻武吓磨刀霍霍, 其结果使台湾民众与大陆的同胞情谊越来越淡,心也越来越远,这不 是帮忙完成台独又是在干什么?而绿方整天叫骂,一会正名一会制 宪,难道不也是在帮助红方最终完成将大陆从中华民国彻底独立出去 的大业吗?如此,海峡两岸的三党演义就演变为红、绿两党互惠,没 蓝方的什么事了。 (2007-05-25) 〔转载自《民主中国》2007-07-02;http://minzhuzhongguo.org/〕 上篇 ⊙目录 ⊙ 投稿+订阅+联络 ┌──────── 《 民 主 论 坛 》 ────────┐ │                            │ │ 出版者:(美国纽约市)民主亚洲基金会(asisdemo.org) │ │ 主 编:洪哲胜(Cary S. Hung, Ph.D.)         │ │ 电 邮:caryhung@gmail.com              │ │ 网 址:http://asiademo.org/             │ │                            │ ├────────────────────────────┤ │                            │ │ 订阅处:dforum-subscribe@yahoogroups.com       │ │     (接到回应时,请回信证实订阅。)       │ │ 投稿处:dforum-owner@yahoogroups.com         │ │                            │ └──── 让中国人从内心里面发出文明得意的微笑! ────┘ Copyright © Asia Democracy Foundation, Inc., 1998- 20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