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主论坛 2007-02-25 新闻与评论 认识问题 ◆杀贫济富的税收制度　　　　　　　　　　　　（西安）梁治 ◆别为“廉内助”叫好　　　　　　　　　　（重庆）十年砍柴 探索道路 ◆请问温家宝：道德还能形形色色、多种多样？　（法国）孙丰 ◆中国城市管理行政执法局应该取缔　　　　　（杭州）吕耿松 ◆中国的刑事政策需要反思　　　　　　　　　（武汉）乔新生 迫害实录 ◆苦难历程──农场杂记〔增補〕（4之1）　　（长沙）陈述征 ◆读陈述征《农场杂忆》　　　　　　　　　　（长沙）刘建安 读史论今 ◆超越“国耻”──从“南京大屠杀”谈起　　（彰化）苏瑞锵 ◆“南京大屠杀”随想　　　　　　　　　　　　（沈阳）雷雨 文艺春秋 ◆相由心生（外三首）──逻辑推理　　　　（云南）欧阳小戎 ◆在刀锋上舞蹈（外二首）　　　　　　（东海一枭）东海一枭 ◆满江红．春节咏怀　　　　　　　　　　　　（杭州）吕耿松 ◆给中国一个机会吧──和东海一枭文《给中国一个机　杨春光 ◆祖国的红色封面　　　　　　　　　　　　　（山东）杨宽兴 他山之石 ◆话语霸权下的越南春节──越南系列报道（之1） 　　　张明 ◆从伊拉克看美国“大中东民主计划”的诚意　　（宜宾）邓林 下篇 ⊙　　 ⊙目录　　　　　　　 　 ⊙投稿＋订阅＋联络 杀贫济富的税收制度 梁治 税收乃是国计民生之大计，社会发展、经济建设乃至官员们的生活， 都得靠税收。说起中国的税收，过去老百姓经常说的一句话就是：苛 捐杂税，来形容税收之滥之杂之多，已经不堪重负。如今老百姓同样 用这句话来形容中国的税。在中国，老百姓既没有什么纳税意识，而 政府似乎也没有什么“人民税收为人民”意识，征起税来理直气壮， 仿佛强盗似的。 为什么税越来越重越来越多？那是因为税收已经无法支付国家的发展 和贪官的需求，只好加大征税的力度和广度，变成苛捐杂税和浸含着 血泪的税收。比如十几年前广为流传的明星偷露税，大明星刘晓庆就 因为偷税被关了起来，而歌星毛阿敏也因为偷露税被打上了印记，当 然此中夹杂着许多不为我们所知的政治因素，则是另外一方面的事情 了。那时，杀猴给鸡看，惹得全国的明星们战战兢兢，许多人主动去 缴了税。当然另外一个深层因素则是明星们的暴富惹起了官员的忌 恨，在那时所谓的人民公仆并不象现在这样动辄上亿的，他们的工资 才数百元，还没有什么机会弄点油水，当然会对明星们的富裕眼红 了，编出了什么“造导弹的不如卖茶叶蛋的”之类无聊的东西来。现 在还有谁这样说，明星们也很富但官员们已经不眼红了。造导弹的是 茶叶蛋收入的何止千万倍？为什么就没有人再关注那些底层人们的生 活呢？主要是说这话的人已经富了，饱汉不知饿汉饥了。 到了后来，企业家富了、官员们也富了起来，而且更有机会捞起了大 把大把的金钱后，税收也就越来越混乱了起来。对于一小撮的暴富阶 层税收显得无能为力，却把大刀挥在广大人民头上。象那个个人所得 税就是这种情况。 我是一个打工者，一直生活在社会底层，这些年来工资基本上维持在 上千元，但交个人所得税却有十多年的历史。按理说不足1,000元的 工资和那些公务员相比是小巫见大巫，而且除了这点可怜的工资外， 象其他的各种福利，诸如保险、三金、住房、医疗等等，都和我无 缘，而且我还时刻面临失业的危险，动辄陷入贫困的边缘，可是就这 还要交所谓的个人所得税。原因何在呢？因为中国政府规定个人所得 税的标准是800元，这个标准是上世纪80年代制定的，如今已经近30 年过去了，中国经济已今非昔比，可还是这个标准。800元，在中国 连基本生活都勉强，何况还要养家糊口，可是竟然要交个人所得税。 算算这几年，我缴的个人所得税已经有上万元了，占我总收入的比例 在10%左右。当然，我并不是反对征收个人所得税，纳税是每个公民 的义务，这个我懂。关键是这个标准不科学，征收手段也十分落后， 存在着杀贫济富的现象。 大家知道，在中国存在着几种职业者，一种是体制内的，象政府官 员、公务员、企事业单位职工等，另一种是体制外的，象那些民营企 业的打工者、个体户等等。而个人所得税基本只是针对工资而言，对 那些无法在工资中体现的收入则只能束手无策，无从征收。而工资水 分很大，并不能代表收入的高低，象深受大家诟病的公务员收入的很 大一部分就是灰色收入，奖金、福利待遇有时就远远超出工资部分， 但是征收个人所得税却只针对工资，而对其他的收入却没有办法。这 就产生了不公平？何谓不公平？一是体制内和体制外的不公平。大家 知道，体制内的员工一般享受着各种福利待遇，而体制外的员工却除 了工资外一无所有，象我这样媒体工作的记者编辑，就从来没有听过 什么保险、福利之类的，许多时候还还发不出工资呢，如今却要纳同 样的税，这能公平吗？二是高收入和低收入的不公平。大家知道在中 国，拿工资的一般都是工薪阶层，工薪阶层在中国的意思当然是指仅 能维持基本生活标准，而那些富裕人士根本就不靠工资生活，他们甚 至零工资也能生活得很好。而个人所得税只针对工资，这能谈得上公 平吗？三是工资体制的不公平。大家知道，中国的分配制度一直处于 畸形状态，除了工资外，还有各种奖金以及福利制度，单位效益好的 工资并不见得高，但也不说明总收入就低，它们可以通过补发奖金等 手段来逃避应尽的义务。这能算得上公平吗？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因为畸形的中国个人所得税，在许多企业尤其 是民营企业出现了许多办法用来逃避纳税义务，比如增加员工名额。 你不是原来800元标准吗？要给这个人发1,500元，那就发两个人的工 资，一个人700元，一个人800元，其中一个是假名。要么基本工资定 位在700元，余下的以各种方式发给员工。 而下有对策，上也会有政策的。这在中国是一对很有意思的矛盾统一 体。去年国家调整了个人所得税的标准，定为1,600元。再就是加大 处罚力度，比如最近国税总局就规定了“举报税收违法最高奖十万” 的政策。 2月8日国家税务总局和财政部联合出台了《检举纳税人税收违法行为 奖励暂行办法》。这意味着，今后各地在纳税人举报税收违法行为 后，首次有了可以参照执行的奖励细则。根据办法，检举人最高可获 得不超过十万元的奖励。见2007年02月09日《京华时报》。 这实际上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有些黔驴计穷的味道，企图通过重罚重 奖的办法来加大国库收入，但是因为畸形的制度本来就产生畸形的社 会意识，人们在不情愿的心态下，岂能有什么纳税意识，不光是普通 老百姓没有，就连那些腰缠万贯的家伙也是没有的。 你看这个新闻：继去年国家实行了高收入申报制度后，截至到年前已 经几个月了西安仍就没有一个高收入者来申报。而西安并不是没有高 收入者，被税务局锁定的就达30多人。看来自觉纳税绝非一朝一夕形 成，而消除畸形税收制度也绝非一朝一夕所能改变的。 下篇 ⊙上篇 ⊙目录 ⊙目录＠本文标题 ⊙投稿＋订阅＋联络 别为“廉内助”叫好 十年砍柴 新年伊始，四川省广安市出台的一项反腐倡廉措施让不少人为之叫 好，也甚至有“抛砖引玉”之功效。此措施就是任命广安市下辖五县 （市、区）的党政一把手的夫人为：市委委任她们为不占国家编制的 “纪检书记”，职责是当好“廉内助”。 此措施确实叫人眼前一亮，新颖别致。但笔者还是不敢对此措施信以 为真，也奉劝某些人别高兴得太早。 纵观反腐倡廉的措施，从中央到地方，可谓汗牛充犊。可是其效果却 微乎其微，腐败仍然无药可治。四川广安的地方领导人穷其心思，出 台如此新政，可见用心良苦，但如果就此断定腐败从此绝迹，似乎也 太过于武断。 此措施甫一出台，有人就做出了这样乐观的推测： 　　2007年里，在一把手夫人的纪检书记任期内，四川广安的党政一 　　把手绝对不会出现包养二奶的丑恶现象。人们发现，虽然一把手 　　和夫人们是利益共同体，但这种共同体仅仅是局限于政治和经济 　　层面。也就是说，在夫君的提拨升迁，以及经济收入问题上，夫 　　妻二人的利益是相同的，而在感情问题上，夫妻二人的共同点就 　　会现现偏差。具体一点说，如果当一把手的丈夫发生了包养二奶 　　的情况，绝大多数的夫人是不会容忍的。 鉴于此，四川广安市委深刻认识到，如果将一把手的夫人任命为纪委 书记，就会彻底打破贪官必色的历史规律。也就是说，从此以后，在 四川广安的地面上，就不会再出现官二奶被老百姓传为笑谈的事情。 可以肯定的说，当有人到一把手家送礼的时候，纪检书记夫人是否出 面阻拦尚是一个未知之数，可一旦发现了夫君有包养二奶的苗头，纪 检书记夫人定然会毫不犹豫地行使党组织赋予自已的职权，与这种为 人们所不耻的丑恶现象作无情的斗争。 于是，有人断定一旦官员不会有包养二奶的行为发生，就会在很大程 度上减少现金的开支，就会减弱官员们对占有金钱的渴望，因而就会 大大减少发生收受金钱和财物的事件。因此，四川广安的做法真的是 从源头上治理社会腐败，它不但可以让官员做到不色，也可以让官员 做到不贪。眼下之所以出现对此事的质疑，是由于人们对新生事物的 认识不足所导致。所以，有人建议，此事应在全国范围内推广，说不 定其效果会超过中央垂直纪检书记的举措。 呜呼，腐败的治理仿佛终于可以“有朝可期”了。但是，众所周知， 夫妻往往如同栓在一条绳上的“蚂蚱”，当遇到利与法冲突时，“纪 检书记”夫人真能做到铁面无私吗？这些“廉内助”真的能够监督、 管好她们的一把手丈夫吗？ 更有人批评说，任命一把手夫人为纪检书记的人心里非常清楚，这种 做法是不会起到任何反腐倡廉作用的，因为在共同的利益面前，一把 手和纪检书记夫人是不会有任何意见分歧的。对于任重而道远的反腐 败工作来说，这样的任命无疑是隔靴搔痒，无疑于是做表面文章。 下篇 ⊙上篇 ⊙目录 ⊙目录＠本文标题 ⊙投稿＋订阅＋联络 请问温家宝： 道德还能形形色色、多种多样？ 孙丰 一、身为总理不只是在管治国家，也还化育天下 温家宝你有义务把话说准确 你也有义务向自己提出自我训练的目标 做为政府其任务当然是管治国家。管是管理，治是管理要达向的目 标。所以管治离不开操作，但管理的成效要求管理者的有素，因为管 理不只是指向被管理的对象，其言其行本身也是客观的形象，具有对 人的刺激功能，是国民心理形成的资源，直接地榜样公众，教化天 下。不可不省，不可不察。你温家宝的──“大年三十晚上，温家宝 总理来到东北大学，与几百名留校的大学生一起过节。”这段极简单 的谈话就包含着多处错误，不错，温家宝在当今中国的上层，是使用 管理才能的唯一人选，我提醒你，这还很不够，你参入进瞎胡啕的团 队妄图共同承担起抢救将死的共产党。可你别忘了：瞎胡淘只是共产 党里的教主，身为教主却不具有教父的素养，而你除了协助教主来救 教之外，还是这个民族日食住行的的管理者。我不谴责你对共产党承 担救危责任，但提醒你更应自觉对这个民族和国家尽义务，共产党终 结有日，中华民族却还得继续绵延，你就得每日里三省其身，即使在 工作在管理，这种自省也有完成的机会，你得在各方各面让自己训练 有素。你有责任最大可能地把这个民族的秩序维系到新观念的登场。 请自己看一下你年三十与学生们的交谈含着多少错误吧。 中共官员中，人们对温家宝一致保留着某种承认，这是对他不甘于象 瞎胡啕那样做一个纯粹的党匠，而是以正常人的心态，用人情人味人 话来活动的承认。当然我也指责过温家宝与胡锦涛一样都是说些毫无 训练的、不伦不类的胡话。必须知道：他们两人，一个元首，一个首 脑，身处宝塔之巅，俯视万民，怎么可以整天说马嘴接驴唇的话而不 以为耻呢？更严重的是他们说胡话而不知是胡话。我们能看到的是他 们正天凶巴巴地立誓打击“敌对势力”，却看不到他们向自已提出训 练的目标，什么政治局学习会，又是什么专家授课，授与学得见长 进，不是为了叫人看的。他们甚至不知讲错话扰乱伦理，动摇观念， 是对国家对民族也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 我在这里向元首、向政府首脑，也借机向一切公众人物；向做为现政 权的反对派的朋友们发出断喝：请你明白──你的言行在化育天下 呀！你有义务严格地训练自己，尽可能地把话说准说对。想当年方励 之就批评过邓小平的“小康社会”和赵紫阳在意大利错讲了日心说的 顺序，对于一切热心公众事业、投身政治的人这不是小问题。我不相 信一个连豆粒都咬不破、整天说些幼儿园话的、连自擦屁股都不能的 人，能有政治上的能量。 温家宝你既处在那个位置上，其一言一行都是在──化育天下！ 化育天下呀，这是何等的分量！请掂一掂。长孙皇后是母仪天下，武 则天、那拉氏也是在母仪天下！无论你高不高兴、自不自觉，只要你 是公众人物，你的言谈行为就具有刺激的功能，就具有榜样的力量， 就化育天下。是看着我们民族一步步地沉向暴力的深渊，还是当机立 断，牺牲小我而挽救民族于危难，这才是道德的最高境界。今天中国 这个局面就是邓小平、江泽民个性化育的结果。 温家宝你拿什么化育天下？你那些话能把天下化育成个什么样子？ 毛泽东开了始，刘、周、朱、陈、林、邓……江泽民、胡锦涛都没思 考过政权不仅是用来管治的，而且还是无形的“化育天下”的酵菌， 且后者的（即不自觉的）化育意义比自觉的操作意义还要大许多，持 久许多。他们身为教主，却不以教父身分来责己，一任欲望驱使，所 以才造成今天这种在物质的领域社会大踏步地进化，而在软资源的伦 理环境上却急剧下沉，日益沦陷。若再不改变这种物质与伦理的二力 背反的现状，大规模的暴力的前景就势难避免！所以── 孙丰对胡锦涛、温家宝、吴邦国、吴官正等发出最急迫和最庄严的警 告： 　　军队和警察能有效的对付肉身之人，但不能有效于经济的规律， 　　枪弹能屠了城，能杀20万保20年稳定，却不足以应付金融雪崩， 　　不足以阻止环境的恶化所带来的大规模的事故灾难。照眼下的状 　　况，灾难的功能就不只是呼唤事变，而且还直接地参入进事变的 　　发动！如果你们还不考虑由你们亲手来绞死你们的党，恐怕就没 　　有和平完成共产党安乐死进程的时机了！共产党不是安乐的去 　　死，就是暴力交量的去死，反正是得死！这个进程是非完成不可 　　的，而且死期就在眼下！是唐山大地震那样地轰轰烈烈地死法还 　　是和平地有计划地去死，这不仅是对于中华民族，就是对几千万 　　共产党遗老遗少也决不是可忽略的，就这一意义上讲，胡、温们 　　的开明或昏庸就关系着中国的明天！也关系着他们自身！ 孙丰真诚地希望共产党内有开明人士出来力挽狂澜，完成共产党的安 乐死进程。如果你们硬要执迷下去，那么中华民族就只有忍受痛苦！ 这个痛苦的过程也将包含着你们和你们的亲人，期望你们能从认识而 不要从情绪化的角度来洞悉我造的这个句子── 　　共产党的安乐死已提上了中国历史的日程。避是避不开的。 温家宝年三十的话一出来就让人深感忧虑，但当时急于写两篇关于严 正学的文章而耽误了这个批评，只在《多维新闻》温家宝的言淡后跟 了一帖。等写出严正学的两篇文章后又觉得苍白无力，怕论辩的各方 都难接受，将之作了废，回头再写对温家宝的批评。谁知这里的网络 又出了故障，拖到今日。行文前，让我喊一句：别吵了！李建强不象 是什么共特，也不好用出格、偷机来评定，职务对人的行为总有些机 制规定性。我不是认为他的态度对，而是觉他有他着急的一面。严正 学也不是不该救。当然救只是主观上的良善，不一定有救的可能。吵 下去天上也不会掉下炸中共的弹。还是多克制，来务打共产党这个主 业吧！政党当然不是救人的，而是均分或共同承担价值理念的，但这 是就党建理论说的，且处在最终端。可别忘了政党的组成材料是人， 是人就免不了俗，从人到党再从党还原回人，这中间需许多概念的过 渡，在这些过渡的环节里救一救也是必要的和应该的，宁可救错了也 不能不救。让中共骗了的严正学还是严正学……且严正学也未必上中 共的当，请认清中共处在主动处，老严处在被动处，叫我从远处看这 老严还象个正派人，咱们可以论事，别涉身，当了民主领袖就是做大 哥：大哥要有大哥的样，宋江要有宋江的胸！──从眼下看马英久是 吃亏了，阿扁正背后窃笑，可还有前辈阿桥教导我们──吃亏是福！ 马英久就未必不占吃亏的光。我们的敌人只是由理性的误用所造出的 共产党，我们的责任就是在理性世界内完成对共产主义的清扫，实现 民主！谁能任了劳任了怨谁就能立了身，但愿做民主领袖的朋友们能 学着多多吃亏！ 上边说了：胡、温都在化育天下，难道咱反对派朋友的言和行就不是 化育天下？这种功能在眼下还不明朗，再过20年呢？那教课书上就是 中国的一个新时代，飞扬着的那些名字就肯定有我辈，香的臭的都漏 不下。请从现在起就既积极于扫除共产教义的操作，又诚心克己吧， 你要在复兴中华文化的大业里显出身手，建功立业，就得制欲、克 己，要不到哪天才能复了周的旧邦，才能完成维新的使命？！ 二、请温家宝说清，你对着哪些道德说出“一切道德”的？ 温家宝对学生们说“因为爱是一切道德的基础”。这句话至少犯了三 个方面的错误，其一就是本节的批判：即“一切道德”中的“一切” 使道德失去了严格的专一性，好象有许多不同质或不同形式的道德似 的。第二个错误是下一节的批判：爱是能动的，属于情绪，是波绪释 放，是施予，是道德所评价的，但不直接等同于道德，更不是道德的 基础。第三个错误是他们不知道道德的基础就是“我是人，人人都是 人，因而我的行为就必须推已及人”。这证明温家宝不能从思辩的意 义上理谕什么是道德。就因他不知什么是道德，才觉得无产阶级有无 产阶级的道德，资产阶级有资产阶级的道德，或学生有学生，先生有 先生，父有父，子有子，君有君，臣有臣……的道德。错了！其实道 德只是基于你或我是一个人，就这么一个基石。你处在什么阶级，或 是什么身分，这只是你是一个人在社会联系中的具体位置，是实际联 系条件下的你的“是”一个人，“良相医国和良医医人”尽的是同一 份心──“相”不过是在“做”相的那个人；“医”也不过是在 “做”医的那个人，只要你在做人上已是良的，不论你为相还足为医 为师为学，或者为凡夫俗妇其行都是良的。人只能讲道德，有道德， 有守操，却不能有这种道德那种道德，道德就是道德，不能再行分 类，道德概念之下不再划分子概念。 老温，你不妨想想，难道道德是个“类”概念吗？能有什么形形色 色、五门八花的划分？要不哪来的“一切道德”？道德能“一切”在 哪里？一切什么？只有你确实地举出不同道德的实例，才可以说“一 切道德”。 你的原话是：“可能学校没有这门课程教学生去爱，但我以为这是最 重要的，因为爱是一切道德的基础。”道德就是道德，道德说的只是 发动行为的用心贯没贯彻“推己及人”，道德并不问行业、地位、影 响力大小，也不问行为价值量的大小……它只考察行为是不是从“推 己及人”出发，因而就只有个ＸＸ人讲不讲道德，有没有守操，根本 不存在Ｘ人讲的是何种道德，行的是什么守操这个问题。既没有什么 不同质、不同类型的道德，当然就不能说“一切道德”，家宝兄，道 德概念是单记的呀！ “一切”是什么？一切是个范围词，只有对着一类事物才能说一切， 一切是用来揭示一类事物的无遗漏性的。那么它说的是什么的范围 呢？当然是道德的。可道德做为概念本身已是一个严格而严密的限制 ──对什么的限制呢？对理性应用的原则的限制。理性做为人的能 力，既在应用上指向复杂的对象世界，其应用所获得的价值又具有不 同的满足方面，道德却只是其中的一种──即在做人方面所遵从的是 不是人性普遍性原则。 人的理性是个复杂的构成，其应用领域又无限宽广，但道德所关系的 却只是其中特定的一种，所以“道德”的自身是自足的、唯一的，道 德是个穷尽了的概念。道德不具有种属联系性，道德概念不具有包含 性，没有外延。道德不象人那样是一个种，包含白人、黄人、黑人； 也不象树包含着松、梨、杨……也不能象天体，包含着恒星、行星、 卫星。道德就是道德，它既非类，也非子。它只能接受赞美或谴责： 如崇高的道德，或那人真缺德。道德所评定的就是行为所据以的理性 原则的质，已被严格限制了的。你温家宝怎么能造出“一切道德”这 种混句呢？真叫我好痛心。 道德只是貌似的与人相关，其实并不是与人而是与人的能动能力相 关，这个能力就是理性。不问人种、语言、地域、职业、领域……只 要他在世上活动，就有个如何“做人”的问题，只要涉及到“做人” 就是道德。“做人”以外的任何事情都不与道德相关，没有道德性可 言，而且在任何地方、任何时代、所关的任何问题在道德上的原则总 是同一个，它就是： 　　道德是人用来自足的原则是否出于人性普遍性的自觉。 因为人之“是”人并不与本己的能动能力相关，孩子是人，痴巴也是 人，孩子和痴巴就没有道德问题──他们只存在，并不能动地去实现 其存在──他们只是“是”人，并不“做”人。“是人”是被动的， 只指出了一个客观的事实；“做人”却是能动的，它揭示的是通过内 在能力的使用来达到对本己客体性的推进。只有在事关能动能力的应 用上，并且这种应用在目的上又是追求自足的，只有在这个双重条件 下所发生的行为才具有道德上的性质。一切还没照道理来行为的东 西，是不须讲道理的，对讲不得道理的东西当然就用不着以道理为标 准来评价──没有什么德不德。猛兽以软弱的动物为食物，并不受道 德的谴责。何哉？它们不照理而是由本能来生存。可见“德”只是用 来评价“理性”的，在人的“是人”里并不存在道德问题，因为人之 “是”人并不涉及对道理的运用。道德只是对着人的能动能力的── 因人的能动能力是遵照着道理而行为的能力，照理而行就叫做人的 “道”，人的“道”中那最具普遍性的原则就被评价为合德。 　　所以“道德”的直解就是最合人类本性的人的“道”。 考察我们能动能力的应用，又有两种情况，即在目的上是对外的还是 对内的：凡对着外在客体对象的，要么是探求真理的，要么是求成功 的，在这两种条件下，用来评价能力的只能是──强弱，比如：Ｘ人 真聪明，或Ｘ人特别机智；或Ｘ人太笨，特愚腐…… 只有在目的上是出于自足的、涉及的才是道德。德是用来评价为自足 而发动的行为在品质上是善还是恶的。这证明道德所评判的只是“如 何做人”里的那个“如何”，因为“是人”是已经的，而且不是本己 力量的结果，不受评价，只有“做人”才是指向未然，指向他物，改 变他物的，是必须基于一定原则的，而原则当然是一个道理。人类成 员是通过道理才感知到生命，从而实现生命和占有生命，生命既在了 就是不能抗拒其实现的──所以实现不受指责，只有“如何”实现才 存在着可褒扬或可谴责性，即才有个道德的问题。 　　德是对于实现生命所根据的道理的质量所做的评价。 人生，不管是地球上什么地方的人的生，不管它们用什么样物质符号 来完成对自己的生命的理解，也不管它们处在什么样的文明阶段，不 问它们处在什么阶级、阶层……还可以不问它们是地球人或是外星人 （假设有外星人的话），甚至可以不问它是不是人，而只须问它们是 不是具有理性的，只要具有了理性，其生所遵守的就必是同一个道 理，即同一个原则。因为宇宙虽然无限地广大和复杂，却只有一个规 律──自然律，这个规律表现为同一个道理，无论你从什么地方以什 么方式成为理性存在物，都是那同一个理作用的结果，因而能遵奉的 当然还是那同一个原则。 　　因而道德就是人的能动能力所达到的质量的境界性。 从而总理阁下年三十那温情的谈话就陷于了逻辑的陷阱── 　　难道人类生命能有不同的构成？只有构成能动能力的物质组织是 　　不同的，或构成出不同品质的能动能力，才可能有不同的道德； 　　只有在这种条件下道德才能是可区分的，才可以说有这样的道德 　　或那样的道德，才可以说“一切道德”这个范围；或者宇宙里除 　　了自然规律以外还并列着别一个规律，否则人生中不会有第二个 　　理，没有第二个理当然也不会有第二个种类的道德。这道德也就 　　是人生所贯彻的道理的质量，人是同一种物质，宇宙间又只有一 　　个理，人的生命也只存在着一个实现性，因而道德原则也只有一 　　个，只能说ＸＸ东西是道德的基础，决不可以说是一切道德的基 　　础。 三、“爱”不是道德的基础 总理阁下，没有人不爱生吧？许多为“求”生的人一步失足，被永世 唾骂为汉奸，卖国贼，被钉上了耻辱柱，如：陈公博不是一个没有守 操的人，且为人特别慈善，只因被陈壁君那么一哭，就软了心肠，忘 了大是和大非，跟着那婆娘跑到南京，不齿于我中华了。共产党篡国 后造了许多英勇就义的英雄如江姐、许云锋一类，实际上许多人并不 这样：如刘少奇、薄一波……大多数人都有变节行为，可共产党为什 么拚命鼓吹英勇就义？这证明爱，不管爱什么都不一定符合道德。实 际上变节者也是出于“爱”生命呀！再如偷盗、抢劫、贪污等行为里 也不是不含爱──至少是爱财吧。道德评价的是理则，但爱并不一定 基于道理，往往是欲望、本能的鼓动，这包括对人的爱。在延安毛泽 东枪毙的那个旅长，他不是不爱，而是深爱，他却不能在施爱上使用 合乎道德的原则。结果就沦为罪犯。爱是可知的，即可以被经验的， 但爱不是知识行为，爱不是认知，很可能是无缘无故的发生，又不知 怎么消散，爱是情绪的波动，不是对知识的探寻。所以爱不是可做机 械种植或割舍的。不是说要爱就能爱得起来，要恨就能恨得起来。家 宝兄，请明白：爱不能由命令来调遣。道德价值的仁慈不是由于爱， 而是由于义务心。只有义务才可以由命会来发动。 我揣测，温家宝这里说的不是爱而是慈悲心。即基智教说的泛爱，其 实基督教用“爱”个词，也不是很准确，不是真正意义的爱。基督教 讲的爱就是义务，即我们的文化中的──尽性。因为它是用命令的方 式下达的，但爱不可以是任务，而是自然地发生，自然的变化，人不 可能对爱有预先的计划，就象不可能计划什么时候打喷嚏、什么时候 放屁是一个道理，可以有计划地去做的事就绝不会是爱。 爱不是道德，有合乎道德的爱也有违反道德的爱，爱是能量，可以施 予，但施予不一定正当。爱是从本己内发生出来的，并不必然不排 他，也不一定包含道德动机，不一定是从公众出发的。只有义务才与 道德相关。 人类先贤教导我们说：在这个世界内，或在世界外，除了善良意志之 外，没有什么东西有可以无限制地被认为是好的……没有善良意志来 对于人心发生影响，进而校正行为的原则，使行为适宜于达到目的， 人的性格方面的其他长处就未必不成为骄横或自负。未必不发生消极 的应用。 善良意志之所以好，并不是因为它的工作或成就，不是因为它易于使 行为达到预期的目的，只讲它本身，就比一切它可以为任何爱好，就 是为尽所有的爱好而取得的成就、价值，都更应该被看重得多……善 良意志的本身就具有全部价值，它实际上的利用是否有结果，对于它 的价值既不增加也不减弱分毫。善良意志之所以良善就因为它的立志 作用，做为实践的能力，它能保证行为在任何情况下都产生积极的价 值。 只有不是出于利己，也不是出于爱好，而是出于义务的行为才是道德 的。合乎义务与出于义务并不是一回事，不是同质的，合乎义务只是 与义务标准相一致，出于义务是有这样的自觉，有施仁爱的要求。 什么是义务呢？义务就是没有任何附加条件就必须的，只因为你是一 个人，你就有必须遵从做为一个人所应遵守的原则，人之所以那样施 行仁慈，不是出于利益，出于爱好或兴趣，仅仅是因为大自然把你造 就成为一个人，大自然的这种造就里已含着在类范围里的绝对平等 性，你意识到它，所以不计划利己或爱好，在任何条件下都承认别人 是与自己一样的人，并用侍自己的立场标准来待任何人。这也就是基 督教的教义说的泛爱，这一种仁爱是可以通过命令来给予的──即使 情感上接受不了，但行动上可以做到。道德不是所求目的的价值上， 而是决定如何行为的标准──立志所依靠的原则。 因为人的意志处在规律性和动机之间，这个规律是指一切事情都有的 必然性，它是永不会错的，比如生命的各种性质，这都在我们能意识 之前早就如此了。动机呢？是由我们的欲望或本能推动出来的，行为 就处在这二者之间，是照着规律去做还是只服从个人欲望？道德也就 在这里显现出来──在规律与欲望或爱好相冲突的场合，命令自己照 规律的原则去做，这样：支配我们的行为的主观原则（即行为标准） 已经具有做为客观的或普遍的原则的效力。 至此我们就阐明了什么是道德，并且看到了道德的构成是一种严秘的 结构，是唯一的，不变的，而且也不是由爱来充当基础。 道德的基础究竟是什么呢？ 答曰：就是人性自然性。 因为人并不是自己让自己成了人的，而是自然让人成了人的。 人只是通过了本己能力经验到自己的，所以人通过径验能力来实现自 己，经验能力是自由的选择的，那么自由或选择的意志就不应是盲目 的也不应是放纵的，它就得根据着一个格准，这个格准就是人的 “是”。人是什么，有什么，怎么个是法和有法，就怎么个去实现 法。严格地按照自然的命意就是道德的格准。所以，从共产党的监狱 里熬了出来的孙丰怀着坚定的义务精神很肯定地对总理阁下说： 　　爱并不是道德的基础！ 四、人类道德的原则究竟是什么？ 人类的道德既然就是能动能力在应用上对客观性的自觉追随，那也就 是能自由的意志对不能自由的生命的必然性的尊重和遵守。斯城哲人 告诉我们：“凡是自然如此的东西，是不能用习惯来改变它的，所以 人类德性既非出于本性，也非反乎本性而生成，而是自然地接受的， 又通过习惯而达到完满。”他还说：“凡是自然的，在本性上也就是 最好的。”从而我们也就理解了：为什么说自由意志照着生命的客观 性去应用，就是德性。就因为我们能够“是”人这是自然界的事实， 就我们生命的构成来说它已是最好的，是不能设想用习惯或立法来改 变它的，那怎么办呢？我们已有的一切性质是不能抗拒的，当我们形 成出自由意志之后，意志的功能就是把我们的事实性在时空联系里推 进下去，根据什么标准来推进呢？就根据我们共同的事实性──自觉 地让自己的行为始终遵守这个标准，这样的意志就是善良意志。这样 的人就是道德崇高的人。 仅仅在“如何做人”方面才谈得上道德。 道德做为概念的本身已揭示了：道者，理也，人路也。世界、宇宙、 事物只是存在，从人的眼光来看就有一个它们为什么存在、怎么样来 存在的问题，这就是理。人也是世界存在的一部分，人根据着理来实 现自己的存在，这些理里关系到自己如何存在的那些就是“道”，道 理、人路。 物质有性；道理呢？有正确与错误；对道理的遵守呢？这里涉及到天 命之性的欲或能，既是天命就不能违抗，必须实现。但人可以通过自 由意志来选择正确的实现方式，总选择正确的实现方式，这是理性能 力在运用上的品质，我们就把它称为──德。 因而我们日常说的什么“师德”、“医德”、“讼德”、“官德” ……仅仅是由生存所涉及的生活方面，是生活内容上的领域，我们把 这种区分称为职业，它们并不能构成为对道德的区分，因为这些领域 并不能改变我们还是在做人这个本质，人类无论多么的进化，达到多 么高的文明，开发出多么宽广的生存领域，所尽的都是同一个人性 ──自然力所给予的性，都不是道德上的区分，而是同一个人性自然 性在不同生活内容上的贯彻。从实践上看才有这些区分，实践是经验 的，经验能看到职业。事实上呢？不论何种职业都是人性的贯彻，就 永远地是同一个人性。道德就只是关于如何用心的。人的心可用到生 活的各方各面，各方各面所贯彻的是同一个心，当然就是同一个标准 ──就是如何尽性。所以人类生存的一切方面所显现出来的用心都属 于道德，道德所关系到的只是“如何用心里的”那个“如何”。因为 任何行为都得用心，所以“心”并不是道德关怀的对象，只有所用是 “什么样的”的心才是道德所关怀的。只有“什么样”的心才有一个 所处阶段的高低问题──即才是心的质量问题，心的质量即境界问 题，境界即道德。 人类道德的总原则，即温家宝说的道德的基础就是，并且仅仅是── 我是人，凡与我一个类的都是人。因而我必须做到时时事事都推己及 人。 你温家宝的道德就是看好门、守外业，在新观念登堂入室之时把它交 给宪政的明天。 下篇 ⊙上篇 ⊙目录 ⊙目录＠本文标题 ⊙投稿＋订阅＋联络 中国城市管理行政执法局应该取缔 吕耿松 城市管理行政执法局，有些地方也叫城市管理综合行政执法局（如北 京、西安等地）是进入本世纪后中国各地政府相继建立的一个政府机 构，这个机构是各大中城市党政首脑为树立形象工程的需要而设立的 一个专门机构。最早设立城市管理行政执法局的是杭州（2001年9月9 日）。据杭州市城市管理行政执法局网站称：“杭州市城市管理行政 执法局是经国务院授权、国务院法制办公室批复同意，并经省政府批 准设立相对集中行使城市管理行政处罚权的行政机关。”在杭州市各 个区政府，也设有行政执法局。2003年1月30日，北京设立北京市城 市管理综合行政执法局。2005年8月1日，上海也设了上海市城市管理 行政执法局。全国各地的城市管理行政执法局也先后成立。 城市管理行政执法局成立以前，各城市都有城管部门，机构名称不统 一，权力不集中而且也比较小。城市管理行政执法局及它的前身城管 部门，实际上是个扰民机构，以前它专门欺负来城市谋生的小商小 贩，目前它又变成了城市拆迁中帮凶，是“人民政府”侵犯人权的打 手，是下层人民特别是弱势群体的天敌。 2006年8月11日下午，北京海淀区城管分队副队长李志强在“执法” 过程中，欲强行没收一卖烤肠的无照商贩崔英杰的新买来的三轮车。 不久前刚被没收过一次的商贩崔英杰再三哀求城管留下借钱买来的三 轮车，几次哀求未果后，崔用十多厘米长的小刀刺中了城管副队长的 颈部，经抢救无效死亡。12月12日，崔英杰以涉嫌“故意杀人罪”和 “暴力妨害执法”在北京市一中院开庭受审。此案即将判决，在崔英 杰可能遭处死刑的时刻，同情崔英杰的公众掀起舆论高潮，群起疾呼 “刀下留人”。包括专家学者在内的众多人士认为问题出自于制度杀 人。一石激起千层浪，一时网评如潮。有网民写道：“哪里有压迫， 哪里就有反抗！”“官逼民反，自古皆然。”“不在沉默中爆发，就 在沉默中灭亡。”也有网民写道：“强烈建议小贩们用ＴＮＴ代替杀 猪刀，提高效率。”网民的这些评论虽然未免过于偏激，但崔英杰案 件给人们留下了深深的思考。 笔者曾经当过12年摊贩，深受城管的欺凌，无数次目睹过城管对所谓 的无证摊贩的蹂躏。他们对待小商小贩，与凶神恶煞的强盗毫无二 致。1997年，我在杭州四季青面料市场卖布，中午吃饭基本上都到马 路边的小贩那里去买，因为那里花三元钱就能吃饱一顿饭。有一次， 几个城管围住一对小贩，一定要把他们赶走，由于当时已有人在买 饭，小贩迟疑了一下，于是这几个城管便将放饭菜的三轮车掀翻，一 车的饭菜全部倒翻在地，碗碟全部打破。一个女摊贩蹲在地上嚎啕大 哭，路人纷纷指责城管，城管却扬长而去。这算什么呢？如果说是执 法，哪有把人家东西砸烂的法律？如果说是维护市容卫生，那么在干 干净净的马路上洒了一地的饭菜能叫卫生吗？还有一次，也在同样的 地方，一对小贩来卖快餐，被几个城管逼到一个角落里，要罚他们 200元钱。小贩不肯，因为他们就是把这一车饭菜全卖了，连本带利 也不到200元。最后经过讨价还价，“罚”了100元。罚了100元后， 城管就走了，小贩也堂而皇之地将饭菜拉到马路边去卖了。这一天， 这对小贩绝对是亏本的，因为卖得这么便宜，这一车饭菜无论如何也 赚不到100元。实际上，小贩到这里卖饭，无论对他们自己还是对卖 布的摊贩都是有利的：卖饭的可以赚点辛苦费，卖布的也可省点钱 （因为这个市场二楼、三楼的大部分人亏本）。也许有人说这影响交 通和市容，其实也没有影响。因为这里的马路很宽，而卖饭最多卖一 个小时。反过来说，即使影响交通和市容，那么与小贩的生存权比起 来，生存权要高于所谓的城市整洁。更何况，这些城管并没有真正 “执法”，而是敲诈勒索和帮市场食堂抢生意。这样的所谓城市管 理，完全是多余的。 2000年6月～2005年6月我在杭州翠苑夜市摆摊，几乎天天晚上看到城 市行政执法局人员追逐、抓捕“无证摊贩”的实况。这真是一幕幕难 忘的场景。 翠苑夜市有260多个摊位，大部分都是外地农民花钱从当街道干部的 亲戚朋友那里买来的（我的摊位也是花了4,400元买来的），所以这 里做生意的大部分是外地人，一般都是亲戚带亲戚，朋友带朋友，没 有买到摊位的，就做“无证摊贩”。来夜市逛的，绝大部分是大学生 和打工者，他们一般晚饭吃得很早，不到8点就肚子饿了，所以无证 摊贩主要是卖小吃：有卖煎饼的、包子的、饭团的，也有卖铁板鱿鱼 的、卖烤羊肉串的、卖油炸臭豆腐的，另外还有卖盗版光碟的。但这 些无证摊贩，每天起码要被城管抓一次，有时候要抓好几次（不是每 次都抓到）。城管有时由南向北袭击，有时由北向南袭击，有时候南 北夹击。当城管的车子一出现，有人就大声喊：“城管来啦，城管来 啦！”，于是所有的无证摊贩，不管卖什么的，都拔腿就跑。有的慌 不择路，往人堆里乱钻，把别人撞倒；有的只顾逃人，把摊子撂下不 管；有的逃的时候十分仓惶，连拖带拽把摊子弄翻，包子、饭团或臭 豆腐、烤肉串及煤饼炉等在地上乱滚，等等，其恐慌的状态，比当年 日本兵扫荡时老百姓的逃难有过之无不及。城管赶到后，见有值钱的 摊子（如铁板鱿鱼、三轮车等），就抓人罚款。如果摊子不值钱，就 把它拉走、砸毁。城管土匪式的“执法”引起民众公愤，因此他们也 经常受到顾客的指责。一些有证摊贩也看不惯城管的行为，当城管来 抓时，他们就让无证摊贩把东西放到自己的摊位上，予其以“庇 护”。 除翠苑夜市外，我们晚上还经常看到行政执法局的车子装着三轮车、 小桌子、煤饼炉等物呼啸而过，那是在其他路口上收缴的无证摊贩的 家当以及拾荒者运破烂的三轮车（拾荒者一般白天不敢运破烂，多在 晚上运，但若被城管碰到，三轮车基本上被抢走）。 与“和谐社会”相适应，现在城市管理行政执法局已经与时俱进，它 不仅仅扫荡小商小贩，也扫荡城市房屋拆迁中的“钉子户”，而且在 有些地方强拆民房已成为行政执法局的主要工作，如去年8月至今年 1月杭州市大井巷的拆迁中，上城区城市管理行政执法局就扮演了非 常重要的角色。 一些地方的行政执法局，已经同警察一样实行军事化管理，而且装备 精良，俨然是一支军队了。从去年6月起，广州、北京的城管纷纷装 备特种防暴服装、ＰＤＡ终端、地下管线探测仪、激光测距仪等新式 装备，完全“武装到牙齿”，装备竟然比特警还要好。上海浦东部分 城管队员也开始装备“防暴四宝”──钢铁头盔、防刺背心、防割手 套和反光背心，这让民众唏嘘不已，有人质疑：“城管装备铁甲为哪 般？”“城管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了吗？” 李志强作恶被杀后，被北京市城市管理综合行政执法局评为“烈 士”，称“李志强同志始终坚持以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邓小平理 论和三个代表重要思想武装头脑，始终坚持以正确的世界观、人生观 和价值观指引人生航向，在平凡而普通的执法岗位上，无私奉献着自 己的青春，把自己有限的生命投入到了无限的为人民服务之中”，说 他是“全市5,000名城管执法队员的光辉榜样，他是城管精神的具体 体现”。骑在老百姓头上作威作福的人被树为“光辉榜样”，这的确 是“城管精神的具体体现”。 一名城管干部在谈到崔英杰案件时说：“崔英杰必须死，如果不死， 如何让城管在未来执法？”但是，欺负、压廹老百姓也叫“执法” 吗？网民说：“城管死了就不要再招了，害人害己呀！”这话说得 好，不仅城管死了不要再招，而且活着的也应该马上解散，这样一个 完全为了领导人面子而设立的机构，实在没有必要再存在。就连中共 中央党校政法部副主任张恒山等学者专家，也认为崔案的性质是制度 杀人。张恒山说，把城市的整洁置于小贩谋生的权利上，这是本末倒 置的价值观。卖菜卖瓜卖小吃卖手工艺品，对于当事者的生存来说具 有决定性的意义，这种权利当然应该优先于城市追求整洁的权利。中 国政法大学教授蔡定剑也表示，公民个人要摆摊贩，政府没有权利禁 止他们的经营活动，政府只有权限管理小贩不影响交通、合不合卫生 标准等，而不应剥夺他们的经营权。剥夺小贩的经营权，是严重侵犯 人权的行为。崔英杰的律师夏霖在辩护时对法官、检察官说，崔英杰 “被生活所迫，从事这样一份卑微贫贱的工作，生活窘困，收入微 薄。当一个人赖以谋生的饭碗被打碎，被逼上走投无路的绝境，将心 比心，你们会不会比我的当事人更加冷静和忍耐？”他强调：“我们 的法律、我们的城市管理制度究竟是要使我们的公民更幸福还是要使 他们更困苦？我们作为法律人的使命是要使这个社会更加和谐还是要 使它更惨烈？” 另一位学者指出： 　　“我们更应该追究的是这些地方城市的管理法是谁提议的，是怎 　　么通过的；它们在公布的过程，有哪些社会背景，而与之利益息 　　息相关的城市居民和城市小摊小贩们，他们为什么没有权力参与 　　到这样一个涉及到他们最根本的生存的法规中？而不经过中国大 　　多数公民同意并授权的地方法规，它的合法性，也只有那些以权 　　谋私的人才坚信不疑。只有经过共同协商，并在大多数人同意的 　　情况下通过的法，才能得到社会上得到大多数人的承认，并让他 　　们乐意遵守。所以，各种地方法规的层出不穷，他们只不过是地 　　方官员的权力的一种延伸。” 设立城市管理行政执法局的法律依据是地方当局根据形象工程的需要 而制定的一些法规、规章。城管的权限，各地不尽相同，但也大同小 异。根据江泽民老家杨州市的规定，城管有如下权限： １、行使市容市貌、环境卫生管理方面的法律、法规、规章规定的行 　　政处罚权，强制拆除不符合城市容貌标准、环境卫生标准的建筑 　　物或者设施。 ２、行使城市规划管理方面的法律、法规、规章规定的行政处罚权。 ３、行使城市绿化管理方面的法律、法规、规章规定的行政处罚权。 ４、行使市政管理方面的法律、法规、规章规定的行政处罚权。 ５、行使工商行政管理方面的法律、法规、规章规定的对无照商贩的 　　行政处罚权。 ６、行使城市客运管理方面的法律、法规、规章规定的对营运出租 　　车、中巴车、机动（人力）三轮车违法违章行为的行政处罚权。 ７、履行省、市人民政府规定的其他职责。根据这些规定，城管的权 　　力非常大，特别是第五、第六条规定，是直接针对生存处于困境 　　的弱势群体的。所以，笔者再次呼吁：由城市管理行政执法局胡 　　作非为的现行城市管理制度必须改变，城市管理行政执法局应当 　　尽快取缔，因为它是由恶法产生的恶制度，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扰 　　民机构，是一个只对当官的有利，对民众不利；只对富人有利， 　　对穷人不利的制度，是一个歧视农民的制度，是一个剥夺弱势群 　　体生存权利的制度，是一个侵犯人权的制度。 下篇 ⊙上篇 ⊙目录 ⊙目录＠本文标题 ⊙投稿＋订阅＋联络 中国的刑事政策需要反思 乔新生 2007年2月13日，中共中央纪律检查委员会副书记、秘书长和监察部 副部长在介绍2006年全国反腐倡廉工作的时候，重申对逃往加拿大的 犯罪嫌疑人赖昌星，中国不会判处其死刑。（《人民网》2007年2月 13日）在此之前，国家领导人访问加拿大期间，也曾经作出过类似的 承诺。 “中国是一个负责任、讲信誉的大国，说话从来是算数的”。因此人 们有理由相信，赖昌星被引渡回国后，不会被判处死刑。 这一问题产生的历史背景是，厦门远华走私案犯罪嫌疑人赖昌星潜逃 到加拿大，虽然中国司法机关多次要求加拿大政府协助将其引渡回 国，但在冗长的司法程序中，赖昌星仍然滞留在国外。目前加拿大联 邦法院正在对赖昌星遣返的风险评估进行司法复核，按照加拿大的法 律，如果被引渡回国后司法机关判处其死刑，那么，加拿大司法机关 不会将赖昌星交给中国。事实上，赖昌星正是以中国司法机关没有明 确承诺不判处其死刑，回国后有可能被执行死刑而作为滞留在加拿大 的抗辩理由。 现在的问题是，中国的司法机关虽然对厦门远华走私案的同案犯作出 了司法判决，但迄今为止尚未对赖昌星本人作出有罪或者无罪的判 决，更谈不上判处其死刑。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政府官员或者纪律检 查委员会的官员郑重承诺，不判处其死刑，那么，中国的司法独立就 面临严峻的考验。所以，中共中央纪律检查委员会官员和国务院有关 领导人作出的承诺，只能被看作是一种政治承诺，而不是一种司法上 的判决。 按照中国的法律，赖昌星所犯罪行最高为死刑，如果未经审判，中国 政府领导人或者中共中央有关官员宣布其不被判处死刑，那么就违背 了我国现行的司法程序；如果中国政府领导人或者中共中央有关官员 不主动对外作出承诺，那么，赖昌星永远不可能被推上审判台。 处理这个问题有两种司法程序：一种是司法机关作出死刑判决，由全 国人大常委会根据宪法第67条之规定，决定特赦；一种是司法机关作 出无期徒刑、有期徒刑的判决，然后提请有权机关协助将赖昌星引渡 回国。根据引渡法第50条之规定，被请求国就准予引渡附加条件的， 对于不损害中华人民共和国主权、国家利益、公共利益的，可以由外 交部代表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向被请求国作出承诺。对于限制追诉的 承诺，由最高人民检察院决定；对于量刑的承诺，由最高人民法院决 定。在对被引渡追究刑事责任时，司法机关应当受所作出的承诺的约 束。但现在看来，这两种处理方式都已不可能。政府领导人或者中共 中央有关官员直接对外宣布不判处死刑，然后将赖昌星引渡回国，也 是一种处理办法。既然如此，那么，立法机关应当慎重思考，我国刑 法是否需要作出调整，在走私罪中保留死刑是否还有必要。 赖昌星案件既是对中国刑事政策的挑战，也是完善我国刑罚体系的难 得机遇。相信立法机关会以此为契机，着手修改我国的刑罚体系。 下篇 ⊙上篇 ⊙目录 ⊙目录＠本文标题 ⊙投稿＋订阅＋联络 苦难历程 农场杂记〔增補〕（4之1） 陈述征 ┌────────────────────────────┐ ︱　特犯人之形而犹喜之……其乐可胜记耶？故圣人将游于物之　︱ ︱　所不得遁而皆存。　　　　　　　　　　　　　　　　　　　︱ ︱　　　　　　　　　　　　　　　　　　　　　　　──庄子　︱ └────────────────────────────┘ 前言 一、 《农场杂忆》盖纪实也。1958年2月17日（农历大年除夕）予被送劳 动教养，1966年6月3日离开农场，6日回到长沙。在农场者历八年零 四个月，此正所谓大跃进时也。八年中，先后从事挑土、筑堤、挖 河、开荒、种棉花、种水稻，采矿和运矿石，砍木与运木，上山运木 炭和杉树皮，破竹与运竹，运煤，运钨矿石，种菜与果木，防洪与抢 险等极其艰苦，夜以继日之繁重劳动。其中所历、所见、所闻，光怪 陆离，非亲历其境者不得而知。非有一定文化素养与写作能力者，虽 知亦不能记也。今挥其印象较深与较突出者，各为七绝以纪之，共诗 84首，词一首。并分别系以前言，使自成一体，此历史巨变中之珍贵 小插曲也。世之读者，幸勿以为海客谈瀛洲也。曹雪芹云：字字得来 都是血，十年辛苦不寻常，此殆近之。为节省篇幅，前言中均采用通 俗之文言文，实不得已也。 文中所叙皆二、三十年前事也，手中无任何材料，全凭记忆，事发生 之先后与地址及有关人姓名，容有错误之处，然亦无法考证矣。惜 载！ （1994年10月） 今又补若干事并诗23首，总共诗108首、词一首。 （2002年6月） 二、 我劳动教养的时期，也正是我国最荒唐最苦难的所谓大躍進时代。 “躍進”两字简体为“跃进”真有点使人啼笑皆非：“躍”字原义是 用足去跳加上两翼而到“佳”的境界，今一跳即“夭折”了；原 “進”字是边走边入“佳”境，今则走到“井”里的死路上去了。文 字改革先生们，大概您们能事先就知道大跃进是怎么一回事了吧！其 它很多简体字问题也不少。我赞成简化，但不能把我国几千年文字的 美好文化去丑化啊！）这样使我国经济走到总崩溃的边缘，使我国无 辜人民直接而惨死的据统计当在三千万以上。我们这些人是被无情迫 害的专政对象啊！因此，我们所受的迫害尤其是精神上迫害，比当时 的“人民”（我们当时是排除在“人民”之外的贱民，因此一再号召 我们要将功赎罪回到“人民”的怀抱），那就更惨更可怕了。 一切苦难本身就是一种离奇凄凉的独特的美。正是这种美组成历史的 真实和光彩；也正是如此，才产生她的最重大的价值和作用。因此我 常用审美的眼光和愉悦与收获的心情去回忆和叙述过去一切苦难。这 也是一般人难以理解的。他们总是对我说“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了吧！ 何必在这些旧伤口上去增加新的创痛呢？”果真如此，那些不及重要 的历史真实就消失了，更谈不上她的重要意义了。 为了再现当时历史的真实，我在这些短短的四句诗里，常常用二句甚 至三句来描述当时的环境，再写到情。一切景是产生情的物质基础 啊！这样才能使得情景融合在一起。为了实现以上要求，我常是用一 些白描、含蓄、幽默甚至某种欢愉的章法去写这些苦难。因此每一想 到这些总觉得她又活生生显现在眼前。 一、二次得题93、诗108首、词一首。闲日回忆觉遗漏犹多，今补题 六，补诗20，与前者共计得题99，得诗129首、词一首。 （2006年10月10日） １、乃自身也 因与衡徽共卧宽仅1.2尺，只能侧卧几无法翻身。一夕室内亦结冰。 觉胸前腿压之，以为衡徽腿也，乃大呼并推之掐之皆不应，重掐觉 痛，醒，乃自屈膝抱腿求温也。 　　手足冻裂竟如冰，只有心头一缕温。 　　推掐大呼都不应，痛时始觉自家身。 ２、吊牛石 有一三十许之劳教者，思妻逃归，甫宿，被妻告、捕入，乃用铁链锁 于系牛之巨石侧。时，大风雪，地下皆泥浆，乃曲蜷其中，旁插一木 板，上书逃跑者某。 　　二、 　　狂风卷雪万山埋，蜷伏冰泥泪结腮。 　　铁链石桩相对语：老牛吊死换人来。 ３、打渔杀家 老百姓云：此地昔为湖泊。宋时为肖恩打渔杀家之处；又指远山坡下 一小亭曰：亭下即系船处也。今则遍地芦苇、钉螺而人迹绝矣！ 　　浅无鱼可杀家，逍遥父女走天涯。 　　伤心九百余年后，寥寂芦花结泪花。 ４、棚牢 古有所谓画地为牢者，但未见其实例。小说《西游记》中，孙悟空以 金箍棒划地为圈，令唐僧、悟能与沙僧居其中不得越出，然此乃免三 人妖魔而设，非害人之牢也。 余每回忆起1958年春在芙蓉农场三个半月筑堤生涯，辄不寒而憟。真 不知何能过此而留得一命也。逃跑被捕回者重则系于棚外吊牛石，轻 则绑于棚内木柱上，皆不到一两日就即不知去向。亦间有因抗拒劳动 而被铁镣其脚置于工地从事不须动脚之劳动者。大队虽不见警兵，但 干部均荷枪实弹，以镇压逃跑或抗拒者。一夕大雨挟暴风狂吼，棚顶 有全部被卷去之危，此时室外已结冰，气温在零下五六度，如棚顶被 卷去，则两百余人只有冻死。此时忽见八人，凤起与焉，着蓑衣（风 大斗笠不能用），持大草绳逆风雨爬上摇摇欲坠之棚顶，持绳至棚顶 再抛下四角，下面各十余人拉之压之系之，近一小时始毕。自动参加 者皆浑身湿透，手足俱僵矣！此种精神实令人钦佩，如在非劳改场上 则必大事宣传与表扬而成劳动模范矣。堤完成后迁入另似屋之工棚， 其它条件亦稍有改善。而别此三个月所居工棚牢房。 　　一、 　　作恶犯科当入狱，冤魂谁与探阴山。 　　是非纵有澄清日，白骨无知哭亦难。 　　二、 　　雨、雪、风、霜、水、冻牢，饥寒、挤压、绑、批、劳， 　　阎罗酷吏和牢卒，何不人间走一遭！ ５、倾巢围剿 为完成垦荒任务，天未明，即在极微弱之油灯下吃完早餐，赶赴工 地，工地午餐后，准休息一小时。天酷热不见风影，浑身如汗浴，致 多有中暑者。（有一妇人来场探亲，午餐后，其夫送之，出门不远， 即中暑倒地而死，以死送别，其妻哭之甚哀）某次余与另一人俱赤身 卧于大树下，其人触树枝，枝叉间一大红蚁窠坠落，登时全身为红蚁 围剿，钻入发间，无法可出、疼痛不堪，乃狂奔附近一小溪水中。溪 全为大小卵石垒成，其深处不到一米，烈日烤之，石与水俱灼热，余 伏水底，俄周围浮蚁如织，小鱼争食之。出，浑身处处隆肿，痛痒入 骨。是处血吸虫重灾区，处处钉螺，小溪尤堪，其水不能饮，亦不能 下，殆绝地也。 　　一、 　　烈日如焚正午天，赤身树下处暑眠。 　　巢倾红蚁争围剿，甘受钉螺釜底煎。 　　二、 　　瘦到只余皮裹骨，眼开处处鬼门关。 　　恨难变作穿山甲，浮蚁佳肴饱一餐。 ６、一颗油珠与一根盐菜 筑堤因人多，交通不便，且系冬季，致三个多月，不但经常无菜，而 且油亦极少，日常所食者或一人半片硬腐乳或一根老盐菜。一日将所 发老盐菜取开水泡之，忽见一油珠。伍攀凯（曾是九江某校医学教 师）见之大喜曰：有维生素A，可以活矣！ 常辄夜加班，间每人发香烟一枝，余不嗜此，故烟容常以所发之老盐 菜易之，盐菜久嚼不烂，只穿肠过也。 　　二、 　　一根盐菜似钢筋，雨、雪、风、霜带泪吞。 　　配给一枝烟换得，一吞一吐感皇恩。 ７、雷击 干部报告时常言：堤修成后，其表现优良者可回家。然堤成后即全部 投入开荒。此沼泽地下，遍地芦苇，远高于人。其叶如利剑，其根似 尖刀，是以手足时被割伤，血点点滴。纵遇狂风暴雨，巨雷急电，无 收工令不能离工地。某日，大雨急雷，有自动奔向工棚者，大队长立 于必经之桥上，持手枪向之，大呼曰：有敢上此桥收工者，就地枪 决。是以有被雷击者，予曾先后见有两人焉！ 　　二、 　　风缠雨裹泪滂沱，叶剑根刀吸血多。 　　电死须臾犹痛快，持枪桥上活阎罗。 ８、两根扁担亦酣眠 今日余卧床软胜新棉，上盖下铺皆所谓太空棉也，然亦难入睡梦。忆 昔在芙蓉农场背坑木与运木炭时，常天未明即上山，来去山路六十余 里，人极倦且饿。山下有一破旧空屋，既不平且潮湿，然每至是处辄 取扁担两根铺之，卧其上，竟安眠，且时梦得美食美酒，但苦不能久 睡也。 　　今日成为瞌睡虫，两根扁担亦眠身。 　　酣然一梦忘劳苦，且得佳肴酒满樽。 下篇 ⊙上篇 ⊙目录 ⊙目录＠本文标题 ⊙投稿＋订阅＋联络 读陈述征《农场杂忆》 刘建安 因为我的养岳父彭邺华先生因为劳教一去不返、尸骨未还，何时、何 地、何因去世，没有下文，只有一纸纠正通知书与200元补偿，这导 致我怀有极大兴趣阅读右派陈述征先生记载他劳教历程的诗文集《农 场杂忆》与右派周大觉先生主要记载劳教劳改经历的《二十五年炼 狱》。在电脑上把这两份传记性质的文字打字时，我仿佛随着传主下 了地狱，与死神对面交谈，经历了一场特殊的遭遇。 一、劳动是刑罚的手段 马克思曾视劳动为自由，是自由实现的一种形式。而党当年宣传也曾 赞歌劳动，把劳动与劳动人民在话语里抬到了天上。于是，劳动教养 与劳动改造，便成了一种把“人民的敌人”改造的手段。 劳动，自然是劳教中右派们的日常功课。 陈述征先生劳教的地方在江西省，先后在芙蓉农场、安福农场、鄱阳 湖畔、玉山、新生农场等地，历八年零四个月。八年中，曾从事挑 土、筑堤、挖河、开荒、种棉花、种水稻，采矿和运矿石，砍木与运 木，上山运木炭和杉树皮，破竹与运竹，运煤，运钨矿石，种菜与果 木，防洪与抢险等极其艰苦，夜以继日之繁重劳动。 右派之冤枉，在于他们确实是一批劳动积极分子。 1958年大年初一，陈述征们到芙蓉农场时，夜已11时矣！初二大风夹 细雨雪，是处滨湖，冬季气温常在零下三、四度。集合出工时，大队 干部屡称：劳动中表现突出者，堤修成后，即解除教养，回家就业， 故有不顾死活而拼命劳动者，堤成后未见有遣返者。农场地处鄱阳湖 口。气候极恶，一日之间狂风暴雨常达五、六次或整日者，因时间仓 促，致不论雨雪冰霜，天未明即起，赶至工地，日劳动率十三、四小 时以上，有时连到次日，劳动20小时以上者。挑土筑堤不分日夜者 两、三个月，有月之夜更属紧张，月不全没，不收工也。一日三餐， 几乎全在工地。狂风暴雨，斗笠无所用。乃任雨雪渗饭食之。 如陈凤起：任何极艰苦劳动中，必有凤起。如大风雨中抢救摇摇欲倒 之工棚，冰雪中赤膊破冰入水堵堤漏隙或钉木桩中，大风雪中赤膊挑 双担土（即一边用二箢箕土重叠共四箢箕土，每担重均在150斤以 上）。 工棚破烂，外面大雨，棚内小雨，外面雨止而内面犹滴水也。地常积 水盈寸，衣被常湿，如此一冷一热，而虱成堆，病亦随之矣。 一夕大雨挟暴风狂吼，棚顶有全部被卷去之危，此时室外已结冰，气 温在零下五、六度，如棚顶被卷去，则两百余人只有冻死。此时忽见 八人，着蓑衣（风大斗笠不能用），持大草绳逆风雨爬上摇摇欲坠之 棚顶，持绳至棚顶再抛下四角，下面各十余人拉之压之系之，近一小 时始毕。自动参加者皆浑身湿透，手足俱僵矣! 开荒时，所定额极高，不尽力垦之，虽规定之十小时劳动亦难完成。 未完成定额者，则发一上划乌龟或老牛破车之白旗，劳动时插在田 头，归则插于床侧，并扣饭一至三两。 一日沟为污泥所阻，值奇寒，天飞雪，而沟结冰矣！乃命余等十馀 人，只着一内短袄，持锹清之，污泥没股际，双腿冻木，被荆棘等刺 伤。血出即为冰污泥封结而不知痛。夜则腿冀温，其寒彻骨，终夜如 冰。 为供焙矿石之用，余等约五、六十人均被派入深山挑运白炭。挑运炭 按劳动力甲乙丙等级定有80、70、60、50不等任务。安福为山区，四 周山俱险峻。来去近则五、六十里，远则近百里。山路难行，还有重 负。 1959年除夕大风雪，为实现全年365日全在工地之“红到底”指示， 即取小破布两块缠赤脚穿草鞋，再用草绳束破棉衣，戴破斗笠负箢箕 赶赴工地，挑已结冰之塘内污泥置田间作肥料，完成所谓亩积万但肥 任务。时手中冻裂，草鞋如刺，稍动，则血斑斑而出，其痛钻心。 安福钢铁厂焙矿石所用之木炭，采矿所用之坑木均从来去近百里之深 山扛回，余等数十人均从事此极艰苦之劳动。山陡路险，每日天明即 起，早餐后即带中餐即五两米饭及绳索、扁担上山。找到木或炭，捆 好肩挑，攀山越岭而下。山腰有陡坡，因常年被急流冲洗，泥尽失， 只馀乱石塞途。人滑行其间，不能止，足履其上，如上刀尖也；每下 坡，则大汗淋淋，足趾常裂。 之所以说，劳动是刑罚的手段，请见： 　　逃跑被捕回者重则系于棚外吊牛石，轻则绑于棚内木柱上，皆不 　　到一、两日就即不知去向。有一30许之劳教者，思妻逃归，甫 　　宿，被妻告、捕入，乃用铁链锁于系牛之巨石侧。时，大风雪， 　　地下皆泥浆，乃曲蜷其中，旁插一木板，上书逃跑者某。 　　亦间有因抗拒劳动而被铁镣其脚置于工地从事不须动脚之劳动 　　者。 　　大队虽不见警兵，但干部均荷枪实弹，以镇压逃跑或抗拒者。 　　某日，大雨急雷，有自动奔向工棚者，大队长立于必经之桥上， 　　持手枪向之，大呼曰：有敢上此桥收工者，就地枪决。 二、举国经饥饿之患难 1959年、1960年、1961年，举国经饥饿之患难。我1951年生，那时年 龄在八岁至十岁间。饥饿倒不明显觉得。但回忆起来，一是我三弟建 宁，1958年生，由于缺少营养，到三岁才能说话与走路，20岁前，比 他同年人智力亦晚了三年。我则到1964年入中学时体检，身高1.37 米，体重37斤（18.5千克），且没有疾病缠身。 右派之饥饿也是天昏地暗： 劳教第一日为除夕：屎尿桶，茶水桶，饭桶及因除夕而浮有几片肥肉 之菜汤桶相继至，排列两旁，食饭者极少，予已一日水米不沾矣。顿 时啼泣声、咳嗽声、长吁短叹声、拉屎拉尿声，或共起，或彼起此落 而成大合奏矣！ 有某劳教者，闻系旧军医。一夕，大风雪，饥极，乃用手插入用竹编 成壁之厨房饭桶中，被发觉。厨工数人用粽绳紧绑其手于柱间者数小 时，外则雪满身矣！甫脱，即自用手术剪刀割其喉管，旋被急送入九 江某医院抢救，生死不明矣！ 筑堤因人多，交通不便，且系冬季，致三个多月，不但经常无菜，而 且油亦极少，日常所食者或一人半片硬腐乳或一根老盐菜。一日将所 发老盐菜取开水泡之，忽见一油珠。伍攀凯见之大喜曰：有维生素 Ａ，可以活矣！ 常辄夜加班，间每人发香烟一枝，余不嗜此，故烟容常以所发之老盐 菜易之，盐菜久嚼不烂，只穿肠过也。 中午，在堤上分饭，分毕，还有少许剩余，于是每三人分半匙。有三 少年以分粒数不均，致大打出手。由堤上打到堤下，再打到江心。救 之上岸，皆衣裂皮伤矣！ 在劳教八年半中，几全在饥饿中度过。其实当时在农场中每人每日米 一斤，差可够用，不过层层扣剥，实得只八、九两。又因劳动时间 长，而劳动强度又特大。食油人均不到一钱，蔬菜极少，肉则除春节 能吃二两外，余则吸能从梦中得之。故此特感饥饿，而挣扎于死亡线 上矣。 余常上山挑炭、运木、伐竹，遇可食者即摘取之，一日食野梅过多， 其味极酸，至一连数日齿不能用，只能用开水泡饭吞之。常有卖炒蚕 豆者，卖者以小布袋装之，分钱一颗，探囊取之，虫伤者亦不能易， 每遇则购五、六十粒，连带虫壳嚼之。某日遇卖细糠圆它者，小如鸽 蛋，每粒一角，余则购40粒食之，致大便不通、腹胀如鼓者三日。在 章庄伐竹，取春笋连箨烧之，待熟剥箨沾以酱油食之或可饱，而口则 麻木不仁矣。 饥饿象无常，索去了多少民族精英的生命： 有一人患血吸虫病，前一日犹在工地。死前，口已不能语，惟频伸两 指，人猜之，皆摇手。一人曰：莫非要吃完晚餐二两米粥乎？点头是 之，取与之，沿碗而舔之食尽，即闭目微笑而逝。 有一妇人来场探亲，午餐后，其夫送之，出门不远，即中暑倒地而 死，以死送别，其妻哭之甚哀。 棉虫为害严重，用剧毒1059喷之亦少效。见一人喷药后未洗手食饭， 旋即毙命。 取炭则只能取已开窰者。如窰已开但一氧化碳毒气未尽不可入也。同 伴中一人入而取之即死窰中。后抬出则全为炭染而成黑人矣！ 有一劳教妇女，体格健壮，劳动积极，被指派为组长，率女组员上山 运木。渠带头前行，至此山坳处，虎忽至，渠惨叫，被衔之而去。后 者闻其声懼极，爬上树见此状。次日派我寻之，仅得一残足。 为图完成定额，有不顾生命安危，挖神仙土者（即断土取矿，见土底 层稍有矿石即挖入，致成一如覆碗之悬崖岩）。因土崩压死人者屡。 一次余挑矿石甫出，土崩，两人压在土中。予轻伤，一人挖出时耳流 血，死于抬至去院途中。是处名当头山，死者与历次死者若干均埋于 此地废坡上。坟前钉有木牌，书上此某某之墓。 灌野长余约七、八岁，同送芙蓉农场教养。约二月后，渠他调。1966 年余被安福农场派往天河运煤，阅四月而返，有人告以夏曾来此种 菜，不久病重入场部医院，约一月馀而逝。埋某山坡下，予往悼之。 但见荆棘丛生，荒坟累累，不知何墓是其归宿处？ 某日，大雨急雷，有自动奔向工棚者，大队长立于必经之桥上，持手 枪向之，大呼曰：有敢上此桥收工者，就地枪决。是以有被雷击者， 予曾先后见有两人焉！ 致病者多而死者相继也。予常疑何处得如此多棺材，后有一曾在医务 室工作过之伍攀凯告知，棺材底可抽动反复利用也。“棺材底板可抽 开，任务完成又再抬。雪剑风刀劳日夜，人间恩怨一同埋。” 三、暴政伙同愚政乱政作恶 当时，一方面是强暴的专政象铁铸的帽子扣在右派们头上，另一方 面，在艰苦的劳动与极度饥寒交迫的摧残下，还有愚蠢的指挥与紊乱 的作法戏弄陈述征们： 　　所住工棚四周上顶均系芦苇竹木拼成，以小毛竹铺之连床，长仅 　　五尺，人分一尺二寸宽，仅够侧卧。某夕，暴风骤雨，余三时起 　　床，排队为小组领饭，衡徽足触余卧处，觉有异物，其冷为冰， 　　急呼之：见一白蛇破被徐徐而逝。 　　因与衡徽共卧仅1.2尺，只能侧卧几无法翻。一夕室内亦结冰， 　　觉胸前腿压之，以为衡徽腿也，乃大呼并推之掐之皆不应，重掐 　　觉痛，醒，乃自屈膝抱腿求温也。 　　有某劳教者，闻系旧军医。一夕，大风雪，饥极，乃用手插入用 　　竹编成壁之厨房饭桶中，被发觉。厨工数人用粽绳紧绑其手于柱 　　间者数小时，外则雪满身矣！甫脱，即自用手术剪刀割其喉管， 　　旋被急送入九江某医院抢救，生死不明矣！ 　　日劳动率十、三四小时以上，有时连到次日，劳动20小时以上 　　者。加之食宿极差，又系重血吸虫地区，致病者多而死者相继 　　也。予常疑何处得如此多棺材，后有一曾在医务室工作过之伍攀 　　凯告知，棺材底可抽动反复利用也。 　　当时强迫农民实行所谓水、肥（号召亩地万担肥）、深（深耕三 　　到五尺，表皮破坏殆尽）、种（未经科学家试验之杂种）、管 　　（花样翻新，乱管三千）、工（土工具）之农业八字宪法。一亩 　　万担肥从何得来！大烧所谓火土灰，其法将青翠草皮连厚土铲， 　　翻置之晒干，然后叠以干柴，再将带泥之草皮逐层铺上，引火烧 　　柴，使之只见烟不见火，数日后，即成大堆状如颗粒之火土灰 　　矣。乃运布之田间，于是烽烟四起，而绿茵全无，来年因无根， 　　草亦绝矣！致每遇风暴急雨，泥沙大量流失冲积江湖，河断流而 　　而湖淤塞，生态破坏怠尽，而大灾随之矣。余因改白居易《赋得 　　古原草送别》一诗为： 　　　　“离离原上草，根除不再荣。 　　　　野火无由发，春风吹不生。 　　　　泥沙迷古道，尘土蔽荒城。 　　　　黙黙王孙去，凄凄死别情。” 　　队部令余等八、九人为一组，种亩产万斤试验田，乃择一亩一分 　　地，深挖六、七尺，施肥号万石，田不能下乃架桥插之，行株距 　　仅三寸，每兜禾三、四根，禾陡长，密不通风，行将烧死，乃于 　　田埂四周，相距各一尺，钉以木桩，再以草绳直分之，又仿旧理 　　发店拉扇法：架大木架于上空，取自己棉絮为扇，两边各以长绳 　　之，四人为一组，立两侧，拉绳轮班扇之，暑蒸蛟蛟，常至深 　　夜，苦不堪言。终不济，一粒亦未收也！ 　　土高炉，小洋炉产量极有限，于是一时大兴焖铁之风。云：每焖 　　一次可十万吨以上，当时放焖铁卫星最大者为广西鹿寨，安福钢 　　铁厂欲超之。之后又派余等500人组成砍伐大队伐木做焖铁之 　　用。分居农家中，先近后远，周围二、三十里地之树木被砍一 　　空，百姓恨之，亦群起将房屋四周之名贵木材砍去。从此，农舍 　　如裸，山土如焦，水土流失，黄沙蔽天，浊流遍地，而一片荒凉 　　矣。 　　昔日运矿石者、运木炭者、高炉炼铁之炉前炉后者、敲碎矿石 　　者、搞勤杂工作者，熙熙攘攘，摩肩接踵，入夜则几座高炉火光 　　独天，电光闪耀。呼喊声、击物声、尤以宣传鼓动队之高音喇叭 　　与打击乐器声，震耳欲聋。今则人去楼空，到处颓墙断瓦，废铁 　　焦渣，杂草丛生，蛇鼠出没、而满目荒凉矣！昔日烈焰冲天之高 　　炉，今则已为清凉世界，而成鸟雀筑巢胜处矣！高炉全废只余残 　　砖泣于矣！ 　　初来安福时，群山清翠，碧水环流，几疑此即桃源也。然好景不 　　长，不两三年，成材之木，砍伐殆尽。其质地坚实者，用作烧炭 　　（此地矿含硫量极高，用炭烧以去硫），其它则砍去焖铁，为全 　　民炼钢铁之用。一时公社大队甚至家庭亦自行焖铁，致争相砍 　　伐，宅边古树亦难逃劫数。再加上公共食堂用作柴火，建炼铁厂 　　和集体宿舍用作木料，于是有山皆秃，无岭不荒而沙漠化矣！所 　　谓大跃进实假大空之别名，故农民以“大妖精”名之。又因虚报 　　所谓亩产达万斤或数万斤，种好一亩地，即够数百人口粮。因 　　此，大好良田，任其荒芜，而名之曰田园化。致灾祸丛生，途盈 　　饿殍，民不聊生，昔日美好山村，今则一片荒凉矣。 　　河南省、安徽省农村曾有组织地带证明成队外出乞讨为生。如陈 　　老所见：1965年，余在彭泽。大假日（此场一月只一天），赴距 　　离队40余里之彭泽县城吃汤圆。常见有衣裳破烂、菜色满面之幼 　　儿与老人围立其后，争吃剩羹。状极痛苦。然余等又有何羹可剩 　　耶！问之：一老者曰：“余等隔江（长江）安徽人也，有逃荒 　　证，由干部率队来此，较健者留家自救，老幼体弱者难事耕种， 　　而组为逃荒队。”归途中，余稍绕道至彼等住处，见工棚建于不 　　毛之地，以芦苇为墙，以破旧牛毛毡为盖。赖野菜、红薯与一点 　　自种之杂粮以维生。余问之，一似干部者曰：“吾家乡系沙质土 　　壤，只宜种麦，前政委（当时之省委书记曾希圣）令改种双季 　　稻，放高产万斤粮卫星。命凿井取水灌地，水少而难储，致颗粒 　　无收，多饿病而死者。 　　连日暴雨，山洪暴发。时予等正学习文件，队长忽令全班人集 　　合，赶到谷口水库，抢救粮食。至则水库已溃，在水库下一侧建 　　有一连串储满粮之粮库，旋将全部吞没。余等迎风雨，涉深水， 　　逆急流，冒艰险，将一袋袋粮食背至岸上。水急涨，旋及胸。仓 　　库有冲倒者，已无法再运矣！时正处饥饿之苦日子时代，目睹大 　　量粮食被急流吞食，凄然不已。 四、善良维持生命一线 在那样的环境下，高死亡率是确确实实的。陈述征们仿佛一场大战之 后，死伤难计，尸骨难还。留下的人，也许是由于他人的善良而维持 生命于一线之间： 陈述征先生记载下他的几个难友，如师长鲁观由老先生，如同事夏灌 野、陈凤起、舒衡徽等，乡情、友情，历历在目。右派群体相互间能 够互相支持。彼此同罪，相濡以沫，相处甚相得也。 　　易砍之处竹已砍光，乃攀悬岸而砍之。予所戴五百度之近视镜坠 　　深岩下，致莫辨归途。山路交叉，偶一有误，则相去百十里而难 　　返也。乃往返探索觅路，时夜已深，雪风削面，野兽狂嚎，此群 　　山区也，间有虎出入，腹饥力竭，坐以待死，忽闻人呼，环山皆 　　应，且见有电光，是李中宗、李郁文等寻至也。负竹下山，已半 　　夜矣！患难见真情，不知两君今在何处？ 　　伐竹时，余等五、六人居一年已70之孤寡老妪家。晚餐后，渠常 　　埋燃柴于灶内，并煨热菜一罐待之，予等常夜八九时始收工，手 　　足僵冷，则拨火加柴，围坐取暖。喝热茶一杯，相与谈笑，几忘 　　劳苦。 　　邻居一70许鳏居老人见余状曰：饿乎？请随我来。至其室见墙壁 　　上悬有大腊鼠十余只。小灶上有一蒸笼，渠去其盖，顿觉油香四 　　溢，视之蒸鼠也，以一小者授余，味极鲜美。余并其骨亦吞嚼 　　之，体温似增也。又几次蒙寡居老妇惠予以煨红薯。 　　天已黑，衣尽湿，乃困倚一农户屋檐下避雨，主人闻予叹息声， 　　开门请入，并为加火驱寒，问予何罪？何以至此？予以“右派” 　　告之，妇不解“右派”意，夫曰：“右派乃讲真话之好人也”， 　　乃令妻煮红薯令之。 　　一夕雷电交加，风雨大作，无处可避。乃曲蜷于门角间。狂风挟 　　雨袭来。衣全湿，晨主人开大门见而讶之。问余身世及犯何罪， 　　余略告之。主人闻而叹曰：作孽。其一读小学之约11岁女孩在 　　侧，语其父曰：何不将吾家半间堂屋中所放之农具和水车等移置 　　屋檐下，腾出小片地让人藉方桌架一小床民，其父微笑点头称 　　是。余因须往远山砍运小竹作工棚制壁之用，清晨去，夜归则见 　　床已架好，连蚊帐亦已挂好而放下帐门也。床侧燃有土蚊香，和 　　置一壶凉茶以待。 　　予在安福者六年，因劳动而所到之处亦多。且农场居处与所属田 　　地及采矿区等与农民所有者相交错。因劳动需要，亦常借住农民 　　家，因与农民往来颇密。苟有所需，农民必力与之，与之语和善 　　亲切，未视余等为敌人也。是地民性醇朴，处饥馑而盗贼无生， 　　极艰辛，而勤劳不怨。待人接物，有古风焉。抑阶级斗争教育深 　　度不够，人间就有同情心欤！ 正是由于老百姓对右派的善良与厚道，让他们看到了平反的希望与生 存的价值，他们才能历经千辛万苦，在灾难与屈辱的夹缝中生存下 来。 五、独特的美学观 陈述征老人富有幽默感，他的笔下，既催人泪下，又使人掩卷失笑。 陈老说： 　　一切苦难本身就是一种离奇凄凉的独特的美。正是这种美组成历 　　史的真实和光彩；也正是如此，才产生她的最重大的价值和作 　　用。因此我常用审美的眼光和愉悦与收获的心情去回忆和叙述过 　　去一切苦难。这也是一般人难以理解的。他们总是对我说“过去 　　的就让它过去了吧!何必在这些旧伤口上去增加新的创痛呢？” 　　果真如此，那些不及重要的历史真实就消失了，更谈不上她的重 　　要意义了。 　　为了再现当时历史的真实，我在这些短短的四句诗里，常常用二 　　句甚至三句来描述当时的环境，再写到情。一切景是产生情的物 　　质基础啊！这样才能使得情景融合在一起。为了实现以上要求， 　　我常是用一些白描、含蓄、幽默甚至某种欢愉的章法去写这些苦 　　难。因此每一想到这些总觉得她又活生生显现在眼前。 陈老能写非常典范的旧体诗词，这有他另外几百首诗词为证。但《农 场杂忆》，则明白如话。如君子之交之淡，如一湾静水之清。仍耐咀 嚼： 　　催整行装泪不干，冰风冻雨默相看。 　　茫然回首无家别，肠断关河万叠山。 　　饭盆屎桶两边分，男女交叉卧纵横。 　　屎尿咳号成合奏，铁窗除夕谱新声。 　　狂风卷雪万山埋，蜷伏冰泥泪结腮。 　　铁链石桩相对语：老牛吊死换人来。 　　风缠雨裹泪滂沱，叶剑根刀吸血多。 　　电死须臾犹痛快，持枪桥上活阎罗。 　　………… 六、让历史不再重现 饥饿三年，饿死人口千万以计，而这正是在1957年反右派之后，也正 是反右派封住了全国人民的嘴巴，才能饿得那样普遍、那样长久、那 样平静、那样深沉。 陈述征年事已高达84春。《农场杂忆》诗文集先后经历了他老人家三 次编修：1994年得诗84首，2002年添达108首，2006年增至129首、99 题（唐僧取经九九八十一难），封笔于10月10日。 揣测陈老之意，他的目的，是为了不再重现劳教分子们的历史，不再 重现“大妖精”的历史。 果如斯，则天地间多几分正气，罪恶的专政不再危害人间。 刘子后生，以下诗作为这篇读后感的结语： 　　陈年往事幸未忘，述说残暴与荒唐。 　　征战之苦逊劳教，诗歌凝自血泪塘。 　　陈列罪恶与善良，述记饥饿又凄凉。 　　征求世间如椽笔，农场杂忆看伐戕。 （2007年正月初三日于长沙市开福区陡岭村13栋201房） 下篇 ⊙上篇 ⊙目录 ⊙目录＠本文标题 ⊙投稿＋订阅＋联络 超越“国耻” 从“南京大屠杀”谈起 苏瑞锵 ┌────────────────────────────┐ │　本文原刊于《彰中人》，187期（彰化：国立彰化高中， 　　│ │　2001年9月30日），第二版。今微幅修改而成。 　　　　　　│ │　　　　　　　　　　　　　　　　　　　　　　　　　　　　│ │　　　　　　　　　　　　　　　──笔者按 2007年2月23日　│ └────────────────────────────┘ 每年教到“南京大屠杀”时，我都有着无限的感慨与不解。有一段文 字我都会印给学生看：“湘军‘贪掠夺，颇乱伍。中军各勇留营者皆 去搜括’，……‘沿街死尸十之九皆老者。其幼孩未满二、三岁者亦 被戳以为戏，匍匐道上。妇女四十岁以下者一人俱无（均被虏），老 者负伤或十余刀，数十刀，哀号之声达于四方。’凡此均为曾国荃幕 友赵烈文目睹所记，总计死者约二、三十万人”。 这段文字出自中国近代史权威学者、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创所所 长郭廷以所著的《近代中国史纲》（香港中文大学，页169～170）， 主要在描述1864年曾国荃（曾国藩弟）率湘军攻入南京城后的情景 （原始资料参见：赵烈文，《能静居日记》）。相较于1937年日军版 的“南京大屠杀”被一再强调，这场湘军版的“南京大屠杀”显然少 被中国史家提及。大概是担心读者看了之后无法接受满口“独仗忠信 二字为行军之本”（语出曾国藩，《讨粤匪檄》）的湘军，竟也会干 出同太平军一样“荼毒生灵、蹂躏州县”（曾国藩骂太平军之语，同 上文）的勾当。 细看这段文字，从屠杀的惨状到死亡的人数，较之73年后日军版的 “南京大屠杀”皆不遑多让。令我感慨的是，中国人的自相残杀竟不 输给外族的杀戳！而令我不解的是，为何许多中国人对“国耻”的思 维总是停留在批判他国压迫中“国”的“耻”辱，却不敢面对中 “国”人荼毒、蹂躏中国人之“耻”？ 一、“国耻”者，“国”人自相残杀之“耻” 就从“太平天国”谈起。这场内战至少造成2,000万中国人的死亡， 光是这个数字恐不下于鸦片战争以降中国人死于列强的总数，更不要 说民初军阀混战、东征北伐、中原大战、国共内战乃至于反右斗争、 文化大革命当中数倍于此的死亡人数。 据统计，从秦始皇让六国通通趴下，到“中国人”毛泽东“站起来 了”的两千多年当中，平均一年里有五个月的时间中国人在互相残 杀。易子而食、析骸而炊的悲剧史不绝书。就以中国人最自豪的大唐 皇朝来说，你能想象唐朝建立前后的18年间（西元611年到628年）， 内战的结果导致全国户数从890万户锐减至290万户，人口从4,600万 人锐减至1,600万人，三分之二的中国人死于战乱。好不容易盼到了 “盛世”，没多久好光景，一场“安史之乱”使得黄河流域人烟断 绝，兽游鬼哭，中国人口从900万户锐减为200万户，四分之三死于非 命，残存者“以纸为衣”。到了唐末，历经黄巢、秦宗权等战火洗礼 后的洛阳城，“只见遍地白骨，荆棘野草，一片荒凉，居民还不到一 百户”。其实不只洛阳，“全国都是地狱”，柏杨说。说到这里，柏 杨接着还讲了一段士卒绑架平民到大街上贩卖屠杀切割如同猪羊的 “零卖人肉”故事。这位早年曾遭中国人构陷入狱而饱受苦难的中国 人，走笔至此不禁长叹：“中国人，你的名字是苦难！”（《柏杨曰 ──读通鉴．论历史（六）》，远流，页1493～1495） 试问：此时“美帝”、“日帝”何在？制造中“国”人的苦难与 “耻”辱者，不正是“血浓于水”的中国人吗？ 更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面对这类“国耻”，不少中国人（特别是 统治者）不是矢口否认就是避重就轻。远的不谈，就以“6．4”天安 门事件来说，据报载，1996年中国国防部长迟浩田访美，在被问到 “6．4”事件时竟声称“天安门广场上没死一个人”，问题发生在北 京的东、西两区及南区，照迟氏的说法，也只是“冲撞”而已。 （1996年12月12日《中国时报》第十版）到了“6．4”十周年当天， 有记者问中国总理朱鎔基的感想，得到的答复竟是：“谢谢你们提醒 我，我已经忘记了。”（1999年6月5日《自由时报》第3版）才几年 时间都可以把这场震惊世界的大屠杀忘得一干二净，这样的中国人有 什么立场要求日本人不能“忘记”六、七十年前屠杀中国人的暴行？ 如果人民解放军屠杀自己的人民都可以说成只是“冲撞”、甚至“没 死一个人”，这样的中国人又有什么资格批评某些日本教科书将侵略 中国写成“进出”中国、甚至否认有南京大屠杀？ 中国人超越“国耻”的第一步：停止继续制造中“国”人的“耻” 辱。 二、“国耻”者，强“国”凌辱弱国之“耻” 我对“国耻”的第二个新解：凡是强凌弱者皆可耻也，他国欺侮中国 固然可耻，中国侵略他国亦复如是。 《三国演义》第77回有这么一段“故事”：话说关公被杀，魂魄不 散，荡荡悠悠直至玉泉山，高呼“还我头来！”老僧普净对曰：“今 将军为吕蒙所害，大呼‘还我头来’，然颜良、文丑五关六将等众人 之头，又将向谁索耶？”这段“故事”虽非史实，但却透露出深刻的 文化意涵，多少反映出某些中国人缺乏同理心的性格，表现在对外的 态度上就容易出现只批判他国欺侮中国，而无视于中国侵凌他国的史 实。 历史上许多中国人歌颂秦皇、汉武、唐宗、宋祖，多半是崇拜他们为 中国“开疆拓土”的“丰功伟业”。然而这些中国人当中，恐怕很少 有人能接受当年日军是为了建立“丰功伟业”而去中国“开疆拓土” 的说法。但是，这种标准不一的论述在中国史书当中俯拾皆是，特别 是教科书。比如某教科书其中一节里，前面写汉武帝“平”朝鲜，后 面则说吐蕃国王曾“入寇”中国边境。令人不解的是，二者在本质上 同是对外征伐的行为，为何前者曰“平”而后者曰“入寇”？如果把 动词对调，说汉武帝“入寇”朝鲜而吐蕃国王“平”中国，可乎？甚 至把时间拉到20世纪，若日本人也说1937年是去“平”中国而非入侵 中国，中国人可以接受吗？ 汉武帝当年遣使向西域大宛国索汗血马，大宛不从，汉使辱其王而见 诛，武帝怒而伐之，前后出动20万人，花了四年时间“平”了大宛， 得马约3,000匹。试想，这场仗打下来双方死亡人数会少于3,000人 吗？当真人命不如马命？这是汉武帝的“丰功伟业”。另一位与之齐 名的帝王“天可汗”唐太宗也曾用兵西域，消灭高昌国，理由之一是 高昌国王竟敢自称“可汗”。这般“可”堪“汗”颜的侵略行动，竟 也成了太宗一朝的历史丰碑。许多中国人日夜不忘要日本军阀“还我 头来”，然而吾人不禁想问：“大宛、高昌等众人之头，又将向谁索 耶？” 翻开历史，中国在衰弱时期常遭外患，曾是“苦难的民族”，然而在 强盛时期却也常制造其它民族的苦难。因此，唯有将心比心，反对一 切强凌弱的行为，中国才有超越“国耻”的可能。 三、从人道主义出发 要想究竟超越“国”耻，吾人必需建立起以“人”为出发点的历史 观，以人道主义为前提，反对任何人压迫其他人的行为，不论是你那 一“国”的人。 在曹长青主编的《中国大陆知识分子论西藏》（时报）一书的前言 中，有一段话读之令人动容： 　　“中国知识分子应该站在超越种族、肤色、中国文化和中国人的 　　角度，站在自由高于一切的人的角度去审视西藏以及一切种族冲 　　突。如果说做一个中国人就必须是一个沙文主义者，就必须是一 　　个‘大中国’情结者，那么这样的中国人在这个地球上消失得越 　　快越好。中国人、日本人、美国人……是哪国人并不重要，重要 　　的是要做人！有人的触觉，人的情感，人的思维，看重人的自由 　　和尊严”。（页16） 时下有些人常爱逼问他人：“你是中‘国’人吗”？我认为：先反问 自己“我是‘人’吗？”可能更为重要。不从根本的人道主义出发， 满脑子尽是“国家至上、民族至上”的沙文主义思想，终究难以超越 “国”耻。 四、超越全然负面的帝国主义论述 1915年，陈独秀在《新青年》的发刊词当中写到： 　　“吾国自通海以来，自悲观者言之，失地偿金国力索矣；自乐观 　　者言之，倘无甲午庚子两次之福音，至今犹在八股垂发时代。” 　　（《敬告青年》，收入：张忠栋等〔主编〕，《什么是自由主 　　义》，唐山，页6） 他将“国耻”视为“福音”，颠覆了全然负面的帝国主义论述。无独 有偶，胡适也“赞叹”过帝国主义者： 　　“我们深深感谢帝国主义者，……我们焚香顶礼感谢基督教的传 　　教士带来了一点点西方新文明和新人道主义，……我们十分感谢 　　这班所谓‘文化侵略者’提倡‘天足会’‘不缠足会’，开设新 　　学堂，开设医院，开设妇婴医院”。（《慈幼的问题》，收入： 　　《胡适作品集（14）》，远流，页245） 甚至，柏杨还“惋惜”鸦片战争来得太晚，而且认为 　　“这个‘国耻纪念’，实际上是对我们酱缸文化的强大冲击，没 　　有这一次冲击，中国人还深深地酱在酱缸底层，僵死在那里。” 　　（《中国人与酱缸》，收入：陈丽真〔编〕，《柏杨．美国．酱 　　缸》，四季，页237～238）。 另外，读过《文化苦旅》者，一定曾读到余秋雨对帝国主义者的“信 赖”： 　　“偌大的中国，竟存不下几卷经文！比之于被官员大量糟践的情 　　景，我有时甚至想狠心说一句：宁可存放在伦敦博物馆？！” 　　（《道士塔》，收入：《文化苦旅》，尔雅，页10） 百年前敦煌石窟的文物，一边被帝国主义者大量搬走，一边则被中国 官员大量糟践。两“苦”相权，余秋雨宁可“信赖”帝国主义者。 站在人道主义的立场，一切帝国主义者的侵略行为固然都应该被批 判。然而，帝国主义者与现代文明之间有着复杂的辩证关系，从文化 的层面来看，吾人也不可否认某些帝国主义者曾给被侵略者带来若干 正面的现代文明。比如： ◆没有鸦片战争（《南京条约》，香港被英国殖民），恐怕就没有日 　后的东方之珠； ◆没有英法联军（《天津条约》，台湾被迫开港），彰化人恐怕就没 　有机会在百年前开始享用“彰基”所带来的现代医疗。 ◆甚至，若无甲午战争（《马关条约》，台湾脱离腐败的满清），台 　湾某些文明的进程可能会严重迟缓。 从这，庶几可以体会陈独秀的“福音说”以及胡适的“赞叹”、柏杨 的“惋惜”和余秋雨的“信赖”。 在批判帝国主义罪恶之余，被侵略者恐怕也要自我反省：“帝国主义 者能（产生许多正面的现代文明），为何自己不能？”与其自怨自 艾，将自己的不幸都归诸于他人的侵略，不如反躬自省，从苦难中产 生正面的教训。 五、以民主“回应”外来的“挑战” 英国大史家汤恩比（Arnold Joseph Toynbee）曾提出“挑战与回 应”（challenge-and-response）一说，主张文明的起源与成长在于 该文明能否成功回应环境的挑战。用此一角度来检视近代中国“国 耻”的来源，究竟是列强的“挑战”太严重、还是中国的“回应”不 及格？恐怕后者的成分要比前者来得多。这点由中、日两国皆从19世 纪中叶开始“回应”列强的“挑战”所得到的不同效果可以看出。 也就是说，中国的“国耻”的问题并非出在中国没有“回应”，而在 于“回应”的方向不够正确所致。从1860年代开始，中国为了“回 应”西方的“挑战”，历经了器物、制度等不同层次的改革，然率皆 失败。甚至革命成功之后，中国的内忧外患并未因此而结束。于是， 民初新文化运动者认为应将“回应”的重点提升到文化层次。于是他 们竭力地颂扬足以代表西方近代文明精髓的民主与科学，特别是民主 的启蒙价值。然而，这股“启蒙”的自由民主力量受到主张“救亡” （挽救国家的危亡）之民族主义势力的冲击。这时候，胡适认为应该 “努力向民主主义的一个简单目标上做去，不必在这个时候牵涉到什 么国际帝国主义的问题。政治的改造是抵抗帝国侵略主义的先决问 题。”（《国际的中国》，收入：《胡适作品集（9）》，远流，页 94）也就是说，“启蒙”应先于“救亡”。可惜，当时整个中国的走 向最后是“救亡压倒启蒙”（李泽厚，《救亡与启蒙的双重变奏》， 收入：李泽厚，《中国现代思想史论》），其结果深深地影响往后中 国的命运：当外部的帝国主义者逐渐远离之时，内部的极权主义者则 迅速地取而代之，成为中国人民最主要的压迫者。 到了21世纪的今天，中国早已远离帝国主义的感胁，不再有“救亡” 的问题。然而，当年为了强调“救亡”而燃起的民族主义狂潮至今却 不减反增，民主自由的“启蒙”力量依旧微弱，甚至不及民初。于是 在21世纪初，中国竟然出现许多非常不可思议的怪现象，比如：一个 挟着强烈的“民族”主义成功申请到主办奥林匹克“运动”会的国 家，竟然连自己同“民族”的人民修练真善忍的法轮功“运动”也忍 心大肆镇压。更怪的是，昔日中国口中的帝国主义者（特别是所谓 “美帝”），反而苦苦哀求中国的统治者放过这些不过只是练练气功 的中国人，结果总是得到一句“粗暴干涉中国内政”的回报。因此， 只看到中国申奥成功就以为“中国人站起来了”、就以为“21世纪将 是中国人的世纪”，是人也，非愚即狂。 21世纪的中国人，当真超越“国耻”了吗？ （苏瑞锵：国立彰化高级中学历史科教师，国立政治大学历史学系博 士候选人） 〔提供者：（台北）曾建元〕 下篇 ⊙上篇 ⊙目录 ⊙目录＠本文标题 ⊙投稿＋订阅＋联络 “南京大屠杀”随想 雷雨 近日在“网络冲浪”时，读到几篇与“南京大屠杀”有关的文章；它 们是《日导演将制作纪录片否定南京大屠杀》、《日拟拍摄纪录片驳 南京大屠杀史说》、《中日双方协商南京屠杀死亡人数》、《中日共 同历史研究：两国学者将研讨南京大屠杀》和《中日共同研究历史08 年出成果》。笔者忽然想起今年末将距“南京大屠杀”70周年，（一 系列暴行始于1937年12月13日）此惨绝人寰的悲剧必然日益引起国际 社会的广泛关注。前两文的意思相近，表明一位日本导演第一次以电 影的形式否定“南京大屠杀”；后三篇表明两国政府达成共识而成立 中日共同历史研究委员会，目的是讨论中日2,000年来的交往历史， 包括“南京大屠杀”的死亡人数。五篇短文说明两件事情；对此笔者 也有一些个人想法，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１、关于否定“南京大屠杀”。以下片段摘录自《日导演将制作纪录 　　片否定南京大屠杀》： 　　“日本导演水岛接受记者专访时强调，他要拍摄纪录片《南京真 　　相》（暂定名称）是为了让世界了解事实真相。水岛说，他从十 　　年前就开始对南京事件发生兴趣，并且展开调查，得出的结论是 　　原日军并没有杀害中国平民。” 　　“水岛导演表示，他的电影就是要改变这个已经被人接受的观 　　点，南京事件的争议不是受害人数多少，而是根本没有发生过。 　　他说：‘人们普遍认为曾经发生过所谓的屠杀，因此我觉得有必 　　要用纪录片的形式来检验历史。’” 　　“水岛导演表示，他已经有充分的资料可以证实这一点。” 　　“水岛导演表示，他拍摄纪录片的目的不是反华。他表示，不澄 　　清历史，真正意义的日中友好也不会存在。水岛导演表示，他们 　　计划要在今年12月13日前后推出这部影片，为了能让世界更多的 　　人看到，还计划将影片译制为英文和中文版，他表示希望能在中 　　放映。” 　　“有充分的资料”证实“真相”并且“目的不是反华”，此导演 　　言之凿凿并不象一名无赖。笔者是一位睿智冷静之士，不会因为 　　有人否定“大屠杀”而暴跳如雷；但是我要“证据”。极少数日 　　本人欲完全否定“南京大屠杀”说明他们认为那是禽兽所为而显 　　示出其自身的廉耻。凭心而言，笔者也不愿意接受“大屠杀”的 　　说法，因为那是中华民族的奇耻大辱；但是我不得不尊重客观事 　　实。如果日本导演能够让我相信“大屠杀”并非事实而为虚构， 　　那么我愿意撰文支持他而不怕被国人骂为“汉奸”；但是我已有 　　的知识让我相信一部纪录片很难为“暴行”翻案。据我所知大多 　　数日本国民并不否认“南京大屠杀”的事实，与中国人的争议在 　　于被害人数目的多少；正如《维基百科》“南京大屠杀”词条： 　　“有关南京大屠杀的过程与死伤人数至今仍有争议，其中远东国 　　际军事法庭认定为20万以上，中国学者考证为30万以上，而日本 　　学者之研究则众说纷纭，难有统一定论。”长久以来对于“南京 　　大屠杀”日中存在着两个极端的说法：一则来自日本的彻底否定 　　之；二则来自于中国官方就是学者证实的被害人30万以上，因为 　　中国民间没有意志（或者说无法表达其意志）也就只能与官方趋 　　同。否定“大屠杀”的说法很难得逞，因为首先其无法赢得大多 　　数日本人的赞同，更难逾越国际社会的屏障，而在中国就只能遭 　　到猛烈地抨击和愤怒地声讨！而中国指证的“30万以上”，因为 　　当初无法得到“军事法庭”的认可也就更不可能让日本人接受； 　　笔者认为这一数目的某些部分缺乏直接证据。如今此两种说法都 　　不能赢得国际社会的广泛支持，而把“国际”拉到自己一边则是 　　获取“胜利”的重要筹码；对此中方“下调”数目就可能与日方 　　达成共识而为“国际”接受，而彻底“否定”的说法让人感到与 　　事实相去甚远。因为日本导演欲以诚恳的摆事实、讲道理的心态 　　匡正人们的“错识”认识；所以笔者愿拭目以待，看看一部纪录 　　片如何能够完全否定“南京大屠杀”…… ２、成立中日共同历史研究委员会确有必要。正如日方主席东京大学 　　教授北冈伸一表示：“两国民众对历史问题的认识存在不少分 　　歧，学者们需要对此进行冷静讨论……基于事实的对话，一定能 　　够消除认识上的差异，纠正彼此一些不正确的印象。”（摘自 　　《中日双方协商南京屠杀死亡人数》）正是这些“分歧”的存 　　在，尤为重要的是“二战”时期日本侵华历史包括“南京大屠 　　杀“等等重要史实双方不能达成共识使两国人民心存芥蒂、隔 　　阂，成为日中友好的重重障碍之一……不可否认的事实是近些年 　　来虽然两国关系总体而言向着和平友好的方向发展；但是其间摩 　　擦、纠纷不断除了因为“历史遗留问题”不清还有日本政要参拜 　　靖国神社，伤害受害国人民感情的事件不断发生，不一而足。对 　　于后者日本人的行为不只针对中国人而且我们也无可奈何，另外 　　与本文无关在此略去。因此中国人积极有为的就是尽早解决日中 　　“历史问题”；解开历史谜团，消除隔阂，坦诚相待，共创睦邻 　　友好的未来。否则内心的阴霾挥之不去，为利益而“友好”终究 　　是口是心非，没有内在基础的“和平共处”经不起风吹雨打，内 　　心的怨恨可能还会演绎出未来的再战！ 因此中日共同历史研究委员会是两国政府共同英明决策的产物，笔者 举双手赞成；它为解决两国历史问题，开创政府间合作之先河，这也 是现实所迫而符合两国共同利益的要求。当然某些棘手的问题不可能 一蹴而就，通过几次会议而迎刃而解；尤其对于“南京大屠杀”这样 非常敏感的难题，争执不下在所难免。《中日共同历史研究：两国学 者将研讨南京大屠杀》一文中北冈伸一再次表示：“我认为对某一个 负面的历史问题进行过度追究，不是双方在历史问题上达成理解应采 取的正确方法……日方不会在某个历史问题上强求唯一的解释……” 笔者认为此句话的引申之意为对于“南京大屠杀”中方不必强迫日方 接受被害人“30万以上”的说法，同时日方保留中方的解释权；总之 日方的态度为求同存异，面向未来。如今承认“南京大屠杀”为历史 事实是日本政府和其主流社会的见解。如果中方不再坚持“30万以 上”的数目，日中双方就可能达成共识；但是中方政府必然承受来自 于民间仇日情绪的压力。如果中方固执成见，对方也不会妥协，“研 究委员会”就研究不出参辰卯酉，只能不欢而散。笔者一家之言：中 方应该采取积极灵活、求同存异的政治策略，放弃成见而与日方代表 的主流社会达成谅解和共识，为日后进一步解决“历史遗留难题”创 造条件；这是积极有为的政治智慧。否则“僵化”将导致孤立，怨恨 加深于现实无益，也是日后再战的隐患…… 总而言之，笔者希望中日共同历史研究委员会的两国专家经过一系列 会议能够达成富有成效的研究结果，在其预计的2008年发表令人无可 置疑的研究报告；为解决日中历史遗留问题、共创美好未来做出实质 性的贡献！ 下篇 ⊙上篇 ⊙目录 ⊙目录＠本文标题 ⊙投稿＋订阅＋联络 相由心生（外三首） 逻辑推理 欧阳小戎 　　　　　　　　　　相由心生 　　　　　　　　　　如果你有一颗诗人的心灵， 　　　　　　　　　　那么生活就是一首诗篇； 　　　　　　　　　　如果你有一颗歌者的心灵， 　　　　　　　　　　那么生活就是一支歌曲； 　　　　　　　　　　如果你有一颗勇士的心灵， 　　　　　　　　　　那么生活就是一场战斗； 　　　　　　　　　　如果你有一颗哲人的心灵， 　　　　　　　　　　那么生活就是一部哲理； 　　　　　　　　　　自由主义 　　　　　　　　　　个人对国家没有责任， 　　　　　　　　　　国家却对个人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那句名言要倒过来： 　　　　　　　　　　不要问你为国家做了什么？ 　　　　　　　　　　而要问国家为你做了什么？ 　　　　　　　　　　这是你的权力， 　　　　　　　　　　国家的义务。 　　　　　　　　　　生物学 　　　　　　　　　　狐狸属于犬科， 　　　　　　　　　　狐狸是犬的子集。 　　　　　　　　　　特务属于政保科， 　　　　　　　　　　特务是政保的子集。 　　　　　　　　　　从狐狸不如特务， 　　　　　　　　　　不能推出犬不如政保。 　　　　　　　　　　这是个逻辑错误， 　　　　　　　　　　政保常常连犬都不如。 　　　　　　　　　　由哈维尔的梦推演开去 　　　　　　　　　　政府服务于个人， 　　　　　　　　　　并因此希望个人也为之服务。 　　　　　　　　　　哈维尔的梦应该打上一个问号， 　　　　　　　　　　然后再打上一个叹号。 　　　　　　　　　　三陪小姐服务于领导干部， 　　　　　　　　　　并因此希望领导干部也为其服务。 　　　　　　　　　　三陪小姐的梦因该打上一个叹号， 　　　　　　　　　　然后再打上一个问号。 　　　　　　　　　　周作人的逻辑 　　　　　　　　　　中国总是在想 　　　　　　　　　　该怎么做人， 　　　　　　　　　　却极少有人意识到 　　　　　　　　　　自己是个人。 下篇 ⊙上篇 ⊙目录 ⊙目录＠本文标题 ⊙投稿＋订阅＋联络 在刀锋上舞蹈（外二首） 东海一枭 　　　　　　　　　　　刀锋上舞蹈 　　　　　　　　　　　让刀光将舞姿 　　　　　　　　　　　衬托得更加壮烈 　　　　　　　　　　　让刀光失色 　　　　　　　　　　　在刀锋上舞蹈 　　　　　　　　　　　必须妙到毫颠 　　　　　　　　　　　必须比刀更锋利 　　　　　　　　　　　更千锤百炼 　　　　　　　　　　　在刀锋上舞蹈 　　　　　　　　　　　让刀光渐渐化为花香 　　　　　　　　　　　让花香充溢 　　　　　　　　　　　天上人间 　　　　　　　　　　　（2007-02-22） 　　　　　　　　　　　只要 　　　　　　　　　　　只要刑法中还有煽动罪 　　　　　　　　　　　我就不能停止枭号 　　　　　　　　　　　只要监狱里还有政治犯 　　　　　　　　　　　我就不能明哲自保 　　　　　　　　　　　只要同胞还没获得自由 　　　　　　　　　　　我就不能独自逍遥 　　　　　　　　　　　只要特字还附在权字前 　　　　　　　　　　　我就不能不唱反调 　　　　　　　　　　　只要心血未干天还没亮 　　　　　　　　　　　我就不能停止燃烧 　　　　　　　　　　　能亮多久算多久 　　　　　　　　　　　能照多少算多少 　　　　　　　　　　　这是孔子孟子的教导 　　　　　　　　　　　这是释迦牟尼的熏陶 　　　　　　　　　　　这是宇宙间神圣的律令 　　　　　　　　　　　在天上在我心间闪耀 　　　　　　　　　　　这是东海主义最高命令 　　　　　　　　　　　下达在寂寞漫长的寒宵 　　　　　　　　　　　命令我把变成一支蜡烛 　　　　　　　　　　　一根木料，烧，烧，烧！ 　　　　　　　　　　　（2007-02-21） 　　　　　　　　　　　怀念一朵云 　　　　　　　　　　　曾浓情蜜意为我遮阳 　　　　　　　　　　　曾牵天涯长夜 　　　　　　　　　　　引我非想非非想 　　　　　　　　　　　曾化为雨露润我焦渴 　　　　　　　　　　　曾与我碰出雷电之光 　　　　　　　　　　　怀念那朵云那片蓝天 　　　　　　　　　　　怀念那份少年的梦想 　　　　　　　　　　　每当回首那一朵洁白 　　　　　　　　　　　体内依然风生水起 　　　　　　　　　　　眼前依然溢彩流光 　　　　　　　　　　　（2007-02-14） 下篇 ⊙上篇 ⊙目录 ⊙目录＠本文标题 ⊙投稿＋订阅＋联络 满江红．春节咏怀 吕耿松 　　┌────────────────────────┐ 　　│　丁亥年正月初一，予在老家过节，与旧友饮。酒过　│ 　　│　三巡，似有醉意，乃作《满江红》一首，借以咏　　│ 　　│　志。　　　　　　　　　　　　　　　　　　　　　│ 　　└────────────────────────┘ 　　　　　　　　　　　　秦失其鹿， 　　　　　　　　　　　　天下逐， 　　　　　　　　　　　　英雄磨刀。 　　　　　　　　　　　　毛周刘， 　　　　　　　　　　　　马列误国， 　　　　　　　　　　　　天下施暴； 　　　　　　　　　　　　邓氏铁血喋京门， 　　　　　　　　　　　　江胡庸辈纵贼蟊。 　　　　　　　　　　　　拯斯民水深火热中， 　　　　　　　　　　　　民主道。 　　　　　　　　　　　　魏刘起， 　　　　　　　　　　　　王胡出〔１〕； 　　　　　　　　　　　　八九血， 　　　　　　　　　　　　九八潮〔２〕。 　　　　　　　　　　　　赖群英拔剑， 　　　　　　　　　　　　独裁成泡。 　　　　　　　　　　　　笑看敌酋虎狼肆， 　　　　　　　　　　　　壮士从容面铁牢。 　　　　　　　　　　　　待民主砥定中华日， 　　　　　　　　　　　　仰天笑。 〔注〕 １：魏刘起，是指魏京生、刘青等七九民主墙老战士第一次向中共独 　　裁统治提出挑战；王胡出，指王炳章、胡平等在海外创建第一个 　　民运团体《中国民联》。 ２：八九血，是指1989年天安门大屠杀；九八潮是指1998年的组党风 　　潮。 下篇 ⊙上篇 ⊙目录 ⊙目录＠本文标题 ⊙投稿＋订阅＋联络 给中国一个机会吧 和东海一枭文《给中国一个机会》 杨春光 　　　　　　　　不可阻挡的民主世界 　　　　　　　　如果你不给中国一个机会 　　　　　　　　那么你就给老枭一个机会 　　　　　　　　这也就是给我杨春光一个机会 　　　　　　　　不可阻挡的民主世界 　　　　　　　　如果你不给老枭一个机会 　　　　　　　　那么你就给中国一个机会 　　　　　　　　这也就是给我杨春光今生一个彻底光明的机会 　　　　　　　　不可阻挡的民主世界 　　　　　　　　如果你不给我杨春光今生一个彻底光明的机会 　　　　　　　　那么你就给老枭在中央电视台 　　　　　　　　　演讲一次竞选总统的机会 　　　　　　　　这样之后你就是把我杨春光拉出去公开枪毙了也行 　　　　　　　　你看十四亿中国人会不会从此真正站起来？ 　　　　　　　　世界呀 　　　　　　　　给我们中国一个机会吧 　　　　　　　　就因为肯定是我们中国人都睡着了 　　　　　　　　而且已经是睡到了大天亮还没醒来 　　　　　　　　所以我们才说只要哪怕有一个人是醒了 　　　　　　　　并且能够让他喊出哪怕只是醒者的一声来 　　　　　　　　然后他就能立即叫醒大家起来…… 　　　　　　　　这，您谁个不信，那您就试试吧 　　　　　　　　我敢说，您不试不知道 　　　　　　　　一试就怕您得吓一大跳── 　　　　　　　　那肯定是一个真正醒来的新中国！ 　　　　　　　　（2004-05-21） 〔提供者：（广西南宁）东海一枭〕 下篇 ⊙上篇 ⊙目录 ⊙目录＠本文标题 ⊙投稿＋订阅＋联络 祖国的红色封面 杨宽兴 　　　　　　　　　祖国，它仍然挂在墙上： 　　　　　　　　　不曾装裱的画面 　　　　　　　　　以相同的风格， 　　　　　　　　　印制出祖国土地上 　　　　　　　　　大大小小的树木 　　　　　　　　　与山河； 　　　　　　　　　祖国，它仍然刻在书中： 　　　　　　　　　即使在通涨的年代 　　　　　　　　　我们也不会向李白的诗句 　　　　　　　　　支付一个多余的逗号； 　　　　　　　　　祖国，它仍躺在故乡的山坡： 　　　　　　　　　父亲的庄稼 　　　　　　　　　原本也有我一份 　　　　　　　　　如果没考上狗日的大学 　　　　　　　　　又翻来覆去地将户口折腾几回 　　　　　　　　　如今 　　　　　　　　　我该是个社会主义的农民。 　　　　　　　　　可是，如今啊 　　　　　　　　　失去了家乡的土地和户口 　　　　　　　　　在城市里艰难挣扎 　　　　　　　　　象所有流浪诗人一样 　　　　　　　　　心怀自由的愿望，终日为生计奔忙。 　　　　　　　　　其实，我不配拥有祖国 　　　　　　　　　每当夏季来临 　　　　　　　　　总会劳烦警察大哥关心 　　　　　　　　　耽误他们休息和娱乐的宝贵时光 　　　　　　　　　对此我心存不满，并满怀愧疚 　　　　　　　　　但我只能在梦中游过边界 　　　　　　　　　打小便是这样： 　　　　　　　　　眼望波光粼粼的湖面和 　　　　　　　　　对岸的村庄 　　　　　　　　　一朵摇曳的花朵 　　　　　　　　　足可训练我乡巴佬的想象 　　　　　　　　　没错，那是对岸的鲜花 　　　　　　　　　却会在春风掠过的刹那之间 　　　　　　　　　吹拂阳光灿烂的芬芳 　　　　　　　　　吹涨我满腔的欲望与胆量 　　　　　　　　　我买得起一张船票 　　　　　　　　　但没有座位肯搭载我 　　　　　　　　　当祖国对我发出一声冷笑 　　　　　　　　　我竟夜徘徊 　　　　　　　　　祖国啊 　　　　　　　　　原来你只是别人手中的一张护照 　　　　　　　　　是这张护照的红色封面 　　　　　　　　　（2002-08-09） 下篇 ⊙上篇 ⊙目录 ⊙目录＠本文标题 ⊙投稿＋订阅＋联络 话语霸权下的越南春节 越南系列报道（之1） 张明 国内有人讽刺《人民日报》：除日期外，一切都是假的。《人民日 报》的报道以假、大、空著名于世，即使如此，它在日期上还不敢做 假。越南的造假却更上了一层楼，甚至连时间都敢窜改，而且窜改后 还没有一个人觉察。 凡是中国人，不管生活在国内还是海外，都知道今年（阴历丁亥年） 的春节是阳历的2月18日，但是与中国文化同出一源、也长期使用阴 阳合历的越南，今年的春节却是阳历的2月17日。我曾在《小国寡民 心态和春节“申遗”》一文里介绍过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差异，这里就 不多说了。我感兴趣的是，普通民众对这种明显的“错误”会有什么 样的反应呢？今年春节，我应邀到一个越南朋友家里做客，同越南人 交谈时，我问他们是否知道今年的春节比“正常”时间提前了一天， 大多数人的反应是：提前一天？不可能吧！日历上明明标明春节是2 月17日嘛！也有老人手里有早几年出版的万年历，上面标明春节是2 月18日，但是官方解释说“中国历法推算有误”，他们也就相信经过 越南科学家重新推算的日历才是正确的。 所谓春节，就是农历的新年。农历是一种阴阳合历，是目前世界上通 行的几大历法之一，具有较为严密的科学性。大凡原属于中华文化圈 的国家，例如台湾、新加坡、马来西亚等东南亚国家，民间使用的也 是这一历法，今年的春节同中国一样，都在阳历的2月18日。但是越 南公然将春节提前一天，却没有人觉察其中的错误，这是什么原因 呢？我想有两方面的原因，一是普通民众对信息掌握不全面；二是政 府掌握了绝对的话语权。对普通民众来说，天文学是一门非常深奥的 科学，他们并不知道日期是如何推算出来的，他们对日期的了解完全 来自官方的公开出版物。在这种情况下，不要说只将春节提前一天， 官方如果愿意，就是提前一个月也不是一件太难的事。比如丙戌年有 一个润7月，大多数人并不了解阴历的润月是怎么回事，如果官方在 所有公开出版的日历中将丙戌年的润7月抽掉，即使有人发现了其中 的问题，由于政府掌握着绝对话语权，民众仍然会相信官方日历的 “正确”。在这个事件中，我认为官方对话语权的掌握比对信息的掌 握更能左右民众的认知。 事实上，古今中外，普通民众都不过是被官方话语权支配的盲从之徒 而已。明末抗击满清的大英雄袁崇焕，被污为内奸，凌迟处死时，北 京人争相以高价购其肉食之。过了几十年，满清坐稳天下，康熙皇帝 为袁帅平反，民众又对他顶礼膜拜。在袁崇焕事件中，普通民众完全 没有是非观念，他们对袁切齿痛恨，仅仅因为官方的一面之辞。他们 膜拜袁，也是因为官方称赞他是大英雄。他们甚至没有意识到此时的 官方与彼时的官方，曾是完全敌对的两个政权。在中共统治时期，有 一个人的遭遇与袁极为相似，他就是中共的前国家主席刘少奇。刘少 奇这个名字在中国曾经臭不可闻，我童年时，小伙伴之间吵架，最恶 毒的骂人话就是：“你个刘少奇！”骂女孩子，则换成：“你个王光 美！”如果小伙伴之间用这样的话吵架，可能很长时间都难以和好。 曾几何时，那个打倒刘少奇的党为了政治需要，又将他塑造成伟大的 无产阶级革命家、政治家，杰出的共产主义战士，刘少奇重新成了中 国人心中一代“伟人”。说黑说白都是同一个党为之，只因为掌握了 绝对的话语权，民众也就无条件接受了。 大凡集权国家，都热衷控制话语权。因为他们深知，一旦控制了话语 权，也就控制了民众的认知。而控制了民众的认知，说黑说白，都由 他们随心所欲了。2,000多年前赵高指鹿为马，历代史家皆以为赵高 意在考验群臣对他的忠诚度，我以为赵高是在检测他对话语权的掌控 情况。如果赵高自认为已经牢牢掌控秦帝国的话语权，二世在他眼里 与一具玩偶何异？越共今年搞什么提前过春节，除我猜想的为了满足 一点小国寡民可怜的“自尊”外，可能也想借此检测一下对话语权的 掌控。既然春节提前一天都没有异议，今后再搞什么指鹿为马、颠倒 黒白，也就无所顾忌了。 上篇 ⊙目录 ⊙目录＠本文标题 ⊙投稿＋订阅＋联络 从伊拉克看美国 “大中东民主计划”的诚意 邓林 许多反美的人经常说美国发动伊拉克战争的“真正”目的是石油，不 是民主。这种论调如果放到重建后的伊拉克来看，还是多多少少有点 片面的。如果十年前说这话，还有那么一点道理，现在有一个事实却 是不能不承认，即现在的美国国内，近年对石油的依赖越来越低，石 油并不象以前那样成为美国动武的最大理由。 在2000年刚刚上台的布什，就遇到了“9．11”这样美国历史上最严 重的“非传统安全”。新千年的牛仔总统怎么说都不能没有那么一点 政治理想。因此以公以私，将“大中东民主计划”纳入伊拉克战争的 理由自然而然的事了。而且现在从战后产生的伊拉克权力结构来看， 对逊尼派还是比较照顾的。美国人并没有允许什叶派一旦掌权，就马 上对逊尼派复仇般的大杀戮。最高权力象征的总统位置也分给了逊尼 派。前政权的逊尼派也还有一定的生存空间，并没有马上将他们赶尽 杀绝。当然，如此处理也完全是出于美国自己本身的利益来考虑的， 因为只有推翻不听话的逊尼派政权，但又不让其新生的什叶派成为新 的独裁者，以求伊拉克政治局势的平衡，这种情况才最符合美国的利 益。 因此，象某些动辄反美的人那样称伊拉克现在就是美国的殖民地，这 一论调并不公允。从伊拉克来看，现在的美国中东战略部署与上个世 纪冷战期间的美国外交政策有着天壤之别。当年美国也是为推行民 主，在南韩、南越、还有象智利等拉美国家和扶持的亲美政权一道猛 整当地的共产党，而这种外交思维却被新世纪的一场“9．11”触动 了。美国外交思维从那以后不得不承认一下改变了不少，正象美国国 务卿赖斯的坦言──过去很多年来，美国在中东地区都奉行一种以牺 牲民主而求石油的绥靖政策，对中东一些独裁政权采取所谓的“接 触”路线，但现在发现却事与愿违，并未达到当初的预期。因此美国 力推“大中东民主计划”，应该承认还是有一定的诚意的。当然，伊 拉克什叶派是美国政府的利益代言人，这一点也是掩饰不了的。何况 如果什叶派不代表美国又还能代表谁？伊拉克战争好歹死了数千美国 士兵，耗费了数亿美圆最后才打下来的，何况古往今来，民主又哪有 免费的？其他国家都是如此，象美国这样唯一的超级大国，自然就更 不会做亏本的买卖了。 上篇 ⊙目录 ⊙ 投稿＋订阅＋联络 ┌──────── 《　民　主　论　坛　》 ────────┐ │　　　　　　　　　　　　　　　　　　　　　　　　　　　　│ │　出版者：（美国纽约市）民主亚洲基金会（asisdemo.org）　│ │　主　编：洪哲胜（Cary S. Hung, Ph.D.） 　　　　　　　　│ │　电　邮：caryhung@gmail.com　　　　　　　　　　　　　　│ │　网　址：http://asiademo.org/　　　　　　　　　　　　　│ │　　　　　　　　　　　　　　　　　　　　　　　　　　　　│ ├────────────────────────────┤ │　　　　　　　　　　　　　　　　　　　　　　　　　　　　│ │　订阅处：dforum-subscribe@yahoogroups.com　　　　　　　│ │　　　　　（接到回应时，请回信证实订阅。）　　　　　　　│ │　投稿处：dforum-owner@yahoogroups.com　　　　　　　　　│ │　　　　　　　　　　　　　　　　　　　　　　　　　　　　│ └──── 让中国人从内心里面发出文明得意的微笑！ ────┘ Copyright © Asia Democracy Foundation, Inc., 1998- 20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