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主论坛 2007-04-17 新闻与评论 我要推荐《民主论坛》 ◆支持《民主论坛》，增进民主希望　　　　　（北京）王德邦 ◆从《民主论坛》的财政危机说到台湾商人　　（济南）李昌玉 认识问题 ◆被带进鬼门关的“关注民生”　　　　　　　（合肥）沈良庆 探索道路 ◆关于成立“中国社会正义协进会”的民意调查书　　　孙上清 呐喊呼吁 ◆海外华人团体集会抗议中共软禁胡佳迫害高智晟　　　唐柏桥 运动留痕 ◆《探索》创刊号──一段抹不去的记忆（之3） 　　　刘京生 迫害实录 ◆不要侮辱王森　　　　　　　　　　　　　　（丹东）田晓明 ◆拘留十日记──思想汇报　　　　　　　　　（杭州）朱虞夫 文艺春秋 ◆短歌行　笑傲江湖　　　　　　　　　　（辽宁铁岭）姜力钧 ◆旧地重游纪念反右五十周年抒怀　　　　　　（成都）严家伟 ◆上访村　　　　　　　　　　　　　　　　　（山东）杨宽兴 他山之石 ◆廖瑞发──“二．二八”人物小传　　　　　（台北）曾建元 ◆今日美国的悲伤　　　　　　　　　　　　　（杭州）昝爱宗 下篇 ⊙　　 ⊙目录　　　　　　　 　 ⊙投稿＋订阅＋联络 支持《民主论坛》，增进民主希望 王德邦 具体从什么时候接触了解《民主论坛》，我已经记不太清了，但有一 点可以肯定，那就是在我懂得利用互联网获取信息之初，《民主论 坛》就进入了我的视野，起初我经常收到《民主论坛》发来的一些文 章及其它信息，后来能够上动态后，我就首先找到《民主论坛》，去 饱读一通，以慰已久的慕名。从此我基本上每次上网时，都会到《民 主论坛》去看看。 多年来，据我对《民主论坛》的接触与了解，我形成的印象是：《民 主论坛》在海外致力于推动中国民主进程的论坛中，具有自身的特 色，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首先这个论坛历时近十年，其持续性在所 有论坛中堪称“翘楚”，在网络世界一日千变的岁月，有这份坚持与 恒久，实为难得！其次《民主论坛》在中国大陆致力推进中国民主实 现的人士中，知名度是极高的，并且遍及中国各地，从中国沿海文化 繁荣的大都市到西北边陲的小乡镇，那些为中国民主事业而苦苦奔走 的人，很少有不知道《民主论坛》的，这点从论坛上每期的作者群就 可以反映出来，那上面可以说汇集了中国南北东西的各地的作者；再 次《民主论坛》作者与读者层面涵盖中国社会各层次，既有理论家， 也有社会底层的草根民主追求者，既有掌握话语权的体制内学者，也 有为社会所排斥的边缘化人群，所以论坛较集中而全面地反应出中国 社会不同阶层的声音，这是许多专业性论坛所无法作到的；第四《民 主论坛》虽然稿费较低，但是她扶持了一大批作者，既给他们在沉寂 与痛苦中提供呐喊与抒解的话语平台，又在经济上给他们提供着切实 的支持，这给在严酷打压下的中国民主运动，增加着不可替代的助推 力。基于国内民运人士对《民主论坛》的这些基本认识，可以肯定地 说《民主论坛》的创办人及资助者对中国民主进程的推动：劳苦功 高、功德无量！ 对《民主论坛》，我想不仅仅国内致力于推进中国民主进程人士都有 份难以替代的感情与感恩，其实从阻止中国民主进程的反动专制势力 方对《民主论坛》的关注与敌视，也可以从另一个侧面反衬出《民主 论坛》对中国民主的推动作用。记得有一次国安找我谈话时，就专门 问到《民主论坛》与《民主中国》的情况，还专门警告我别在这些网 站发表东西。当然那些国安肯定也是授令谈话、传话，他们可能并没 有直接上网看过这些网站，包括对我的提醒式警告，也并非是恶意， 因为曾经就有国内的一些因言治罪案的证据中，出现过拿《民主论 坛》稿费来说事的。由他们专门提到《民主论坛》可见，那些指使他 们的有关当局，对《民主论坛》的重视、仇视，乃至恐惧。我想作为 中国民主进程的阻力方，他们最能真切地感到威胁来自哪里，他们对 《民主论坛》的重视，力证着《民主论坛》对中国民主进程起着不可 或缺的作用。 基于以上的事实，可以说一切关心支持中国民主进程的国际人士与机 构，支持《民主论坛》持续而顺当地办下去，保持这块浸润着中国广 大民运人士心血的领地，就是从一个侧面对中国民主进程的支持与推 动！ 最后，让我们真诚地祝愿《民主论坛》能在一切关心支持中国民主进 程人士、机构的关爱下，一路走好，一切顺当，与中国民主一同成 长！ （2007-04-17于北京） 下篇 ⊙上篇 ⊙目录 ⊙目录＠本文标题 ⊙投稿＋订阅＋联络 从《民主论坛》的财政危机 说到台湾商人 李昌玉 ┌────────────────────────────┐ │　什么民主政治，文明执政，依法治国，共产党是要按照自己　│ │　的习惯和脾气来贯彻的。共产党的精神资源中，何曾有民主　│ │　政治、文明执政、依法治国的祖传来源？共产党的党法家法　│ │　和这些东西南辕北辙，水火不容，但是，今天面对世界潮　　│ │　流，也不得不改换门庭，因此，我们应该理解、宽容，并且　│ │　要有等待的耐心，在不断的互动中、磨合中，使共产党变得　│ │　多一点民主、法制、文明，逐渐减少专制、独裁。不过，谁　│ │　要是胆怯，退缩，正中下怀。其实，今天在中国真正在为中　│ │　国的民主自由宪政而出力的正是这批受到当局和周围人群反　│ │　对的恶魔，鬼怪，谬种。共产党今天之所以有所进步在很大　│ │　程度上正是这些不同层次上的批评者异见者反对者促成的。　│ └────────────────────────────┘ 一、《民主论坛》遇到生存危机 在美国“出版”的网络媒体《民主论坛》遇到严重的财政危机。《民 主论坛》的主编洪哲胜先生是台湾人，但是他也是靠打工吃饭，靠台 湾民主基金会的供给吃饭。《民主论坛》的资金据说主要来源于另一 位台湾人张胜凯。张先生去世了，今年台湾民主基金会大幅度削减了 经费的供给，因此使这个网上媒体发生了生存危机。那么，《民主论 坛》是否因为需要太多的经费才能够生存呢？洪哲胜的稿费支出最透 明，每年大约是60,000美元，只相当于一个美国普通工程师的低级工 资。洪哲胜本人的工资才20,000多美元，低于美国平均工资30,000多 元，处在美国最低工资的水平。这样一个网站，在中国十个人也办不 起来，他却是单干户。 因此，要在台湾商人中筹集这么一笔资金，理应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 情。 我作为《民主论坛》的忠实读者与作者，作为一个大陆的年届72岁的 老人，对于这样一个今日中国大陆的民主推手遇到的财政危机，不得 不喟然长叹！不过，我想，共产党正在窃窃私笑呢！他们，为了对付 海外网络媒体，可以说是机关算尽，难以如愿，现在你自己要关门 了，那还不是上帝送上门的大礼包！谢天谢地，阿门！ 二、为了禁锢舆论，禁锢思想， 　　中共好劳累啊 为了对付海外网络媒体，中共首先是耗费了巨大的人力财力予以屏蔽 封堵，企图一劳永逸的解决问题，但是收效并不理想。 其次是极尽手段宣布海外媒体都是“反华”宣传工具，使得所有干部 都心存畏惧，敬而远之，谁也不敢读不敢听。这是党票问题，饭碗问 题，谁敢冒险以逞好奇之心。共产党文化的核心、精髓，就是一入党 门，就要以党性第一，高于人性，高于生命，做到盲目服从，无条件 地自觉地和党中央保持一致，再加上经济手段的要挟，谁敢试法。林 彪虽然成了反革命集团的首犯，但是他提倡的“读毛主席的书，听毛 主席的话，照毛主席的指示办事，做毛主席的好战士”那种盲目服从 的原则，已经变成了共产党维持高度集权的精神支柱。现在只是把 “毛主席”换成“江主席”、“胡主席”而已。因此，在共产党员中 为了保住官票党票，养成了一种盲目性奴隶性，对于任何异见异议都 不敢与闻，都要立刻表示义愤填膺，以愚昧愚忠为钞票饭碗的垫脚 石。 有一位青年党员朋友，收到我发给他的几篇文章后，非常生气地回信 道： 　　“我是一名光荣的中国共产党党员，先后五次申请，才得如愿。 　　我真心信仰马克思主义，不会因中国共产党员有过曲折、走过弯 　　路、还有缺点，而有任何改变。作为党员，必须拥护党、服从 　　党，这是党章规定的，是必须做到的；即使发表不同看法，也必 　　须在党内生活中提出，这就叫党性使然。”那么，他是不是对现 　　状没有想法看法呢？他在另一封信里说：“职场波诡云谲、复杂 　　万分，位卑人微的我不得不十分小心地保护自己。” 这就是一名中国共产党党员的心声。我相信他的真诚，绝无虚情假 意，但是却也暴露出某种难言的恐惧。 这位党员和“愤青”还不可相提并论。党性、党员成了一把从精神到 肉体的枷锁。这当然只是就基层党员来说。在高层，高高层，谁把党 性原则当真？！那是他们控制下层、基层党员的法器。 第三是判刑和株连。从前，听美国之音，轻则判刑，重则枪毙。现 在，中共有了一点进步，一般收听“敌台”的人不判刑了，但是往海 外写稿的人，以各种名目判刑的仍然有一大批。中共也知道，网络如 此发达，每判一个，必定要招惹海外的反对，因此判刑不是上策了。 于是，现在，他们改变了策略，变得文明了，进步了，对于有的人， 虽然明的不治你，但是采用许多外国人匪夷所思的手段治你，比如， 找你的老婆谈话，找你的老爹谈话，找你的上学的或工作的儿女谈 话，哪怕远在千里之外，也要找过去或者请过来，让他们出面劝阻你 写稿，叫你不要说话。虽然明的没有威胁，没有恐吓，但你的儿女还 想不想把大学读完？还想不想保住饭碗？既然还想，那好办，劝说你 的老爸放下键盘，闭上嘴巴。搞株连，是共产党的祖传丸散，秘制膏 丹。他们永远不会丢弃这个传家宝。在做了这些工作之后，你再不闭 嘴，就不要怨我们言之不预也！ 总之，中共为了禁锢舆论，禁锢精神，实在是劳心劳力，穷尽一切办 法。好劳累啊！ 现在《民主论坛》竟然不需要共产党采取任何措施，自己关门大吉， 那还不是烧了高香，求之不得的大好事。因此，我们希望台湾民主基 金会思之，再思之，三思之。难道你们不期望中国大陆加快民主化的 进程吗？一个一党专制的大陆和一个多党竞争的台湾能够长久地合 作，获得双赢吗？甚至于我怀疑，给《民主论坛》减少拨款是否因为 民主基金会混进了共产党的线人？ 三、台湾投资商在大陆如鱼得水 我不得不说一句：台湾人，跑到大陆投资的台湾人，在大陆如鱼得 水，你们应该是中共现行制度的最大的受益者，最忠诚最热诚的拥护 者！当然，《民主论坛》可能和这些赚得腰圆肚账的台湾人没有丝毫 瓜葛，但是，我仍然要因为这个《民主论坛》的问题而对台湾商人以 小人心之心度君子之腹，妄加猜度，妄加菲薄。 非常遗憾的是我至今没有交往过一位到大陆投资的台湾人，因此这样 发表议论的好处是可以避免任何可能的责任与道义的追究。 中国大陆经济正在发生举世惊讶的发展，其中台湾投资商功莫大焉。 为什么？原因之中的原因： 第一，就是大陆征地是既便宜又满意。没有任何法律纠纷。台湾商人 走到任何一个城市乡镇，当地党政领导都会小心伺候，有求必应。你 想要哪块地，马上就可以答应。父母官们都能为民作主，一锤定音。 多少年来哪里出现过一个“钉子户”？ 第二，大陆的工资低而又低。在台湾雇一个人，在大陆可以雇十个、 20个、30个。这样的美事，作为商人何乐而不为。 第三，大陆不允许建立自由工会，不会发生任何棘手的劳资纠纷。即 使发生了劳资纠纷，只要把党委书记或市长省长请来摆平，没有过不 了的火焰山。 第四，大陆的大中小城市都兴建了星级酒店。每个城市都有由书记亲 自过问的酒店，任何公安国安都不许染指扫黄，保证投资商们可以在 里面尽情地安全地享受美食美酒美女。国色天仙，应有尽有，任君挑 选，物美价廉。这对于投资商们简直是无穷无尽的享受。所谓 　　“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 　　暖风吹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如今，全中国都成了富人的杭州，乐不思蜀。台湾商人在大陆包二 奶、养小蜜，已经平常得很。 资本的本质特性就是哪里有钱赚就到那里投资，哪里风险最小利润最 大就到那里投资。资本是没有良心，没有正义的。中国大陆正好可以 满足台湾投资商的胃口。再说，大陆的潜规则灰规则黑规则，台湾人 出于同一文化载体的熏陶，来到大陆可以无师自通，可以心领神会， 可以出神入化，可以技高一筹，绝对不会出现西方商人初来乍到时的 水土不服。他们非常适应，如鱼得水。 在台湾他们要为蓝色绿色争得你死我活，来到大陆只用一门心思赚 钱。他们或许也感受到大陆没有民主，没有自由，法制不健全，官员 太腐败，但是他们心知肚明：他们之所以在大陆能够大赚钞票，大展 宏图，就是依靠了这个制度。法治健全了，他们能赚大钱吗？官员清 廉了，他们怎样对付刁钻的工人？民主自由多了，他们能够通行无阻 吗？作为企图谋取最大利润的商人，他知道这个制度正是他们求之不 得的投资环境。今天，环顾世界，到哪里还能找到这么一块称心如意 的投资的吉尼斯乐园呢？ 因此，在大陆的台商才不关心大陆的民主事业呢！保持现状、维持超 稳定，正是赚钱的必要条件。这样的心态是否会影响到《民主论坛》 背后的基金会的操作呢？ 四、请来蒋公陪毛公 在连战之后，台湾新当选的国民党主席吴伯雄已经宣布，将要到大陆 来朝圣。国共携手合作，一致对付绿营，已经造成事实。近来台湾正 在为扳倒蒋公塑像问题闹得沸反盈天，我忽然萌发奇想：在正在整修 的天安门前的毛主席纪念堂里匀出一个小角落，把蒋公请来陪伴毛 公，他们虽然生前未能握手言和，但死后相伴，相逢一笑泯恩仇，也 是快事一桩。反正在专制独裁方面，蒋公毛公不过只是五十步笑百步 而已。 （2007-01-10于山东大学附中） 下篇 ⊙上篇 ⊙目录 ⊙目录＠本文标题 ⊙投稿＋订阅＋联络 被带进鬼门关的“关注民生” 沈良庆 为了迎合专政党建设社会主义和谐社会的新口号，上个月召开的政 协、人大两会象应声虫一样装模作样地以“关注民生”为主要议题。 据报道，当擅长表演亲民秀的温家宝总理在《政府工作报告》中宣称 要把全体农村居民纳入新型合作医疗统筹范围内时，那帮脑满肠肥的 钦定代表报以长时间热烈的掌声，似乎只要中央政府一声令下，压在 被压迫、被剥削阶级头上的“新三座大山”（指中国城乡家庭沉重的 教育、医疗、住房负担）就会不翼而飞。散会后，委员、代表们又可 以踌躇满志地乘着宝马香车、搂着二奶小蜜，一路高唱着“共产党 好”、“社会主义好”，咸与连韩熙载也难免垂涎三尺的豪门盛宴。 孰料，两会盛宴刚刚落幕，委员、代表的赞歌、掌声尚在绕梁，把关 不严的媒体就爆出不和谐的噩耗：湖北省公安县又有一对夫妻因缴纳 不起高昂的医药费而投江自杀。该县正是温总理报告中皇恩浩荡、掌 声雷动的新型农村合作医疗统筹试点县。面对如此惨不忍睹的场景， 爱民如子的温总理或许会再次流泪，责问这对夫妇：“你们为什么不 参加农村合作医疗统筹，为什么不找政府医保部门寻求救济呢？”问 得妙，这是“何不食肉糜”的古为今用，就象老人家喜欢借古诗说事 一样。这对陈姓夫妻男38岁、女34岁，儿子12岁，全家三口均患有肝 病，也都按照政府规定的个人负担比例缴纳了合作医疗统筹费。没想 到当他们因病需要报销时，却遇到了官僚机构单方面设置的仅仅对医 保部门和国家垄断的医药卫生单位有利的高门槛陷阱，除了孩子获得 少量的报销补偿，夫妻俩至死未见报销分文。因病致贫、债台高筑， 无法再筹借到足够的医药费继续治疗，生不如死。于是，在预付的医 药费即将告罄时，夫妻俩留下遗书，悄然离开医院，来到长江边，用 绳索把自己捆绑在一起，甚至还用锁拴上，双双投江。多日后，当乡 亲们找到他们的尸体时，这对恩爱夫妻还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据我所知，实行医疗体制改革后，离休干部和厅局级以上的高干仍旧 实报实销；普通退休干部和县处级以下的干部，大病住院能够报销 90%医药费（非医保用药全部自理，下同），工人（含退休工人）参 加政府补贴的非商业医保，大病住院约能报销70～80%医药费，农民 参加政府补贴的新型农村合作医疗统筹，大病住院只能报销约50%的 医药费。尽管臣民被分成了三六九等的差序格局，农民在这样的格局 中只能叨添末座，有似乎总比没有强，报销50%也能减轻大病住院一 半的负担。据统计，中国农村因病返贫人口占贫困人口总数的60%。 果真如此，我也会兴高采烈地为“关注民生”的领袖、委员和代表们 鼓一回掌。 陈氏夫妇既然有幸率先参加了农村合作医疗统筹，为什么不找医保部 门报销呢？据报道是因为该县设置的报销项目太少、条件太苛刻。其 实，很可能还有其它因素，导致他们根本就不愿意申请报销。昨天晚 上，合肥市邮政中心局一位因为依照劳动法规定维护自身合法权益 （要求单位补办养老、医疗保险）反而被强迫驱逐变成无业游民且无 法获得司法救济的职工江世洪，在两会期间去北平上访无果后，来我 家诉苦。我跟他聊及此事，他说：根本不能指望医保报销，报销会花 更多的钱。他虽说有20多年的工龄，单位根本就没有给他们这批长期 雇佣的“临时工”办理各类应有的保险（全省邮政系统类似职工有上 万名，事关所谓“国家利益”，官司当然打不赢，就是打赢了也无法 执行），当然不存在医药费报销问题。前段时间，他因为腿部静脉曲 张住院开刀，一位在农村卫生院工作过的病友告诉他，输液用的生理 盐水（氯化钠稀释剂）市场零售价才一元左右，医院要七、八元，因 为医院通常并不把药剂和稀释剂、一次性针管等分别开价，病人根本 不知道有这么大的猫腻。江世洪本来就是穷鬼，住院时特地找了在该 院当医生的老同学，要求治疗过程中尽可能减免费用，约定价钱贵的 药都开处方外购，一听此话，干脆连生 理盐水都外购，结果还是花费了4,000元左右。老同学告诉他，若非 如此斤斤计较，至少要七、八千元。为了稳妥起见，在写作本文过程 中，我到一家中等规模医院开的药店询问了生理盐水零售价格为每瓶 三元。该店是这家医院开的，而且就在医院门口，价钱自然贵点，但 还是比医院药房便宜很多。患者自费尚且如此，能报销或是部分报销 又如何？那就尽管从头到脚全面检查、开大处方和使用疗效未必佳的 新特药吧！倘若找医保报销的结果是医药费涨幅超过了一倍以上，只 能报销50%的农民还会选择报销吗？中国农民再老实、愚钝，也会打 自己的小算盘。 没有必要一味谴责医院和医生的贪婪。逐利的动机是现成的，何况权 力垄断前提下的市场化改革带来政府和官僚行为的商业化，使之与医 药品厂商、医院和医生结成利益共同体。医疗卫生行业的专业技术特 征决定了医药品市场是个特殊市场。在这个市场上，厂商通常并不能 直接跟终端消费者打交道，而是以医院和医生为必要的中介环节进行 交易。需要做哪些检验项目、用什么药械、用多大剂量均取决于医院 和医生根据病患具体情况确定检测、治疗方案，患者除了对治与不 治、花多少钱治作出选择，并没有太多的自主性。在厂商和终端消费 者之间，不仅存在一般商品交易中的信息不对称问题，还存在患者与 医院和医生之间的信息不对称问题。即便医药品市场是个竞争性市 场，终端消费者也无法直接获得竞争带来的好处，如价格的降低、质 量与服务的提高。换言之，厂商竞相讨好的主要谈判对象是医院和医 生而非患者。在这种情况下，即便政府有办好事的善意且有很强的行 政监管能力，仅仅通过市场化改革打破国家对医药品生产和销售的垄 断，加强对医药品市场的监管，三天两头公布强制性降价药品目录， 甚至实行医药分家，也无济于事。强制性降价的结果是该类药品被迫 退出市场，新特药和仅仅改变名称、 包装的新特药，甚至仅仅改变剂量的旧药大模大样地通过监管部门的 审批上市，再通过医院和医生强制性兜售给终端消费者。这是一群国 家垄断孵化的血吸虫。 撇开政治体制的系统性弊端不谈，要消除医患之间的信息不对称和政 府角色严重错位，解决老百姓看病难、看病贵问题，政府与其把“关 注民生”高歌入云，莫如打破对医院的行业垄断，割断卫生行政部门 与医院之间的利益输送脐带，以便通过竞争性市场解决愈演愈烈的医 患之争，卫生行政部门只要以第三者的公正身份加强对医疗卫生行业 的监督管理就可以了。问题是，在铜臭熏天的今天，国家垄断愿意放 弃这块投入很小、利益很大、吃了半个多世纪油而不腻的大肉吗？腐 败透顶的软政权具备必要的行政监管能力吗？连国家药监局局长郑小 瑜这位在厂商和中间消费者（医院和医生）之间拉皮条的老鸨，也因 腐败渎职而锒铛入狱，充分体现了专制-腐败-软政权的典型特征。于 是，又有专家、学者提出来要向美国学习，再设个类似彼邦食品药品 管理局那样的监管机构。不学习人家实行宪政民主的成功经验，试图 在权力垄断条件下靠单打一的加强监管解决问题，如此邯郸学步的改 革方案，只不过是再多养几个如狼似虎的皮条客和吸血鬼。须知，在 今日之中国，政府即便愿意为老百姓办好事，最终也难免办成了坏 事。如果办好事只不过是冠冕堂皇地干坏事的借口，更要办成大大的 坏事。 陈氏夫妇在走投无路的困境下，以极端绝情的方式自绝于党和政府的 富民政策，把高歌入云的“关注民生”带进了鬼门关。幸而自杀成 功，否则，免不了要被党和政府定罪量刑。温总理啊，你那个初级阶 段百岁之前，还需要多少善男信女自赴黄泉！ （2007-04-14） 〔转载自《议报》2007-04-16；http://chinaeweekly.com/〕 下篇 ⊙上篇 ⊙目录 ⊙目录＠本文标题 ⊙投稿＋订阅＋联络 关于成立“中国社会正义协进会” 的民意调查书 孙上清 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社会主义中国的历史车轮历经艰难险阻行驶 到21世纪的今天，和58年前相比，中华大地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中国人民拥有了国家主权和领土完整，摆脱了西方列强的奴役；和30 年前相比，国力空前增强，人民的物质生活日益富裕，精神更加自 由，文化生活更加丰富、民主意识更加强烈，这是不争的事实。但同 时我们也应该看到，由于中国经历了漫长的封建主义社会和近30年的 僵化的社会主义社会，这种根深蒂固的专制制度、思想、文化有着巨 大的惯性作用，使发端于20世纪70年代末的体制改革，只注重了经济 体制改革而视政治体制改革为禁区，使中国的发展呈现出畸形状态， 导致了一系列的严重问题：从政治上讲，由于现行的金字塔式的权力 结构的局限性，不可能形成起实际作用的互相制衡的权力监督机制， 权大于法、吏治腐败、司法腐败成为难以根治的痼疾；从经济上讲， 由于制度性腐败导致了经济秩序的混乱，不能形成公平的市场竟争机 制，在裙带经济和权力寻租与赎买过程中，出现了一个暴富阶层，社 会贫富两极分化严重，富者骄奢淫逸、缺乏爱人，贫者遭遇“买房 难、上学难、看病难、寻求正义难以及缺乏安全感和人格尊严”等系 列化生存发展危机；从思想文化上讲，主导的一元化思想文化已失去 公信力，新的思想文化还没有形成，呈现出多元的、鱼龙混杂、良莠 共存的思想文化状态，中国传统思想文化的精华部分没有得到有效继 承，外国优良的自由、民主、法治思想尚未成为社会的主导观念，而 中外的腐朽文化在腐败政治的大环境下甚嚣尘上；从道德上讲，无论 贫者还是富者，传统的道德观念沦失，在官本位、拜金主义、关系哲 学等腐朽思想的影响下，人们为追求权力、金钱，不顾廉耻、不择手 段。又由于现有权力结构和社会结构，对党权、行政权、立法权、司 法权、新闻舆论权缺乏强有力的监督制衡机制，使中国各个领域畸形 发展，使中国的社会正义遭到极为严重的破坏。而且，由于在裙带经 济和权力寻租与赎买过程中形成的既得利益阶层和执政党有着千丝万 缕的联系，彼此形成了一个利益共同体，而中国又缺乏相互制约的权 力结构，缺乏强有力的新闻监督、政党监督、民权监督，从而使中共 内部以胡温为代表的改革派步履维艰，难以迈出实质性的政治体制创 新步伐。 为了我国社会正义的早日到来，迫切需要一切追求正义的力量团结起 来，形成一支相对独立的民间监督力量，在宪法的指引下，在中国人 大和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支持协助以胡温为代表的改革派大力推动 中国的体制创新进程，在广泛调查研究的基础上，运用世界优秀思想 文化成果，结合中国实际，推动国家立法部门落实良法，废除恶法， 修改现行宪法，完善不成熟的法律，制定中国急需的新法律，建立起 民主法治自由和谐的宪政政治体制，达到全社会各个阶层的利益均 衡，建成富强自由民主法治的社会主义中国，使中国早日实现社会正 义。 本人是中国民主同盟盟员，在业余时间致力于体制创新研究，致力于 维护中国社会主义的正义事业。而建设和谐社会、维护社会正义是中 国共产党在新的历史条件下树立的新目标，为响应中共中央的号召， 了解民情民意，为中共提供决策的民意基础；为以胡锦涛主席、温家 宝总理为代表的改革派提供民间支持力量，为现有权力监督机制补充 民间监督力量，特发出成立“中国社会正义协进会”的民意调查书。 本人还认为，成立“中国社会正义协进会”一有宪法赋予公民自由结 社权利的法律依据，二为中国现实需要，是利国利民利党的好事。故 请求凡认同本调查书基本观点和愿望的有识之士，签名支持成立并同 意向有关部门申请注册“中国社会正义协进会”。 本调查活动热情欢迎社会各界参与，并希望得到胡锦涛主席、温家宝 总理的支持和指导。 （2007年4月） ------------------------------------------------------------ 〔附〕支持成立并同意向有关部门申请注册 “中国社会正义协进会”签名人名单 姓名（真实姓名或常用笔名）： 籍贯： 职业： 党派： 身分证号（自愿）： 支持理由及建议（自愿）： 下篇 ⊙上篇 ⊙目录 ⊙目录＠本文标题 ⊙投稿＋订阅＋联络 海外华人团体集会抗议 中共软禁胡佳迫害高智晟 唐柏桥 中国和平民主联盟、基督教民主同盟、中国民主党、全球退党服务中 心等数个海外华人团体将于2007年4月16日（周一）下午2点在中国驻 纽约总领事馆举行示威，抗议中共软禁维权人士胡佳并持续迫害高智 晟律师及其夫人和女儿。中共企图切断胡佳与高律师的来往并达到其 切断高律师与外界联系的阴谋。 中国知名维权律师高智晟因为在海外发表文章，质疑中共迫害法轮功 的行经，于去年8月遭到中共拘捕。2006年8月18日，美国国务院发言 人代表美国政府表示“强烈抗议”。迫于世界舆论和西方民主国家政 府的压力，中共判高智晟律师缓刑。但暗地里中共动用近百名警察和 特务日夜监视高律师住宅，切断家中电话，殴打高律师并限制其夫人 和女儿外出。 据报道，中共还曾扣压高律师的存款，企图不让高律师全家生存。与 此同时，中共通过所有相关人士禁止与高律师来往，逼他们写保证 书。中共派出说客，用“为你的孩子着想，为你的父母着想”一类的 无耻话语威胁，使他人不敢与高律师来往，由于胡佳拒绝在保证书上 签字，并把中共对高律师全家迫害的近况通报了海外媒体。胡佳因此 遭到中共的软禁。中共独裁政权这种抢奇私人存款，株连九族，反人 道主义行经，证明中共暴力集团已经沦落为藐视普世价值观念的黑手 党团伙。从拘捕高智晟，重判力虹到软禁胡佳，中共加剧了对具有良 知的中国知识分子的迫害，导致出现了2,000万人退党解体中共的民 族潮流。中共已显露出末日来临的极端惊恐。 中共声称它的执政是所谓的中国人民的选择，可在它内心，中共知道 它是靠谎言和暴力维持政权的。从反右和文革的残忍，到“6．4”血 腥屠杀学生，直至今日大规模对法轮功学员群体性的迫害行经，中共 暴政给中华民族带来了沉重灾难。它的残忍，阴险和狡诈的本性是不 会改变的。因此，我们今天已不再舍望中共自身的政治改革，也不再 要求中共否定文革，平反“6．4”，为法轮功恢复名誉。历史已经证 明，唯有解体中共，才能复兴中国。 一个依靠谎言和暴力的政权是不会长久的，如果中国的政治，经济矛 盾由于中共独裁而散化，那么中共一但垮台，整个社会必然分盟离 析。为了避免国家的剧烈动荡和民族灾难，用和平的方式解体中共， 实现中国由独裁政权向民主政权的平稳过渡，是中国人民在21世纪正 确的民族选择。而退党就是和平解体中共的第一步。共产政权东德的 垮台迎来了德国的统一和强大。中共解体也必然迎来两岸之地和海内 外华人的大融合。 （作者为中国和平民主联盟主席） （2007-04-15） 下篇 ⊙上篇 ⊙目录 ⊙目录＠本文标题 ⊙投稿＋订阅＋联络 《探索》第二期 一段抹不去的记忆（之3） 刘京生 创刊号的初战告捷令我们兴奋了好几天，在这几天的兴奋中，我们谈 论宏图伟业：在西单墙建立一个固定的报刊亭，定时定点的出刊，售 刊，似乎言论真的开始解禁，宪法中的出版自由真的可以兑现。清醒 的时候我们绝没有这种奢望，可是激情按捺不住我们谈论心中的明 天。我们平凡，平凡的只想说些心中的话，我们平凡，平凡的只想无 阻碍的出一份自己的民刊。面对舆论的超强垄断，我们只想拥有自己 的话语权，我们的能力，我们的兴趣也许就是这么一点点。难吗？对 现在的人来讲，的确不难，可对当年的我们真的很难。激情过后，困 难接踵而来。 当年的富裕是什么概念？每个月口袋里保证有五元零花钱。我在单位 算是富裕的，可以保证“五元钱”这个富裕标准的实现，（就因为确 保了这个标准，我当年完全可以象现在的亿万富翁那样对美女招之即 来，到现在我还后悔，我错过了多么醉人的时光）40元的工资支配如 下：20元交父母（父母有收入，不需要我的孝敬，仅是为我攒着钱 ──娶媳妇儿）15元伙食费（每天可以保证一个“单炒”），而我们 单位的许多职工经常在晚餐时只花五分钱，（两个窝头半个素菜 汤），早餐不用，中餐一角，即便偶尔挥霍一下，全月伙食不超过六 元钱，差距不在于工资的多少，而在于家庭的负担，他们的父母在主 席的号召下，多是高产，而我的父母狡猾的选择了低产。贫民的粗俗 在于经济的拘谨，在于脑子里整天的盘算，盘算着每一分钱。我是富 裕的，但是，也只能保证吃，穿，抽，额外的支出也是我力所不能 及，可探索需要纸张，需要蜡纸，需要油墨，魏京生虽然比我还要富 裕些，但是，由他一人长期承担也很难。 谈钱那么粗俗，可理想的实现也实实在在的需要钱。创刊号收回了部 分成本，但少的可怜，一共300份，自己留些，免费送些，字迹实在 不清楚的浪费些，收回的仅50多元钱，而第二期准备印500份，成本 大约需要150元钱，除了老魏先期的垫付，我们三个人不吃不喝把工 资全部拿出来，还有十元钱的缺口，况且，不吃不喝不可能，至少我 没有那觉悟，连交父母的钱，吃饭的钱也不会动，唯一的可能就是拿 出用作零花的五元钱，路林的状况比我更差，可他也承诺拿出五元， 魏京生的先期垫付花去了他两个半月的工资，现在他手里只有这50元 钱，70元钱印500份，显然不行。对此，我几乎失望，感叹父母吝 啬，不给我更多的零花钱，感叹我的富裕原本如此脆弱，不堪一击。 魏京生总是那么胸有成足，在其他人都看不到任何希望的时候说道： “刊物的反响强烈，使我们可以做最坏的打算，实在没有钱，可以 借，我们有能力还，还可以从好的方面努力，争取多一些人的赞助， 比如，外国记者。”我反正尽了最大努力，交了五元钱，再也不问 钱。第二期的如期完成说明魏京生搞到了钱，也许是借的，也许是朋 友的赞助，可我想，最有可能的是：外国记者先期支付了用于购买 《探索》的预付款。因为他谈起：“日本记者很抠门，想拍摄印制现 场只愿意付30元钱，我拒绝了。”听到这话，有两个想法，一，给我 30元钱我可以下十次饭馆，二，拒绝30元诱惑一定有实力做保障。只 是想想，一想而已。 钱是困难之一，搬离苹尼家舒适的印刷场地去魏京生的一间没有独立 卫生间、独立厕所、独立厨房的小屋，更显不适，苹尼家是木地板， 干晚了可以躺下就睡，魏京生家地板是水泥的，干晚了还得回单位， 没人做饭，干馒头就自来水，来帮忙的东北人于义（真名于平）干累 了与我们一起喝了顿酒，还让老魏说了句：“下不为例”。魏京生解 释离开苹尼家的原因有二，一，不能连累她；二，给木地板打蜡很 累。对第一点老魏补充道：“进去后，什么都可以往我身上推，无须 保密，可在苹尼家印刷的事绝对不可以说，问起来只需说在我家印 的。”对于第二点，他抱怨我们这些“大男人”，只会添乱。后来很 少见苹尼，唯一的一次是我出来后不久在32路公共汽车上，我问她要 一张魏京生的照片，她答应了却没给，她还对我讲：“你不是放弃搞 政治了吗，要魏京生的照片何用？”我无言以对。 困难之三是：刻板需要较比专业一点的人，以提高印刷质量，也可以 减少浪费，节约成本，交往的增多，时间显得可贵，需要分工，需要 人手，需要一个专职的人。马文都的叁与解决了刻板的问题，分配给 我的工作是：给来信的读者回信，魏京生选择了“停薪留职”，他所 在的单位没有马上开除他，婉言的留了多次，后来好象是闹翻了，没 了工作。前面说过，有工作且没有负担就是“富裕”，他放弃了富 裕。 个人情感也出现问题，由于显而易见的危险性，交了五年的女友离我 而去，我郁闷了好几天，才最终回到了现实中来。 排除一切困难后，《探索》如期印制，质量提高，内容增加，页数也 增加了，质量的提高马文都的功不可没，内容的增加是魏京生、杨 光、路林共同努力的结果，他们都有文章，魏京生、杨光的文章侧重 于民主理论的探讨，路林的文章则侧重于上访人员的生存状况。还有 四句小诗，是于义提供的，我当时只扫了一下没有记住，感谢提审人 员帮忙复习，仅念了一遍，再也不忘。提审对我说：“你看你们多反 动，多恶毒，我给你念念： 　　皇宫遥对纪念堂，一代导师百代亡， 　　阶梯层层堆白骨，岩壁处处滴血浆。” 于义在86年时见过一次，以后再也没了来往，89年在武汉枪毙暴徒的 电视画面中有一人十分象他，但不敢确定真的是他，全国各地他都有 朋友，他也是一个暴力主张者，所以，我真怕是他，但愿不是他，但 愿我们还能一起喝酒，重温那份快意，那份豪爽。我偷车的是也只有 他知晓，不是创刊号时用的那辆，是去天津时用的那辆，也是我偷的 最后一辆。页数的增加使我们没有在一个晚上完成，好象是用了一个 白天，两个晚上。我的一个同事也去过魏京生的家，看着我辛勤的劳 作，他问道：“每天四个小时的睡眠，不累吗？”我还有心微笑：“ 很累，还好。” 第二期的发售场面一样火爆，地点在西单墙，一个回家探亲的军队干 部拉着我走了个后门，买了一份，并问了我一个问题：“对周恩来你 怎么看。”当时的周恩来在人们心中的威望比毛泽东，邓小平还高， 说真话后果严重，我谨慎的问：“听真话还是假话？”他道：“不相 信我？我是军人，但是，我有思想，其实，我提出这个问题，你就该 了解我的想法。”“也是，我多虑了，我认为：作为一个总理，他没 有尽到他的职责，毛泽东有错，他也有错，从人品上看，他甚至不如 毛泽东。”听了我的这番话，他显的有些激动，仅仅握住我的手，叮 嘱道：“保重！”多么意味深长的“保重”，他想说的很多，只凝聚 于保重！ 男人来了，女人来了，大人来了，小孩来了，中国人来了，外国人也 来了，他们不是在买，更象是抢，不用找钱的抢，抢着真实，抢着希 望。我们被抢得两手空空，可“军挎”中的钱只多不少，抢的事实使 我恍然悟道：人民不是尔虞我诈，不是道德沦丧，不是素质低下，仅 源于：这个社会真实太少，希望过于渺茫。如果谁能给他们更多的真 实，能使希望，并不过分，并不奢华的希望很快的变为现实，他们就 会令所有人感动，惊讶！我们该相信他们，相信他们有能力把握自 己，相信他们大多善良，坏人总是少的，这就是社会形态存在的理 由。 〔转载自《民主中国》2007-04-16；http://minzhuzhongguo.org/〕 下篇 ⊙上篇 ⊙目录 ⊙目录＠本文标题 ⊙投稿＋订阅＋联络 不要侮辱王森 田晓明 政治犯王森在监狱的遭遇令人痛心，我对十年前的监狱也算是略知一 二，可是看了他妻子魏心玉对他的遭遇的介绍，个人还是深感震惊。 魏心玉说： 　　监狱的在押人员每天早上是一碗清汤寡水的粥；米饭是泛黄的劣 　　质米，吃起来有些发霉的味道；菜也是罢市的烂菜叶；汤是拖泥 　　带皮的土豆片儿汤，大多数时候汤里还有土豆芽（土豆芽是有毒 　　的东西）。王森等人还上山去开采石头、抬石头，他们的一双手 　　磨得血肉模糊，耳朵上还有冻疮。 如今，王森患上重病，他多次申请保外就医而被拒绝。长期营养不良 和得不到有效的治疗，这使他的血糖现在仍然忽高忽底。监狱里卖的 营养含量比较高的食品比外面的贵二、三倍，这样监狱可以获得更高 的利润。 监狱里这样对待在押人员，是对当事人的迫害，更是对当事人的侮 辱。一个乞丐要饭要到你家门前，你能拿烂菜叶打发他吗？劣质米和 烂菜叶是乞丐都不吃的东西，把它们拿给在押人员吃，这不是侮辱人 吗？ 如果监狱成了一个侮辱人、迫害人的地方，那么极力维护自己尊严的 人就会采取措施维护自己的尊严。1989年4月7日上午，台北市警方持 拘票前往台北市民权东路《自由时代》周刊社，以“涉嫌叛乱罪”拘 提该刊社长郑南榕，郑拒绝拘提，自焚身亡。笔者是在十多年后的今 天才知道郑南榕曾经以自焚来拒捕，我虽然也坐过牢，但是在听到这 个消息的当时，我还是解释不了郑南榕为什么要以自焚的方式来拒 捕。现在我终于明白了，郑南榕自焚的目的就是要以这种方式来反抗 国民党当局要强加给他的侮辱。 国民党当局在掌权的时候经常侮辱别人，在这个过程中，他们却不知 不觉地侮辱了自己，如果没有长期的自取其辱，他们也不会丢掉政权 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现在国民党内总统争夺战的唯一选手马英九已 经到了拉壮丁的地步，他一定要弄出一个“马王配”，让王先生跟他 一起去参加总统竞选，可是王金平却不想跟他配，然而马先生却再三 表示要跟人家配，这都是什么事啊。 做人就要有个分寸，不要动不动就侮辱别人，侮辱别人就是侮辱自 己。人活着不能整天就知道吃喝玩乐，也要学习学习历史，读史使人 明智。纳粹德国是最会侮辱人的，可是纳粹德国里的一些人的下场却 很惨。江青同志也会侮辱人，文革一结束，她就被押上了审判台，尽 管她在法庭上装腔作势，可是这些表演看起来还是显得有些凄凉。 （2007-04-17） 下篇 ⊙上篇 ⊙目录 ⊙目录＠本文标题 ⊙投稿＋订阅＋联络 拘留十日记 思想汇报 朱虞夫 １、引子 自我2006年9月回家后，女儿朱利进入了美术类高考的紧张关头。想 想七年多来的骨肉分离，在女儿最需要得到关爱的人生阶段，我缺位 了，强烈的内疚之感使我义不容辞地将自己的精力投入到女儿的学习 中去，我甚至放弃了去原工作单位继续请愿，解决自己的吃饭问题。 正是最后的冲刺啊，我每天接送女儿去家教画室，连朋友们的交往都 大大地减少了。懂事的女儿也非常用功，1月24日在全省18,000多名 考生中，她顺利过关，考出了第93名的好成绩。（附图1：2007年浙 江省普通高校美术类专业统考成绩通知单）根据学校老师的建议，女 儿选择了华东师范大学、中国美术学院、北京服装学院和其他几所符 合自己意愿的学校，待年后报名和考试。 春节期间，女儿几乎没有休息，全家也都围着她转。2月25日朋友杨 建民通知我池建伟案27日开庭审理，池是2006年10月16日因为声援我 解决生存问题，与便衣发生冲突被抓捕的，可是为了女儿的高考，我 请朋友们关注而自己未能前去，事后知道我是唯一缺席的。正月初八 （2月26日）我与妻子陪女儿去上海华东师范大学领准考证，27日考 试一整天，当晚匆匆回杭。中国美院的考试日期是3月4日～6日，而 北京服装学院的报名时间是3月5日和6日，就在我们安排行程之际，3 月1日社区警察裘志刚打来电话。 裘在寒暄了几句后，突然问：“你最近是不是要去北京？”我一时反 映不过来，因为警察问的事总是与政治有关。我一下子想起1997年3 月，望江派出所的片警也曾问我是否要去北京为儿子被歹徒打伤的事 上访。我想不出自己目前有要去北京上访之类的事，就说：“好象没 有吧。”裘忧虑重重地说：“千万不要弄出事情来哦。”我说： “嗨！我们相处得那么好，我也明白你的难处，我决不会给你添麻 烦。你可以向上面拍胸脯，顺便叫上面给你发点责任奖金。”裘说： “那里有啊，不出事没有功劳，出了事板子打在我身上。我们的考核 ……”这时我猛然想起3月4日和5日要为女儿报考北京服装学院的 事，我立即打断裘的话说：“对对对，我想起来了，最近我要为女儿 去北京服装学院报考。”裘说：“那我只有陪你去了。”我打趣地 说：“好啊，我们一起去北京旅游几天。”裘又问：“你什么时候去 啊？”我说：“现在还没定下来，去以前我会通知你的。”又寒暄了 几句，我们搁了电话。 挂了电话后，我心里想想真是纳闷，我们的“人民代表”是从外星球 来的吗？他们都不知道中国的国情？要知道那些访民都是选民啊！如 果那些“代表”真是民选的，何来求告无门的上访大军，他们的问题 根本可以在选区内由拥有“神圣权力”的“代表”给解决了。而现在 为了让“代表”们佯装不知，更怕在国际社会面前揭了“代表”的老 底，竟不惜浪费大量纳税人的钱，动用大量的警力来围追堵截，死守 严防。这就是在这星球上独一无二的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更何况我 这个中国民主党人是货真价实的，根本无须上访辩诬，他们何至于如 此紧张。 3月2日上午，妻子约我去杭州南郊的中国美院象山校区踏勘一下考试 路线和现场，10点多从南山路发车，正行至珊瑚沙，突然手机响了起 来，是我户口所在的南星派出所片警毛利民打来的。车程无聊就陪他 聊聊吧。 “哦，是毛利民啊！元旦、春节不关心我，我没饭吃不关心我，怎么 现在关心起我来了？” “我哪里不关心你？你的失业救济还是我帮你办的。” 我出狱后，曾为吃饭生存问题去找任职单位上城区房管局解决，要求 回原单位工作，遭局长骆云森羞辱后在单位门口请愿，当局使用大量 警察和城管将我强行抓捕。后在祝正明的指点下去办理失业救济，从 2006年10月中旬起我一个部门一个部门的跑，直到2007年1月23日才 拿到第一笔救济金570元人民币。就这笔钱我需交纳每月的养老保险 370元，交纳每月的医疗保险130元，每月的生活费用只有60多元，哪 有饭吃！我根据有关规定在被捕前有29年的工龄，理应享有24个月的 失业救济，何来毛利民的“帮办”之说，当时如果真的他愿出面帮我 打个招呼，又何用我奔波三、四个月之久。我当即揭穿了他的伪善， 他开始结巴起来，直奔主题。 “你什么时候到我这里来谈谈哈？你现在在哪里？” “你听不出我在哪里吗，我在车上。我很忙，哪有你空啊，我现在已 经离开杭州了，回来再与你谈。”我小时候杭州的城墙还残留不少， 住在城墙边的大悲阁弄，城里城外的概念很强烈，表达时常常将城里 说是杭州，而将离开城区说是离开杭州。显然毛利民大惊失色。 “你怎么这么快就走了哈……”司机非常不凑巧地按了两声喇叭，毛 的惊愕可想而知。 妻子踢我一脚，说：“你就告诉他去哪里好了，你这么一来他们又乱 套了。”我说：“反正他们无聊得很，没事找事，我就陪他们玩玩好 了。看他们怎么样，无非就是滥用权力浪费纳税人的钱，另外还搞得 出什么名堂来。”我不想再听聒噪，便卸下了手机的电板。 到达目的地，没有看到我事先约好的朋友，我拿出手机装上电板，正 拨号，手机再次响起。一接通，是裘志刚。他显然被毛利民惊动了， 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毕竟我与他几个月来相处得还可以，毕竟我与 他有过承诺，我对他说，我没有任何事情，不会使他为难。没料他却 凶相毕露，要我立即去派出所报到。我自认没做甚么违法的事，去干 什么？但还是耐着性子问他是私事还是公事，是私事可以与他聊聊， 是公事请开传唤证来。没想到他竟还是咄咄逼人，说：“开传唤证， 可以啊，我开来。你现在在什么地方？”我看他那气急败坏的样子， 又好气又好笑，自从我因为组建中国民主党被判七年徒刑，在狱中受 到难以置信的政治迫害和虐待，九死一生熬到出狱，对这个专制暴虐 的制度有了最深刻的了解，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区区几张《传唤 证》我是当作邮品来收集的，吓唬谁呀！当然对于这个完全无视基本 人权的政府，滥用权力是他们的常态，随时就可以填上那么一张纸来 剥夺人民的人身自由。 看来，这位可爱的裘先生已经完全进入状态了，再加一把火，让他抓 狂吧。“我在什么地方？我在外地！我去哪里？我去想去的地方！为 什么现在去？现在不去什么时候去！好了，我要关机了。” 我无法想象我关机后，那些人是如何紧张、焦虑，如何为自己的身分 和地位忧心如焚的，毕竟那份肥得冒油的公务员待遇在这个时代是 “真人世非非想”的。这也注定了他们将出“昏招”，不惜在这个敏 感时刻酿造一起让国际社会关注的人权事件，出出中央政府的洋相。 他们真会这样干吗？我无法预见。当然在他们向上级填写的报告上是 不会这样如实反映的。 在朋友处吃了中饭，回到南山路，妻子回家，我继续马不停蹄为女儿 去浙江大学报考。填完各种表格顺便去好友吕耿松和徐光处转转，便 径直回家了。门口停着一辆面包车，车里人影幢幢。大半天的奔波， 我感到非常疲惫，让妻子送女儿家教，约好晚上十点由我去接，我便 倒头睡了一个囫囵觉。 醒来时天已经渐渐暗了下来，突然有人重重地击打着保安门，却一声 不发。从那恶狠狠的动作我已经知道他们终于来了。一看时间已近傍 晚7点，我到阳台上给亲朋好友们发了短信，告诉大家这里发生的 事。短信回复的铃声阵阵响起，门外的人失去耐心开始叫喊了。值得 一提的是望江派出所副所长张建文，我与他的对阵颇耐深思。 “朱虞夫，开门！” “开门干什么？” “开门让我们进去！” “让你们进来干什么？” “我们找你谈谈！” “谈谈，这样也可以谈。” “你为什么不让我们进去？” “我的家风可以进，雨可以进，皇帝不可以进。” “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连这个意思都不知道，你得好好去学习学习，扫扫人权盲。” 我的话引起了张建文的暴怒，这家伙竟破口大骂了：“你象缩头乌龟 不敢出来！”然后是Ｘ你、Ｘ你的脏骂。 我对于这种破脚骨式的行径只能表示沉默了。张建文还是不断地狺狺 詈骂着，夹杂着他的决心“你永远不开门我永远等着”。 朋友们关注着这里发生的事，不断地来电话询问事态的发展。当我接 电话时，很想将张建文的骂声让朋友们欣赏欣赏，但是他觉察了我的 用意，竟立即闭嘴不吭声了。 我知道这种僵持的状态不会很久，妻子回家时看到那精彩的一幕就退 下回了娘家。我也撩拨得差不多了，打电话让妻子回来，我告诉她， 自己已经作了接受他们报复的准备，到了里面再给他们上上课吧！ 妻子进来时，我正在与吴远明通电话，上城区国保大队的黄建民紧跟 着来到我面前，我看到他连鞋子也没脱，对他说：“你脱了鞋再进 来！”他从镜片后眨巴眨巴眼睛，一言不发。 ２、在望江派出所 几个警察将我带到楼下，好家伙，竟来了那么许多警察、协警和保 安。对他们来说今天是一次重大的战役了。 国保们精心挑选了几名警察将我夹进警车，前呼后拥地向望江派出所 驶去。 警察将我押进审讯室。这里有门没窗，四面墙壁衬着海绵，一张高大 的审讯桌，坐着两个警察和一个协警，对面一只厚实的木椅子，扶手 上还装置着捆手的宽带子，这就是我的位子了。细迷着眼阴沉着脸的 警察王旭涛不着边际的开始问话。说他不着边际是因为他不便提也不 敢提今天那么大动干戈将我抓来的原因。去年12月11日特务窃听我的 电话，知道有德国《镜》报记者要采访我，国保大队将我抓来望江派 出所，也是装模作样地搞所谓的“笔录”，却只字不敢提将我抓来的 真正原因。倒是张建文被我堵得难受，冷不防冒出“你今天是不是要 接受采访”的话来，我说：“刚才国保大队一个字都没提，你这是泄 露国家机密。让上面知道，你吃不了兜着走。”把他给吓跑了。 好吧，大家心知肚明，就来演一出《三岔口》吧。我不屑回答王旭涛 的任何问题，那些所谓“没有每个月去派出所报到”，“三个月没有 写思想汇报”之类的规定，明显是迫害政治异议人士的恶法，至今恐 怕全中国还没有任何一个被剥权的人为此而受到处罚。记得我在旧文 中曾写过一个警察，他看着满街的人，恶狠狠地说：“这些人谁抓起 来没有问题，我懒得抓而已。”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在一个没有人 权的国度里，在一个滥用权力的强权政府下，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夫复何言！ 看着王旭涛那副色厉内荏的做派，我心里暗暗好笑。我早就作了最坏 的打算，不就是把我抓去关上几天吗？不将我抓去，我又能为中国的 民主事业做得了些什么，还不如用我坐牢的这个事实来告诉大家，中 国人的政治生态不容乐观。能成为中国政府的人权包袱，我求之不 得，当然这需要专政机器的配合协作。他们只要能拿到更多的奖金， 并不会为主子权衡利弊的。我想起了克雷洛夫那则著名的寓言《隐士 和熊》：愚蠢而忠实的熊看见熟睡主人的脸上停着一只苍蝇，搬来一 块大石头向苍蝇砸去……。 眼见得冷场了，旁边那个长着机灵脸的作记录的警察开始接过王的话 茬子。此人似无恶意，我对他说：“依据惯例，你就在每个提问后面 写上沉默吧。”该警察心里没底，从厚厚的案卷里抽出以前的《询问 笔录》来，果然一例如此，也就苦笑一下，仿照如仪了。 我的手机突然又响了起来，我打开通话。王旭涛从审讯桌后跑上来抢 夺我的手机，我不给，他自恃年轻气盛，一身蛮力，竟将我的口袋撕 裂，手腕上扭出了一道道的血印。此人毕竟年轻，不明白国保大队的 目的无非是为了控制我，也可能是因为我的不驯服，让不知内情的楞 小子来整整我。王旭涛想立功吗？我看不见得，就凭他这么容易被人 使用，立了功也只能上在别人的帐上。但是他的头脑就是这么简单， 不想想为什么将我送到派出所后，国保大队的人全都脚底擦油开溜了 呢，好差使轮得到他吗？他明显感到我是个难缠的主，我们之间的对 抗情绪也十分强烈，他有些烦心，便抽起烟来，他喷出的烟雾顷刻弥 漫了小小的审讯室，平时闻不得烟味的我不得不提出抗议。他也识趣 地灭了烟。 能干的人还在后头。磨磨噌噌，消消停停，机灵脸递过笔录来要我签 字，我对他说：“依照惯例：拒绝签字。”他朝王看了一眼，也就不 再坚持了。于是警察退下，只留一个年龄与我相仿的协警，海阔天空 地与我漫谈着消磨长夜。后来的情况表明，他们为了多关我一天，才 这样拖延时间的，根据他们的规定，我只能关上五至十天。可是北京 的“两会”不能十天结束，他们只能卡一天算一天了。 午夜刚过，进来一个戴眼镜的圆脸警察，交给我一张《杭州市公安局 上城区分局公安行政处罚决定书》，其中一派胡言，说什么我“自 2006年11月10日起至今未向公安机关、司法办汇报情况”。鬼晓得他 们为什么杜撰了这么一个日子，要知道我自从9月14日出狱后，从来 就没有去“汇报”过什么“情况”，但是经常被抓去“公安机关”关 押。12月11日的《传唤证》也可以证明我那天是在“公安机关”度过 的。就按照他们这种恶法，我每个月都可以抓去关押──“行政拘留 拾日”，“罚款人民币200元整”。共产党的党产就是这样掳掠来的 么？荒唐之极！ 更为荒唐的是，该《决定书》写着：“证明以上事实的证据有朱虞夫 的陈述和申辩”，真是信口雌黄，在整个审讯过程中我一例沉默，没 有作半点的“陈述”和“申辩”。也难怪他们几十年来总是赤裸裸地 作恶，现在要披一张画皮还十分的别扭。可是，我今天要给他们上上 课，让他们的作假手法别太拙劣了。我向这个戴眼镜的（后来我知道 了他的名字叫朱文杰）说：“我刚才什么话都没有说，哪来的陈述和 申辩？”朱文杰说：“你有没有文化？沉默就是申辩！” “不讲话才是沉默，申辩怎么能不讲话？” “我们都是这样写的，你不懂没有关系，不能妨碍我们强制执行。来 人，带手铐来铐上，拖走！” 无奈朱文杰的威势没人赏脸，没人带手铐来，只有两个警察来我身边 抬抬我的胳膊，发现我这块头有点沉，也熄了火。我乘机申明了我的 诉求：“必须将这无中生有的文字除掉，你纠正过来，我自己会下 去。”（审讯室在楼上） “这有什么关系，你刚才没有讲话可以查呀，我们有记录的。这张纸 是给你的，你有意见，自己可以将这句话划掉。” “这是你们的法律文书，怎么能这样不负责任随便划掉！” “我告诉你，你是被剥夺政治权利的人，你只是一个人，这样的人与 动物是同类，我们有政治权利的人是人上人！”朱文杰的这段高论真 是十分的精彩，且不论他是否真的如那个体制金字塔上层的人一般享 有人上人滋味，却已经将金字塔上层的人物置于难堪的境地。 “哦，怪不得中国政府不愿遵守国际公约，让老百姓享有公民权利和 政治权利，原来是为了爬在老百姓头上作威作福！”我从事民运近三 十年，这样的警察见得多了。1979年民主墙时期，望江派出所片警王 某，纵容一地痞惹事，居民区干部要我去找他处理，他洋洋得意地大 声嚷嚷：“你来找我干什么？你满有本事嘛！你可以往省委、市委跑 嘛！你可以到湖滨贴大字报嘛！”十年后，我因为“6．4”被抓去 “收容审查”，他正在那里做管理员，将我叫出去“谈心”，泡茶递 烟，问长问短，非常和善。我因为当年的事还故意装作不认识他。回 笼子后，别人告诉我，他因为一次酒后驾驶出了车祸，好不容易救了 过来，事业和前途都受了影响，现在性格完全变了。1993年我儿子被 人无辜打伤，另一位年轻警察Ｒ也因为我的价值取向推三阻四，使我 十分无奈，数年后，他竟愤然离职，另谋前程。1998年我因为组建中 国民主党被抓，有个叫陈伟星的警察也十分了得，不知他现在是否风 生水起，但是有一位ＳＭ先生却使我十分的怀念，从事公安工作几十 年的他，历来都是办大案要案的，却从未在我面前口吐狂言，随意侮 辱对方。ＳＭ先生年轻时也会象朱文杰那样吗？我很想抽空去与退休 了的ＳＭ先生聊聊，顺便还他当年向他借的一元路费。 抑或若干年后，经受了生活磨难的朱文杰先生变得不再浮躁，也未可 知。 双方僵持了约一个多小时，我得理不饶人，这一架隆隆行驶的机器无 可奈何地暂时停在了我面前。对于人上人的朱文杰，碾死个把小民如 同捻死一只蚂蚁，几曾失去威风。然而面前的倔老头成了他一道绕不 过去的坎子。朱文杰与另一个警察对个眼神，又唤来另一个警察，叫 他将这张《决定书》拿去划掉“朱虞夫的陈述和申辩”这九个字，并 盖上校对章。然后他靠在椅背上，用十分复杂的眼神打量着我，就象 打量着一只无处下嘴的刺猬。（附图2：《公安行政处罚决定书》） ３、3月3日（第一天） 午夜的拘留所十分宁静。他们将我带进一个大厅，边上一溜长桌和一 排储物柜，柜边一个瘦个子保安，环睁豹眼怒目而视。忽听一声断 喝：“将口袋里的东西拿出来！”于是我把每只口袋的物品都交给 他，他还要我交出眼镜和皮带。我真是没有经验，按理树脂镜片的眼 镜不在上缴之列，后来几天看到别人都将眼镜戴进去，而我却茫茫 然，昏昏然地过了十天多，别提心里有多窝火了。交出物品后，送我 来的警察又将我叫到一边去填写表格。 其实是警察填表格时不清楚我的有关事项，在关于我的简历时我填写 了自1978年来我历次被政治迫害的经历。这里搞完了，那里保安要拍 照，他写了一块黑牌，要我举在胸前，我断然拒绝了。那保安一脸怒 色，刚才在派出所对我狠巴巴的警察不知何故对我的态度完全变了， 竟伸出手来给我拿牌子。我看着那拍照的保安，显然他对于我不接受 他的指令耿耿于怀，绷紧的嘴唇收缩得几乎看不见，瘦凹的眼睛冷冷 地盯着我。后来我才知道这并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保安，他可厉害着 呢。 拍完照，保安要将我的随身物品登记封存。眼镜、皮带、手机、电池 板、圆珠笔、皮鞋……突然保安厉声问我：“钱呢？钱呢？”是啊， 钱呢？我出门之前是准备了一张百元纸币。因为1999年被抓时身上没 有带钱，吃过不能洗脸、不能刷牙的苦。可是那张粉红色的纸币呢？ 我满怀狐疑，保安一脸无辜。我喃喃地说：“钱呢，怎么没有了 呢？”保安不再问我，叫我将所有物品装进一只纸袋，放到储物柜 里，给我一只磁性钥匙腕带就走了。警察从一只大纸箱内给我找了一 双黏糊糊的旧棉鞋，将我带到另一排房子，交给拘留所值班的警察。 值班的小个子警察看起来很年轻，也许是因为他在杭州看守所工作 过，对我这个也在那里呆过的人感兴趣；也许是因为长夜寂寞，想与 我聊聊天打发时间。他问我当时我的囚室是哪个管理员，我回答以 后，他又告诉我现在那些管理员在哪里工作。说心里话，当年的经历 已经是我生命的一部分，就象普希金所说的：“过去的一切，会成为 美好的回忆。”而这位警察与我讲的事，使我立即在脑海里浮现出历 历往事。但是我刚才与望江派出所警察周旋了七、八个小时，现在他 们走了，我突然感到疲乏，脑袋涨痛欲裂，急于进笼子休息。这位警 察到也客气，问了我有什么疾病，我说曾有高血压病，他记录下来， 问我有多高，我随便说好象收缩压有150毫米水银柱吧，他说所里有 医生，明天测测。他看到我没有洗刷用品，就去为我找来一只塑料脸 盆、塑料杯、碗、牙刷、牙膏、毛巾和肥皂。后来，里面关押的人告 诉我，这些行头俗称“肯德基”（寓意“套餐”），拘留所规定从每 个被拘留人员身上扣37元钱。没钱的就不能“享用”。这全是一些最 次的东西，所谓毛巾比抹布还差，我横算竖算都用不了那么多钱，看 来，采办的人有福了。 进笼子前我看看时间已是3月3日凌晨3点半了。 旧杭州水患频频，前人筑海塘抗御，自清泰门外乌龙庙（又称一堡） 起，每约一华里为一堡，依次排列，三堡便是其中之一。虽然由于钱 塘江江道变迁和人为围堰，古海塘成为沪杭公路的路基，但是这些地 名却一直沿用了下来。1989年我因为“6．4”“参与动乱”来这里关 过27天，当时叫“杭州市公安局收容审查所”。18年后故地重游，便 有个参照对比的基准。据说原先的旧收审所已经不在了，这个拘留所 是2002年造起来的。因为原来准备关押刑事拘留人员，所以防范措施 是非常严密的。 也是“哐铛”一声，Ａ2笼子里亮堂堂的，两只40Ｗ的日光灯管发出 不倦的光，而当年只是在离地四米的空中24小时点着一只15Ｗ的灯 泡，给人一种诡谲的幽幽之感。如今的笼子宽畅多了，没有人挤睡在 地上。笼板上也不见了当年一道道的铁条。两个值夜的被拘留人员穿 着棉大衣，睡眼朦胧地缩在一边。通常警察将拘留人员关进笼子就走 了，这位小个子警察却进到笼子里为我找了一个离蹲坑较远的铺位， 还巧妙地与笼头（现在叫值日生）说：“都是杭州人，照顾一下。” 值日生也心领神会。 警察走后，值日生将我叫过去，问我：“你什么事情？”我说：“没 有什么事情。”这下可使他产生了误会：这种时候送进来，又讳莫如 深，这糟老头莫不是嫖娼吧？他的兴趣更浓了。“怎么会没事情呢？ 没事情怎么会进来呢？你老实说好了，我们这里什么样事情的都有， 不用难为情。”我的《处罚书》警察收下了，一时半刻也与他说不 清，便告诉他，是因为政治原因，曾经因为“颠覆国家政权罪”坐牢 七年多，这几天北京要开“两会”，公安怕我去北京，故意找个罪名 将我关押起来。值日生四十七、八岁，知道的事情也挺多。他嘴上 说：“你这个人怎么去与共产党作对呢？看来你弄不灵清，明天给你 上上课。现在去睡吧。”我回到铺位，棉被又被人扔到了蹲坑边上。 我倒头就睡，据后来别人告诉我，鼾声大作。 突然一阵猛烈的“鬼歌”声响起，笼子里的高音喇叭传来值班警察催 促起床的喊声。6点正，我才睡了仅仅两个小时，便昏沉沉地起了 床，经一晚上的折腾，我头晕得有些恶心了，可是旁边的人在催促我 折被子。大凡新来的人员按规矩就是接前面人员的劳务者，由前面人 员教会劳务，接班后，以后有新人来了再传下去。我在心里还诅咒着 这首可恶的“鬼歌”，为什么看守所会用它来做起床号令呢，且不论 它让我们用血肉去为谁筑“新的长城”，半个多世纪7,000万生灵的 涂炭是否因为“冒着敌人的炮火”，且不论这首模仿《马塞曲》的进 行曲没有了《马塞曲》所特有的思想和内涵，只是一味血腥的叫嚣。 光是此情此景，让人不得安睡，不使人反感才怪呢？ 人一旦睡着了，牢里牢外都一样，记得在牢里面有一句笑话，共产党 最无奈的就是不能在梦中改造你。可是一睁开眼惩罚就接踵而来，如 叠被子，要将每床被面的花样对齐，塞进柜子里，从门口看起来都是 一排排的直线，颇具美感。实际上非常可恶的是，刚起床每床被子就 被挤压得严严实实，晚上使用时就有一股臭烘烘的怪味，那是从别的 被子上传染来的脚臭和口臭味；洗过脸的毛巾折叠得整整齐齐，十几 块密密地挂在铁钩上，一块压着一块，谁要有个沙眼、皮肤病，不传 染才怪。真是极不卫生的整齐。当然，上面是根据是否整齐来评分， 是否卫生不在考虑之列。 洗刷完毕做早操，十几个人靠墙站成一排，由值日生喊口令向左向右 转后，大家在笼板下一米宽的走道上跑步，刚才叠被子时落下的尘埃 又被搅起来，混合着大家衣服上散下的灰尘，一阵阵地往鼻腔里、往 胸腔里钻，真是极不卫生的锻炼。 一个举止文静的中年人与我聊起天来，似乎对我的到来很感兴趣。他 自我介绍是内蒙人，因为用别人的身分证去网吧上网，被拘留了七 天，今天要释放了。利用他释放前的两个多小时，我尽可能地回答他 提出的各种各样的问题，想不到他竟听上了瘾。据说，他被叫出去后 还向警察要求回到笼子里来，这是劳动班的姓向的小伙子来告诉我们 的值日生的，不知是真是假，据那小伙子说，他听警察说，那民主党 这么厉害，一会儿时间就把别人煽动得不想出去了。不过那位先生出 去后及时给我妻子打了电话，通知我妻子我被行政拘留十天，关在三 堡。派出所在十几个小时后才去通知家属，而每拖延一个小时对我妻 子都是一种煎熬。 今天是星期六，按规定可以看电视，电视挂在离地近三米的高处，节 目由外面值班的保安操控，常常频道如走马灯似地乱转，音量震耳欲 聋。坐在矮矮的塑料小凳子上，这样高高地仰着头，时间长了没有几 个人受得了，大家还是凑在一起聊聊天。拘留所毕竟不象监狱和看守 所，对我们如洪水猛兽般的害怕，我发现大家都很友善地对待我，那 个说要给我上上课的值日生也一样。由此我想起在省六监那些穷凶极 恶的“帮教犯”，想方设法从精神和肉体折磨我，那都是有“人民政 府”的黑手在操控对我进行迫害啊。 这里的设施比1989年强得多了，只是伙食仍旧停留在1989年的档次， 中午几片包菜，晚上几粒豆腐，还象迟志强唱的那样“菜里没有一滴 油。”好在天无绝人之路，拘留所欢迎被押人员自我改善伙食，专门 备有营养菜保证供应。且慢！那价格绝对是垄断价，与最豪华的酒楼 有得一拼。但对于碗里那清汤寡水，那些“营养菜”不啻于山珍海味 了。某次拘留所的女会计与隔壁A3的关押人员在吵嘴，只听那女人 说：“我老实告诉你，你是养不起我的！”这话说得非常到位，他们 的灰色收入真是一笔糊涂帐啊！ 我曾对朋友说过，坐牢是我的常态。在狼犬满街，腥云遍地的中国， 没有言论自由，失去基本政治权利的生活使我不堪忍受。没有精神自 由的痛苦百倍于物质匮乏的拮据。为自己的理想坐牢我甘之如饴。正 所谓“嚼得菜根则百事可为”，当自己没有任何物欲的时候，苦难折 磨其奈我何！值日生每每将“营养菜”夹到我的碗里，盛情难却，待 他走开我就将菜夹给了旁边的人。 眼看一天就要过去了，可是一天里最难熬的时刻也来。到了晚上8 点，喇叭里传来指令，静坐的时间到了，每天必须泥塑木雕般的一动 不动地坐上半小时，外面值班室里的人在监控屏上看着：谁没有挺胸 坐正，谁晃动了身子，一目了然。时不时从喇叭里传来某室如何某室 如何的训话声，一旦惹毛了值班的，他当即作出处罚决定：延长静坐 时间半小时或一小时！甚至还威胁“让你们静坐到天亮！”我一直以 为那人是拘留所的警察，直到最后几天，那个劳动班姓向的小伙子告 诉我，那人是假洋鬼子──那个问我“钱呢”的瘦个子保安。 ４、3月4日（第二天） 今天是元宵节，早上都在传说拘留所要给大家吃汤圆，笼子里洋溢着 一种显而易见的喜悦氛围。关了近一个月的老头急急地排到最前面， 却听他与分派食品的女人吵了起来，大意是老头嫌那女人给他打得太 少了，而那女人说，汤圆吃多了会消化不良。 轮到我打来一看，这哪是什么汤圆，薄薄的稀饭汤里若有若无的翻滚 着几粒糯米粉点子。喝一口，这滋味还真是令人难以忘怀，他们竟在 里面放了一点盐，整个味道既不淡又不咸，难以下咽。可能是水加得 太多了，最后分不完，在笼子外高声叫唤：“谁还要？谁还要？”没 有人再去添了，包括刚才那个嫌少的老头。 今、明两天本来是为女儿报考北京服装学院艺术设计专业的规定时 间，由于当局对我的野蛮抓捕，只能放弃了。更使我放心不下的是， 明、后天的中国美院考试，这是女儿高考的重头戏。七、八年的分离 使妻子与女儿母女相依，女儿与我原来那小鸟依人般的感情由于多年 阔别而淡漠了。回家后我努力补偿，每天接送女儿家教，经数月的相 处，父女感情在恢复之中，但是我的突然被抓，会不会使敏感脆弱的 女儿感情受挫，情绪波动而临场发挥失误呢？共产党的《治安管理处 罚法》对于所谓的违反监督管理规定并没有必须立即强制执行的要 求，真的要关我完全可以在数天后女儿考试结束再执行。他们的这种 毫无人性的做法揭掉了胡锦涛所谓构建和谐社会的遮羞布。 我想到八年前，当局在抓捕我时丧心病狂地将我儿子的电脑也抄没 了，而正在高考复习的儿子所有的高复资料都存在那台电脑内。卑鄙 无耻的当局，在打压政治反对派时会使用最令人不齿的行径。会通过 迫害无辜家人的手段来发泄他们的仇恨，从而达到在精神上摧垮我们 的目的。文明社会能容忍这种当年法西斯都不屑的卑劣勾当吗？能与 这种荼毒人类良知的恶行和平共处吗？ 在如此严酷的环境中，我明白自己一定不能太愤怒、太焦虑了，连日 来，头痛头晕很厉害，可能血压又上去了。如果我不能调适情绪，正 好中了他们的圈套，他们对我正是必欲除之而后快呢！ 值日生叶爱群性格活跃，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小得多了，他不同于我以 前所打过交道的各个笼头，我曾问他为什么进来，他从未正面回答 我，不过几天下来我也猜得出来了。每次外面有女工作人员走过，他 就一口一个“大姐”，叫得那些大姐忙不迭的与他打哈哈；每次有警 察走过，他就要求出去“谈谈心”，有的警察识破他的用意，就干脆 对他说：“你要谈什么心，就是想要出去抽支烟嘛。”他做值日生的 好处是笼子里没有发生过欺负人的事，有什么地方警察看了不满意， 他就亲自动手整理。唯一使他担忧的是，近来有几次提审，已经告知 他将要被劳动教养一年半。他与我商量过好几次，拘留所与他好说的 警察也认为，与其去劳动教养，还不如判刑，象他那种情况，判刑只 要半年就够了，而且劳动教养的日子比服刑要苦得多。有一个云南 人，与另一个老乡在街上偷了二辆旧自行车，经过估价总共价值 1,100元，超过1,000元可以劳教一年以上，达到2,000元可以判刑半 年，叶爱群就拼命拾掇他叫他再想办法交代出八、九百元价值的东西 来，凑够数弄个刑判判。这真是中国人的悲哀啊，罪恶的劳教制度就 是这样戕害着国人的生态环境，这真是一朵邪恶之树所绽放的毒花。 我所在的Ａ2室在拘留所属于严管室，每晚要安排十个人分五批值 班，每班二个小时。按说装有监控设备，只要值班的警察不开小差， 谅不至于会发生什么意外。睡到半夜被人叫起来枯坐，听着别人的鼾 声，那感觉别提多难受了。叶爱群看到我那副病恹恹的样子，再则受 小个子警察的关照，就不再将我安排进值班人员的名单中去。倒是我 有些消受不起，主动与叶商量值第一班，虽然迟睡二个小时，后面还 能睡个囫囵觉。叶答应了。没想到我刚值了一会儿，值班的警察就过 来了，对叶说我有高血压不要安排我值班。由此看来，拘留所对于我 还是比较关注和照顾的，他们也从来没有关押过以如此离奇的罪名拘 留的人，这完全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而望江派出所的警察只 要将我关进去就死人不管了。其实我认为望江派出所的警察内心也是 有矛盾的，他们既受命于上峰，又受制于一贯滥权的惯性，对于我的 不合作、不屈服非常恼火。恨不得一口吞掉我，却没有那么大的胃 口，就用语言来表达他们的忿恨，以至于慌不择言，暴露了他们真实 的心态。而这一切正是我最需要的。朱文杰便是这样爽了一把，他也 同时使我不虚此行。 ５、3月5日（第三天） 今天是星期一，我们Ａ2的主管警察章定杭来上班了，他带来了我的 《处罚决定书》，详细地询问了有关情况，还要了我妻子的手机电 话，问我需要什么东西可以通知家里带。他戴着老花镜，50几岁的年 纪在这样的地方做管理员，也可看出他不善于经营人生。依我的看 法，他的脾性也确实与他的警察身分不相吻合。他还特意告诉我，等 医生来了，叫医生给我测测血压。 果然，医生不长时间就来了，很认真地用腕表给我反复地测，测出的 结果是98～170毫米水银注──这结果大大地出乎我的意料，自去年 9月出狱后，妻子在家里悉心照料，我最近的血压基本控制在80～120 之下。医生仔细地问我平时的服药情况，我告诉他，有可能是应激性 高血压，前几天的熬夜反应。在他问话时，我看到他的胸牌似乎是姓 石。 铁打的牢房流水的人。在这短期羁押的地方，几乎每天都有人进来出 去，也带来了每一个有趣的无趣的故事。今天由下城区公安分局送进 来一个年龄与我相仿的人，大家根据惯例要问他被抓进来的原因，他 的回答却十分荒唐。他说他是安徽人，已经在杭州的农贸市场卖了十 几年蔬菜。今天农历正月十六，他根据屏风街农贸市场的要求从老家 赶来设摊营业，可是，没有顾客来买菜，实在闲得无聊，他就和旁边 摊位的人拿出扑克牌来解困，警察将他们都抓到派出所去，从他身上 搜出了三元钱所谓“赌资”就将他行政拘留三天。他实在想不通，他 从来不参加赌博，是十分勤勉的生意人，常天早出晚归，每年向政府 交纳数万元的税金，十几年下来也可以养活好几个警察了。但是他们 怎么能这么不讲道理，自己仅仅在正月里娱乐一下也不可以呢？如果 自己的行为不对，这样只有三元钱“赌资”的行为也属于显著轻微， 叫去教育一下也就可以了，怎么就动辄抓人，需要“行政处罚”了 呢？ 我告诉他，这些警察尽是吃软饭的，他们根本没有纳税人这个概念。 就象共产党一样，几十年来明明是拿了人民的钱，用一部分钱出来就 厚着脸皮说是“党的恩情”。共产党哪来钱呢？早期的那几个卢布也 早就被向忠发之流蓄妾嫖娼化完了，几十年的运动又造成国家天文数 字的损失。在民主社会哪里会允许他们爬在纳税人的头上作威作福 呢？他们这次抓你，可能是为了完成上面的指标，为了在他们的工作 汇报上添一个数字以换取奖金；可能是因为要开“两会”了，再严打 一次，煞煞老百姓的风头。 叶爱群不相信这人的话，我写到这里也许你们也怀疑这件事的真实 性，那么请看看原件照片（附图3：《杭州市公安局下城区分局公安 行政处罚决定书（下公行决字2007第414号）》）我抄录如下： 　　“被处罚人（单位）姓名：常振忠，性别：男，出生日期：1953 　　年07月02日，身分证件名称及号码：居民身分证3421-2119-5307 　　-0206-13，工作单位：无，现住安徽阜阳市颖州区三合镇马湖行 　　政村段庄自然村。 　　现查明2007年3月5日15:30许，常振忠伙同陈连花，范小兰，王 　　春霞，在杭州市下城区屏风街农贸市场84号摊位，以扑克牌‘金 　　花（三张牌比大小）’的方式赌博，（赌注为一～五元），后被 　　民警当场抓获。并在其身上发现赌资人民币三元。经查，该常振 　　忠对以上事实供认不讳。 　　以上事实有常振忠的陈述和申辩，陈连花，范小兰，王春霞的陈 　　述，检查笔录，扑克牌一副，赌资三元的物证，书证等等证据证 　　实。 　　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治安管理处罚法》第70条之规定，决定给 　　予行政拘留叁日的处罚。 　　限你（单位）于收到本决定书之日起由本局送达杭州市拘留所执 　　行。”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注意那“工作单位”一栏，警察明明白白填写了 “无”，于是就象常振忠是去那“屏风街农贸市场84号摊位”参加聚 赌的，打这个马虎眼正是警察罗织构陷的惯用手法。这样就可以将这 个外来纳税人十几年对国家的贡献一笔购销了，这样那些寄生虫就能 以仆欺主了。怎么说在当今中国这个组织严密的国度，个体户也是一 种职业，也是一种工作，也有个体协会、工商联的领导。屏风街农贸 市场也决不是管理无序的地方。共产党控制人口的本领世界一流，在 杭州打拼十几年的常振忠不可能没有办理过《暂住证》没有向公安交 纳过暂住人口治安管理费吧，怎么“现住地”被一笔购销了呢？ 这一份《处罚决定书》非常珍贵，是留给未来民主社会的一份共产主 义教科书。我请求常振忠出去后要千万保管好，如果愿意，请复印一 份送给我。我要让全世界都来看看进入21世纪的中国老百姓还生活在 怎样的一种制度下，这个靠军队和警察维持的政权会做出何等荒唐的 事。当然，假如这些警察的行为只是个人行为，而不是政府行为的 话，那么，他们理应受到政府的阻止和处分。政府理应还给老百姓不 受任意侵害的权利。是的，我喜欢管闲事，谁能说今天常振忠的遭遇 明天不会落在你我的身上，今天我冷漠地、自私地明哲保身，以后别 人也会对我的苦难作壁上观。 ６、3月6日（第四天） 警察上班后，笼子里微微有一阵子慌乱，因为今天进来的警察手上都 套着薄薄的塑料袋，劳动班一看就知道要抄室搜身了，立即将消息发 了出去，我已经在进来时被搜过了份，只是想看看整个过程，也好来 一点什么素材。叶爱群却有些紧张，因为他平时喜欢找个角落吞云吐 雾，听到要抄室了，急急地要给“风儿”（笼子暗语，打火机。）找 个避难所。我有时在想，在这么一个20几平方的笼子里两头各装着一 只摄像头，根本没有看不到的死角，怎么他们抽烟没有被发现呢？这 个答案我出来的前一天才明白。 幸好，警察在隔壁抄室花费了一些时间，门外有其他工作人员来检查 棉被的数量，又乱了一阵，叶爱群安排妥帖了。 一会儿，铁门打开，涌进来四、五个年轻警察，叶爱群断喝一声“起 立”，大家挨墙一字儿排开。为首的走到我面前，打量我几秒钟，问 我是否认得他，我仔细看了却认不出来。他告诉我，他认识我，他曾 经在杭州市看守所做过，我笑笑说，不可能，你没有管过我，他说， 他当时管的是其他的笼子，但是他知道我。七年多时间过去了，我只 能记住那些有情节的人和事，有许多短暂接触的人，已经在我的记忆 中删去。因为在这七年里，有太多的故事，有太多的感触需要我记 住，需要我记录下来留给后人和历史。无奈我被严重损害的健康，使 我力不从心，但是，我一定会在下次入狱（2009年）前完成我的心 愿，毕竟记忆里的一切都使我刻骨铭心。 他开始工作了，先叫我将口袋里的东西拿出来摆在前面的笼板上，然 后顺着我的四肢用手捋一遍。完了再顺数第二个、第三个…… 搜查完毕，开帐购物的小货车推来了，每次小车一到，笼子里不论开 帐的不开帐的都拥上前去，把铁门堵得严严实实。我不愿凑那热闹， 从他们递进来的物品中看到有糕饼、可乐饮料、包装菜以及日用品。 叶爱群大声喊着帐上有钱的新人开帐，新人不好意思推脱，就任他去 化。苦了有钱有脸的，却乐了无钱无脸的，那些小混混只要愿意就随 时伸手拿来受用，享受一下共产主义的生活，还糟蹋浪费。最后发展 到抢的程度。我看到老实人吃亏，有些不平，但是自己没有钱买东 西，他们那样做不关我的事，曾私下对叶讲这样对出钱买的老实人不 公平。叶向我叹了苦情：他自己要偷偷抽几支烟，不想得罪那些人。 于是，那些人看到他抽烟就围着他要了，他头痛不已。我在牢里时， 那些帮教犯个个违规抽烟，但是对待别的犯人却照样毫不留情，叶实 在也是个老实人。 笼子的里面做着一扇门，却从来都没有开过。我问叶，那门是派什么 用的，叶告诉我，那是放风用的。我说怎么那么多天了，一直没有放 过风。叶说，当初造拘留所时，准备将刑事拘留的人也关在这里，所 以，在笼子后面建造了放风场，后来刑事拘留的人仍旧关在老东岳市 看守所，这风场就不用了。但是，不管关上十天五天，这放风都不能 取消啊。叶说，我看章索儿（拘留所里对警察的称呼，据说来自港台 电视剧）与你还好说，他过来时你对他说，出去还可以抽几根烟呢。 我欣然答应。 晚上，章警官将我叫去值班室，拨了值班电话让我和家里通话。妻子 关切地对我说，近日强冷空气南下，她已经为我准备了御寒的衣服， 只是她又要上班，又要接送女儿，没有时间给我送来，是否可以由其 他人送。我说可以。打完电话，章警官又与我聊了近一个小时的天。 我对他说，我从三号的0点后送来拘留所，按理在12号关满整十天， 拘留所应该在13日的0点后释放我，可是按照拘留所的一贯做法，要 到13日上午9点以后才放人，这多关我的九个小时是对我个人人身自 由的侵犯，希望他向有关方面提出并及时纠正。章说，象我这样后半 夜送的情况不多，对绝大多数人都是便宜的，象我们这个笼子就有不 少人，前半夜送来只几个小时也算是一天了。而拘留所只能每天放一 次人，晚上不能放人，也是对大家的安全负责。我说我家就离这儿很 近，我不坐车，走路也最多只需要个把小时。监狱里放人都是提前一 天的。章说，监狱是按年计算的，看守所是按月算的，拘留所是按天 算的。我知道对于用恶法来打压我的当局，凭他章警官根本改变不了 这种不合理的规定。只能与他谈谈他权限内能办到的事，就向他提了 要求放风的事，他也欣然答应。 ７、3月7日（第五天） 早上点人数、交接班一干事务完成后，章警官来到笼子里，检查了内 务卫生，问大家会不会背八条《拘留所规则》。老实说，我压根儿就 没有想过要去背这牢什子东西。但听章警官说上面经常要来抽查，查 到了谁背不出就要扣他的奖金，我又觉得于心不忍。章警官抽查了几 条最简单的，我赶快临阵擦枪，将那张纸悄悄看了一遍，他问我时才 没出洋相，让他难堪。这一看还被我看出一个速记八条的方法来，因 为在提问时总是问第几第几条，我将第几条的数字和内容结合起来， 由数字的谐音想到内容，由内容想到数字，一个不懂的人只要五分钟 就能背下来了，后来一试，十分顶用，我们笼子里所有的人都会背 了。 笼子里好几个人早上起来眼睛红红的畏光流泪，我的眼睛也感到涩涩 地难受。大家在找原因，我突然想到，这一定是一种环境的污染，是 气体污染吗，鼻子嗅不出什么异味；是放射污染吗，这里什么金属都 没有。我把我的忧虑与叶说了，他也找不出原因来。大家看到章警官 就纷纷向他要治眼病的药，章警官想了想问，昨天晚上里面的那支灯 打开没有？是啊，昨晚亮了一宿。有几个眼睛痛得厉害的人说，还盯 着那支奇怪的灯看了很长时间。章说：“那是消毒用的紫外线灯。好 了好了，原因找到了，没有眼药，眼睛慢慢会好的。以后再有这种情 况发生，你们要按紧急按纽，就是那只红色的按纽，立即让值班警察 来处理（因为笼子里面没有开关）。” 接下来，章警官报了六、七个名字，就叫我们拿上塑料凳子随他出去 了。 这是拘留所中心的一块天井，平时是用来晒衣物的。大家坐下后，叶 爱群为章警官端来一只椅子。章警官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红双喜香烟， 人手一支，我不吸烟，谢绝了。头上有天，身旁有树，我又来到了大 自然之间。阳光高高地不肯从墙上下来，我站到花坛上，企待着阳 光，我多想让自己沐浴在那阳光里。此情此景使我回想起2003年也是 这样的时节，由于长年被隔离在严管组晒不到太阳，我绝食抗议了十 三天。政治犯在共产党的监狱里，不但被剥夺了人身自由，而且可以 任意被剥夺健康。在我绝食第八天时，监区掌管我生死大权的腐败警 察杨茂盛对我说：“你要晒太阳很方便，只要他们几个（帮教犯）陪 你到阳台上去坐坐好了。我又没拿你什么好处，我为什么要对你好？ 告诉你，这属于我的自由裁量权。”阳光离我仅仅几米远，可是我要 消除这段距离需要若干年，除非我掏钱，卑鄙的共产党连太阳都要卖 钱。而另一个叫张翻身的则说：“你是反对共产党来坐共产党的牢， 坐在共产党的牢里当然不会给你过好日子。”一句话将共产党的政治 迫害和盘托出。 章警官夜班连着白班，而且还有Ｂ区的笼子要管，半个小时的放风结 束了，虽然太阳最终只照到了我的头发，我却已经满心喜悦。 在回笼子的走廊里，我看到墙上安装着几只ＩＰ电话，有拘留人员在 使用。回笼子后，我问叶爱群这电话是怎么回事，叶说要有ＩＰ卡才 可以打电话，那么怎么才可以有ＩＰ卡呢？叶也说不上。我再问那些 打电话的都是些什么人，叶说是劳动班。 有个穿军大衣的小伙子经常来Ａ2的门口，为叶和另一个杭州人提供 香烟，小伙子长得挺帅气，不象是坏人。叶说他有ＩＰ卡，要托他打 个电话，我也找了一片纸写了妻子的手机号码，请他打个电话问问女 儿的考试情况。不一会儿，他来了，告诉我昨天女儿的素描考得不 错，色彩考得不理想。我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女儿最关键的中国 美院考试出了问题。多少年来，妻子一人承担着女儿的教育，根据女 儿自己的兴趣培养她学习美术，投入了妻子所有的精力和时间，投入 了家庭的全部积蓄，偏偏在临门一脚时由于当局的政治迫害而功亏一 篑。 ８、3月8日（第六天） 早上刚点过名，就有警察来带我去提审。 在走廊的拐角处，站着裘志刚和另一个警察。我一直对貌似忠厚的裘 志刚怀有好感，他曾经悄悄向我表示的无奈，他多次向我诉说的病痛 使我对他产生极大的同情。基于这种感情，我也多次对他表示，决不 会给他添麻烦，不会使他夹在中间为难。我最卑薄那些轻诺寡信的 人，因此在与裘志刚打交道的过程中一直信守承诺。甚至在我被他叫 来的警察抓到派出所时，他赶来对我说：“今天我在家里休息，有许 多电话打来骂我，说是我抓你的，特别是那个澳大利亚的电话，骂得 我特别凶。”我还安慰他：“这事不能怪你，他们不了解你，我知道 你是个好人，以后向朋友们解释解释。”我猜想那个澳大利亚的一定 是在北京当过刑警警官的孙立勇先生，他嫉恶如仇，也最了解这些警 察的心理，所以骂得裘志刚在家里坐不住了。 在派出所，别人对我施暴无理时，他不见了，没事时他又冒出来充好 人。经过我在这里的仔细分析，裘志刚就是这次我遭到迫害的罪魁祸 首。今天，他是不是看我够傻，再来设个骗局呢？ 所谓“识破毒物，如获良药。”我走过他身边时，冷冷地瞟他一眼。 我心里很清楚，十天期限马上就要过去，他们的恐惧并没有因为将我 拘留起来而消除，他们踢过来的球现在到了我的脚下，他们最不安的 是不知道我出球的路数。这批蠢货只会抓人，你不怕他抓了，他就黔 驴技穷了。今天，上面差遣裘志刚来，就有一种解铃还须系铃人的意 思在那里。 好吧，咱再玩玩。 坐在提审室里，我只是用眼睛盯着他看，看看他还有什么花招。果 然，他直奔主题：“我们来问问你，你出去准备干什么？” “你放我出去干什么，你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不要放我出去了！” “我问你出去有什么想法？” “想法多着哪，你有本事就到我脑子里找啊！” “你不要怪我们，这次事情是你自己弄出来的。” “我做了什么？这次是我什么都没做，你就把我抓来了。你做初一， 我做十五，我以前答应你不做什么的承诺统统作废啦，反正不做什么 要抓，做了什么也大不了一个抓。” “你说你要去北京。” “我去北京？你是在哪里把我抓来的？我说要杀人，你就可以枪毙我 了？” “你说现在不去什么时候去。” “北京为什么不能去？现在不去以后也可以去呀。去北京是犯法的事 吗？” “告诉你，你的情况我们都掌握。前几天你是不是到上海去了？” “这更说明你们的卑鄙，明明知道我要给女儿高考报名，还要这样 搞！” “……” 冷场了。裘志刚与那个准备记录的警察面面相觑，我站起来说：“我 要回去了，你们请便吧！”说完就朝外走。裘志刚和那个警察赶快收 拾好桌子上的纸张，紧随出来。 拘留所的警察仍旧很关心我的高血压，早上一次，下午一次给我送 药，为防止谁遗忘了，石医生还在第二天早上问我，昨天下午有没有 给我送药来。几天药用下来，收缩压降到了147毫米水银柱，与我平 时比较还是偏高。鉴于这种情况，我担心过于激动，就及时刹车，不 再与裘志刚过招。 裘志刚无功而返，肯定回去又一番诉苦。 虽然他们干脆利索将我抓进算数，但是现在骑虎难下。可以想见，他 们在如此敏感的时刻抓了一个敏感的人物，使出如此仓促的昏招，不 被上峰责骂才怪。可以想见，此刻他们的一时冲动付出了不小的代 价。 ９、3月9日（第七天） 果不其然，第二天又来提审了。这会的阵容大大加强，上城区公安分 局国保大队楼副大队长亲自出马，望江派出所副所长张建文紧密配 合，勇士王旭涛做记录。 张建文那天在我家门口骂阵，“曲终人不见”，今天又见面了。现场 空气可想而知十分紧张，不过，我是轻松的，因为球在我的脚下。他 们自己也明白，所以得想办法找个转圜的机会。 那两位坐在审讯桌后面，楼副大队长拿只凳子坐在审讯桌外边靠近我 的地方，这个位置点明了他要发挥的作用。他递过烟来，我拒绝了。 他吐一口烟，转过头去示意张建文发话。 张建文努力控制自己，开始发话：“老朱，我们也是上面叫我们做 的。”自我与他打交道以来，他第一次叫我老朱。 “上面叫你们到我门口来骂人？上面叫你们来侮辱我的人格？上面叫 你们把事情做好，不是叫你们没事做出事来；不是叫你们把小事做成 大事！”我把头转向楼副大队长“你们怎么能让这么没水平的人来与 政治犯打交道。” 楼副大队长皱皱眉头，自己来问话，还是与昨天的那句一模一样： “你出去准备怎么样？” “怎么样？我准备出去扔一颗原子弹！” “……” “太搞笑了？我没有原子弹。那我可以去天安门自焚啊！” “……” “哦，我根本去不了天安门。那么，我首先要想办法缴你们的罚款 呀！你们随手写写要罚我200元，我吃饭都没钱，总不至于去偷去抢 吧！我出去把那张《处罚决定书》和我的《判决书》复印了，到杭州 市政府门口去情愿，请杭州市民捐助我。” “你这个人有点藤的（藤，杭州方言。意为固执）。” “藤，触犯了《刑法》哪一条？触犯了《民法》哪一条？” “你是不是存心想把中国政府的形象搞坏？” “哈！有趣。我安安耽耽呆在家里，你们不抓我，我凭什么能把中国 政府的形象搞坏了？搞坏中国政府形象的是你们，是你们在这个敏感 的时候没事找事，迫害政治犯，酿成人权事件。上面怎么会容忍你们 这样胡作非为？” “网上讲你是副主席？” “主席！” “你年纪也那么大了，身体也不好，脾气耐一些。” “我无所谓了，现在托你们的福，已经过了五关：收容审查所、遣送 站、看守所、监狱、拘留所，还有一个地方没去过──劳教所，你们 这次干脆成全了我吧！” “……” 实在说来，这位楼副大队长对我还没有太出格的地方。2006年8月27 日，我第一次见到他，那天他和黄建民一起到省六监来准备接收我， 当时黄建民与我唇枪舌剑，他坐在旁边一声不吭，我还误以为他是那 姓黄的司机。我出狱后，生计无着，单位的腐败分子怕我搅了他们的 好事，坚决不让我回去。楼副大队长还帮我去向头头游说。虽然没帮 进什么忙，不管怎样，他的好意我还是应该领情的。我们这样的良心 犯做事就是凭的良心，对于别人释放的善意也要领情，并予以适当的 回报。于是，我缓和一下自己的情绪，对他说： “这几天我的血压比较高，我要回去休息了。以后再谈吧。” 楼副大队长也明显觉察了我的变化，又递过烟来，我收下了，干脆再 向他要几支带回去给笼子里的难友们，回报一下他们对我的多日照 应。 10、3月10日（第八天） 门口有人在喊我的名字。我走过去，从铁门栅栏间塞进一只塑料袋子 来，哦，是家里人给我送衣服来了。那天电话里妻子说衣物叫朋友送 来，这是哪个朋友送来的呢？ 几个小时后，财务人员拿来一张100元的存款单子要我签字，我看到 上面有“王富华”的签名。又是王富华。这位与我同龄的老实人，富 有正义感和同情心。我出狱时他与其他朋友赶到六监，在门外从早上 等到晚上。我出狱后去单位请愿，他每天都守在我身边保护我，当几 十个特警将我抬走时，他不顾个人安危，奋不顾身地冲上来，试图将 我从虎狼群里夺下来，结果他自己也被抓走，关押审讯了十几个小 时。 在我们这个圈子内，王富华姿态最低，但是十分勤勉；他知道的事最 多，却话语最少。他的经济条件最差，但是为朋友募捐最踊跃。他自 己下岗多年，却十分关心其他下岗工人的生存，多次为维权而受到打 压。他是一个真正的实干家，朋友们对他十分的信赖和赞赏。 我想到了身陷囹圄的池建伟，想到了滔滔辩才的任伟仁，想到了为维 权笔耕不辍的吕耿松，还有独立特行的胡俊雄、愈挫愈勇的徐光、老 而弥坚的王东海──他们一定为我的被迫害大声疾呼，此时此刻他们 自己是否也被打压？ 下午，我再次向章警官要求放风，院子里还有其他笼子的人，我与一 个有点熟悉的警察在高声讲话，引起了另一个警察的注意。那警察也 带着拘留人员在放风，他听了一会我们的谈话就走过来与我聊天。他 说，他与王有才是老乡，当年王有才被判刑时，他和许多其他警察都 穿着便衣坐在旁听席上。听王有才自我辩护的长篇大论，他却什么也 没有听懂，至今还不明白，而我刚才讲的却很清楚。他问我这次为什 么事送来拘留，我将望江派出所的所谓“违反监管规定”──“没有 每个月去派出所报到，没有三个月写一份思想汇报”的事讲了。他忍 不住笑起来。我说，其实他们是害怕我“两会”期间去北京，他们神 经过敏了。他说，他们的神经被你搞得太紧张了。 我说：“其实他们太愚蠢了，他们虚张声势，色厉内荏，做得那么 绝，把对话的路都堵死了，擒虎容易纵虎难，看他们以后怎么收 场。”他说：“那些国保大队的人只是为了有报告好写，有报表好 填，根本不会关心这样做是不是会给上面帮倒忙。”其实，普通警察 对那些政治特务的做法也是十分卑视的。 旁边有几个拘留人员一直在听我们讲话，有人问那警察：“他什么 事？”我说：“反革命。”那人说：“现在哪里还有反革命？”于是 那警察告诉他：“是颠覆国家政权罪。”那人和他周围的人哄堂大 笑：“哈哈！共产党真搞笑，还怕这么一个老头颠覆！老头用什么东 西颠覆共产党啊！”那些人笑得前俯后仰。叶爱群也在我的旁边笑。 天不作美，竟淅淅沥沥地飘下雨点来，放风结束了。 回笼子不久，我忽然听到门外有人在训斥什么，我走上前一看，原来 是那个瘦凹眼睛的保安在斥责我们笼子的一个外省籍拘留人员：“你 过来！你为什么唱歌？”看他那狗仗人势的模样，我怒火中烧。我冷 冷地盯着他的眼睛说：“为什么不能唱歌？”保安说：“我说的是 他。”我说：“歌是我唱的，为什么要说他？”保安来火了：“你唱 的！你为什么唱歌？”“我为什么不能唱歌？《拘留所规则》哪一条 不准唱歌？我高兴就唱歌，关你什么事？”保安恶狠狠地说：“好！ 你高兴，我要让你高兴高兴！你等着！”转身走了。 笼子里的空气一下子凝固了，大家都知道这个保安是惹不起的。前几 天有人对我讲过，在这里的保安都是有背景的。果然不多会儿，这个 保安又来了，从门外点着我喊：“就是他！”一个老警察过来一看是 我，就对他挥挥手，说：“好，你去吧。这里我来。”那保安见叫来 的警察没有按惯例将我提出去“教育”，却对我态度和气。保安气坏 了，将手上的什么物件狠狠地砸一下我面前的铁门，走了。 老警察笑眯眯地对我说：“还有两三天了，气耐耐。”自我以莫须有 的罪名关进拘留所后，拘留所的警察们也都知道我是被借题发挥挨整 的。明里暗里都没想替立功心切的国保来擦屁股。再则，自我关进来 后，我以一种殉道者的心态对待自己的受难，也对拘留所警察的工作 有充分的理解和认同，特别是几位二扛三星的老警察，如果他们一直 来昧着良心，早就向上爬了，还会在这里做“仓库”保管员吗？ 晚上，叶爱群抄写A2的台帐，我闲着没事，就随意翻看以前被拘留者 的记录内容。 11、3月11日（第九天） 今天是星期日，早上又放劣等音像的电视，叶爱群继续抄他的台帐， 我实在闲得无聊，便取过那记录本一张一张的翻看。突然，一个熟悉 的名字跳进了我的眼睛：昝爱宗。 这是2006年8月13日的“学习会议记录”。昝爱宗是一名虔诚的基督 徒，他积极为萧山教堂被强拆事件维权呐喊，于8月11日起被恼羞成 怒的当局拘留七天。那是在他被拘留第三天的发言记录： 　　“我认真学习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第35条和第41条，中华人民共 　　和国公民有言论、出版、集会、游行、示威的自由，这是宪法赋 　　予每个公民的神圣权利。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有对国家机关和政 　　府工作人员批评和提出建议的权利。学好用好宪法权利是公民的 　　神圣责任，也是公民的义务。宪法高于一切法，是国家的根本大 　　法。我要学好用好这大法，维护自身权利。” 被国家恐怖主义打入大牢的昝爱宗先生到了这种时刻还对共产党的这 块遮羞布抱着幻想，须知道当年共产党的大魔头刘少奇都无法得到这 部“宪法”的保护。在这部所谓的“国家大法”里，共产党塞进里太 多的私货，为了维护一党私利，强加了一篇《前言》。当年，杭州市 检察院就是根据《前言》将我们民主党人判了重刑，而我们理应享有 的“结社自由”明明白白地写在《宪法》文本中。在这个政治生态极 不正常的国度，中国人几曾受到过《宪法》的保护？当初毛泽东依据 斯大林的宪法起草了宪法文本，完事后对周围的人说：“看上去满好 看了。”后来又根据“四人帮”和邓小平的旨意多次任意增删，真是 任人打扮的小姑娘。就问一个最简单的问题，中国有宪法法院来维护 《宪法》的公正实施吗？中国有独立的司法系统来公正执法吗？ 通过昝爱宗先生留下的文字，我看到了他那种使徒的心态，多年来他 努力为弱势群体维权，而自己却承受着强权的迫害。我于是发现昝爱 宗先生是个非常厚道的人，居然会那么枉然地、那么耐心地与杀人机 器去论理。在那个黑暗的笼子里，没有人会象我一样怀着好奇心探访 一切隐秘，没有人去聆听他微弱的呼吁。那台帐是为了应付上面的检 查，就是在上面来检查也不会有人看一眼那里面记录的内容。 我脑海里浮现出昝爱宗那酷似普京的脸，他的机警和睿智的眼神。我 荣幸地成为独立中文笔会的荣誉会员，出狱后我曾经对昝爱宗先生表 示希望他做我的正式会员推荐人，他欣然应诺。我看过他写的许多文 章，对于他多年来铁肩担道义，作为一名新杭州人为杭州争取的荣誉 我由衷的佩服。（附图4：作者与昝爱宗） 春节前，昝爱宗先生请我吃饭，我与胡俊雄赶到时看他正与一个卖柑 桔的老头在谈什么，原来他看那老头在寒风中为卖不了的柑桔发愁， 他心里非常不忍，便全部买了下来，让那老头早点回家。一个年轻人 竟有如此慈爱的心肠，使我深为感动。 傍晚，铁门响过，又进来一个熟悉的人，原来是那个裹着军大衣常常 站在我们笼子门口为叶爱群解决瘾头的小伙子。大家急着问他出了什 么事，只听他慢慢道来，原来，他是为了香烟才进来的。 经常有拘留所出去的人买了香烟从为墙外扔进来，他们劳动班觑着没 有警察看到时就到墙边草丛中扒拉。香烟在拘留所是紧俏物资，有个 叫“钟索儿”的警察在垄断这笔买卖，由于他们另开渠道，影响了钟 的财路，钟就时时留意了。晚饭时，他们劳动班以为警察去吃饭了， 就去草丛寻觅，没想到钟索儿悄悄打了埋伏，杀一个回马枪。于是他 重新关到了Ａ2，好在他还有二天就要释放了。 小伙子是因为飙车进来的，在做劳动班的这些日子里，见闻不少，在 我余下的日子里，便是听听那些故事也足够我打发时间了。 12、3月12日（第十天） 今天是拘留的最后一天了，根据这次抓我进来的警察的标准，他们可 以将我每个月抓进来关上十天，除非他们有法不依，除非他们行政不 作为。因为我不可能屈服于他们的淫威，我不可能认可他们的恶法， 我不可能放弃自己的精神独立和人格尊严。 我会每个月去向他们报到一次吗，我会每三个月悄悄地跑去将思想汇 报给那些卑污的警察吗？自从出狱后，我曾经保持了极大的克制，努 力不再“思想”，但是，他们却上门来逼迫我“思想”；我疏懒成 性，述而不作，他们却因为没事可报功领赏而来撬我紧闭的嘴。那么 我恭敬不如从命，只能将思想汇报给大家了。 我已经垂垂老矣。七年多的苦刑折磨严重地损害了我的健康。当初倘 若我意志崩溃的话，我绝不可能从那黑狱生还。共产党将我投入大 牢，以为可以借此“杀鸡儆猴”的如意算盘落空了，当初，蓬勃发展 的中国民主党依然在蓬勃发展，只是从地上到了地下。而这些浅薄者 没有想到，被以不正当竞争手段镇压的中国民主党以其悲壮的处境正 在赢得全世界的关注。当局心劳日拙，一叶障目，顽固地拒绝接受现 代政治，顽固地拒绝接受普世的人权标准，实在是在放弃自己的生存 机会。那些既得利益的政客才是这个政权真正的颠覆犯。 前些天，有国保特务通过我的朋友威胁我：“朱虞夫上次吃的苦头还 不够！”我在这里正告这些人，我已然看清了世路，这世道是只会向 民主发展，而不会是相反，也许时间有快慢，但是方向不会变。最了 解我的亲友知道，我平素并不嗜物欲，并不着意臭皮囊。自投身民运 即将生死置之度外，古贤云：“吾有大患，吾有身也；及吾无身，吾 有何患。”“存，吾幸也；殁，吾宁也。”《圣经．希伯来书第二 章》有言：“特要籍着死，败坏那掌死权的，就是魔鬼，并要释放那 些一生因怕死而为奴仆的人。” 说句自私的话，我在牢里比外面的精神压力更小。坐牢在一定程度上 是我逃避现实的一个借口。我不在牢里，面对着那么糟糕的世道，真 是五内如焚。我问苍天，我问大地，我拿什么来拯救你，我的祖国， 我的民族，我不幸的同胞！？ 我没有坐过牢时曾经害怕坐牢，我没有在牢里经历过非人虐待时我曾 经害怕受到虐待。曾经在我经受“特严”，每天经受长时间的体罚， 最痛苦的时候，我动摇过。古人所谓“捶楚之下，何求而不得”，但 是，当帮教犯将我的要求退出民运而换取苟活的要求向监区“领导” 提出时，浙江省第六监狱四监区教导员张翻身的回答是：“他要搞民 运出去让他搞，在这里的惩罚必须到位。”上帝让他堵死了我的最后 一条退路，反而使我坦然了。正是这种坦然使我浴火重生，在牢里私 设的特严组经受住了生死考验，我对生命，对暴政有了切身的体会， 还有什么花言巧语能哄骗得了我，还有什么恐吓威逼可以屈服得了 我。此时此刻，该忧心忡忡的是那些执迷不悟的人，波兰等国正在清 查共产主义的罪恶，前车之鉴，一切被邪灵附身的人自当惊心。 我生活得十分坦荡，我并没有任何私利可追逐。我唯一的希望是社会 的变革和进步，我多次表示，只要共产党能还给人民基本的人权，遵 守国际社会的各项公约，主动完成传统政治向现代政治的改革，我坚 决拥护共产党。 明天，当局不得不放我，我要回家了，而他们的目的仍旧没有达到， 他们该是何等的惶惶不可终日啊。一场闹剧又给胡锦涛的脸上抹了不 少灰，他们的恐吓失效了，他们只能用谎言去向上峰搪塞。抓人，抓 人。除了抓人，还是抓人，其他他们还有什么伎俩？当心抓黄了奥运 会，当心抓灰了政府脸。做过了头，主子怪罪下来，可得吃不了兜着 走啊。 十天很快就会过去，坐多少年牢都会出来，用徐文立先生的话，名气 大了，坐牢都受优待，我还怕甚么怕呢？！记得我曾在牢里的《思想 汇报》里写道：“我是一只人权包袱，这只包袱有人背着，背包袱者 被千夫所指。” 我告诉身边每一个人，人生在世应该生活得有尊严，我知道在当今中 国这么恶劣的生存环境中，他们出去后别无选择，但愿我播下的小小 善种在他们人生的某一天会突然发芽，给未来的世间增添一片绿荫。 我比照了监狱、看守所和拘留所，感觉没有什么差别，我不管在哪 里，都内心平和，心满意足。虽然远离亲友，但是我的灵魂并不孤 独。警察每抓我一次，犹如给我充一次电，仿佛有一只手在鞭策着我 努力奋起。真如圣人所谓：“知耻而后勇”啊！ 要回家了，环顾周围反而有些留恋。我将自己的电话留给每一个出去 后想与我交往的朋友──我从自己的遭遇推己及人，在共产党的苛刑 峻法下“窃钩者诛，窃国者侯”，人妖颠倒，黑白混淆，至少在同为 强权受害者这个层面，他们都是我的朋友。 13、尾声 早上8点45分，警察来放人了，按理我们Ａ2应该有三个人释放，可是 外面只喊了二个名字，没有我。难道需要给我“加刑”吗？问那警 察，他也不知道，只对我说，名单上没有我的名字。我对拘留所这种 不负责任的做法十分不满。那警察回去问了缘由，过来告诉我，他们 接到派出所的电话，等派出所来车接我，并说派出所的车已经在9点 钟出发。 我对此强烈抗议，我说，你们为什么不依法办事，该放就应该按常规 放，派出所有事可以提前来，为什么任意剥夺我的自由？！你们现在 不放我，等会我就不走了。 可是他们也有法宝，派出所和上城区国保大队的人来了以后，他们让 章定杭来放我。想到这些天来章对我的照顾和关心，（他对我提出的 放风要求从未拒绝过，哪怕他通宵值班后，还是挤出时间给我们安排 放风）我不忍心与他对抗了。章定杭全程陪同，帮我快速办妥了全部 手续，上城区国保的楼副大队长将我带向外面，一面用年龄和身体劝 我，我余怒未息，指着他身边的张建文说：“解铃还须系铃人，你就 叫他坐在我家门口守着我吧！”张建文也许已经被上峰骂过，竟不再 反唇相讥。令人奇怪的是这天他们一反常态，派出所的警察一律穿便 衣，而平时一贯穿便衣的国保人员一律警容整齐。 到了车旁，我没有看到妻子来接我，就对他说：“我妻子呢，她怎么 没有来接我？”我发现警察的车是直接开进拘留所大门内的，接人的 车都在大门外面，我就要出去找妻子来接我的车。楼副不便阻拦和拒 绝，对我说：“我刚才在外面看过，你妻子没有来。”我说：“我妻 子不可能不来接我。我去外面看看，她没来，我就坐你们的车回 去。”楼副陪我去外面转了一圈，果然如他所说，妻子没有在。我满 怀狐疑上了他的车。 车刚离开拘留所约5、6分钟，我的手机响了，传来了妻子的声音，妻 子说她和朋友们已经上路，问我怎样。我说，我已经由公安的车接 走，我顺便问楼副将我接到哪里去？楼副说接我回家，我就对妻子 说：“大家不用过来了，就在家里见吧。” 事后我才知道，王富华曾问过公安，我什么时候释放，公安告诉他在 上午10点。于是被9点来接我的公安误了。不过按常规，等里面的一 道道释放手续办好确实也是十点了。派出所9点来接也使他们有踏实 感。当局一直高度紧张，害怕我插翅飞了。我真怀疑是他们故弄玄虚 还是确实低能。 到了家门口，妻子和朋友们都在等着，他们和我身后的众多警察形成 了一道独特的风景，王东海先生给我送上一束百合花，那是徐光先生 托他带给我的。看到我那副憔悴虚弱的样子，吕耿松先生关切地问我 是否在里面吃了苦头，我笑笑说没有。因为拘留所里不能刮胡子，我 的尊容确是很有特色，便在家里与朋友们拍照留存。（附图5：朋友 合影） 朋友们请我下去吃中饭，被下面的警察拦住了，吴远明提议警察随我 们一起去吃饭，也被他们拒绝了。最后还是望江派出所的小胡警察 （我在十几年前就认识他）建议他请我吃饭，我欣然应诺。 回家后，我的家被楼下的警察和保安严密地包围起来，停着的警车里 坐满警察，我看到黄建民坐在警车里探头探脑，便将他拍了下来。 （附图6：楼下的监视警车） 《处罚决定书》上的第一款已经执行了，第二款“罚款人民币贰佰元 整”还没有落实。我下楼找警察，要出门筹款缴纳，楼副说：“我帮 你缴吧！”我说：“我怎么能用你的钱呢，借了（你的钱）我用什么 来还呢？”楼副笑笑说：“那就算了吧，不用缴了。”在这么多警察 里面，我发现楼副的笑容最迷人。 在随后的四天里，大量的警察和保安日日夜夜分三班在我门口值班， 一直到北京的“两会”结束。 （2007年4月14日） （作者为异议人士，中国民主党创建人之一） 〔转载自《观察》2007-04-16；http://www.guancha.org/〕 下篇 ⊙上篇 ⊙目录 ⊙目录＠本文标题 ⊙投稿＋订阅＋联络 短歌行　笑傲江湖 姜力钧 　　　　　　　　　　秦城七处，闲来信步 　　　　　　　　　　高墙电网，有何惧憷 　　　　　　　　　　雷声虺虺，阴云密布 　　　　　　　　　　西风飂戾，淫雨祲雾 　　　　　　　　　　豺狼獐獍，魊魃当途 　　　　　　　　　　蟊贼肆虐，狻猊貔貅 　　　　　　　　　　羯犗易驯，豚豨觳觫 　　　　　　　　　　鸱鸺鹪鹩，唳唳啁啾 　　　　　　　　　　狴犴狰狞，囹圄恐怖 　　　　　　　　　　缧绁满身，镣枷桎梏 　　　　　　　　　　一步千斤，赼趄彳亍 　　　　　　　　　　丹心熇熇，淬砺辛苦 　　　　　　　　　　虽监汤火，慷慨以赴 　　　　　　　　　　屡仆屡起，弗计赢输 　　　　　　　　　　独处迍邅，不改宏图 　　　　　　　　　　天地英雄，笑傲江湖 　　　　　　　　　　（2003年11月29日于秦城监狱204～216室） 下篇 ⊙上篇 ⊙目录 ⊙目录＠本文标题 ⊙投稿＋订阅＋联络 旧地重游纪念反右五十周年抒怀 严家伟 ┌────────────────────────────┐ │　人有公款重走长征路，我可自费也作旧地游。1957年，余在　│ │　川南叙永因对批判流沙河《草木篇》诗稍有异议，《这是为　│ │　什么》社论一出便打入右册。批斗，游街，两杆（笔杆，枪　│ │　杆）逞威，无理可讲。50年后重来旧地，昔日情景历历在　　│ │　目，恍如隔世之感，爰成俚句，以抒鄙怀。　　　　　　　　│ └────────────────────────────┘ 　　　　　　　一、 　　　　　　　“三字”沉冤五十年，魂牵梦绕系川南。 　　　　　　　今来重睹伤心地，血雨腥风映眼前。 　　　　　　　二、 　　　　　　　“批右”声喧六月寒，织成罗网“罪”千般。 　　　　　　　“维民所止”冤千古，酷似《星星》《草木篇》。 　　　　　　　三、 　　　　　　　年少哪知时事艰？只崇真理不从官， 　　　　　　　直言快语招奇祸，独倚铁窗夜正阑。 　　　　　　　四、 　　　　　　　长街“批斗”沿街行，鬼哭狼嚎警笛声。 　　　　　　　践踏人权成底事？千秋留骂后来人。 　　　　　　　五、 　　　　　　　专横“有理”古今然，社论头条更壮观。 　　　　　　　“两杆”逞威公理曲，中华何处有民权？！ 　　　　　　　六、 　　　　　　　功罪由来泾渭明，岂容颠倒伪充真！ 　　　　　　　是非终有澄清日，益解人间爱与憎。 　　　　　　　七、 　　　　　　　不悲老去已“忘年”，鬓白为霞尚满天。 　　　　　　　就熟驾轻迈阔步，劫波度后地天宽。 　　　　　　　（2007年4月于金沙江畔） 下篇 ⊙上篇 ⊙目录 ⊙目录＠本文标题 ⊙投稿＋订阅＋联络 上访村 杨宽兴 　　　　　　　　　　警觉地走过那片被人遗忘的城市地带 　　　　　　　　　　走过垃圾和慌张填充的街道 　　　　　　　　　　象所有小心翼翼的人一样 　　　　　　　　　　刚刚藏起相机 　　　　　　　　　　世界的影像便消失了 　　　　　　　　　　痛苦和眼泪便消失了 　　　　　　　　　　截访的人却扭头看我 　　　　　　　　　　仿佛 　　　　　　　　　　每一片冬青树的叶下 　　　　　　　　　　都有毛毛虫正精心酝酿着阴谋 　　　　　　　　　　和遍地的落雪一样 　　　　　　　　　　我们躲得开子弹 　　　　　　　　　　躲不过冬天 　　　　　　　　　　我们走得出愤怒 　　　　　　　　　　走不出悲伤 　　　　　　　　　　我们永远走不出去这个地方！ 　　　　　　　　　　（2007-01-24） 下篇 ⊙上篇 ⊙目录 ⊙目录＠本文标题 ⊙投稿＋订阅＋联络 廖瑞发 “二．二八”人物小传 曾建元 廖瑞发（1911-11～1950-07），一名廖烟，台北州新庄郡鹭洲庄人， 1911年11月生。 1928年4月15日，台湾共产党以上海台湾读书会为中心在上海成立， 廖瑞发与李妈喜于鹭洲组织读书会。1931年1月，应台湾农民组合北 部支部联合会徵召参与扩大中央委员会，2月，与李妈喜等人于台北 桥下参与台湾农民组合台北支部之筹备，当年6月后，日本对台共展 开大逮捕，8月，于台北散发台共传单，协助带回日本共产党指示之 刘缵周重建台共，11月刘缵周被捕，1932年2月，与台北支部同志于 观音山外巖讨论实践行动，但未及施行，即被捕，与李妈喜同被判处 有期徒刑二年。 1946年8月，受前台共同志蔡孝乾之邀，与谢雪红、陈福星、简吉、 张明显等人在台北市永乐町林梁材家中集会，成立中国共产党台湾省 工作委员会并入党，继黄石岩出任台北市工作委员会书记。平日则经 营铁马店和二一民印刷所。 1947年“2．28”事变爆发，2月27日晚，地下党通过廖瑞发指派前鹭 洲读书会成员李中志为台北地区武装起义总指挥，3月4日学生军成立 后，以廖瑞发在东门台湾省警备总司令部附近之住所为指挥总部，学 生军因3月7日乌来乡泰雅族原住民军队未下山支援而宣告解散。 1947年6月，吸收国立台湾大学医学系法医学科助教郭琇琮入党。9 月，地下党省工委学生工作委员会成立，受命负责领导至1947年底交 由徐懋德继任，1948年6月，再交卸台北市工委书记职务予郭琇琮。 1949年9月，李中志因所出租房屋遗漏五星旗海报未取走，为从事特 务工作之外省籍房客向台湾省保安司令部告发，乃遭到逮捕，廖瑞发 与李中志关系密切，亦受株连，与李中志以“共同以非法方法意图颠 覆政府而着手实行”罪名同处死刑，全部财产除各酌留其家属必需之 生活费用外均予没收。1950年7月与李中志同遭枪决。 【参考文献】 ◆吴振武，《吴振武口述回忆》，台湾省文献委员会编，《二二八事 　件文献辑录》，南投：台湾省文献委员会，民国80年11月。 ◆陈芳明，《谢雪红评传──落土不凋的雨夜花》，台北：前卫出版 　社，1991年7月15日。 上篇 ⊙目录 ⊙目录＠本文标题 ⊙投稿＋订阅＋联络 今日美国的悲伤 昝爱宗 我祈祷，为突然被强暴者夺去生命的32名无辜者。本是彼此相爱的兄 弟姐妹，却在两个小时前后化为烟尘……愿兄弟姐妹安息！ 这两个小时前后，那个尚没有公布姓名的元凶，也死在自己的枪口之 下。据说，他还是一个中国人，中国留美学生，于2006年8月7日从上 海出发，乘坐美国联合航空公司的航班飞机，在美国加州旧金山登 陆，持学生签证入境，今年24岁。 我目前尚不知道中国政府如何表达本国的立场，也不知道这名涉嫌杀 人的男子的家属能否站出来介绍这个男子的背景、经历，以及能否给 予遇难者家属表示全心的安慰和哀悼。 如果来自这个不幸者家庭的人员能够安慰更多死难者的家属，那么他 们一家也能得到来自对方的安慰。彼此相爱，而不是彼此相恨，能够 做得到吗？ 任何罪恶都是基于仇恨的最初种子，小的就是大的，最初的恶就注定 是最后的恶果。我们的创造者在最初造人时，已经得到自由意志的亚 当却以自己为本，任意违背神，犯了罪，种下了恶。接着他的儿子也 在延续他的罪恶，于是就发生了该隐把亲弟弟亚伯杀死的悲剧。 仇恨，源于没有爱。没有爱的结果，就只有死，仇恨的死去。 我们看到仇恨是多么可怕，据4月17日英国《每日邮报》报道的细 节，制造美国弗吉尼亚理工大学校园枪击案的凶手，据称他在大学的 宿舍楼里与女友发生了争吵，他怀疑女友与他人约会。一名学生顾问 对他们进行了调解，但他拔出手枪将女友和那名学生顾问射杀。这名 凶手在两个小时后闯入校园另一端的工程系教学楼，向教学楼内的师 生开枪。学生马奥伊称：“他身上携带了大量的弹药，他穿着一个插 满弹夹的背心，他向教室开火。”这名凶手在制造美国历史上最为严 重的校园枪击案后被射杀，至少有33人在这起枪击事件中丧生，15人 受伤，警方相信，弗吉尼亚理工大学校园上周（4月8日～14日）遭到 的三起炸弹威胁是这名男子所为，他试图借此来测试校园的安全反应 措施。可被周密计划好的犯罪事实是，校击案发生的建筑物的出口， 都被这恶者事先用锁链捆住，以防止警方进入。 仇恨如何入心，罪恶就如何泛滥，在中国也不例外。据报载，中国某 地曾经有个女子，十年前被拐卖到某个小山庄。她从来没有试图逃 走，只是少言寡语。生下一儿一女，日子仿佛过得挺安生。她对丈夫 公婆都不错，乃至让村里人都忘了她的不幸身世。直到十年后的一个 大年夜，她一把火烧掉了新盖的三间楼房，因为门窗全被她事先封 死，一家人无一逃脱。据说这个案子，谁也找不出她的作案动机，唯 一合理的猜测，是仇恨入心发了芽，疯长成一棵狰狞的树。 现在看看那名持枪杀人的中国男子，其仇恨已经肆意泛滥，与那个被 拐卖的女子同样的杀人不眨眼。我们看到，每天都有人因为仇恨而被 杀，其恐怖已经伤害到我们每一个人了，这些施暴者眼里只有自己的 仇恨，无视他人的存在，视生命为无物，容不得半点美好，半点爱。 今日美国的悲伤，也是今日中国的悲伤，中国的悲剧已经传染到了美 国，被拐卖女子的仇恨和行凶手段已经被那名中国留学生“嫁接”了 过去，疯狂地成长。我们看到，美国的悲剧已经不能幸免了，美国总 统布什站了出来，提议美国上下为在枪杀事件中死亡的人员哀悼，并 为他们以及家属祈祷。他还说，学校原本是学生安全求学的地方，而 当这样的场所都遭到侵犯的时候，这种冲击力是全国性的。其实，通 过美国的悲剧可以看到，施暴者的罪恶行径，所冲击的不仅仅是美国 全国性的，还是全球性的，若“这场严重的悲剧”得不到很多的正 视，恐怕罪恶还将继续…… 通过悲剧，我们是否应该认识到这样一个根本问题──如何让爱化解 仇恨，让罪恶者冰冷的心获得温暖，避免仇恨的播种、发芽、成长 呢？ 上篇 ⊙目录 ⊙ 投稿＋订阅＋联络 ┌──────── 《　民　主　论　坛　》 ────────┐ │　　　　　　　　　　　　　　　　　　　　　　　　　　　　│ │　出版者：（美国纽约市）民主亚洲基金会（asisdemo.org）　│ │　主　编：洪哲胜（Cary S. Hung, Ph.D.） 　　　　　　　　│ │　电　邮：caryhung@gmail.com　　　　　　　　　　　　　　│ │　网　址：http://asiademo.org/　　　　　　　　　　　　　│ │　　　　　　　　　　　　　　　　　　　　　　　　　　　　│ ├────────────────────────────┤ │　　　　　　　　　　　　　　　　　　　　　　　　　　　　│ │　订阅处：dforum-subscribe@yahoogroups.com　　　　　　　│ │　　　　　（接到回应时，请回信证实订阅。）　　　　　　　│ │　投稿处：dforum-owner@yahoogroups.com　　　　　　　　　│ │　　　　　　　　　　　　　　　　　　　　　　　　　　　　│ └──── 让中国人从内心里面发出文明得意的微笑！ ────┘ Copyright © Asia Democracy Foundation, Inc., 1998- 20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