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主论坛 2006-05-14 新闻与评论 认识问题 ◆中国从来就不缺独立思想者，所缺者宽容的环境　　　贺伟华 ◆绞刑架下的人权　　　　　　　　　　　　　（美国）刘宗正 ◆《中国社会与经济气象》月刊2006年4月号（试刊） 　　云衡 探索道路 ◆论中国的乡村转型问题──制度变迁理论（4之4）　　刘爱新 迫害实录 ◆与“疯子”郭起真一家聊天　　　　　　　　　　《大纪元》 读史论今 ◆羡君应召天上去！──父亲刘克林罹难四十周年祭　　刘自立 文艺春秋 ◆宠物素描　　　　　　　　　　　　　　　（波士顿）韩杰生 ◆大地──致渴望自由的人们　　　　　　　　　（宁波）力虹 ◆水中的瓷片──悲怆四章（4之1）　　　　　　（宁波）力虹 ◆土豆──悲怆四章（4之2）　　　　　　　　　（宁波）力虹 ◆台风过境──悲怆四章（4之3）　　　　　　　（宁波）力虹 ◆罪与罚──悲怆四章（4之4）　　　　　　　　（宁波）力虹 下篇 ⊙　　 ⊙目录　　　　　　　 　 ⊙投稿＋订阅＋联络 中国从来就不缺独立思想者， 所缺者宽容的环境 贺伟华 有个别留学国外的学者认为中国的环境出不了有见地的思想家，鲁迅 不是、胡适不是、台湾的李敖更不是，好象只有他这种留学国外的洋 博士才有思想，才够格称作为思想家。在他看来，中国的土壤从来就 不可能滋生出有独立思想与头脑的人。在网络读了这些言论之后，我 当即大惑不解，难道《九评共产党》的作者郑怡春不算思想者、难道 《特权论》作者陈泱潮老人不算思想家、难道我们小小年纪在校读书 的黄泰不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思想者？ 今天有幸在《博讯网》读到徐水良先生的有关《再谈私有制不是民主 的基础》及《民主其实就是公共权力的公有》的文章，再想起以前拜 读过他的多篇文稿，不禁深感受惠多多，如果他不能称作为具有独立 思想与人格的思想者，我看着世上就不再有任何的思想存在了。 问题不在于我们这个社会是否能够产生思想家，而在于这些思想家一 旦产生，他们的处境往往极其可怕！要么坐牢、要么流亡、要么被当 局监控。他们的思想与言论由此难以得到传播、他们的善意见解难以 得到政府的理解与接受、他们的周边缺少宽容与仁爱。问题还在于我 们的政府视思想者为政治异端，一日不消除他们的影响与思想力、一 日不败坏他们的名誉、一日不逼得他们走投无路，执政当局决不罢 休。以至于人们即使有自己的思想与观念，也不敢公之于众，也只能 抱犬儒心态而强制分裂自己的人格。因此，我们要说，中国并不是缺 少思想者，而是思想者的言论被强制扼杀，而是思想者大多不敢发出 自己的声音，偶有一两个胆大而妄言者道出自己的心声，则立刻成为 众矢之的，不要说政策决策者耐心听取他们的进言，就是旁人的唾液 与嫉恨，也足以将他们彻底掩埋。 今天有空再读徐先生的文章，不禁对他的经历产生了好奇，有了一种 探究他心路历程的内在动力，在《博讯网》粗看作者的经历介绍，发 觉凡具有独立思想同时又敢传播思想者往往经历坎坷、九死一生。然 而，正是这种不幸的经历，造就了他们勤于思考、不断学习的动力。 虽然至今他已经年过半百，然而赤子之心不灭，爱民、爱国之心不 改。读到长者的经历、看到他的文章，我也不禁要传播他的思想，也 希望大陆的知识精英们能够听取他的心声，在知识与学问面前，没有 出身的贵贱，只有学识的高低。当决策阶层能够理解徐先生的思想、 理解民主与私有制、公有制的关系，就一定会明白，只有在民主与法 治的政体下建立起了社会公正，才可能有明确的产权归属，才可能有 真正明确而合法的私有制与公有制。个人得以对自己的私有财产实行 专制而追求效益；全体人民对公有制形式的公共财产、公共产品实行 监督，实现共同管理的的公平公正。只有在这种民主与法治的程序化 公正管理机制中，开展对曾经为中共权贵阶层实质占有的国有、集体 财产及资源进行产权归属明晰工作，原本属于公民的财产与资源归还 给公民，未来构筑现代民主政治所必需的公共产品──政府及其大量 附属机构、国会，法院，军队，公营教育、公营医疗和其他等等，实 行公有制，接受人民的共同管理与监督。这样的改革，无论在政治领 域还是在经济领域，才是合法的。 无论是政府决策者，还是御用经济学家，都应该明白一个基本的道 理，无视民主原则与法治的正义原则而基于特权所私分侵吞的国有财 产及私人财物，由此而实现实质意义的私人占有都是非法的，无论在 国内还是在国外使用，最终都将难逃法律的制裁，对基于特权的现有 非正义经济改革的彻底翻盘与清盘、对腐败者的依法清算也在所难 免。在法治正义没有确立之前，任何的私有化行为都可能演变成中共 权贵对国有财产及民间资源的进一步掠夺与侵害，国企改革是如此、 教育医疗改革是如此、股市黑幕是如此、房改是如此，今后包括土地 私有化在内的改革也将是如此！ 听取所谓政治异端的忠告，接受徐先生的忠言，在宪政法治民主的前 提下，进行改革才可能真正造福于人民、造福于民族、造福于国家， 也才是合法的。若此，即使大家为此受苦受累、不被妄称为什么思想 者，也不枉此生，又有什么好在意的？ 下篇 ⊙上篇 ⊙目录 ⊙目录＠本文标题 ⊙投稿＋订阅＋联络 绞刑架下的人权 刘宗正 1776年7月4日，美国的建国者所签订的《美国独立宣言》，他们为了 争取人民的自由与人权，于是向全世界宣告其伟大的革命理念： 　　“我们认为以下这些真理是不言而喻的：人人生而平等，造物者 　　赋予他们若干不可剥夺的权利，其中包括生命权、自由权和追求 　　幸福的权利。为了确保这些权利，人类之间，乃设立了政府，而 　　政府的正当权力，乃来自被治者的同意，无论何时，一旦任何形 　　式的政府破坏这些目的，人民就有权利改变或废除政府，并且建 　　立新政府，而将政府的基础，置于最能带来人民安全与幸福的原 　　则上，同时也依此形式，组织政府权力。” 230年后的今天，东亚大陆人民依然生活在谎言、暴力、铁链、镣 铐、枷锁、绞刑架、斧钺、铡刀、鞭子、棍棒的政治下，成为一党专 制下的非人、奴隶与活牺牲，为什么在世界大部分的国家都陆续走向 自由与民主时，东亚大陆的人民仍然还活在类似古代的黑暗世纪里？ 这个原因很简单，因为东亚大陆近百年的革命，一直在重复著古代逐 鹿中原与家天下的历史，一直在信奉著古代大一统与朝代分合的伪历 史观，一直在延续著古代争权夺利与权谋诡诈的伪政治，并不属于人 的革命；近百年所有的革命，从来没有上升到真正的“追求民主与自 由的理念”，所有的革命者都先假借“民主与自由的理念”为口号， 但是后来却都成为践踏与谋杀“民主与自由价值”的伪政权。 没有个人自主、道德与责任的人，就不是真正的人；不是由真正的人 所发动的革命，就不是真正的革命！以孙文为例，他用压抑个体人自 主、道德与责任的意识，来塑造集体意识的自由与平等理念，最后他 所谓的自由与平等理念，竟然成为“一党专制”与“绝对效忠领袖” 的思想基础，如此人民怎么可能有真正的自由与平等可言？ 在后共产时代，东亚大陆人民要避免这种专制历史的永恒回归，必须 从“建立个体人的良心、道德、责任等意识”、“尊重生命的尊严、 认同人性的价值、爱护大自然与地球环境”、“信仰普世的慈爱、公 义、自由、平等、人权、民主、法治、幸福与和平等价值”等开始。 那么该以什么理念作为革命的号召呢？最好与直接的方式，就是学习 《美国独立宣言》的典范，提出《东亚大陆独立宣言》，如此东亚大 陆的革命，才能避免过去革命的总总弊端，并且走向正常的发展形 式。 请不要再用“中国”、“中华”、“中华民族”、“中国人”、“汉 人”、“唐人”等名号，因为这些都是“华夏沙文主义”与“大汉沙 文主义”等文化病毒的意识，它们是“专制、中央集权、大一统、汉 唐人中心主义、民族压迫、民族不平等的代名词”，它们是东亚大陆 人民“自由、平等、人权、民主等理念的绞刑架”，它们也是阻碍是 东亚大陆人民“人化、自由化、平等化、人权化、民主化等的大 山”。 为什么“中国”、“中华”、“中华民族”、“中国人”、“汉 人”、“唐人”等名号，具有如此多的问题？因为它们都是违反“人 人平等”、“人民的自由意志”、“人民选择的权利”、“人民自决 的权利”、“人民自治的权利”等的神话概念，都不等于“自然人” 的概念，如果革命者没有清楚与正确道德性的民主理念，那么就不可 能有真正的民主革命。 “道德真理”与“面对真实人”的理念，才是未来东亚大陆人民民主 革命成功的关键！东亚大陆人民必须放弃“中国”、“中华”、“中 华民族”、“中国人”、“汉人”、“唐人”等虚幻与伪造的概念， 以“普遍人”与“自然人”的理念，来建立未来“人的文明与道 德”。 美国革命时强调自由与人权，并没有强调民族主义（如大英民族主 义），因此在“人人平等”的基础上，创立了联邦式的合众国，例 如，加利福尼亚国（1850年，加利福尼亚正式成为美国联邦的第31个 国）现在的国旗，是加利福尼亚共和国（California Republic）。 许多人无法摆脱汉人中央集权与大一统的思维，将加利福尼亚理国解 为“州”（“州”属于地方政府，是相对于中央集权政府的概念）， 那是错误的！加利福尼亚是国，是美利坚合众国中的一个国，不是美 利坚合众国行政权下属的地方政府；加利福尼亚国，除了外交、国防 与移民权授权由联邦管辖外，所有的国家主权完全独立，它也有自己 的独立宪法。如果东亚大陆人民不能理解这些道理，那么未来怎么有 可能实行人民自治与联邦政治呢？ 美利坚合众国为什么不倡导大英民族主义？如果它倡导大英民族主 义，那么那些来自欧洲国家的移民会加入美利坚合众国吗？那岂不是 要象大陆近代的大一统内战一样，没完没了？同理可证，除非用绝对 的武力压迫各族（如中共），否则绝对没有55个民族必须完全听命于 一个民族的道理，那么东亚大陆所有的人民，为什么要无条件接受 “中国”、“中华”、“中华民族”、“中国人”、“汉人”、“唐 人”等的概念？为什么不参考美利坚合众国的民主建国模式？ 在一党专制下，东亚大陆人民的人权，是挂在绞刑架上的；他们只能 谈生存权、吃饭权与安定权，这些都是奴隶与禽兽式的人权，并没有 完整人的人权可言，真正的人权，就是《美国独立宣言》内所赋予人 的所有人权，230年前的美国人可以无条件享有，230年后的东亚大陆 人民也有资格享有。 东亚大陆人民唯有彻底摆脱“专制”、“大一统”、“中央集权”、 “集体主义”、“自私自利式的个人主义”、“自私自利式的自由主 义”、“功利主义”、“相对道德主义”、“环境决定论伦理观”等 意识，以具有普世“慈爱与公义”、“民主与自由”、“平等与人 权”、“绝对道德与责任理念的个人主义”、“绝对道德与责任理念 的自由主义”等意识，来建立未来的民主与自由文明，这样东亚大陆 人民，才能将自己的人权从绞刑架上完全卸下！ （2006-05-12） 〔链接〕《刘宗正文集》 下篇 ⊙上篇 ⊙目录 ⊙目录＠本文标题 ⊙投稿＋订阅＋联络 《中国社会与经济气象》月刊 2006年4月号（试刊） 云衡 《中国社会十万个为什么》专栏欢迎大家都来参与收集数据，作为献 给全人类社会研究的素材。 《击鼓伸冤》专栏要为普通百姓建立一个立案数据库，让人民都来为 历史做见证，以作为日后公正审判的依据。善恶终有报，只待历史来 评判。我们面对的是记帐式国债，秋后才算得清。 ◆反映大陆民众智慧、勤奋、勇敢、坚韧、苦难、挣扎、无奈、困惑 　和堕落的演变过程与现状 ◆深刻反思社会科学理念与学说，倡导学术救国、实业救国、诚信救 　国、韬略救国、文化救国 ◆汲取历史教训，唤醒社会良知，洞察经济潜流，交流研究成果，从 　千万个偶然当中追索必然 美国著名金融投资家道琼斯的著名理论指出：“市场价格消化、包容 一切因素。”同样，社会领域也遵循着同样的规律，那就是社会现象 一定是反映、包容一切因素的，因为社会关系的本质也是利益关系， 而且是更复杂、更深刻的利益关系。这就是研究社会与经济气象的重 大意义之所在。大自然的气象决定着五谷收成，而社会和经济的气象 决定着人民的命运与前途。 中国社会十万个为什么 问：“反复碾压”的车祸为何频频发生？ 答：〔《北京青年报》社评〕肇事司机逃逸或对伤者进行反复碾压， 　　不外乎是为了逃避自己应该承担的民事与刑事责任。根据大陆现 　　行的车祸赔偿制度，撞死人所导致的赔偿可能高达百万元，也可 　　能低至几万元，但是，车祸致残的赔偿金额却难以判断，严重的 　　情形下，车祸致残的赔偿可能成为一个无底洞，民间所说的“撞 　　伤一条腿，搭上一辈子”道出的就是这一现状。正因为客观上存 　　在着这样的赔偿制度，司机中流传出一句近乎冷血的“箴言”： 　　撞伤不如撞死。文化与制度双重滞后，带来了大量的怪现象，如 　　人车抢路，非机动车“碰瓷”，报复性扎胎、泼漆，多次碾压正 　　是萌生于这种整体气氛之下的“怪胎”。 问：白洋淀的鱼是怎样死光的？ 答：〔新华社〕虽然保定市及满城县的一批官员已被免职或责令引咎 　　辞职，但白洋淀何时澄清、类似水域是否能避免同样的噩梦、大 　　陆水资源环境会如何变化，这些却令人倍感担忧。分析一宗宗水 　　污染事件，不难发现有些地方政府对污染企业的放纵，一些地方 　　的领导干部一门心思抓经济发展，以牺牲环境为代价换取ＧＤＰ 　　增长，对污染企业的种种违法违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使得 　　大量未经处理的工业和生活污水进入河流、湖泊。一旦发生重大 　　水污染事件，引起了公愤，他们唯唯诺诺或百般辩解。 问：广西南宁公交为何连出惨祸？ 答：〔新华社〕3月4日南宁市白马公司公交车撞入候车人群，导致三 　　死四重伤；4月7日晚该公司公交车又撞面包车，11死二伤。事故 　　的发生显然有着比市政府宣称的公司管理不严，整顿不力这八个 　　字更深层的原因。白马公司人员披露，公交司机超强度工作，没 　　有休长假的制度，工资从营业收入中提成，车辆折旧和油耗由司 　　机和维修人员承担……。他们认为，正是这些“不合理的制 　　度”，导致了事故的发生。 问：中年人就业为什么会出现困境？ 答：〔清华大学社会学系教授孙立平〕由于年龄偏大、文化偏低，而 　　且不少下岗和失业人员对于新岗位的竞争力较差，对于他们中的 　　大多数来说，很难回到社会主导产业中去，在目前的体制下，也 　　不可能再回到以往稳定的就业体制中去，而新的朝阳产业又很难 　　向他们提供多少就业机会。 中国社情日记（◆为事发高峰日或大权重事件） ◆补充历史资料及奇闻佚事 ◆2005年7月21日：北京海淀区西北旺已婚女子情杀姘居男友； ◇2005年12月22日：11时北京宣武某医院住院病人吃馒头时噎死了； ◇2006年3月29日：云南昆明安宁市发生森林大火连烧7天； ◇2006年3月31日：湖南娄底市市政府维护管理处在该市交通规费征 　稽处门口挖沟示威以报复对方扣车。 ◇2006年3月份社情动态及点评罕见天象：3日正中午时分安徽合肥白 　天变成黑夜；3日至4日安徽23县遭到风雹袭击5伤；11日至12日北 　京遭沙尘暴和低温袭击，以后多次遭遇沙尘天气；江西风雹造成7 　死2失踪；湖北风雹也有11死；强沙尘暴袭击新疆、甘肃，造成甘 　肃的酒泉2人死亡，途径十三间房的T70次列车一侧玻璃全部破碎， 　到达北京后进行了更换；山东特大雹灾12死，28日十时山东烟台市 　遭遇阴雨大风出现白夜奇观；毛泽东表演替身古月的遗产引起纠 　纷，前妻3子女起诉第3房太太，古月不愧是个小毛泽东；湖南校 　园出现自杀高发楼。 ◇4月1日：9:30陕西铜川市耀州区女教师被学生家长带人打死； 　14:45辽宁沈阳市沈河区五爱客货联运站发现邮包女尸；15时山西 　偏关县花炮厂爆炸八死一失踪；19:05山东烟台招远七六一炸药厂 　包装车间发生爆炸事故29死二伤。 ◇4月2日：11时北京西城区三里河财政部墙外绿化工人植树时挖出冲 　锋枪；12时云南楚雄永仁县中型客车翻入90米山谷十死21伤； 　13:15北京水碓子东路出租车司机突发心脏病刚冲进药店便倒地身 　亡。 ◇4月3日：早7时北京石景山区石门路高井村口挖出迫击炮弹；9:30 　北京东三环京广桥加拿大男青年横穿主路连撞二车身亡；13:30北 　京朝阳区偷电线人触电身亡；14时湖北荆州一持枪男子在与警察对 　峙时引爆加油站后饮弹自杀；15时北京工人日报社门前摩的撞轿车 　甩出青年男乘客迫使409路公车急刹车摔伤5乘客；15:30北京朝阳 　区新东路亮马河浮出一具男尸；19:30山西运城市丰喜集团闻喜复 　合肥公司百米施工高塔发生坠人事故后引发涂料着火烧死八人，重 　伤三人，脱险12人；20时北京和平里五区7号楼73岁男子燃气中毒 　身亡。 ◇4月4日：凌晨2时北京北三环安贞桥黄姑坟小区三号楼三单愿605室 　60岁父亲砍死30岁儿子；8:40台州市帕萨特轿车撞倒64岁居民陈冬 　香后反复碾压5次致死；12时安徽合肥市出现黑昼现象；14:10北京 　丰台区京开高速公路13岁黑龙江籍少年发小广告时被货车撞飞受重 　伤；16:30北京昌平区中滩东小口八岁男童误食老鼠药中毒。 ◇4月5日：凌晨0:30江西广昌公安局副局长涉嫌绑架大案被捕前开枪 　自杀；2时北京海淀区马甸西街甲2号彩虹大厦四层办公区起火烧毁 　200平方米；2:30北京京顺路四元桥下轿车撞上路边停车作业的卡 　车后起火烧毁，二男子葬身火海；3时丰台区红莲南路30岁醉酒女 　子驾摩托车撞伤骑车男子；5:45北京六环京承高速路沙石运输卡车 　自燃烧毁；6时北京亦庄开发区东区双北工业园内世纪千网电池公 　司大火　烧毁工厂大半；7时京珠高速路新乡段突降团雾200辆车相 　撞四死十余伤；10时四川广元市建设路市中级法院60岁残疾男子引 　爆炸药一死一重伤；15时陕西榆林市靖边县中巴车坠40米深沟十死 　12伤；17时江西龙南县南亨乡货车撞面包车七死三伤；18时北京通 　州永乐店四岁男孩和爷爷被发现杀死在家中；23:30北京北五环上 　清桥三大货车发生追尾事故三死。 ◇4月6日：9时北京回龙观龙泽苑东区15岁保洁工擦玻璃时坠下七层 　楼成为植物人；12时北京西客站一男青年爬火车遭电击重度烧伤； 　15:30黑龙江哈尔滨市松北区浦镇村广信屯化工厂油罐爆炸二伤； 　21时广州中医药大学女博士研究生遭抢劫裸死在实验室内；22:24 　湖南冷水江市东塘煤矿煤与瓦斯突出六死三失踪。 ◇4月7日：8:30北京丰台区花乡羊房村村干部带领大批联防队员将村 　民花棚当作违建强制拆掉；10时北京东城区帽儿胡同7号院九旬老 　太悬梁自尽；13:30北京玉渊潭桥一男子投入昆玉河溺亡；15时四 　川武胜县工商局党组书记因举报腐败遭报复脚筋被砍断；18时北京 　朝阳区希尔顿饭店地下室起火；18时山西宁武县经贸局副局长兼煤 　炭稽查队副队长张全海被杀；18:30北京清河小营东路枣红马受惊 　踏坏夏利轿车；21时广西南宁良庄区大沙田银海大道11路公车对撞 　面包车11死三伤。 ◇4月8日：凌晨3时福建龙海市颜厝镇下庄村民居失火九死四伤；4时 　北京朝阳区三元桥奥迪轿车司机酒后撞行人一死一伤；早7时北京 　西城区百花深处胡同2号院夫妻煤气中毒男死女昏迷；11:40北京清 　河宝盛里小区五旬妇女家中自缢身亡；15:30北京青年路小区超市 　一女青年偷窃被发现后持刀抢劫；15:37湖北武汉天河机场降落中 　的飞机遭雷击后安全着陆；16:20四川凉山泸沽镇中心区发生火灾 　二伤；17时广州增城市新塘镇一家九口食用亚硝酸盐中毒二死；20 　时北京大学生车内掐死女友后开车携尸狂奔两天。 ◇4月9日：9:30北京火车南站出站山西籍男子遭揽客女追赶猝死街 　头；10时北京昌平区小汤山镇葫芦河村建筑工地挖出1具人骨和锈 　蚀凶器；13:25福建宁德福安市大客车翻车八死十伤；17时北京大 　兴区黄村镇孙村开发区在建厂房屋顶坍塌一死十余伤；22:30北京 　京津塘高速路桑塔纳轿车超车时失控坠深沟二伤。 ◇4月10日：凌晨2:25山西原平市同煤集团轩岗镇煤电公司医院发生 　爆炸31死40伤；3时上海吴淞口两船相撞四人失踪；4时山西乡宁县 　潭韩煤矿发生顶板事故七死四伤；8:10北京火车站东街122路公车 　进站时撞伤1妇女；8:20北京朝阳门800路公车进站撞上另一辆出站 　800路七乘客受伤包括一名孕妇；9时北京朝阳区坝驹子房村一民房 　内发现三男子煤气中毒一死二伤；13:40甘肃天水市卦台山大货车 　下坡时刹车失灵对撞1中巴和1大客车28死24伤；14时北京顺义小营 　卡车追尾公车14伤；16时四川新津县城桑塔纳轿车撞伤69岁邵先生 　后倒车将其轧死；20时北京木樨地南里50余民工群殴三伤；22:20 　北京石景山八宝山地铁站索纳塔轿车掉出一具女尸。 ◇4月11日：山西闻喜县化肥厂突起大火八死三伤；凌晨1时北京东城 　区和平里中街出租车司机被扎九刀险丧命；2:30北京朝阳区望京南 　湖渠3号楼下报亭被烧毁；6时北京西城区中国科技馆家属院13号4 　门202室七旬男子上吊身亡；7:20湖南邵阳市绥宁县超载客车翻进 　沟12死32伤其中五重伤；9:32京九铁路广东段列车追尾20余人伤； 　13时江苏徐州铜山县三堡镇工厂二甲苯储存罐爆炸万人疏散； 　13:40云南昆明上空来自辽宁沈阳班机上一重庆籍男子自杀身亡； 　15时北京工大桥下翻斗车快速穿桥时因翻斗翘起顶桥撞死司机； 　15:30北京燕　莎亮马河内浮出1袋女尸；21:30北京南沙滩科学南 　里601号楼一住户遭持枪抢劫一伤。 ◇4月12日凌晨3时北京燕莎桥三车相撞一名卡车司机死亡；早6时北 　京京顺路北皋路口壳牌加油站36岁出租车司机猝死在车中；9:50云 　南昆明龙头街麦地村模型飞机失控撞死42岁农妇；13时北京顺义区 　李遂镇牌楼村西十字路口金杯车与大货车相撞四死二伤；13时北京 　东城区王府井东方天地地下停车场小客车内发现一具女尸；14时北 　京火车南站过街天桥上八旬翁孤身返乡时猝死；15时吉林市第五十 　中学一年级班主任在批评14岁的学生时动手却被学生打成腿部骨 　折；18:43云南丽江玉龙雪山发生森林大火；23:50北京宣武区法源 　寺前街宣武工人文化宫内工地通铺坍塌20伤其中一重伤。 ◇4月13日：16时北京北四环万泉桥下运土卡车侧翻压住小轿车三 　伤；16时北京丰台区杜家坎环岛干涸水库内惊现烧焦童尸。 ◇4月14日：一名中国留学生在新西兰奥克兰遇害身亡；凌晨2时陕西 　扶风县政府大楼财政局资金所遭一群蒙面男子闯入，县办公室副主 　任被扎伤；9:10北京朝阳区东坝乡皮村老铁十六局基地钢架在装车 　时倒下砸伤12人；10时北京昌平区桃峪口著名画家冯大中之女卖汽 　车时被掐死；10:10北京顺义周破路良庄路口13路小公车冲入田沟 　造成八伤其中五重伤；13:30北京宣武区友谊医院住院部20岁男子 　跳14层楼身亡。 ◇4月15日：早5时北京丰台区洋桥马草河边发现20岁男青年尸体，颈 　部动脉被割断；10时北京京通高速路双桥段客车追尾货车和938路 　公车13伤；14:30北京海淀区西山林场三处突起山火蔓延3,000多平 　方米。 ◇4月16日：四川八龄女感患禽流感；12时北京西三环六里桥下一老 　汉被城管队员仍进绿化带骨折；20时北京丰台区第一小学出租车司 　机遭持刀抢劫身中7刀。 ◇4月17日：早7时北京西四环定慧北桥334路公车轧死12岁小学生； 　8时北京门头沟区军庄火车站平房内夫妻喋血双亡；21:40北京朝阳 　区苇沟机场高速路上大客车侧翻20余伤。 ◇4月18日：山东聊城发现人面蜘蛛；辽宁沈阳26岁男子不慎被自己 　饲养的剧毒五步蛇咬中生命垂危；早7时北京朝阳区潘家园街道社 　区活动中心内五旬值班员死亡；15时辽宁沈阳上空南方航空公司一 　架班机上1妇女割腕自杀后获救；16:15北京海淀肖家河路口富康车 　司机抢劫烟店后驾车逃逸翻车。 ◇4月19日：凌晨1时北京大兴区旧宫镇清河园小区包子店起火引燃8 　店面；4:30甘肃华亭县安口陶土矿冒顶塌方三死；8时北京海淀区 　玲珑塔徐庄农贸批发市场内女店主发现店铺被盗空后昏倒；10时云 　南昆明医学院第二附属医院放射科ＣＴ室里29岁农妇体内发现26根 　钢针；10:15四川德阳30岁男子持双枪抢劫伤人后拒捕自杀身亡； 　12:30北京北四环北辰桥944路公车撞倒限高杆造成17乘客伤； 　14:20重庆达渝高速路小轿车撞油罐车引发爆炸燃烧一伤。 ◆4月20日：凌晨3时福建福州市古田县卓洋乡秀峰村可洋自然村发生 　枪战警察一死一重伤；4时北京顺义区李遂镇牌楼村西顺平南线路 　口拉钢板货车撞树三死；早7时广西河池市天蛾县两农用车相撞八 　死五伤；7时北京西城区三里河一区5号院1号楼2单元六层32岁女保 　姆死于雇主家中；7:25北京新发地京开高速公路市政工程车自燃烧 　毁；8时北京西五环石丰桥主路油罐车碾死修车司机又撞死另一 　司机；12时北京丰台区城南嘉园小区青年保安员坠9层楼身亡； 　12:30北京大兴区榆垡镇京开高速路进京车辆办证处五车相撞一死 　多伤；13:05北京八达岭长城山体突然起火；13:22广西琼州海峡货 　轮与渔船相撞一死三伤；14时北京朝阳区夏家园新世纪园小区9号 　楼1单元一男子坠21层身亡；14:30湖南衡阳市南华大学1学生刺死 　同学后跳楼身亡，该楼上月已有两名学生自杀坠亡；15时北京昌平 　区八达岭高速公路出租车被劫后撞车；20:30北京朝阳区社会保障 　局门口30多名讨薪工人露宿街头；22时北京平谷区太和园小区4单 　元202室夫妻双被砍死，女儿受伤。 ◇4月21日：凌晨2时北京平谷区新平路1号院5号楼售楼公司发生血案 　二死一重伤；7:40北京丰台区大红门平房内孕妇睡眠中死亡；8时 　拉萨超载客车翻进拉萨河15死；14:20北京南五环亦庄桥捷达轿车 　撞死一环卫工人，20分钟后百米外油罐车又发生侧翻；17时北京马 　家堡西里39号楼17层21岁安徽女坠亡；21:15北京和平里和平商业 　大厦车站福特轿车冲上站台将一男子撞飞十几米外共造成五伤。 ◇4月22日：凌晨4:40北京丰台区明光村小区83岁男子自缢身亡；早 　5:30北京东四环红领巾中桥50岁拾荒女子偷井箅被车撞死；10时北 　京通州区永乐镇东何各庄村东北角树林里八岁男孩坠95米深井卡在 　17米处身亡；21:30广东广深高速公路东莞段多车相撞四死六伤。 ◇4月23日：凌晨1时北京天通苑东三区小货车起火烧毁；1时福建同 　三高速公路漳州市常山段大客车追尾大货车七死14伤；7时河北迁 　安市庙岭沟铁矿闭库尾矿发生溃坝事故六人被泥石流掩埋；9:30北 　京光华路1外籍男子打伤出租司机；10时北京公主坟新兴桥上30岁 　男子跳下重伤；10:30北京延庆县居庸关八达岭高速路919路公车撞 　上菱帅轿车六伤；16时北京中央电视塔上一男子跳下悬挂在200米 　以上2小时死亡。 ◇4月24日：凌晨1:39黑龙江哈尔滨室道外区天Ｂ恒大街5号院内油罐 　爆炸引起大火；4时广州地铁五号线区庄站工地发生风管爆炸事故 　一死三伤；9时北京西城区百万庄大街7号院3单元五层一女子被烧 　死在床上；11:50北京朝阳区胜古家园1号楼座14层楼道垃圾堆着火 　百余人逃生；16时北京火车站西50岁男子栽进地下通道造成呼吸停 　止但仍有心跳；23时北京新发地批发市场香蕉区起火烧毁十吨香 　蕉。 ◇4月25日：早5时北京南磨房路20岁男子胸部中刀横尸在花坛里；6 　时北京丰台区丽泽桥30岁女子爬上50米高压线塔三小时后被救下； 　7时北京崇文区广渠门内大街警车跨越护栏砸中别克轿车；8时吉林 　德惠市出租女司机殴打2交通警察15分钟；8:40北京东城区香河园 　当代万国城北区工地打桩机倒塌砸死二工人；11时北京朝阳区999 　急救中心附近广告牌吊装中坠地砸伤一工人；10:30北京八达岭高 　速路清河出口处拆卸广告牌时吊车侧翻一伤；11:50山西大同市火 　车站站前广场牛肉面馆内警匪枪战一匪死三警伤；17:40云南曲靖 　市沾益县农用车翻下山沟十死六伤。 ◇4月26日：早7时北京朝阳区双桥东路一幢别墅内发现丰台区林业局 　副局长夫妇被砍身亡；10时北京丰台区东铁匠营横七条发廊内发现 　31岁女子横尸床头；15:30北京海淀区小营路清河大厦1男子怀揣遗 　书从11层坠亡；18时海南琼海渔船遭劫4人遇害；20时北京房山区 　城关镇出租房东家意外发现房内有一包碎尸。 ◇4月27日：12:30北京北沙滩八达岭高速路小面包车自燃烧毁； 　19:50北京西城区西直门桥工商银行储蓄所34岁男子在ＡＴＭ机上 　取款时遭劫胸口被扎，经抢救脱险；20:30北京西五环五景桥下斯 　太尔渣土车侧翻碾掉司机手臂。 ◆4月28日：一名中国制衣女工在柬埔寨火灾中遇难，另有三名男工 　被烧伤；早5时浙江温州龙湾区海城街道奥吉卫具有限公司宿舍遭 　纵火十死八伤；6时北京107国道良乡路段肖庄路口出现碎尸；10时 　山东烟台市遭遇阴雨大风出现白夜奇观；10:30云南昆明市盘龙区 　松华乡新街小学112名学生食物中毒；13时北京朝阳区平房乡石庄 　一男子用铁锤击伤发廊女头颅；17:30北京西城区车公庄大街3号观 　缘小区三期工地打桩井塌方埋二工人一死；18时广西钦州市钦南区 　那彭英学村52岁男子砍死四名儿童和一名妇女；21时北京天通苑小 　区中山实验学校三名住校男生遭群殴其中一人被挑断手臂肌腱。 ◇4月29日：9时北京朝阳区酒仙桥坝河里漂出1具人头；10:30北京昌 　平区东小口镇海绵库房起火烧死四岁女童；11:30北京丰台区嘉园 　一里小区7号楼9单元21岁女大学优秀生在家里上吊身亡；16:20陕 　西延安子长县瓦窑堡镇煤矿爆炸30死二失踪。 ◇4月30日：早7:30北京丰台区南三环东路十号楼上住户夫妻打架掉 　下玻璃砸伤巡逻警车；14时河北固安县新镇刑家村农用车坠沟七死 　11伤；17时北京动物园旁1临时仓库起火；18时云南丽江市香格里 　拉214国道旅游车坠入190米深沟六死四伤；18:40陕西商洛镇安县 　米粮镇光明村金矿溃坝17人失踪五伤；22:30湖南长沙三一大道四 　方坪麦德龙路段1车撞倒女子后另二车高速轧过。 击鼓伸冤（中国社会国债2006年4月期） ◆欢迎涉案双方公开辩论 ◆江苏无锡地区报案： ◇3月30日上午8时无锡市南长区政府调动执法队200多人、手举盾牌 　的防暴警察100多人、公安民警200多人、便衣等共600多人暴力拆 　毁南长区船厂里73号居民赵金星私有住宅。赵金星等一家八人被暴 　力抬出50米外，一小时时间赵金星的私有房屋200多平方米被施工 　机械耙平。无锡的老百姓说：无锡已是黑天黑地一片黑。 ◆赵金星欢迎新闻媒体采访。 电话：13003334900 中国社会国债登记处公告 针对当前中国人民普遍存在的上访难、维权难、维权成本高等问题， 特筹备建立本中国社会国债登记处，请社会各界大力协助劳苦大众踊 跃申诉自己的遭遇和冤屈。我们要把人民的痛苦当作是自己的痛苦， 看做是国家的灾难，登记为人民公债。本处邀请中共国务院、台湾行 政院以及港澳行政当局监督登记工作的展开，共同维护中国弱势群体 的基本权利。本处所登记的案例将作为日后新中国的社会历史教育资 料，这对中国社会的黑恶势力必将会产生强大的震慑威力。本处特别 希望有良心的新闻工作者能够提供一切还不能在报刊上公开曝光的维 权案例线索，勇敢地为平民百姓声张正义，历史将记载下你们的伟大 功勋。让我们共同努力，用实际行动而不是在口头上为创造和谐中国 社会而努力。本处呼吁当事群众发扬中华文化忍辱负重的优良传统， 尽量保护好自己的人身安全，为见证中国历史而无私奉献，满怀信心 地去迎接国债清算那一天的到来。本处将定期发布国债信息，供各国 人民和政府参考与借鉴。如个案当事人双方有歧议时，本处将协助组 织调查并请专家进行公正评判。 本处办公地址：renminribaohaowai@yahoo.com 或ziyouzhonghua1@yahoo.com 特此公告 中国社会国债登记筹备处 中国经济脉动 大陆股票市场的“深圳综合指数”是目前相对较为忠实反映国民经济 发展趋势的技术指标，因此我们每月暂时利用该指数来作为大陆经济 未来的晴雨表并兼作社会信心指数。 “深综指”历史最高点发生于2001年6月：665.57 最低点1996年元月：104.90 2006年3月收盘：323.45 2006年4月行情报价： 开盘：323.86； 最高：354.89； 最低：323.86； 收盘：354.03 行情分析：有较大上涨，较上月涨9.45%。 （2006-05-10） 下篇 ⊙上篇 ⊙目录 ⊙目录＠本文标题 ⊙投稿＋订阅＋联络 论中国的乡村转型问题 一种诱致性技术-制度变迁理论的阐释（4之4） 刘爱新 （五）城乡二元结构与农民的国民待遇 当代中国“三农”问题的性质是结构性、制度性的。“三农”陷入困 境的重要根源，一是严重歧视农民身份和压抑农民自由选择权利的城 乡二元结构，二是缺乏独立的个人化地权内涵的农地产权制度。这是 阻碍乡村转型得以顺利完成的最大症结之所在。 城乡二元结构是中国特定历史条件下的产物。为了给重工业提供资本 的原始积累，新中国的决策者实行严厉的城乡分治政策，通过价格 “剪刀差”强制性地从农民手中索取农业剩余来发展重工业。1958 年，全国人大常委会通过并且实行“户口登记条例”，现行户籍制度 由此确立。此后，我国特有的城乡户口管理制度日益强化，并且进一 步通过粮油供应制度、劳动用工制度、社会福利制度以及人民公社制 度等城乡分割的具体措施，把公民划分为两大身份不同、待遇不同的 经济利益集团，农民无缘和城里人一样享受上学、招工、住房优惠， 并接受各种福利待遇。因为居住权和自由迁徙权被剥夺，农民被长期 束缚在自己祖祖辈辈生活的那一方土地上，不能自由流动、自由迁 徙，加剧了本已高度紧张的人地关系矛盾。城乡二元结构表现为城市 ─工业─市民和农村─农业─农民的两大对立格局，对城乡分而治 之，前者以后者作为补给线和掠夺对象。城乡经济在两个相对封闭的 体系内运行，城乡之间的产品实行不等价交换，生产要素不能自由流 动。农村的非农化和城市化进程基本停滞，经济结构被严重扭曲。从 整个国民经济结构来看，农业所占国民收入的份额持续下降，由1952 年的57.72%下降到1978年的32.76%，下降了大约25个百分点。但是扭 曲的产业结构和严厉的城乡隔离政策又大大地降低了农业劳动力的转 移速度，造成城市化水平低下，农业劳动力所占份额仅由83.5%下降 到73.3%，下降不足11个百分点〔42〕（P348～350）。 城乡分割政策严重地阻碍了城乡之间劳动力资源的自然流动，从而限 制了生产力要素的合理配置；还人为地阻隔了城乡之间生产力市场对 人力资源的互补需求，并且使资本积累成为由农村向城市的单向积 累。同时大量农村剩余劳动力被限制在有限的土地上，造成劳动力资 源的极大浪费，也给本来就十分稀缺的土地带来巨大压力，并且严重 地阻碍了城市化的进程。再者，资本积累的单向过程导致农村经济的 凋敝，城市工业也因失去广大消费市场而陷于停顿，从而进一步阻碍 了工业化和城市化的进程。而且，这还使得城乡之间一直未能建立起 一种均衡增长和良性循环的关系，并且导致城乡二元经济结构凝固 化，城乡统一的大市场建立不起来，整个国民经济就不得不一条腿站 立，跛脚走路。城乡二元结构是建立在城市工业对乡村资源的剥夺的 基础上的，是造成“农民真苦、农村真穷”和使“三农”长期“锁 定”在结构性边缘化状态的制度根源，因而也与建立社会公正背道而 驰。这样，所出现的结果自然就是，城乡居民收入差距过于悬殊，到 现在仍是三个农民的消费才相当于一个市民的消费；中国呈现出一个 相对繁华的城市和一个相对萧条的农村并存的“二元”景观。 按照一般规律，工业化、现代化的快速发展必然伴生着农业人口的大 量减少和城市人口的迅速增加。而我们中国却选择了一条偏离基本国 情的跛脚的工业化路径，工业化“一路凯歌”，大量农民却被死死地 套在狭隘的土地上。对于我们这样一个农业人口占绝大多数而土地资 源禀赋高度稀缺、人地关系高度紧张的国家，工业化路径的选择应该 着眼于能够有效克服乃至消除土地资源禀赋的高度约束才行。因此， 中国这种异常特殊的严重失调的人口、资源比重状态，加上严重偏失 的发展战略，就注定了中国要拖曳着“小农阶级”和“小农经济”这 一前现代社会的沉重尾巴步入本世纪。更为严重的是，在政府主导工 业化的过程中，绝大多数农民基本上被排斥在现代化进程之外，成为 工业化的成本承担者、牺牲者和被掠夺者，从而整体上延缓了中国追 求现代化的步伐。而这带来的后遗症至今还没有被彻底清除。城乡差 距日益扩大甚至恶化就是明证。另一个严重后果就是，农民的私有财 产权利几乎被剥夺干净，几乎一切财产都归集体所有，农民只在名义 上是集体经济的主人。所谓“三级所有”，也由于其内部各层权利界 限模糊，构成人民公社时代“平调”之风不绝的制度性原因。农民缺 乏保护公共财产的激励，甚至不把集体财产看作是自己也有一份的共 有财产，部分农民只要有机会就同样参与对集体财物的侵占和吞食。 据估计改革前我国农民家庭的自有财产不足800亿元，绝大多数农民 基本上陷入赤贫状态〔43〕（P48）。受集体生产中激励不足的影 响，农民的收入不仅得不到增长，连增长的前提条件都被剥夺了。 社会学家孙立平教授用“断裂社会”一词来描述中国城乡分割下的社 会状态。他指出，我们的社会一直存在着一种“行政主导型二元结 构”，不断地制造着城乡之间日益加深的社会鸿沟。自从1990年代中 期以来，伴随着经济生活中从生活必需品阶段向耐用消费品阶段的转 型，一种新的“二元结构”──他将其称为“市场主导型二元结构” ──开始出现。这就意味着过去城乡之间的相互依赖性消失，更为严 重的是，它导致一个社会的不同部分，特别是城乡之间，几乎处于不 同时代。这种不同时代，甚至具有两种文明的含义。现在，这两种 “二元结构”正叠加在一起，构成了21世纪的中国必须面对的巨大挑 战。〔44〕（P107～108） 总之，城乡二元结构是建立在对农民的财产权利的“剥夺”或“变相 剥夺”和对农民的身份歧视的基础上的，哪里有歧视，哪里就有不 公，哪里就有特权。二元社会结构的存在，是中国滑向“断裂社会” 的内在动因。解决二元结构矛盾是中国深化改革所面临的最大难题之 一。几亿农民的财产权利缺乏基本保障，身份自由受到严格限制，是 城乡二元结构制度下农民典型的普遍的生存状态。所以，改革是对农 民的双重解放，一是彻底重建农民的私有财产权利，二是全面恢复农 民的身份自由。第三次解放农民的意义和实质就在这里。有那么一些 人由于受到极左观念的影响，总是以为私心、私产必然会导致丑恶。 茅于轼教授对此批驳道：“市场经济之前和之后，人的私心并没有改 变，改变的是人际间的处世准则，最重要的是个人利益和个人财产是 得到保护，还是随便被侵犯……仅仅是私心并不导致丑恶，关键的一 步是只有自己的私，漠视别人的私；自己私欲膨胀，侵犯别人的利 益，这才是问题的所在。”〔45〕（P280）茅老还指出：“谁的财产 得不到保护？是那些无权无势的人。所以保护私有财产实质上是对社 会的弱势群体，对那些无权无势的人的财产的保护。而对中国来讲谁 的财产最得不到保护？农民。农民的负担可以加重，也可以减轻。” 〔46〕（P238） 因此，中国“三农”问题的实质是农民的公民权问题。农民的公民平 等权利不能得到落实，国民待遇不能得到改善，“三农”问题就不可 能从根本上得到彻底解决，当然也就更谈不上构建联结城乡二元经济 之间的统一的自由市场经济体制。这是上文所做分析而蕴涵的一个根 本性的制度前提。 著名印裔美籍经济学家、1998年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阿玛蒂亚．森 指出：“扩展自由被看成既是发展的首要目的，又是发展的主要手 段。消除使人们几乎不能有选择，而且几乎没有机会来发挥其理性主 体的作用的各种类型的不自由，构成了发展。……排除严重的不自由 对发展是有建构性意义的。“〔47〕（作者序言P24）森的这一论断 彻底革新了人类社会的“发展观”，使“自由”成为发展问题的核心 和终极目的。从上面的分析我们可以看到，当代中国农民的贫困实质 上是一种“制度贫困”、“权利贫困”以及由此导致的“能力贫 困”，乡村经济陷入“不发展陷阱”实质上是农民的自由权利受到严 重的体制性束缚。因此，实现乡村转型的首要任务是消除一切束缚农 民“发挥其理性主体的作用的各种类型的不自由”及其体制性障碍， 乡村转型的核心和实质是农民的自由选择权利的全面恢复和不断扩 展。 这就涉及到“转轨经济学中的公正问题”。研究转型社会问题的学者 指出，在从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型的过程中，要解决的核心问题是 公共资源如何转化为私人物品，不可交易物如何转化为可交易物的问 题〔48〕（P218）。这必须遵循“公共选择”的原则。公共选择的基 础，一是自由，二是民主。对于现代宪政民主政治来说，政策或者法 律的合法性和有效性正是在于其公共性，在于各利益主体的广泛参与 和规范互动。也正是各利益主体的广泛参与和规范互动，才使得社会 成为一个和谐一致的有机共同体。所以，每一位社会成员必须拥有自 由来表达自己的价值偏好，一个社会要通过公开讨论和公众参与（包 括民主选举）来形成被采纳的社会价值及公共决策。改革能否继续成 功进行将依赖于决策在多大程度上能够体现公正，以及人们在多大程 度上能够感知公正。人们拥有广泛参与决策以及公开表达讨论的权 利，会产生更加一致的认同，并由此实现一种导向帕累托改进的纳什 均衡状态；反过来，这又能抑制乃至消除社会不公，从而进一步促进 社会改革与和谐发展。可见，民主参与以及意见表达对于经济发展与 社会转型是十分必要的。世界近现代发展的历史已经证明，一个国家 的公民自由程度与经济持续发展、社会健康变革有着深刻的内在联 系。但是，“只有在民主政体下，全体社会成员才能拿出自己的规则 来管理共同事务，并将自己置于约束之下。”〔49〕（P274）“只有 民主政府才能够为个人提供最大的机会，使他们能够运用自我决定的 自由，也就是在自己选定的规则下生活。”〔50〕（P24） 在当代中国，经济、政治和文化资源的分配还相当不公平，农民人口 众多，但极为分散，没有自己所属的利益集团，是中国典型的弱势群 体。这与欧美农民拥有强大的政治影响力形成了鲜明的对照。而这种 权利或资源配置的不公平也会扭曲技术、制度创新的良性发展，从而 使农民成为新一轮“变革”的牺牲者、受支配者和被掠夺者。因此， 除非对参与及表达机制进行制度化建设，并构建民主合作型政治体制 以替代高度集权型政治体制〔51〕（P1～109），进而把权力授予方 式由自上而下型（任命制）转变为自下而上型（民选制），从而赋予 农民影响立法决策的能力，否则农民就无法获取平等的公民权利，捍 卫乡村自治的权利，以及监督国家政权的运作，因而也就难以根除农 民与国家之间内在的紧张关系。这又是一个根本性的制度前提。 四、总结性评论 至此，我们可以对乡村转型问题的探讨做一个清晰的概括。 第一，土地资源禀赋高度稀缺、人地关系高度紧张是中国的基本国 情，农业技术、农地产权制度的创新与选择必须能够有效地克服乃至 消除土地资源禀赋的高度约束，只有这样才能进一步解放和发展农业 生产力。 第二，土地资源的相对稀缺性需要诱导和明确界定并严格执行独立的 私有土地产权，以实现土地要素潜在的最大经济价值。而家庭联产承 包责任制由于没有明确界定土地产权而使土地产权关系残缺，结果使 土地要素生产函数长期低于其生产可能性边界上，并且导致土地经济 资源产生严重的租金消散问题，同时诱致“公共地悲剧”不断地重复 上演。 第三，由于中国劳动力资源十分丰富，因而劳动力要素的相对价格较 低，这必然诱导厂商或农户采用“劳动使用型”或者“土地节约型” 的农业技术，从而充分发挥自己的比较优势，同时由土地要素的相对 稀缺性为经济发展所带来的制约将最终被消除。摆脱李嘉图贫困和停 滞陷阱的必要条件就是节约土地的劳动使用型技术的开发与扩散。 第四，给定一个有效的自由市场经济体制，作为理性的经济主体的农 民将对产品和要素的相对价格的变化以及由制度不均衡引起的潜在收 益、成本的变化自觉地做出反应，从而导致上述诱致性技术、制度变 迁的发生，并且趋向于更高的经济效率和配置效率，进而实现帕累托 改进和自身利益的最大化。 第五，同理，给定这样一个联结城乡二元经济的统一的市场体系，各 种生产要素能充分地自由流动，在“收入拉平效应”的作用下城乡要 素报酬收入差距将逐渐缩小；同时城市工业经济部门充分扩张，从而 源源不断地吸纳农业剩余劳动力，由此在实现工业化的同时顺利完成 城市化。 第六，要使诱致性技术、制度创新机制充分发挥作用，必须有一个充 分开放的、竞争的和透明的自由市场经济体制。中国面对的一个挑战 就是建立这样一个健全的有效率的自由市场经济体制，这首先就要求 严格界定并切实保障独立的私有产权，同时建立一套能灵敏、精确地 反映产品和要素相对价格变化的交易系统。而要发展这样一个更有效 的产品和要素市场体系，首要的根本前提就是消除由不当的政策和不 良的体制所引起的刚性和扭曲，包括人为的城乡分割政策，不适当的 要素市场垄断，产权关系残缺的土地产权制度，以及公民的财产权利 得不到有效保护，等等。 第七，城乡二元结构是建立和发展这样一个有效率的自由市场体制的 最大障碍。城乡二元结构本质上是一种社会等级制度，既缺乏公平又 缺乏效率。走出“城乡分治、一国两策”的困境，赋予农民平等的公 民权利和国民待遇是一个根本性的制度前提。这触及到农民的平等权 利落实问题。 第八，诱致性技术、制度创新模型不能回避公共选择过程，转轨社会 不能漠视基本的社会公正问题，围绕身份和财产的制度设计不能违背 最基本的公平、正义和平等的价值理念。农民长期处于弱势地位，与 农民没有自己的利益集团以及缺乏表达利益诉求的民主参与机制有很 大的关系。建立民主合作型政治体制，完善表达及参与机制，这又是 一个根本性的制度前提。这触及到乡村政治发展和国家政权建设问 题。 第九，财产权利与公民自由是乡村转型的两大法宝。从现代西方文明 演进的历史来看，受到严格保障的独立的财产权利不仅是市场经济的 基础，而且是公民社会与民主宪政体制的基石。改革要彻底重建农民 的私有财产权利，全面恢复农民的公民自由权利，这是最终完成乡村 转型的根本标志。 总之，中国的“三农”问题既有国民待遇（法权）落实问题又有土地 产权明晰问题，既有改革战略造成的偏差问题又有公共服务均等化的 问题，既有行政权扩张造成的障碍问题又有农民的知情权、发展权受 到的侵害问题。乡村转型是一个社会改革系统工程，是乡村经济发展 与政治发展的有机统一，在这个过程中农民将最终获得全面的解放， 并且引起整个中国社会的深刻变革。 【附注】 42、数据见陈吉元等：《中国农村社会经济变迁（1949～1989）》， 　　山西经济出版社,1997年 43、周其仁：《产权与制度变迁》，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2年 44、孙立平：《断裂──20世纪90年代以来的中国社会》，社会科学 　　文献出版社，2003年 45、46、茅于轼：《道德．经济．制度》，河南人民出版社，2002年 47、〔美〕阿玛蒂亚．森：《以自由看待发展》，中国人民大学出版 　　社，2002年 48、金雁、秦晖：《经济转轨与社会公正》，河南人民出版社，2002 　　年 49、〔美〕科恩：《论民主》，商务印书馆，1998年 50、〔美〕罗伯特．林达：《论民主》，商务印书馆，1999年 51、荣敬本、崔之元等：《从压力型体制向民主合作型体制的转变 　　──县乡两级政治体制改革》，中国编译出版社，1998年 下篇 ⊙上篇 ⊙目录 ⊙目录＠本文标题 ⊙投稿＋订阅＋联络 与“疯子”郭起真一家聊天 《大纪元》 〔《大纪元》记者郭若报导〕在中国大陆众多参与接力绝食的维权人 士中，郭起真至少有三点特别之处：非常惧怕饿的感觉但绝食起来毫 不含糊；曾经从20多米高处掉下，却因为中途被一车棚挡了一下身上 哪块也没少；曾经三次被强迫作精神鉴定。“我确实得过精神病。” 没想到头一天采访他就来了这么一句。我悄悄把电话号码再核对一 次，没错，是郭起真。我一边后悔之前没有把他所有的文章好好通读 一遍，同时心里生出一种使命感──让我也来为郭起真作一把精神鉴 定。 吹笛子的少年疯子 1974年，河北沧州一个16岁的学徒在工作中受到不公待遇公开向厂领 导反映情况，被公安抓捕，从此，单位里多了一个听话的少年疯子， 他时而被看管的人捆绑在床上，时而被打的鼻青脸肿，时而被强迫跪 在大众广庭之下，时而裸体示众……疯子手上总有一管小笛子，别人 叫他吹什么他就吹什么，要他怎么吹他就怎么吹。 30多年后，郭起真对那年被弄到保定医院作精神鉴定的经过没有什么 记忆，唯一历历在目的是铁窗上的一根根铁条和铁条后面扭曲的脸。 被领着走过那条两边关着疯子的楼道，郭起真隐隐感到了恐怖和屈 辱。那天半夜，他逃出来，往沧州家的方向跑。 也许得感谢那条医院走廊和从保定到沧州一路上的颠沛流离，郭起真 说从那以后，折磨了他四、五个月的精神病莫名其妙的好了。 “不瞒你说，我现在看见精神病患那种失去常态的表情和动作，感觉 跟没有那种经历的人不一样，内心特别痛苦。” 96年，沧州市王兰军屈打成招被打入死牢，王父急疯了，王母气绝身 亡。出殡日，王父看到拉着自己妻子灵柩的拖拉机惊恐的喊“快跑， 警车来啦！”一直为王兰军撰文奔走伸冤的郭起真把这段往事付诸笔 端的时候，不禁感同身受，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淌。 郭文亮：我爸爸比别人的父亲都好 儿子郭文亮今年也是16岁，初三，学习成绩在班里排前十名，曾获省 少年羽毛球赛第六名： “我爸比别人的父亲都好，很关心别人，对我好，对我妈也好。他在 我身上付出了很多，从我7～8岁开始，每天带我到体育场跑步。我学 羽毛球学了八年，我爸当了八年的陪练。他腿断之前我们都在一块打 羽毛球，当然我得让着他点，我拿网球拍，他拿羽毛球拍，输得越惨 他越高兴。” “我把我爸当朋友，什么事都跟他聊。我在学校跟同学闹矛盾，他教 我能忍就忍，实在忍无可忍的时候再开打，我初一打架，初二、初三 就不打了。” 我问文亮：“如果医生诊断你爸爸是个疯子你怎么想？”他回答： “不可能。我天天跟他一起能不知道吗？” 郭妻：包青天一出世我们的冤案准解决 赵长芹，郭起真的妻子，89年嫁入郭家： “我跟你说，我丈夫特别正直、善良。他孝敬父母，爱帮助别人。我 就喜欢他这个，跟着他再多的罪也有价值。” （以下，郭若“问”；赵长芹“答”。） 问：如果精神鉴定结论出来说他有精神病你怎么看？ 答：那是他们的看法。老郭因为自己冤，就总为受冤的人写文章，东 　　奔西跑。别人看他是精神病，我觉得他做的对。 问：能不能简单说说这12年你们是怎么过来的？ 答：哎呀，这12年他们要折腾就折腾，说逮就逮。他们不让老郭工 　　作，又到我的单位骚扰，单位怕惹事，就把我辞退了。我在家给 　　人修补体恤羊毛衫，拿活送活他们都跟着我，老板也不怎么给我 　　活了。老郭写文章挣点稿费，他们把电脑给搬走了，现在我们家 　　一切经济来源给断了。 　　我跟老郭到市委、市政府、市公安局请愿，同学老师都看到我， 　　我说我已经不是上学时候那个赵长芹了，我顾不得那么多了。人 　　家都说要是别的追求享受的女人，早就离开他了，我说我不是那 　　样的人，老郭是个好人，我才跟着他到现在。 　　那天我们上市委门前讨个说法，公安赶我们追我们，老郭跑上电 　　视塔摔下来，我一看他脑袋鲜血淋淋，右腿都弯着，当时就哭 　　了：“咱就别告了，咱就冤吧，我们不能把命搭上啊？” 　　出院后他撑两个拐杖，我给他端饭端水。不论到什么时候，再苦 　　再累我也要维持这个家，让孩子有个爹，让一家人聚在一起。 问：你觉得他的冤案能解决吗？ 答：会解决的。12年来我每天都这么想。过去不有个包青天吗？象包 　　青天那样的人一出世，我们的冤案准解决！ 　　12年。这12年来一方是要折腾就折腾，说逮就逮，一方是忍辱负 　　重，天天盼着包公再世，可人生能有几个12年？谁又能算得清宋 　　朝一个姓包的知府，在1,000年后的中国到底支撑着多少个赵长 　　芹，多少个郭家？ 再接上郭起真，我对他说：“老郭，你很有福气！” 我想郭起真最能体会这“福气”二字。如果说30年前知道那个少年疯 子的委屈，并忠实陪伴着他的只有一把笛子，那么今天老郭身边除了 笛子，还站着他的妻子和儿子。 郭起真疯言疯行录 ◆兴趣广泛，爱写日记。疯子特征一。 郭起真喜欢象棋、音乐、体育。曾获区、局象棋冠军，笛子的拿手曲 目是“扬鞭催马运粮忙”、“姑苏行”和“喜洋洋”。自学拿到“中 文”、“中国书法”两个大专文凭。着有70多万字小说《谁是罪犯》 和一、二百本日记（被警察扣押了38本。） ◆不自量力，好管闲事。疯子特征二。 看不惯单位主管利用出售公有商品房偷漏国税，与其发生争执后被开 除公职、逮捕，两次拘押共六个多月。 路遇入屋抢劫犯，被判有期徒刑一年缓刑一年的郭起真穷追三个路口 将其抓获并扭送到当地公安分局。 为屈打成招的杀人犯王兰歧、王兰军上书、上访，穿着“冤”字背心 到天安门广场喊冤。后沧州市委书记东窗事发，二王无罪释放，郭起 真却为此两次遭刑拘共三个月，罪名是“煽动颠覆国家政权”。 郭起真说今天沧州的死牢里还关着一个与二王一样冤的崔海涛，他把 崔的事情在网上披露后，今年4月又遭抄家、没收电脑、再次作精神 鉴定。 ◆说话做事有违“常理”。疯子特征三。 2002年郭起真第4次被关押，一进号子，有犯人用鞋子猛抽他的后 脑，遭到反抗后，全号十几个犯人在看守的指挥下把他打得昏死地 上。出狱后很多朋友问他“里面怎么样？”他答“跟外面差不多。最 坏、最丑陋的人不在里面，在政府机关里。” 沧州市公安机关在市艺术中心举办公众活动，刚刚获释前去上访的郭 起真看到那里在宣传义务鲜血，也凑前献了200cc。我问郭起真是什 么动机？答曰：“鬼使神差。” 2006年4月郭起真被强迫作精神鉴定，主鉴大夫问他“你写的文章是 不是被国外的人利用了？” 郭起真说，“我感到很可笑。谁利用我了？那些当官的、有钱的、穷 得叮当响的都在往外跑，他们怎么不怕海外反华势力利用？那些嘴上 说一套，脑子想一套，行动上再干一套的人，怎么没有人说他们是神 经病？中共犯下的罪行，你不说，他不说，都怕进监狱，都怕受迫 害，让谁去说？就是因为中国人太聪明了，国家才到了今天这个地 步。” 看到我在收集他的疯言疯行，郭起真特豪爽：“材料够不够？不够我 随时可以提供。要不我给你喊句‘共产党万岁’？ 我想，“热心配合采访”也可以算一个特徴。 精神鉴定是案件需要还是党官意志？ 一边是朝夕相处的妻儿，一边是是装备有国际先进设备的省政府、省 公检法司授权的精神疾病司法鉴定中心，谁更有资格为郭起真作鉴 定？谁的鉴定更有权威？ 我打电话到河北医科大学第五医院精神疾病司法鉴定中心，没有问 “资格”的事情，只询问他们给郭起真作精神鉴定的缘由，对方不容 置疑地说“案件需要。不然谁鉴定他呀？” 西安张鉴康律师对此有不同看法，他用自己经手和了解的两个案例告 诉我，作不作精神鉴定以及鉴定结论如何都是党官意志，与案件需要 与否无关。事实是，需要鉴定的当事人往往得不到鉴定。 案例一，一杀人犯杀了自己的母亲、姐姐和弟弟，然后把母亲和姐姐 奸尸。尽管其行为十分反常且作案人在中越战场上曾因高爆炸弹在头 顶炸响精神受过严重刺激，法院却坚决拒绝了律师要为当事人作精神 鉴定的请求，直接判处死刑。 案例二，西安一女工十几年来一直投诉其单位领导，政法委、公安机 关和被她投诉的腐败官员合伙强行给她作精神鉴定，然后以“精神病 患”的名义关进精神病院。此案的官司在西安已经打了多少年，而且 还在打着。 张律师指出：在中国，整个司法机关都不独立，司法鉴定又怎么会独 立？郭起真若有精神病，很可能今天批评共产党，明天歌颂共产党， 他的文章、行为都不可能有逻辑性和理性，更不会从94年开始便持续 地为自己，为别人维权至今。 找个地方吹笛子卖艺去 看郭家上下对什么“鉴定”、什么“结果”根本不在意也懒得知道， 我突然感觉自己这几天煞有介事地反覆求证十分可笑。郭起真也预见 味特浓地指出：“你老这么翻来覆去地问，我早晚得疯掉。” “这样吧”他说，“我给你吹段曲子，省得你老叫我疯子疯子。” 曲子叫《姑苏行》，是长芹点的。郭起真说长芹以前爱唱歌，特别喜 欢听他吹笛子。“我跟爱人说好了，过一段找个地方吹笛子卖艺 去。” 〔转载自《大纪元》2006-05-13 16:30；http://www.dajiyuan. com。〕 下篇 ⊙上篇 ⊙目录 ⊙目录＠本文标题 ⊙投稿＋订阅＋联络 羡君应召天上去！ 父亲刘克林罹难四十周年祭（修订版） 刘自立 墓木已拱。 这是父亲刘克林的一些老友怀念父亲时的一句老话。父亲的遗体已星 散云逸，无“墓”可居。但是，他的灵魂是否确在，本来就成问题。 所谓梦魂牵绕，对于我来说，是非常实在的，是一种沟通状态。 近读诠释玛雅人文化书，知若有一种储藏“两界信息”的水晶球、水 晶头骨一类异物，当可通过自我溟灭，复观前人之亡魂，且可与之对 话，即可知死亡之迷，也可以此窥知未来之走向。只是不知这种神秘 主义对于我们东方人有无效应。 几次“托梦”，都见父亲立于灰朦之中，不言不语，且时常与我对视 一阵，复而转身退隐、消失、暗淡。而我则在梦中有重见父亲之大惊 愕，却又不可能大叫一声“父亲”，就那样一次次见他显像而归隐。 人是极度忧郁、晦暗和悲戚的，是中国人所谓冤魂之形状吧！这种 “生”亦如死，死亦如哀歌的场面，证明父亲去世33年（此文做于七 年前，今有修订──自立注），虽墓木已拱，时日悠久，但在超时空 的存在中，精愫决定的“几维”空间，仍有冤魂期待活着的人，做一 次轰然之弥撒，以告慰他仍在流血的心。 父亲走了。在1966年8月那个恐怖的日子里。梦中太忧郁的父亲，与 父亲友人们谓之诗豪、酒豪的誉称，实在是阴差阳错，天上地下。 1977～1979年，在两次追悼会期间（一次是叫做“骨灰安放仪式 的”，是所谓“按人民内部矛盾处理”；时隔几年，又有中宣部六位 “文革”落难者的正式追悼会，耀邦同志莅临以悼）都有送悼诗、文 的。李慎之先生的两首诗含批判于悼念中，是十分之所谓“热辣”的 一种。 一首为： 　　“莫论诗豪兼酒豪，昔日文坛抱旌旄， 　　羡君应召天上去，胜似屠门握杀刀。” “握杀刀”一句，出自廖仲恺的诗，“后事凭君独任劳，莫教辜负女 中豪；我身虽去灵明年，胜似屠门握杀刀”。（1922年，廖促恺遭陈 炯明囚禁时写下《留廖内子》一诗，与何香凝别。）这里面储存的两 大信息十分明确。一是父亲本为性情中人，有诗酒随情，豪迈爽朗的 气质，也不可说没有恃才傲物之性格，所以是诗豪酒豪，既为尊誉之 名，也是描写之状。“握杀刀”，则是慎之先生之尖锐的批判。其中 缘故，十分深刻。 父亲一生为报人，为写文章人，但后半生一直做“御用”文人，写过 大量文件，其中主要的是参与中央反修小组的《九评》写作。 而慎之先生作为父亲燕大的同学，“战友”，都为学生自治会成员， 父亲尚为一届主席；当然了解他年轻时代的理想或理想主义。但时隔 半个多世纪，《九评》被定位为“文革”之理论基础，（见《环球时 报》），却是父亲本不可能预料的。一个被“文革”夺走生命的 人，其最后之精神与“文革”有一种怎么样的关系呢！ 第二首， 　　“十年无处哭孤坟，面对空棂揾泪痕， 　　青山何处寻骸骨，可怜狗党恩深。” “功狗”之谓，其实也深。为党的事业做了贡献的，党是要给予一定 的精神或文字肯定的──当然含李慎之本人。几百万、几千万怨魂， 或为“功狗”，或为无功之狗，却似乎都难以上升为“人”，这当然 是一种封建色彩。此话出自汉高祖刘邦，也就不难理解了。 1979年，中宣部为六人举行追悼会，场面宏大，人头攒动，“八宝山 礼堂为之不容”，许多人都站在礼堂外面。当致悼词及父亲时，念到 他死时42岁，对其一生的“功”劳，全场发出一阵轻雷般的叹息，使 追思之情凝固为一种戚戚之物。我全身颤抖，全力抑压自己的感情。 弟后来有文章说，母亲瘦弱的肩膀在哀乐中剧烈抖动，但她也在压 抑。（只是在后来父亲一友人的另一次追悼会上，母亲因抑力失控， 忽大哭而晕倒。对于灵魂的哀诉，是无时日的选择吧！） 站在默立于追悼会场纺人群里，我的眼睛已经模糊，但记得父亲的遗 像亦显出郁郁之情。我们本来是选择了一张他在国外开会时的照片放 大。他那时身在日内瓦，赴关于老挝问题的日内瓦会议，团长是陈 毅，时间是1962年。后换了一张可能是档案照。细看此照，已浮现出 父亲忧郁的一面，与我在梦中所见相似。这是灵界对他的一个选择 吧！不久前，我亦赴莱蒙湖边。所寻父亲踪迹，烟波浩浩之中，似得 亦非得冥冥之告。 从记忆看，我倒并未看出父亲生时有多豪爽，豁达，或有多少内向， 郁闷。可能是我的年龄尚小之故。只是他去世后，他的同学、同事、 老友在告知父亲生前事时，有这样两种判定。一种说法是，他从《大 公报》转至中宣部后，人变得忧郁了。唐振常先生持这种见解。我寻 此线索觅忆，似确乎如此。其实，父亲的工作地点多在钓鱼台，很少 回中宣部国际处他的办公室。 60年以来，社会极“左”思潮弥漫，渐成气候。在此思想核心地位的 人，也并不能完全了解个中的波谲云诡的局面。父亲 当然是“紧跟”这种形势的。我在中学生活之中，关心政治，阅读政 治读物、看报纸、看杂志，已成习惯。但政治形势发展之快，本不是 我们这些少年追得上的。连父亲本人，也有一时难以理解之处。记得 有一次与我们容膝而谈。他问到我们几个，谁可以讲出林彪的“四个 第一”。五兄妹中，只有大姐悉数以答。而我却贸然反问父亲，何以 理解“四个第一”的内涵。父亲听后，却也一时语塞。 父亲本非“老革命”，以他当时的处境与“政策水平”而言，林彪到 底要做什么，当然几一无所知。但是。对于我一向远骛马恩原著，懂 不懂，都有崇拜之心，父亲对此是不甚满意的。又比如，那时，我从 东安市场旧书店购回一本《震憾世界的十天》，喜形于色；但父亲看 过亦无表态。想来，此书中对于托洛茨基的肯定与誉词，已难于使他 做出表态与评析。从这种忧郁与疑惑，尽管无法探究出他到了中宣部 就变得忧郁的原因，但是，亦可见出一点蛛丝马迹罢。其实，到中宣 部这个地方，于父亲一介书生，党龄尚浅（他是在50年代“重新入 党”的）的身分。实有陌生感。对比中宣部的老延安们，本是“格格 不入”的。 大姑夫在80年代与我交谈时，就回忆过。他说，他劝父亲，要干，就 要“加入”，不然，就很尴尬。这是一种很大的压力。好在他是搞国 际问题，有一定的独立性。但与他在《大公报》时期，以一介书生， “文人论政”时相比，已人“城府”，年龄也从青年转向中年，沉重 的文化负担与政治负担，或许在情感与人格上开始了对他的扭曲。 以至他常常对我说，他愿意搬出这里，到北海邻近，购一小院住。他 对我说，长大后不要当什么学者、知识分子，应该去学个木匠为生。 住在中宣部的宿舍里，邻窗可见树木一片，他有时发议论，说： “看，我们象住在山上哩！”这都是他从事紧张的文字工作之后，在 闲暇时对于超然之境遇的祈求，只是没有真的去躬身践行而已。 1949年以后，政治运动不断。父亲是经历过1957年、1958年的政治运 动，60年代的大饥荒，以至最终看到了“文革”的序幕。仅从少年时 代与父亲“交往”的我们而言，直到今天，才见出在中国做为一个知 识分子，在心理上与政治上，面临过怎样艰难的选择！若非立场稳 定，对大事件之厄运多少采取了片面与回避的态度，是不能遴选为思 想核心班子的写作成员的。父亲到底如何看待这一切，我自无从得知 了。当然，生活的演变与转折，多为渐进，少为突变。起码，在政治 形势相对“宽松”的日子 里，父亲也有过一些与一般年轻人一样，大笑开杯，心无多虑的时 日，那还是在我上小学的日子。 我的舅公唐汉三为侯德榜的助手，为化工界元老。他在京时，逢其50 生日，都要庆贺。记得50年代中初来北京，就在北京饭店聚餐为舅公 过生日，以后每隔五年举办一次，60年代一次，是在四川饭店。记得 父亲酒喝了不少，谈兴甚高，红光满面，留下他十分愉快的一个印 记。以后，我又在王芝琛先生处（《大公报》社长王芸生的公子）， 见到40年代末期父亲与其他《大公报》人的合影，英姿健硕，爽爽自 如，没有丝毫悲郁之情，也是十分愉快的一个印记。但这种愉快，在 我们一家搬至中宣部后，确实并不多见。 父亲的工作使他有机会迈出国门。足迹遍布欧、亚、非几块大陆。抗 美援朝期间，他奉《大公报》（上海版）之命，赴朝采访朝鲜停战谈 判。涉及劝说志愿军战俘回国的报道。他被公认为当时中国记者团 中，文章尤见精彩的。常常是晚餐酒后，于深夜将长篇报道一挥而 就，传至编辑部发表。后著《东场里血案》一书，由《大公报》出 版。从朝鲜返回上海后，他受邀在沪各界会上做报告，一句开场白： “朝鲜战场形势十分严峻！”引来听众们的关注；以至几十年后，尚 有人提及。 1962年的老挝问题日内瓦会议后，他以一篇《看吧！莱蒙湖这面镜 子》名播于世。后与人合著日内瓦通讯集。1964年，又随周恩来总理 赴亚非阿（阿尔巴尼亚）14国访问。届时，他已调至中宣部国际处。 总理出访中事，我知之不多，仅从近年面世的一些书籍中见到少许记 载。从14国回来，毛亲赴机场迎接，也使父亲十分感动。他的情绪似 被这个场面吸引，海外诸事，早已放在脑后。那时，弟妹有幸到机场 迎接，要了一辆小车。这车子已不同于父亲用过的，《大公报》那辆 王芸生老社长的老爷车了。（又，记得父亲从日内瓦归来，叫我到家 在附近的街上等待。不一会儿，一辆新华社的敞篷汽车飞驰而至。车 里坐着几个年轻的记者。父亲从车上下来，神色轩昂。） 从机场回到家中，父亲尚未休整，旋即叫我们随他一起去北海公园。 每次出国归来，他都有一种更加眷恋祖国之情。他还为我们吟唱陈老 总（陈毅外长）在访问非洲期间所填的《满江红．黄金海岸》一词： 　　“尽是黄金，这海岸，摩天壁立。 　　任掠夺，大洋风雨，神号鬼泣。 　　贩卖黑奴，过一亿，又教对岸红人绝。 　　惊世间，残暴竟如此，两洲血。” 反帝反修，自然是父亲出访的大使命。但那个时期的人们，如何能够 冷静如现时。另眼看特“资本主义”世界呢！日内瓦湖的卢梭岛百年 如旧，但对于父亲，对于我，在心理上已是两般景致了。 一如新中国的外交官与记者不可能造访美洲与西欧一样，父亲的足迹 最西，恐怕就是到阿尔巴尼亚了。恩维尔．霍查的形象，在少年人如 我一辈心目中十分高大。 另外还有在“古巴西，洋基诺”喊声中浮现眼前的卡斯特罗。石方禹 先生那时著诗《古巴革命信其他》，是我十分喜欢的作品，常常朗 读。父亲也表欣赏。他的心目中，反对美国帝国主义是十分令人激 动、崇仰的事。当美军在猪湾试行登陆时，父亲以严肃的面容，告知 我这一消息。虽然，我那时不过是个小学生。 我当然不知道，父亲的家中，他的二姐在台湾，后去美国。生活在反 对帝国主义的政治气氛中的我们，根本不会知道40年后，对于这个问 题产生的巨大转折。的确，父亲把身心托付给那样的一个“事业”， 他也不可能有暇思考事物的另一面。然而，这个“另一面”，本是十 分客观、十分严峻地存在着的。这个客观就是，毛的内政在历史中将 其真相呈现的时候，却无人能够或者愿意将其外交，联系之，加以呈 现。这个现状现在正在改变着。 我们从零散的史料复原中可以看到，周恩来的外交本身，已经无法逃 出毛的世界革命，而归于独善其身之局面。父亲同学李肇基死难于可 什米尔号爆炸。近来，他的亲戚自费印刷了一本没有书号的非正式出 版物，以寄托哀思。李肇基和万隆会议罹难者们提出了一个基本的疑 问──何以在知情蒋介石方面的特务动作后，还是让李等前往香港启 德机场非机，何以周等可以改赴昆明……！ 这个事实许多作者提及；但是由李先生亲属提及，尚属首次。 具体的事情如此，大局的判断难道不是如此吗？毛的对外战略，一是 人肉付出，几百万所谓志愿军弃骨朝鲜，换来的是什么！人民战争胜 利万岁，带来格瓦拉和波尔布特一群屠夫！二是金钱付出。1957年， 他就可以付出40亿美元，买赫鲁晓夫的原子弹（见张戎《毛》）。当 人们以为反美是一种永恒真理时，毛由于内外交困，他抓住时机，小 球改变大球，把反美改为泛美、泛日了──而美国，正好是在这个集 权政权最为危险的时候使之化险为夷──这个化险为夷的美国对华政 策，对于中共而言，正在化为崛起。 诸如此类，我们是后知后觉，不去多说了。我们其实还是蒙在鼓里， 父亲的反美，是怎样一种扭曲和冲动！ 后来我才知道，父亲的姐夫曾劝告父亲去美留学，被他一句“我只对 中国有兴趣”而冷拒绝。如此一来，父亲的远足，其基点，当是建立 在“对中国的兴趣”之上。也许，超越意识形态的鸿沟，父亲和他的 父亲，都是地道的民族主义者、爱国主义者，且都越洋出海，放眼世 界。只是这种“爱国”之内涵，南辕北辙，天壤有别。 80年代中，据远在美国的我的姑母信中所述，我的爷爷刘光柱本为民 国政府海军部少将司长，主持海军编译局（此局原为严复主诗）。后 又办《海事》、《四海》两本杂志，也都是因他留学日本，对海外之 事有所了解。“7．7”事变，日寇占领北平后，土肥原贤二邀爷爷与 其共事，被拒。爷爷遂返回湖南新化老家。爷爷虽为刘步蟾之学生， 但依父亲的话，“一生纸上谈兵”，没有真的率军打仗。但他的民族 气节是赫然明在的，不可能与日寇为伍。父亲少年时代的学习，多是 在他二姐的指导下进行，当时我家在香山有一处别墅，父亲的唐诗宋 词，许是在那个“天方夜谭”般的环境里“派生”出来的。以后，他 二姐以20岁多一点的年龄，携他的表弟（或堂弟）等，如以后成为希 腊文专家的水建馥等，同舟赴四川，一路坎坷波折。 父亲的藏书里就有《旅顺口》一著。当时的我，自然不谙国家──大 家，与我小家之历史的缘故；他还带领我们全家去看电影《甲午海 战》，我们一群小孩被邓世昌的英武殉难而感动，却也不谙其中大家 与小家之历史的缘故。父亲有一次与我们大谈夏完淳，说他如何痛斥 明奸洪承畴。忆及那次叙史，至今历历在目。几个月前我获购夏完淳 《大哀赋》一书，把夏完淳大骂洪承畴一节择出朗读，其时，父亲的 影子似于云间重现而笑。是的，为了追回父亲的表情、感觉，乃至他 的谈吐、朗读之节奏、语气、神采，我反复诵读了下面的段落： 　　“夏在明知洪氏为汉奸后用反讽口吻说：‘我在12岁的时候，就 　　知道本朝有个大忠臣洪亨九先生，是在松山杏山之成殉难的崇祯 　　先皇帝悼褒恤，感动华夷。我常常佩服于他，想学他的榜样。我 　　虽然今年只有17岁，难道杀身报国的精神，就不能追步洪先生 　　吗？’洪氏闻之，哭笑不得，闭口无语。”（见《夏允彝完淳父 　　子合传》，南史撰） 南明文化培育的“遗民”情结，在五、六十年代的父亲身上绝不可见 踪影。只是我以后细读了陈寅恪纺晚年诗文，暨余英时先生80年中的 析读，争鸣文章，方才了解陈寅恪扼师何以要写钱牧斋与柳如是。父 亲当然不全是明确的“遗民”之感，他曾撰文大声疾呼，在革命岁月 里，不当罗亭，要当英沙罗夫！然而，他的理想，在他逝世前的岁月 里，愈来愈逼近死亡。我记得“文革”初起，他从钓鱼台返回沙滩 （中宣部所在地）。工作与生活似处在严重的失序状态中，一如他被 派去参加“四清”所遭遇到的纠葛与困扰一样，失序的混乱与忧郁， 为他带来险恶的预兆。这种“非延安出身”的情结，最与造反派之谓 “阶级异己分子”挂上了钩。之所以说理想使父亲焕然、豁然；理想 的挫折、挫败使父亲戚然，惶然，都因为他视理想为绝对。 一个理想主义者，本不是城府若深，一肚子“党文化”的营营苟苟之 辈。他非但没有任何“厚黑”的分子，连“浅黑”、微黑也谈不上。 至终不过42岁的父亲，始终是一个青年。 父亲以叛逆之身于1939年他14岁时加入共产党，在赵世炎之侄赵一鹤 先生之介绍下，在一国民党将军的宅邸后院，宣誓入党。但以后，党 与之断掉了关系。“党文化”之压力一直在压迫他。固然，《大公 报》或燕大时期，他尚有正面的追求，“文章报国”也好，“宁鸣而 死，不默而生”也好，付诸行动，主持各界人士抗日集会，参加游 行，编采文章，高涨政治热情也好，一如他的老同学所说，要“至 上”，也好，都反映了父亲的理想主义者的襟怀。虽然，今天，现中 宣部已承认了他起自1939年的党龄，但从精神到肉体，这一追求已经 灰飞烟灭了。 豪爽的父亲，应了苏曼殊和尚的诗，“纵有欢肠冷似冰”。我常想， 若父亲生前一直以“冷似冰”的态度，处理任何事务，他也就会和许 许多多曲直如常的人们一样，从牛棚马棚里走出来了，还可能官升一 级，半级的。但细细一想，这就不是我的父亲，不是那个狷介耿直、 文坛旌旄的刘克林了！ 1964年，在北京播出《九评苏共中央公开信》的那一刻，父亲随着播 音员齐越的声音一起朗读，“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 父亲已去，确是无可奈何。理想主义的时代是否会相识而归呢？ 文坛中人在讨论中国现状，评析文化衰亡，物欲嚣张而伦理堕落的今 天，是否可以期待未来的信息时代，有一点点理想的、浪漫的、非实 用主义的影子呢？这是一个很大的话题。然而不管父亲当时如何写其 《九评》，也不管当时的《九评》班子中人如何评价《九评》于今 天，《九评》中的两大因子，一是社会理想说，一是爱国理想说，是 生长在当时的“写手”们的脑袋里的，大致没有疑问。在经历或批判 了“文革”的本质以后，人们仍然难以分辨革命与假革命、宗教与伪 宗教、文化与文化赝品之间的界线，断头台、大屠杀、烧毁书籍、告 密揭发、当面是人、背后做鬼、为主而杀人、刑讯，如此等等，都是 不分革命之真假的。当人们不了解这一层，他们就陷入了“目的论” 中，而忽视了把“手段”当成了过程的全部劣行。《九评》中人，在 当时就看透这类“革命”怕几无一人。 我曾试图采访钓鱼台反修小组的成员，但这些老伯们都认为写出这段 历史很难。一种就是，《九评》的评价问题。“上面”说是“一风 吹”了──这种“一风吹”是个什么东西，与历史、政治和文化虚无 论有何判别？ 再就是，不好调当时之档案。据云，钓鱼台中人，是一张纸片也不能 拿出来的。七老八十的人，空凭记忆，当然写出来也不准确。 《九评》自然不是个人的结果。康生管得不多（他是中央反修小组组 长）。邓（小平）管得多，常来钓鱼台。文章修改主要是胡乔木。有 时要改几十次，以至与初稿面目皆非。其中一老伯告我。我和你父亲 是起草头稿的两个人。我听说王力自吹《九评》中的某几评是他写 的，完全是胡说。 这样，我就大致放弃了通过采访《九评》中人而跟踪父亲的念头。尽 管，我以后又获得了许多有关中、苏关系的史料，遂使评介《九评》 成为一件很困难的事情。然而如果我们真的可以通过灵媒与父亲对话 的话，那么，他在职1966年的最终选择，是投了他人生的弃权票的， 其中包括对于《九评》！ 再如果，我可以潜身于父亲的灵魂，在撇开了“或生或死”这一人类 中心论的狭窄命题以后，我们可以旁观者的身分，来回顾发生在历史 上的关于理想与现实之争。镜头要切换至1949年的香港。也如我二姑 母时隔40多年，在美国来信中所述，父亲与其二姐，在香港，在北平 被大军所围时发生的一场争论。当时许多亲友俱在，如我大姑母，大 姑夫等等。父亲忽口出直言，谓李文（国民党兵团司令，当时蒋介石 的嫡系，黄埔一期学员，北平卫戍区首长，我二姑夫，）应当放下武 器，以免北平人民生灵涂炭。二姑复，我一个妇道人家，如何可以指 示他这样做。随后泪下。众人都谓父亲无礼。 这是时代两极决斗中事在一个家庭中的反映。1949年后，李文事一直 困扰着父亲。1954年万隆会议，本是邀父亲前往的，也因父亲在采访 “抗美援朝”时报道有功。但因有李文这个“关系”，未能成行。有 父亲老友当事人忆及此事，当时乔冠华说过，李文！？有什么关系！ “文革”中父亲也许又交待了他与李文、其二姐“划清界限”之事。 所有这些枝枝节节，为少年时期的我们所无知，所不解，但确是压在 父亲身上的“大山”。《大公报》时期，从容不迫1940年末，就有了 自由主义之呼声。其中几篇社评大声疾呼，明辨于此。虽然作者每对 此三缄其口。但父亲、唐振常等年轻的大公报人，还是希望《大公 报》“新生”的。 40年代，父亲以《堂堂之鼓，正正之旗》为标题，鼓呼支持学生民主 大游行。此题中“正正之旗”，是黄梨洲“始有堂堂正正旗”诗句衍 化而成（见《南雷诗历．偶书》，1917年。）可见“左”的思潮已澎 湃击岸，闻之有声。也许，这也是“新生”的海燕来了罢。虽然这种 “新生”实发展到名存而实亡的地步。《大公报》中左、右两派名记 者中，到了1957年、1966年，大多难逃厄运。都以无论左、右派身分 归于“大同”了。其中自杀者不乏其人，范长江、杨刚、孟秋江 ……最后是刘克林，都是一个下场。 苟且活下来，也是伺之一隅，如朱启平，一篇《日落》，驰名天下， 死时，却只有香港《大公报》发一短讯，几十字而已。 父亲在我眼中，是一位很单纯，甚至很单调的报人。他每每上夜班， 写文章，后来屡屡出国，也是做文字匠。有传说，在非洲时，从一个 城市到另一个城市的汽车上，受陈毅外长之命，他以膝为案，一次草 就的文稿，使陈满意异常。遂有“刘克林是我们外交部的人”，这一 陈的说法，父亲为文也快，也精彩。是受了王芸生等一批“一支笔” 写社评，写一纸，会印一纸的倚马之风的影响吧！ 在钓鱼台，他当然也是以“快”为优势。他说，钱大校《砥千》是绣 花笔，虽慢，却文章打磨，十分漂亮。一次，他为我们子弟朗读关于 朝鲜“千里马”运动的文章。读后，索问感评。我贸然以答，其中， “我们不但善于破坏一个旧世界，还善于建设一个新世界”──此段 最好。父亲听后朗声而笑，说，那是毛主席的话嘛。 不要否认，在他投身其中的，带有“左”的色彩的一系列宣传鼓噪之 中，可见其文笔的影子。以至他在喝醉酒后，会忽而问我们──“你 们，能不能革命到底啊？！”那时，我们都已惶然，如何革命到底？ 学雷锋吗？“一不怕苦”“二不怕”吗？我从小即爱读书。对于列 宁、罗伯斯庇尔、乃至涅克拉索夫，都感好奇。父亲藏书，尚有爱伦 堡的《巴黎的陷落》、《暴风雨》。但他对我们的这种“西北”的苗 头，每评以“好高骛远”，要读中国人的书。虽然，我亦记得他在早 些时候的文章中，曾援引过爱伦堡，1964或1965年，父亲也购买了 “内部读物”如萨特的《厌恶及其他》、ＸＸＸ的《核时代的美国战 略》、泰勒的《音调不协调的号角》。然而，“新思维”给父亲带来 如何的影响，我也许永远不得而知了。 当革命之“水至清”的局面，在我朦朦笃笃阅读《厌恶》被搅混以 后，大悲剧的序幕正在拉开。从1966年7月份中宣部副部长父亲的顶 头上司姚溱自杀以后，父亲的精神已开始变做游魂。他寝食不安，茫 然四顾。记得家中常没人照顾他。母亲远在宁夏“四清”未归。小妹 本来给他从食堂买饭，以后为“划清界限”也拒绝买饭了。父亲终日 失眠，在屋里不断踱步，苦思以虑。1966年8月6日午，暑雨如缕。 父亲给我留下一摞薪水，忽对我说，“凄风苦雨啊……” 我自然不解其颐，因为未成年。他何以把工资给我！（保姆自然已被 遣走。）以后，至黄昏，事情终于发生了。父亲从中宣部国际处他的 办公室坠楼而下，撒手人寰。几天后，母亲从宁夏归。 陡回家中，她一进门便问，“爸爸呢！”母亲那双眼睛的光，对我们 而言，是永恒的！ 虽然关于父亲“自杀”或“他杀”是一个谜，何况又是在康生手下工 作……但是，理想之厦的倾覆，对他而言，已成铁案。（更有不幸， 妹妹识一高人云，父亲的亡魂未行超度，仍在大森林中游弋……） 也是二姑母信中，曾述爷爷在台北无疾而终的安详一幕。那时，爷爷 向来早起在庭院中散步，继而促孙女《我表姐》上学。那天却未见人 影，急去卧室探视，只见老人家安眠枕上，头略偏重，似有异样。呼 唤把脉，全无反应了。当时枕被齐整，晨曦在照，满室祥和。那是 1955年10月20日。 谁能知晓。十年以后，他的惟一的儿子，排名老八的父亲，却在怎样 一个“凄风苦雨中”“应召天上去了”。 爷爷有诗词留下。是我在广州沙面大姑母宅中所见手迹。抄录如兹， 供对中国海军史，继而对中国近代史有兴趣的人士欣赏── 　　“梦里家山，病中岁月，一年容易中秋。 　　暗影清云，嫦娥深锁琼楼。 　　问天明月几时有？奈今宵，掩面遮羞。 　　莫思量，世道茫茫，人事悠悠。 　　“悲秋不尽骚人事，看西风萧瑟，总惹新愁。 　　况属流亡，异乡风雨淹留。 　　残躯未了终多幻，待年年，马角生头。 　　最伤心，大嚼屠门，说返神州。” 父亲是不会知道爷爷的“终多幻”的心思的；爷爷当然也是不会知道 他儿子“终多幻”的心思的。大幻象今归同一，梦已圆缺吧！帆愿其 父子能在地下相见，相谈，消弥误会，爷爷有一句话，叫做“如若我 回大陆，我就没有儿子；如若我不回大陆，我就没有家”。悲从中 来！绝望之至！ 下篇 ⊙上篇 ⊙目录 ⊙目录＠本文标题 ⊙投稿＋订阅＋联络 宠物素描 韩杰生 宠物狗 狗， 宠物之首，我亲我友，富家宠爱，权贵笃厚，遍及城乡，庭前院后。 站岗放哨，最为活跃，奔前跑后，上窜下跳，伴随主子，卫家护道。 少忧多喜，甚解人意，察言观色，揣度主旨，敬听使唤，乐不可支。 对主忠厚，荣辱共受，不嫌主贫，不弃主陋，感恩豢养，共济同舟。 依赖主子，仰仗人势，遇见生人，爪舞牙龇，狂吠恶叫，英勇无比。 欺软怕硬，善恶不分，恃强凌弱，口利心狠，遇让就袭，遇攻则奔。 狗眼势利，贫富迥异，见穷龇牙，见富摇尾，讨好宾主，博取欢喜。 狗，喜欢人风上，人多尤生狂，来客主出迎， 奔前跑后忙，赏脸人来疯，给色开染坊。 狗，改不了吃屎，越臭越爱之，无论多名贵， 无论多娇侈，饿它几天后，吃屎定无疑。 宠物猫 猫，宠物之后，文雅静谧，孤芳自赏，独来独去， 幽径庭院，养尊赋闲，朱门豪户，进出自便。 猫抓耗子，看家本领，驾轻就熟，戏耍生命， 主人无意，本属天性，老鼠窥见，丧胆销魂。 猫叫咪咪，声声娇滴，主人爱心，油然而起， 抱入怀中，抚摸亲昵，轻吟微呼，满志得意。 猫玩游戏，乐趣无比，一团纸屑，一片果皮， 津津有味，活灵活现，死能玩活，活玩断气。 猫不认主，目不斜顾，再亲再密，转眼如初， 食就是主，谁喂无殊，玩耍戏物，我行我素。 宠物鸟 鸟， 宠物公主，活泼玲珑，娇小秀丽，欢歌唱诵，立在花间，跃于庭笼。 鹦鹉貌美，羽艳色翠，栩栩学舌，绝伦如慧，鸟中之冠，宠中之瑰。 八哥算命，黄雀抽签，鸽子信使，夜莺歌弦，各有所长，主人所偏。 鸟不认主，而且会飞，一旦飞走，从不知归，主人盛爱，有爱无回。 笼子再贵，太小空间，鸟架再美，环索系腿，鸟儿受宠，自由飞灰。 宠物鱼 鱼， 宠物明珠，标吉识富，晶融透滴，鲜亮彩庶，悠闲安详，逸门大户。 静静浮悬，假山微泉，徐徐游动，瑶池琼间，设于厅堂，巧置花园。 从不发声，总不露情，形态婀娜，色彩迷人，世噪我静，默胜有声。 生气盎然，有动有静，增辉显贵，熠熠生精，主人悦目，宾客欢心。 宠物知 宠物精英，与主伴生，官方豢养，儒跳龙门，承古继今，集宠大成。 如犬效忠，护院卫庭，若猫温顺，献媚抒情，猫狗天性，宠知讹行。 像鸟学舌，随唱随跟，似鱼献艳，粉饰门厅，鸟鱼无感，宠知耻吞。 当主权倾，闲邪存诚，主尊奴贵，享受残羹，极尽谄媚，攀附图腾。 同床异梦，利害系心，一旦失火，弃主消遁，投奔新主，故伎重逞。 （2006年5月） 下篇 ⊙上篇 ⊙目录 ⊙目录＠本文标题 ⊙投稿＋订阅＋联络 大地 致渴望自由的人们 力虹 　　　　　必须从大地汲取力量！必须俯身下去 　　　　　脸颊贴近地面，与昆虫、落叶、枯草站在同一个立场。 　　　　　感受土壤中的气息， 　　　　　聆听大地深处春天迅猛来临的呼啸。 　　　　　因为阳光，久闭室内的眼睛在流泪， 　　　　　因为晨雾过后的山风，忧伤的草木变得如此快乐！ 　　　　　一个海域从岩石缝隙中开凿出来， 　　　　　她的蔚蓝，她的辽阔正是大地呈现的本质。 　　　　　一种声音从大陆走了出来， 　　　　　惠特曼、聂鲁达和我的朋友们已经开始歌唱！ 　　　　　大地！没有人能够背叛她， 　　　　　更没有人能够扼杀大地回春的事实。 　　　　　从大地上汲取力量的人，是上苍赐福之人。 　　　　　一只蚂蚁爬上了我的鼻梁，轻轻叫喊着：大地啊！ 　　　　　（2006-04作；05-04改毕） 下篇 ⊙上篇 ⊙目录 ⊙目录＠本文标题 ⊙投稿＋订阅＋联络 水中的瓷片 悲怆四章（4之1） 力虹 　　　　　　　　　走进上林湖，或者在这之前 　　　　　　　　　我看到古瓷片在水中时隐时现 　　　　　　　　　犹如一个女人的面容 　　　　　　　　　在泪光里闪动…… 　　　　　　　　　水边的石头上 　　　　　　　　　站满了时间之鸟，假寐，或死去 　　　　　　　　　转眼间已飞入事实的内部。 　　　　　　　　　我看到瓷器在水中 　　　　　　　　　土崩瓦解，如一个王朝的毁灭。 　　　　　　　　　瓷器还原为矿石、粘土 　　　　　　　　　和焦黑的窑工之手 　　　　　　　　　它们在空气中运动、坠落 　　　　　　　　　或者在波斯湾和贵妃们的红唇边 　　　　　　　　　找到自己的墓地。 　　　　　　　　　没有什么比这瓷片更热烈，更寒冷。 　　　　　　　　　生命源自泥土 　　　　　　　　　又以泥土表达生命。 　　　　　　　　　火燃起来了，手指颤抖着 　　　　　　　　　土坯在窑门中发红、成型 　　　　　　　　　变为另一种新的物质 　　　　　　　　　硅酸盐的分子结构中 　　　　　　　　　人类的想象力可歌可泣 　　　　　　　　　我看到一双女性之手 　　　　　　　　　巨大、无形，伤痕累累 　　　　　　　　　贯穿几十个世纪。而男人的手 　　　　　　　　　从来都是用来炼铁铸剑 　　　　　　　　　杀戮同胞和自己的影子 　　　　　　　　　干将莫邪铸就后，所谓历史 　　　　　　　　　便是杀和被杀的循环往复 　　　　　　　　　血沃中原、赤土千里。 　　　　　　　　　在哀鸿的舞蹈中，女人们 　　　　　　　　　一次次重建家园 　　　　　　　　　她们用乳汁搅拌泥土 　　　　　　　　　又以氏族故事勾描图案 　　　　　　　　　在生育婴儿和绝望的同时 　　　　　　　　　让瓷器从她们的肉体深处源源流出 　　　　　　　　　供皇帝饮酒 　　　　　　　　　供男人们把它击得粉碎 　　　　　　　　　直到每一寸国土都留下白碜碜的尸骨。 　　　　　　　　　在这里，瓷器和剑皆属虚无 　　　　　　　　　它们呈现出事实的两个方向 　　　　　　　　　阴阳互补，儒道两极，不可或缺 　　　　　　　　　至高无上的 　　　　　　　　　是性和独裁者的意志。 　　　　　　　　　没有剑，一棵树将长出无数头颅 　　　　　　　　　而没有瓷器，国家 　　　　　　　　　这一杯水早已在时光中流失殆尽。 　　　　　　　　　一个瓷器的诞生 　　　　　　　　　需要几千年的智慧、火候和牺牲。 　　　　　　　　　它典雅、完美、釉彩斑斓 　　　　　　　　　象真理一样坚硬而脆弱 　　　　　　　　　击碎它只不过刹那之间 　　　　　　　　　而沉默是漫长的。 　　　　　　　　　一种哲学，从破坏出发 　　　　　　　　　走向更大规模的破坏，直至遗忘。 　　　　　　　　　在这个世界上 　　　　　　　　　完整的瓷器已不复存在 　　　　　　　　　它不是玻璃，可以回炉再造 　　　　　　　　　也不是某些学说，破产了 　　　　　　　　　还可以作另一种诠释。 　　　　　　　　　非物质的瓷器碎了，就变成物质 　　　　　　　　　实实在在，从虚构的体系中坠落下来 　　　　　　　　　重新回归泥土和水 　　　　　　　　　瓷片在水中 　　　　　　　　　鸟在风中，手在火与石之间 　　　　　　　　　这只手是我的 　　　　　　　　　冷酷、尖锐、一闪而过 　　　　　　　　　它无法拒绝剑 　　　　　　　　　却能够拒绝瓷器的宿命和眼泪。 　　　　　　　　　一支笔是我的 　　　　　　　　　在时间里书写，行走 　　　　　　　　　逼近一块瓷片所经历和达到的高度。 　　　　　　　　　诗人的名字早已破碎 　　　　　　　　　如上林湖的废墟 　　　　　　　　　但我的诗将和那些碎片一起 　　　　　　　　　在永远的水中得到安宁。 下篇 ⊙上篇 ⊙目录 ⊙目录＠本文标题 ⊙投稿＋订阅＋联络 土豆 悲怆四章（4之2） 力虹 　　　　　　　　　一、 　　　　　　　　　土豆！当我使用文字来叙述 　　　　　　　　　你小小的黄金内部所包容的无边的黑暗 　　　　　　　　　残酷的春天已接近尾声。 　　　　　　　　　我坐在潮湿的地上 　　　　　　　　　一盆土豆伸手可及 　　　　　　　　　让我品味到文明的虚妄 　　　　　　　　　与每日的肠胃之间多么遥远。 　　　　　　　　　在存在的真实层面上 　　　　　　　　　我已看清这二者之间相隔无数河流 　　　　　　　　　谎言的河流 　　　　　　　　　愚昧无知的河流 　　　　　　　　　在人类的额头上滚滚流淌。 　　　　　　　　　只有土豆，这金色的鸟儿 　　　　　　　　　悄然地穿越而过，一日两餐 　　　　　　　　　停留在我冰凉的嘴唇边 　　　　　　　　　使我的饥饿 　　　　　　　　　有了一种难以言说的创痛。 　　　　　　　　　我真怕如此已玷辱了你的高贵，土豆！ 　　　　　　　　　来自土地母亲怀中的土豆 　　　　　　　　　发芽的、被虫蛀过的土豆 　　　　　　　　　你目睹了一个生命在最惨淡的时刻 　　　　　　　　　呈现出金子般的光泽。 　　　　　　　　　你默默无语地赐予我的 　　　　　　　　　比这个世界所能给予我的全部还要多。 　　　　　　　　　我突然想起一幅油画 　　　　　　　　　食土豆者围桌而坐 　　　　　　　　　灯光如豆，饥肠如鼓 　　　　　　　　　在荷兰，在十九世纪 　　　　　　　　　也许就是我此刻的写生。 　　　　　　　　　人啊！当时空崩塌，万物消逝 　　　　　　　　　只剩下你的空胃和土豆独自面对 　　　　　　　　　你就会在一道奇异的金色光芒中 　　　　　　　　　看到雍容华贵的土豆 　　　　　　　　　以王者的气度 　　　　　　　　　围绕你的昏晕翩翩起舞…… 　　　　　　　　　二、 　　　　　　　　　一间房子在地球上 　　　　　　　　　我坐在这间房子的阴暗处 　　　　　　　　　伸出苍白、细长、神经质的手指 　　　　　　　　　去剥土豆的皮 　　　　　　　　　我掐掉芽瓣，挖去虫斑 　　　　　　　　　把撕下的皮小心地堆在一起 　　　　　　　　　作为午后的点心 　　　　　　　　　我要把它珍藏起来。 　　　　　　　　　盆中的土豆冒出淡淡的热气 　　　　　　　　　象一座海水包围的小火山 　　　　　　　　　我俯身其上，冰凉的肌肤开始暖和。 　　　　　　　　　在这间幽闭的小室内 　　　　　　　　　我久已记不清 　　　　　　　　　太阳最后一次照耀时 　　　　　　　　　我如何象一个纨绔子弟 　　　　　　　　　无视阳光，让这百万财富从手上白白流失。 　　　　　　　　　现在，从发抖的嘴唇 　　　　　　　　　到热烈的土豆 　　　　　　　　　大约只有十几公分的距离 　　　　　　　　　至少在这一距离之内 　　　　　　　　　我是幸福的！ 　　　　　　　　　这中间，季节和生命瞬息流逝 　　　　　　　　　高高的铁窗外 　　　　　　　　　昆虫、落叶和雨雪次第飘过 　　　　　　　　　哦，流泪的诗歌！哦，梦中的家园！ 　　　　　　　　　只有土豆的金色光芒 　　　　　　　　　把这一切串起来，象一串金钥匙 　　　　　　　　　挂在我的胸前 　　　　　　　　　使我不至于永远迷失。 　　　　　　　　　三、 　　　　　　　　　土豆！我现在坐在你的面前 　　　　　　　　　屏住呼吸，象一个 　　　　　　　　　来自外省的穷孩子去晋见帝王 　　　　　　　　　不敢有任何轻薄的举动。 　　　　　　　　　一种与生俱来的敬畏 　　　　　　　　　突然间使我忘记了饥饿 　　　　　　　　　我四肢乏力，双目无神 　　　　　　　　　紫霞祥云中我听到一支圣乐 　　　　　　　　　从天而降 　　　　　　　　　唤醒了另一种更加致命的饥饿—— 　　　　　　　　　这种饥饿与牙齿和消化无关。 　　　　　　　　　这是一声钟响，从德意志黑森林传出 　　　　　　　　　点燃了圣徒们的狂欢 　　　　　　　　　这是一场大雪，从西伯利亚南下 　　　　　　　　　覆盖了最后的一块大陆 　　　　　　　　　这是来自黄金内部的谎言 　　　　　　　　　腐蚀了众多天才的大脑 　　　　　　　　　这是源于太阳深处的黑暗 　　　　　　　　　吞噬着大地上最后的火种…… 　　　　　　　　　这种饥饿！不是因为没有食物 　　　　　　　　　而是由于食物过剩。 　　　　　　　　　饕餮之口，深不可测 　　　　　　　　　倾吞了半个世纪的人性、良知、正义 　　　　　　　　　一代又一代青春、梦想和血肉之后 　　　　　　　　　我看到了又一场疯狂豪宴 　　　　　　　　　在全球最大的广场上悍然摆开。 　　　　　　　　　这场豪宴啊 　　　　　　　　　它所带来的更深、更彻底的饥饿 　　　　　　　　　使一个国家沦陷其中 　　　　　　　　　不断地被卑视、被抛弃、被遗忘 　　　　　　　　　从古到今 　　　　　　　　　呕吐着无尽头的胃酸和孤独。 　　　　　　　　　四． 　　　　　　　　　面对土豆和饥饿的枪口 　　　　　　　　　我无法选择，哪一种 　　　　　　　　　对我更加仁慈。 　　　　　　　　　我不知道 　　　　　　　　　人类需要多少岁月的咀嚼 　　　　　　　　　才能将这饥饿一点一点地消化。 　　　　　　　　　而土豆，你带着大地温热的土豆啊 　　　　　　　　　我除了你 　　　　　　　　　还能依靠谁 　　　　　　　　　来继续我的生命和歌唱！ 　　　　　　　　　啊！黄金的土豆！金色的鸟儿！ 　　　　　　　　　金色的太阳的使者！金色的夏季就要来临！ 　　　　　　　　　我闭上眼睛 　　　　　　　　　深深地吸一了口气 　　　　　　　　　我伸手取食 　　　　　　　　　轻轻地咀嚼，细细地品味 　　　　　　　　　以一个世纪的速度狼吞虎咽 　　　　　　　　　最后把落在地上的碎末拣起来 　　　　　　　　　放入口中。 　　　　　　　　　暮钟敲响了 　　　　　　　　　食土豆者安睡了 　　　　　　　　　他的内心充满了对上苍的感恩。 下篇 ⊙上篇 ⊙目录 ⊙目录＠本文标题 ⊙投稿＋订阅＋联络 台风过境 悲怆四章（4之3） 力虹 　　　　　　　　　我说台风，指的就是热带风暴 　　　　　　　　　它制造一种空白 　　　　　　　　　一种前所未有的锋利和宁静。 　　　　　　　　　红色云团以君王般的漫不经心 　　　　　　　　　玩弄着大地上 　　　　　　　　　一切可以玩弄的。 　　　　　　　　　空气中布满擦痕 　　　　　　　　　飞扬世界上所有的垃圾和杂物。 　　　　　　　　　一夜之间，现实已面目全非 　　　　　　　　　军舰被搬到广场 　　　　　　　　　购物中心变成了孤岛 　　　　　　　　　叫死去的醒来 　　　　　　　　　让大脑生长蒿草 　　　　　　　　　给一座城市做最粗暴的外科手术！ 　　　　　　　　　我的钢筋水泥的公寓 　　　　　　　　　也不再是与蟑螂同居的安乐家园 　　　　　　　　　而成为它的试验场。一种可怜的状态 　　　　　　　　　体现了存在的虚妄和 　　　　　　　　　生命的无可奈何的脆弱。 　　　　　　　　　只有玻璃在歌唱！ 　　　　　　　　　一座城市有多少块窗玻璃 　　　　　　　　　就有多少壮阔的合唱。 　　　　　　　　　窗户紧闭是一部历史 　　　　　　　　　被台风揭开 　　　　　　　　　是另一部历史。 　　　　　　　　　玻璃方正而透明，端坐于公众的门额上 　　　　　　　　　如同检察官 　　　　　　　　　以稳定为最高法律。 　　　　　　　　　谁会想到，一旦台风周期性登陆 　　　　　　　　　云层撕裂，鸽群惊飞 　　　　　　　　　在空中，在地上 　　　　　　　　　在时间和遗忘的空隙处 　　　　　　　　　它们竟歌唱得如此放荡！ 　　　　　　　　　犹如把钢琴卷入机器的齿轮 　　　　　　　　　一阵怪异的巨响后 　　　　　　　　　大工业的脚踵边 　　　　　　　　　落满主旋律血肉横飞的残肢。 　　　　　　　　　一块玻璃的结构 　　　　　　　　　和一个国家的结构何其相似。 　　　　　　　　　王冠，权杖，鲜花广场 　　　　　　　　　红墙里面的手 　　　　　　　　　直接伸向国库和民众的私生活。 　　　　　　　　　玻璃晶体的稳定性 　　　　　　　　　令金字塔和巴士底狱相形见绌。 　　　　　　　　　那六面体的宫殿 　　　　　　　　　将一切折光和蚁群尽收其中 　　　　　　　　　生生死死，当台风袭来 　　　　　　　　　那几近完美的玻璃体 　　　　　　　　　才会在歌唱中毁灭，在毁灭中歌唱！ 　　　　　　　　　其实，一块现实中的玻璃 　　　　　　　　　并不比一个人的结构更加牢固。 　　　　　　　　　人是最暴虐的，他可以强迫女人怀孕 　　　　　　　　　也可以用开花弹射穿儿子们的心脏 　　　　　　　　　让母亲的哭泣比岁月更长。 　　　　　　　　　玻璃也不比一首诗的形式更加优美 　　　　　　　　　在没有痛感的人群里 　　　　　　　　　诗人是最无用的 　　　　　　　　　我用键盘敲击诗句 　　　　　　　　　长长短短，痛快淋漓 　　　　　　　　　转眼就可以把它删除，扔进回收站。 　　　　　　　　　体制内外的畏惧和文字中的消亡 　　　　　　　　　已成了我的耻辱 　　　　　　　　　并不断地以自虐的方式咽下去。 　　　　　　　　　当台风劫持了全体市民的合唱 　　　　　　　　　狂欢的、毁灭一切的大合唱 　　　　　　　　　我却成了冷酷的目击者 　　　　　　　　　踩着一地碎末 　　　　　　　　　匆匆走过。 　　　　　　　　　台风已经过境 　　　　　　　　　大街上躺满玻璃的尸骸 　　　　　　　　　这是滑铁卢的黄昏 　　　　　　　　　这是广场的那个清晨 　　　　　　　　　最初醒来的，照例是一群苍蝇 　　　　　　　　　这些没心没肝的世界公民 　　　　　　　　　在无人认领的尸首上 　　　　　　　　　在布满擦痕、沉默失语的纪念碑上 　　　　　　　　　嘤嘤嗡嗡，飞来飞去 　　　　　　　　　然后是装修工人 　　　　　　　　　他们在前夜的风暴中酣睡 　　　　　　　　　又从今晨的浓雾中走出来 　　　　　　　　　他们擦干血迹，掩埋残骸 　　　　　　　　　开始给街楼和巨大的时间的伤口 　　　　　　　　　安装新的玻璃。 　　　　　　　　　而我的诗歌却永远地 　　　　　　　　　与大街上的牺牲者躺在了一起 　　　　　　　　　象一只史前的昆虫 　　　　　　　　　在泥土表层下的琥珀内定居 　　　　　　　　　成为一颗时代的心脏。 　　　　　　　　　我所叙说的台风 　　　　　　　　　就是那场改变了一切的热带风暴 　　　　　　　　　它肆无忌惮，来去无踪 　　　　　　　　　远远超出人们的期待和想象 　　　　　　　　　令人恐惧的只是它的周期性和破坏力 　　　　　　　　　我说台风 　　　　　　　　　等于什么也没有说出。 上篇 ⊙目录 ⊙目录＠本文标题 ⊙投稿＋订阅＋联络 罪与罚 悲怆四章（4之4） 力虹 　　　　　　　　　那年路过唐山车站 　　　　　　　　　如路过二十世纪司空见惯的图景 　　　　　　　　　大地震遗址赫然，倾斜的屋架赫然。 　　　　　　　　　路过这里，看到昨日的自己 　　　　　　　　　在三分钟之内 　　　　　　　　　经历了地质编年史上的全部戏剧。 　　　　　　　　　生命有多么荣耀 　　　　　　　　　那排山倒海的震荡就有多么的辉煌。 　　　　　　　　　瞬息间凝固的死亡 　　　　　　　　　比古代的凌迟和现代的焚尸炉 　　　　　　　　　更具备后现代的艺术感。 　　　　　　　　　几十万具生命的呼号 　　　　　　　　　临难时的万念俱灰 　　　　　　　　　再一次验证了上帝的不在场。 　　　　　　　　　是的，半个世纪以来 　　　　　　　　　他对于我们，总是不在场 　　　　　　　　　总是唯恐避之不及。 　　　　　　　　　我深知其中的原因，但又怕它真的是这样。 　　　　　　　　　世界再次被震惊。可是 　　　　　　　　　几个小时后，伸出的援手失望地垂了下来。 　　　　　　　　　这座黄河边的死城！ 　　　　　　　　　自从一代代伟人用伏尸遍野的方式 　　　　　　　　　登上城阙后，唐山 　　　　　　　　　就开始了死亡的旅程。 　　　　　　　　　他们对于权杖的公开抢劫和私下馈赠 　　　　　　　　　象一部漫长的戏剧重复上演。 　　　　　　　　　城边那污浊的河流上 　　　　　　　　　漂浮着一顶顶窃国大盗的镀金桂冠。 　　　　　　　　　所以，死亡才会象梦境游戏 　　　　　　　　　每一分钟都在我们赖以存活的大地上 　　　　　　　　　无声无息地展开： 　　　　　　　　　在每一个山谷、每一条河流 　　　　　　　　　在矿井下、在长安街、在被拆迁的宅院前 　　　　　　　　　在集中营里、在我们怯懦的内心。 　　　　　　　　　书籍上的蒙蔽和话语中的蜷曲 　　　　　　　　　我们早已习惯。 　　　　　　　　　当一个国家以死亡为正常呼吸 　　　　　　　　　毁掉一座小小的唐山 　　　　　　　　　只不过是伟人临终前的一声叹息。 　　　　　　　　　消息在报纸版面上被随意阉割 　　　　　　　　　然后迅速地堆在新闻的垃圾山下面 　　　　　　　　　人类的生活一切照旧。 　　　　　　　　　我的牺牲注定与岁月无关痛痒。 　　　　　　　　　一只蜥蜴爬出潮湿的洞穴 　　　　　　　　　在崩溃的堤坝前发愣。 　　　　　　　　　一群鸟雀逃出失火的树林 　　　　　　　　　在炽烈的火海上坠落。 　　　　　　　　　我站在这里不知多少年了 　　　　　　　　　这里没有空气和水 　　　　　　　　　只有一副屋架似的骨骼 　　　　　　　　　从地层深处兀然伸出 　　　　　　　　　象一只手在论证着什么。 　　　　　　　　　其实除了必然走向灭亡，或早或迟 　　　　　　　　　我什么也论证不了。 　　　　　　　　　那骨骼之上长满霉斑似的 　　　　　　　　　密密麻麻的眼球 　　　　　　　　　我的眼球和我的同胞们的眼球。 　　　　　　　　　它们看到了一切，并经受了一切。 　　　　　　　　　但一个衰老的声音在说： 　　　　　　　　　你们看见的，都是不存在的 　　　　　　　　　为了伟大的遗忘 　　　　　　　　　我要毁掉你们所有卑微的记忆。 　　　　　　　　　载满游客的特快列车驶过唐山车站 　　　　　　　　　我听到人们照例唱着 　　　　　　　　　幸福的歌谣。 　　　　　　　　　经历一次地震 　　　　　　　　　如经历半个世纪的露天电影。 　　　　　　　　　路过屠城的现场 　　　　　　　　　就象路过内心的终审法庭。 　　　　　　　　　死亡在几分钟内 　　　　　　　　　已经走完了它的全部历程 　　　　　　　　　多么辉煌的史诗！ 　　　　　　　　　久久地徘徊在这里的 　　　　　　　　　是众多在浩劫中失去了面容和记忆的肉体。 　　　　　　　　　那拥挤在地狱之门的景象 　　　　　　　　　是但丁当年所想象不到的。 　　　　　　　　　我凭空在那废墟之上 　　　　　　　　　举起白森森的骸骨 　　　　　　　　　如举起一颗天地之心。 　　　　　　　　　同时，我又在挤满游客的车厢窗口 　　　　　　　　　欣赏着一闪而过的奇异风景。 　　　　　　　　　物质的毁灭和灵魂的死亡 　　　　　　　　　确实不可同日而语。 　　　　　　　　　我是演员，又是自己的热情观众 　　　　　　　　　我是预言家，又是梦境游戏的参与者。 　　　　　　　　　世界的图像被刻录下来 　　　　　　　　　所有的人 　　　　　　　　　都无法否认他自己不在现场。 　　　　　　　　　经历过了，可是失去了记忆 　　　　　　　　　这已经是我的原罪。 　　　　　　　　　而看见了，又不敢说出 　　　　　　　　　在良知上必须罪加一等。 　　　　　　　　　一次次死去 　　　　　　　　　但又一次次苟活着 　　　　　　　　　只有我才知道，这是何等的罪责啊！ 　　　　　　　　　现在我浑身冰冷地站在这里 　　　　　　　　　无助、茫然，失去了 　　　　　　　　　为自己辩护的资格 　　　　　　　　　只剩下那种滔天的耻辱感 　　　　　　　　　象亿万个红血球，在内心淹没我 　　　　　　　　　作为一个人仅存的高贵。 　　　　　　　　　我只不过偶然路过唐山 　　　　　　　　　偶尔的在一个巨大的死亡灵前感到寒冷。 　　　　　　　　　废墟之上，赤裸裸的谎言 　　　　　　　　　和无所不在的暴力 　　　　　　　　　象野草一样在疯狂地生长。 　　　　　　　　　颤栗之中，我看到 　　　　　　　　　一座巨大的千年之城象积木玩具 　　　　　　　　　静静地塌崩。 　　　　　　　　　它所扬起的尘土遮天避日 　　　　　　　　　天堂的光线暗淡了 　　　　　　　　　再也无法打亮众人绝望的额头 　　　　　　　　　和那唯一的逃亡路径。 　　　　　　　　　一切就是这样，也只能这样 　　　　　　　　　我们永难抛弃的正是我们深深畏惧的。 　　　　　　　　　而预感总是切骨地存在： 　　　　　　　　　在世纪末，或者新世纪之初 　　　　　　　　　恐怖的大王从天而降 　　　　　　　　　一场更大的震荡将带来最为彻底的死亡。 　　　　　　　　　到那时 　　　　　　　　　国家、人民和我们唯一的家园 　　　　　　　　　将不得不连同 　　　　　　　　　正义面具下的邪恶和权力武装起来的私欲 　　　　　　　　　一齐玉石俱焚，同归于尽。 　　　　　　　　　白茫茫一片大地真干净 　　　　　　　　　星空之下 　　　　　　　　　万物灭寂。 　　　　　　　　　难道只有这样 　　　　　　　　　才能宣谕造物主最后的惩罚 　　　　　　　　　和宇宙间的公正？ ------------------------------------------------------------ 《水中的瓷片》初稿于1988年， 《土豆》初稿于1991年， 《台风过境》、《罪与罚》初稿于2004年。 （2005年1月16日修改；2006年5月改定） 上篇 ⊙目录 ⊙ 投稿＋订阅＋联络 ┌──────── 《　民　主　论　坛　》 ────────┐ │　　　　　　　　　　　　　　　　　　　　　　　　　　　　│ │　出版者：（美国纽约市）民主亚洲基金会（asisdemo.org）　│ │　主　编：洪哲胜（Cary S. Hung, Ph.D.） 　　　　　　　　│ │　电　邮：caryhung@gmail.com　　　　　　　　　　　　　　│ │　网　址：http://asiademo.org/　　　　　　　　　　　　　│ │　　　　　　　　　　　　　　　　　　　　　　　　　　　　│ ├────────────────────────────┤ │　　　　　　　　　　　　　　　　　　　　　　　　　　　　│ │　订阅处：dforum-subscribe@yahoogroups.com　　　　　　　│ │　　　　　（接到回应时，请回信证实订阅。）　　　　　　　│ │　投稿处：dforum-owner@yahoogroups.com　　　　　　　　　│ │　　　　　　　　　　　　　　　　　　　　　　　　　　　　│ └──── 让中国人从内心里面发出文明得意的微笑！ ────┘ Copyright © Asia Democracy Foundation, Inc., 1998- 20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