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主论坛 2006-05-01 新闻与评论 认识问题 ◆谢志伟：民主世界应该珍惜王文怡的声音　　　　《大纪元》 ◆所谓“内幕丑闻”背后的真实　　　　　　　　（越南）张明 ◆新《信访条例》实施周年祭　　　　　　　　（北京）王德邦 探索道路 ◆胡锦涛的美国首都华盛顿之行　　　　　　　（美国）魏京生 ◆新左派劳工维权者的崛起──对掠夺性权贵资本的清　贺伟华 ◆权利与责任的冲突和平衡──写在……之后（9之7）　沈良庆 民主理论 ◆一个中国民主党人对法治的理解　　　　　　（杭州）陈树庆 运动留痕 ◆历史无法忘记──“六．四”十六周年祭　　（成都）何继业 ◆中国民主人士，烈火中的金刚　　　　　　　（深圳）郭永丰 ◆“五．一”节里对《国际歌》的沉思　　（湖南涟源）陈少文 迫害实录 ◆杨天水将被秘密审理指名高律师作辩护　　　　　《大纪元》 ◆反革命分子命不如虫！　　　　　　　　　　（西安）李贵仁 ◆苏格拉底喝了毒芹汁，耶稣基督钉上十字架──记大　黄河清 下篇 ⊙　　 ⊙目录　　　　　　　 　 ⊙投稿＋订阅＋联络 谢志伟：民主世界应该珍惜王文怡的声音 《大纪元》 〔《大纪元》5月1日讯〕王文怡在布胡会上呛声，喊出了中国大陆活 体摘除法轮功学员身体器官的黑幕，也喊掉了北京当局花了162亿美 金的大价钱买来的面子。 台湾驻德国代表处代表谢志伟博士日前在接受本报采访时表示，鉴于 中国大陆的非正常状况，不应从一般礼数的角度评价王文怡喊话的做 法。 谢志伟表示说，“胡锦涛访问美国的时候，王文怡在公开场合，当场 指责胡锦涛、指责共产党。如果按一般的礼数来讲，可能不太恰 当。”然而，谢志伟不赞同那些因此而怪罪王文怡的论点。 “凡是去怪罪王文怡的人，我们都可以去问：你可有想过，是什么逼 使王文怡，一个原本很有教养，拿到博士的中国女子，必须做出这个 举动？这其实是一个很绝望的知识分子所做出来的呐喊。所以，根本 解决之道就是中国停止去做那些，王文怡对它的指控（的行径）。 你可以说那个时机不恰当，你可以说地点不恰当，但是，没有人可以 讲，她指控的内容是不恰当的。刚好相反，指控的内容非常恰当。而 为什么时机、地点都不宜？那是因为中国共产党已没有办法提供给人 民一个正常的渠道去表达正常的声音。而这个就是一个因果关系。 假设中国共产党民主化了，这个声音何必到国外来喊？她在国内就可 以喊。所以与其要去怪罪王文怡，你不如去称赞王文怡她的勇敢。她 是冒着很大的风险，冒着自己还有自己家人可能受到伤害的风险去作 这个事情的。 新闻专业出身的谢志伟博士注意到，当王文怡在记者会上向胡锦涛喊 话时，一位中国的记者试图去堵王文怡的嘴。“照正常情况下，这个 记者应该是冲过去拚命照王文怡的像，然后要采访她。这是一个正常 的记者要做的。” 谢志伟认为：“在自由世界里，新闻媒体或者从事新闻媒体的记者， 他们是继行政、立法、司法之后的第四种权力，新闻是用来监督政府 的。而我们刚好看到一个相反的例子，这个记者他不但不去接着问王 文怡王博士，她为甚要做这个事情，这本来是一个很好的题材。可是 他做的刚好背道而驰，与一个正常记者的做法背道而驰。” 而对于这个记者情急之下想要维护自己国家元首面子的举动，谢志伟 表示难以认同，“这个记者只知道维护一个并没有民意基础的国家元 首的面子。这什么时候变成了记者的任务？记者的任务应该是去追究 这个政权或这个元首他做了什么错事。结果，他刚好相反，他不但帮 他擦屁股，他还去堵住一个中国人的嘴巴。那一幕呈现出一事实，这 个事实就是千百万个中国人，数亿的中国人嘴巴被共产党政权所堵住 了，所以才会必须有王文怡这样一个奇女子来作这样件事情。这呈现 出中国共产党没有政治自由，没有舆论自由，没有宗教信仰的自 由。” 然而，谢志伟认为这样一个最糟糕的时代也是最好的时代：“因为只 有在这种节骨眼上，可以让每一个人做一个良心的选择。我们并不会 因为一次或两次的挫折而失望或者放弃。刚好相反，我们看到越来越 多人愿意挺身站出来，愿意作为一个小小的个体来为整个华人世界的 民主化奋斗，我个人觉得王文怡是很值得尊敬的。对很多人来讲，她 的指责是振聋发聩的，她的指责道出了很多的声音。民主世界其实应 该珍惜这种声音才对。” 〔转载自《大纪元》2006-05-01 21:44；http://www.dajiyuan. com〕 下篇 ⊙上篇 ⊙目录 ⊙目录＠本文标题 ⊙投稿＋订阅＋联络 所谓“内幕丑闻”背后的真实 张明 昨天晚上，我象平日一样在网上浏览，无意中看到一篇标题为《陈水 扁在台北接见大陆民运人士的内幕丑闻》的文章，我以为是转载的新 华社特稿，正准备跳过去。但是文章的署名却让我大吃一惊，原来文 章不是新华社的特稿，而是某个著名“民运人士”写的。我于是疑惑 了：一个民运人士写文章为什么会用这样的标题呢？莫非是编辑擅自 改的？我怀着强烈的好奇心点开了文章，没想到通篇文章都是对他人 的诽谤和人身攻击，文风之卑鄙、下流、无耻超过共产党写手百倍， 当时就气得我七窍流血。 本文开篇就用一大段文革式的语言对海外民运人士竭尽人身攻击，然 后用新华社特有的语言报道陈水扁总统接见民运人士一事： 　　“2006年4月20日，美国总统布什在华盛顿会见到访的中国国家 　　主席胡锦涛。台湾当局为了干扰国际舆论对这次中、美两国首脑 　　峰会的关注，蓄意煽动岛内的反华情绪，推行‘去中国化’政 　　策，于是特意安排‘中国民运人士’抵达台湾，接受陈水扁的召 　　见，并授意台湾媒体进行现场采访。据悉，这次被陈水扁钦点召 　　见的‘中国民运人士’有阮铭、林保华（化名凌锋）、杨月清、 　　曹长青、胡平、王策等人，长期以来他们在海外都致力于反华、 　　台独、藏独以及监视和控制海外民运的间谍活动，深得台湾当局 　　的宠幸。” 对这段引文，大家是否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没错，共党或其控制 的媒体报道与台湾和民运相关的事情时，就是这样的腔调。但是让人 大跌眼镜的是，我引的这两段文字却出自一个非常著名的“民运人 士”之手。当然，如果他仅仅是用了共党式语言写文章，也不值得我 撰文反驳了。但是，文章接下来却用粗俗不堪的语言，对阿扁接见的 几位民运人士以及同这次接见完全不相干的王丹先生，肆意进行人格 侮辱和人身攻击，任何一个稍具正义感的人都难以容忍这样的事情发 生。 文章毫无根据地说王策1998年到浙江见民运人士王有才是“受台湾情 报机关派遣”，“企图控制大陆异议人士所组建的中国民主党”。更 有甚者，文章以超过共党百倍的流氓式语言，攻击阮铭是“造反派出 身”，“不是极左就是极右”，说什么“阮铭的个人品行也十分卑 劣，曾猥亵‘6．4’学生领袖柴玲，强奸未遂，还撰文诽谤公开反对 台独的民运人士鲍戈，充当民进党当局的打手。”对杨月清女士也是 任意泼污水，除攻击杨女士“仗势欺人，骄横跋扈”外，还象泼妇骂 街一样说杨女士的私生活如何如何，由于语言太粗俗了，以至我都不 好意思引用。 文章将阿扁接见的六位民运人士一一扣上台湾间谍、恶棍、文痞的帽 子，很显然这是文章作者的造谣、污蔑。但是，除胡平外，我对其他 五位朋友不是十分了解，因此本文就不一一辩驳了，我相信是非自有 公断。至于胡平先生是不是台湾间谍，他本人和王丹先生早就发过一 个联合声明，也用不着我再说什么了。我只说几句关于我所了解的胡 平以及被文章攻击为“隶属台湾军情局”的《北京之春》。 胡平是四川成都人，与我是同乡。胡平在家乡生活的时间很短，但是 他对成都乃至整个四川的影响却很大。1989年，四川学生运动的规模 和影响都仅次于北京，胡平被当局指控为幕后“黑手”。事实上，胡 平对四川的学生运动确实有很大的影响。曾积极参加1989年民主运动 的四川省社科院青年研究员汪存忠先生，1989年后被当局关押两年， 现在是成都一家著名广告公司的老板，谈起那段经历时说道：“其实 我当时什么都不懂，主要是受段林的影响，而段林又主要受胡平的影 响。” 至于胡平主编的《北京之春》，早在1993年就创刊了，那时候民进党 还是在野党，胡平如果真的想在台湾找金主，也应该找执政的国民 党，而不是在野的民进党。再说了，一份刊物好不好，主要看它报道 的立场是否客观、公正，作者理论水平及编辑能力的高低等，至于它 的资金来源并不是十分重要。据我所知，胡平主编的《北京之春》、 洪哲胜主编的《民主论坛》、张伟国主编的《议报》，是最受国内民 运人士欢迎的三份民运刊物，但是文章的作者恰恰对这三份民运刊物 恨之入骨，其中必有不为人知的原因吧！作者将阿扁接见的六位民运 人士谩骂、攻击后还嫌不够，又将与这次接见毫不相干的王丹先生拉 出来侮辱一番。本来嘛！民运内部有争论在所难免，正常的争论也是 好事。但是作者不是就事论事地争论，却攻击王丹先生的性取向。岂 不说其中诽谤的成分很大，即使王丹先生的性取向不同于他人，也不 应该成为攻击的把柄。同性恋不是罪恶，只是一种生活方式。 虽然从来没有与王丹先生见过面，但是我们却是神交十多年的朋友。 大概是1995年吧！王丹曾托人带话给我，准备到陕西的监狱来看我， 我赶紧让人阻止他。因为他的名声太大了，即使来了当局也不会让我 们见面，反而会给我们双方都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我们最终没有相 见，但是王丹的真诚和善良已经深深感动了我，从此我将他引为终生 的朋友。不仅仅是我，大凡经历过89风云的人，对王丹的人格魅力都 非常折服。从某种意义上说，王丹就是我们这代人的精神领袖，伤害 王丹就是对整个八九一代的伤害。 王丹在国策研究院发表《台海两岸及台湾对外关系》报告时表示： “如果十年后美国牵制中国的因素不存在了，中国对台动武的可能性 必然大增，台湾未来的前途恐非由2,300万人决定。”王丹还要台湾 当局警惕：“不管大象是不是要踩死兔子，台湾也无法改变就是兔子 的现实。”这些话表明，王丹已经从一个单纯的学生领袖成长为具有 高度战略眼光的政治家，这是王丹对八九一代的回报。 最后，我想对文章的作者说：我理解你年龄大了，叶落归根的心情很 紧迫。你想讨好共产党，无耻一点我们都能理解，但是不要太无耻 了！ 下篇 ⊙上篇 ⊙目录 ⊙目录＠本文标题 ⊙投稿＋订阅＋联络 新《信访条例》实施周年祭 王德邦 自2005年5月1日中国国务院新出台的《信访条例》（以下简称“条 例”）实施至今已一年了。但是，一年来在中国大地所发生的上访事 件没有任何因新条例的出台而减少的迹象。相反，上访随着社会矛盾 的日益激化而在数量上、规模上与日俱增。值此又到“5．1”之际， 我惊心地看到当局一如既往、甚至更变本加利对上访民众的抓捕打 压。 今日在网上看到：当局“5．1”前对北京地区访民的围剿从4月21日 夜里开始，先后两次搜剿最高法院信访附近，将那一带流落街头的几 百名长期上访者的棚子拆掉，木板和褥抢走并扔到垃圾车上；同时对 聚集到在北京的联合国人权、中南海新华门、天安门广场等地的访民 进行大规模抓捕。近十天来，据保守估计也有上万名上访者被抓走。 今年3月中共在召开“两会”前也上演了大规模抓捕访民的闹剧，甚 至还导致访民为逃避追捕而被车撞死的惨剧。 另据中国政法大学研究生院副院长李曙光3月初在一次内部会议引述 的数据表示，1979年到1982年，中国发生两万起上访事件；然而，中 国去年就发生3,000万起上访事件，显示中国民众极度缺乏表达意见 管道，不满情绪日益加剧。 这些事实向我们充分显示着新条例出台后中国上访情况之严重。 回顾这一年来中国大地在信访上的变化，我们真切地感到这个社会已 经不是靠一、两项法规所能改变，因为，这个社会已经具有将法规变 异的极强的本能。从开始实施新条例以来的这一周年中国社会上访的 状况，我们可以得出如下几方面的结论： 首先、新条例的主旨完全偏失，而它所表面承诺的所谓改善信访，一 年来没有任何一点兑现。据中共喉舌新华社在新条例生效之初所宣称 的，“根据近年来形势的发展变化，这次国务院对《信访条例》进行 修订，主要突出了以下几点：一是增加了畅通信访渠道的内容，以更 好地加强党和政府与人民群众的联系、及时了解社情民意并化解社会 矛盾。二是增加了创新信访工作机制的内容，以提高处理信访事项的 效率和效果。三是完善了切实维护信访秩序的内容，以更好地保护广 大信访群众的合法权益，维护社会稳定。四是增加了强化信访工作责 任的内容，以促进群众反映的合法、合理问题及时得以解决。”对照 中国今日的现实，我们发现没有任何一点是得到落实的。 其次、新条例中有关政府权力的约束性规定完全被虚置。我们除了看 到公权更肆无忌惮地拦截打压上访民外，对公权的什么约束也没有发 现。新条例出台时一批专家所鼓吹的加强信访接访部门责任的条款全 部成为虚设。 再次、新条例中唯一不折不扣得到执行落实的是“信访代表不得超过 五人”的规定。这条信访人数不超过五人的限制性规定，有力地为当 局打压抓捕信访民众提供了法规支持。一年来我们看到新条例的成效 就是：当局以此为据抓捕的信访人比往年更多了。如果一定要总结新 条例一年的成效，那使得更多的人被所谓依法抓捕这一条是最主要 的，甚至是唯一的。 从这头一年的实施的结果来看，新条例已完全丧失了自己曾标榜的主 旨，完全撕下了刚出台时专家们刻意的美化伪装，现在呈现给世人的 它的本质就是为当局打压上访民众，孤立、弱化一切维权事件提供法 律依据。 又一个骗局横行了一年，又一个陷阱等在一切维权上访民众的脚前。 我们在悲叹这种不幸时应该想到在中国一切的立法最后都是极权统治 者打压异已、剥夺民权的工具。不管法律在出台之初有多么冠冕堂皇 的说辞，最后结局无一例外地沦陷为极权的帮凶，而绝不是民众利益 的维护体。 新《信访条例》实施一年来的严酷现实警示着我们：在极权政体没有 根本改变的情况下，一切的所谓什么新条例、新法规都是表面的装饰 的变化，是新的言词的表述，或者说是同一个极权婊子披出不同的头 纱，它们本质上完全不会有任何改变，骨子里肯定包藏着同一个祸 心。 面对中国这种法律状况，我们应该警醒自己不要陷入法制改良使中国 走上现代民主文明之路的误区。中国已经走过了文化救国与经济救国 的歧途，错失了民族一次次走上现代民主文明的良机，我们不能再在 极权统治者精心设定的圈套中旋转，我们一定要谨记中国极权政体是 万恶之源，要解决中国的问题惟有先解决极权政体的问题，否则一切 将无从谈起！ （2006-05-01于北京） 下篇 ⊙上篇 ⊙目录 ⊙目录＠本文标题 ⊙投稿＋订阅＋联络 胡锦涛的美国首都华盛顿之行 魏京生 胡锦涛刚刚结束了他在美国首都华盛顿的行程，一无所获。当然，这 也在预料之中。大家都没有预料到的是，这一次两个大国的元首会 晤，竟然被评价为最丢人的会晤。在我看来，这是金钱外交最失败的 一个典型案例。胡锦涛和中共过去尝到了金钱外交的甜头，以为有巨 额定单买通美国的大企业，就可以诸事顺利了，没想到栽了个大跟 头。 说胡锦涛搞金钱外交一点也不冤枉他。为他出访打前站的吴仪副总 理，提前就透露他给美国带来了162亿美元的巨额订单，而且都是给 大企业的，着实地让美国的大企业和媒体狂欢了好些日子。而且他们 也尽他们最大的能力给胡锦涛做面子。比如中国外交部争了很久也没 有争到的“国事访问”的象征──白宫的晚宴，使胡锦涛的访问被他 之前之后的小一些的国家比下去了。被报纸评论为最不正式的访问， 不给面子的访问等等。这确实让小胡有点面子上拉不下来。倒是大企 业给面子。看在中国订购十几亿美元的软件的面子上，比尔．盖茨在 自己家里给胡主席搞了一个替代性的晚宴，并且在中国的媒体上大肆 炒作，给胡锦涛挽回了一点面子。因为信息被封锁的大陆百姓们，可 能多数都搞不懂，白宫的晚宴和午餐有什么礼仪上的巨大差别，那甚 至还不如“工作早餐”正式。但是比尔．盖茨的晚宴就不同了。在普 遍崇拜富人的中国社会舆论看来，可能只比耶稣基督的晚餐差一个等 级，能抬高胡主席的身分，给胡主席挣足了面子。所以胡锦涛笑得多 么光辉灿烂呀，全没有了他平时摆出来的阴沉沉的吓人的样子。 但是胡主席的美梦还没做完，刚到白宫的南草坪，就迎来了抗议的声 浪。虽然白宫的保安部门作了严密的布置和排查，还是挡不住抗议暴 政的浪潮。虽然把摇着小旗和标语的抗议人群挡在了几条街道以外， 但还是有一位名叫王文怡的女医生，混到了记者群中。就在胡锦涛洋 洋得意地继续做着他的梦讲话时，王文怡女士大声呼喊要求结束暴 政，不许迫害无辜的人民的口号，让这个多年远离人民的独裁者吓了 一跳，脸立刻阴沉下来，方寸大乱。忘了自己是记忆超群的背书大 王，竟悄悄地拿出以备万一的稿子念了起来。 王医生虽然被警察立即带走了，但不得不面对人民的暴君仍然惊魂未 定。他明白王医生喊出来的是13亿人民的心声。这声音久久地压在他 可能还剩下一点儿的良心上，让他紧跟着又出了一个几乎不可能的大 洋相。仪式的一般程序，是客人讲完了还有记者们的问答和摄影。结 果小胡很没有礼貌地，也是心事重重地抬腿就走，吓得小布什也顾不 得礼仪，伸手就拽住了小胡的袖子，硬是把迷迷瞪瞪得小胡给拉了回 来。当时就通过媒体让全世界都看见了，中国选了个多么上不得台面 的国家元首。江泽民在正式场合梳头抠鼻子，就够让中国人丢脸的 了。如今这位白宫第一位没有国宴待遇的国家元首，又象个乡下人一 样不懂礼仪，叫人家拽来拽去。真让中国人的脸没地儿搁了。 大家之所以很关心胡锦涛访问美国的事儿，是因为这不仅关系到咱们 中国人的面子，可能也会关系到咱们中国人的里子。这里我就和大家 说说胡锦涛和吴仪，在中国人的里子方面干了什么大蠢事，让大家也 知道知道，这帮独裁者是怎么损害咱们中国老百姓的利益的。 大家都听说胡锦涛这次出访是带着162亿美元的订单来的，来之前还 在美国的媒体上大肆渲染了一番，做足了舆论煽情的功夫。大家想 想，他们为什么要这么低三下四地讨好人家美国人呢？好象做了亏心 事要道歉似的。这里边必然有鬼。什么鬼呢？就是中国政府用压低人 民币和封锁市场的方法，维持着每年2,000亿美元的贸易顺差，形成 了不公平的贸易。 这种不公平的贸易状况，既造成了中国的产品价值被低估了，使中国 的卖主和生产者都吃了亏，压低了中国老百姓的收入，同时又破坏了 美国的市场，形成了实际上的倾销。也就是不公平的竞争，损害了美 国老百姓的利益。当然美国的政府和政治家会出来说话了。美国是民 主国家，政治家不会看着老百姓吃亏不说话。所以美国现在为了这事 儿吵翻了天。连布什总统自己的党，都在这件事儿上站在布什总统的 对立面，不满意他继续容忍中国的损人不利己的政策。所以胡锦涛来 美国的确是心虚，象个小媳妇似的，提着个大礼盒小小心心准备看婆 婆的脸色来了。这礼盒里的162亿美元都是中国老百姓的血汗钱呀。 不好好做买卖，就这么让人家送了礼了。 中国如果是民主的兄弟国家，人家可能也不会在乎。想当年，欧洲、 日本，甚至韩国、台湾，不都是靠美国老大哥的援助和贸易优惠政策 发展起来的嘛。但是大家想想，人家欧洲、日本得了便宜，是把这便 宜用在老百姓身上的。提高穷人的生活医疗水平、免费的教育、科技 的补贴、工农业的升级换代等等。很快的人家的日子过得就和美国人 差不多了，也成为维护世界和平的力量。这样美国人就是暂时吃了点 儿亏，心里也没啥不愿意。总之是从大事上，从长远上是占了便宜。 这就叫吃小亏占大便宜，当然是好事，你好我好大家好，是皆大欢喜 的好事。 但是中共是怎么干的呢？穷人穷得吃不饱穿不暖，还受尽了冤枉气。 每年有3,000万件上访的案件没人管，只会用警察抓人。农民90%看不 上病，就连城里也有三分之二看不起病，只能在家等死。小孩子挺有 出息可是交不起学费，全糟塌了。企业没钱升级换代，只好生产压仓 底儿的产品。这钱都哪儿去了？那么多贸易顺差外汇存底都哪儿去 了？一半进了当官的和他们的亲戚朋友小蜜二奶的口袋，存进了瑞士 和美国的银行，帮助人家发展经济文化科技去了。一半用来买俄罗斯 以色列的武器，扩充军备准备和美国打仗。当然，还有些用来支援伊 朗和本拉登那样的恐怖分子，在全世界给美国人添乱。好配合共产党 的全球争霸战略。大家想想，美国是民主国家，就算人家让自己人吃 点儿亏，但是也不能去支持共产党的暴政来欺压中国的老百姓呀。更 不能拿钱帮助共产党买军火来打美国人自己呀。所以美国人正在对小 布什的绥靖政策大喊大叫的不满。所以小布什也不得不让小胡改变不 公平的贸易政策。所以谈贸易的同时，第二个重点就是要求中共尊重 人权，不许再欺压中国的老百姓。所以美国就破例的不给小胡面子， 让他成为唯一在白宫没有晚宴待遇的国家元首。还不如非洲的一个小 国。 美国人这么得罪一个大国的元首是为什么呀？第一当然为美国自己的 利益和安全。第二也是为咱中国的老百姓的利益，和不再受压迫。因 为美国人信的基督教认为，所有人都是上帝的孩子，都应该受到关 心。 这两天胡哥访美热在国内的媒体上还没降温。官方的肉喇叭还在大吹 特吹小胡访美的重大成果什么的。偶尔还看到网上的特务们编造一些 老共外交的传统故事。把他们的丢人当作聪明，把他们的愚蠢当作智 慧。象他们过去吹周恩来一样。过去的咱就不说了，揭古人的短有点 儿不厚道。今天咱就从胡哥的立场看看，一天之内干两件蠢事儿算不 算外交上的伟大成就。看看有名的铁嘴李外长，是怎么害乡下人胡锦 涛的。当然了，那铁嘴只能欺负中国人不敢和他争。美国议员邀请他 到美国议会里来和我面对面地辩论，他连来都不敢来，找了一大堆托 词取消了已经答应的听证，放弃了替自己主子辩解的机会。现在咱们 就来看看他是如何害他的新主子吧。 胡锦涛来美国的第一大任务，是为那每年2,000亿美元的贸易顺差作 解释。让美国不要取消优惠待遇，继续容忍不公平的贸易政策。那他 就应该狡辩，并且证明贸易环境是自由的，贸易政策是公平的，问题 出在其他方面。等等。象朱镕基那样搞个什么“消气之旅”，骗骗美 国人也许能够蒙混过关。这时候不能趾高气扬地摆什么大款的谱儿。 消气就是求人家，哪有摆着谱儿求人的？但李大牙出了个馊主意，大 张旗鼓地拿老百姓的162亿血汗钱来收买美国的大企业。要多蠢就有 多蠢。 第一、美国的民主不是大资本家的民主。美国的舆论一直都在盯着大 企业收买政治家的事儿。这么明显的宣布，大企业在帮助中共占美国 老百姓的便宜，既害了美国大资本家，也害了那些亲共的美国议员。 这等于是在揭他们的短嘛。你这么干，小布什就不能不给你难堪了， 否则共和党的议员们怎么向他们的选民交待？害自己的朋友有什么好 果子吃？这是第一大愚蠢。 第二、既然是自由的公平的贸易，就不应该是政府带着订单去大肆挥 霍。只看见西方的政治家带着一大群企业家去中国推销卖不出去的产 品，没看谁给别人送生意送钱的。人家是为自己的人民招生意，中共 是把生意送给别人来讨好外人。而且象这样在官方压制下匆匆而送的 生意，肯定在价格上吃亏。用生意行话就叫买方市场。政府强迫自己 的百姓吃亏，也是世界奇闻了。 第三、在人家抓你不公平贸易的小辫子时，你用162亿美元的官方订 单证明了什么呢？证明了中国的市场的确不是自由的市场。证明了中 美贸易的确是受中国政府控制的贸易。证明了中美贸易的确是不公平 的贸易。也就是证明了美国的议员要求增加关税、以便纠正不公平的 贸易政策，是必要的措施。162亿订单里外里都是个愚蠢的做法。李 外长这下子可把胡主席害惨了。 除了以上说的中、美贸易的大话题外。美国人民同样关心的另一大话 题，就是中共的军事威胁。钱包少了一点儿内容，对美国一般老百姓 的威胁不大，人家毕竟是富国。但是让人家的儿子到战场上去流血， 甚至可能永远回不来，这在美国可是每个家庭都关心的大事。中国大 肆购买军火装备，光是被查出来的军费就已经是世界第二位了，仅次 于美国。考虑到中国的军工企业劳动成本低廉，军人的军饷也没有多 少钱，那么可以估算出来，近几年来中国的军力扩充是惊人的。李大 牙就算是铁嘴也有口难辩：“和平崛起”为什么要这样大幅度地扩充 军力？中国并没有处于战争时期呀，中国也没有美国那么多的驻外军 队呀。 于是李外长给胡主席出了第二个馊主意。为了显示中国的和平诚意， 为了显示中国自古就是爱好和平的国家，在众目睽睽的白宫互送礼品 的时候，在全世界和全美国的注视之下，发出了一个正确无误的信号 以表达中国的决心──送人家一本《孙子兵法》，来显示我们从祖宗 开始，就懂得如何用战争来解决问题，来暗示武器不是战争的决定因 素。 这下子李外长可把小胡害惨了。美国军方立刻宣布加强在太平洋的驻 军。小胡解放台湾的诺言，不是就泡汤了吗？ （写于2006年4月21日，部分内容在自由亚洲电台播出。） 〔转载自《魏京生基金会新闻与文章》2006-05-01；www.weijing sheng.org〕 下篇 ⊙上篇 ⊙目录 ⊙目录＠本文标题 ⊙投稿＋订阅＋联络 新左派劳工维权者的崛起 对掠夺性权贵资本的清算？ 贺伟华 随着经济改革的进一步步入歧途，权贵资本阶层对国家资源与草根阶 层的掠夺日益地表现出一发不可收拾的灾难性恶性扩张势态。中共政 府高层“政令不出中南海”，对地方权贵日益的丧失了控制力，基于 利益纠纷的官民冲突累禁不止，草根革命与起义的可能让中共中央高 层惶惶不可终日，最终对现行政府权力机构的可操作性丧失信心，而 导致中共中央与草根阶层的联合来对抗权力的腐败。 由中共党中央所主导、由草根参与的对权贵资本的清算已经露出了日 益明显的政策性端倪。有别于江泽民的依仗权贵资本家的政策取向， 胡、温当局更多地显现出亲民、爱民的姿态。有感于官民冲突的此起 彼伏而呈不可调和势态及群体上访事件的日益增加，最终他们将在民 众与权贵谁为中共权力基础的问题上做出明智的选择。 既建立起胡的威权统治，又逐步清算累禁不止的贪赃枉法现象，从而 重新赢得民心，对农民与民工的政策性倾斜与允许劳工维权组织的发 展逐步成为胡、温当局具有象征性意义的政策取向，它预示着中共党 中央将有意识地培育社会力量对抗日益腐败堕落的地方权力机构及腐 败官员，从而在某种意义上恢复社会公正，在对抗中建立起对权力腐 败的制衡机制。这既是一种值得欢迎的政策取向；又是一种符合主流 真实民意的初步尝试；更是一种符合中共习惯思维、可能包含着某种 危险的毛极左思想的回归。这是否会导致文革式的政治运动与清算， 也是一种值得让权贵资本担忧的危险。 “近年来，中共当局开始关注在大陆各大城市讨生活的两亿民工，最 近更破天荒地允许争取民工权益的自发性组织的存在。……”德国之 声报道， 　　“一篇发自北京的文章说，对于在一党制国家的首都北京来说， 　　最近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奇迹，即新生无产阶级成立了自己的代表 　　处。负责人叫马扬，他不是党员干部，不久前还是北京130万民 　　工中的一员，他们来自各地，以临时工身分挣钱，没有工作合 　　同，没有意外及医疗保险。全大陆目前有两亿民工，是这经济奇 　　迹国度的最大社会炸药。 　　“现在每天都有愤怒的民众来到马扬的办公室，对危险的工作条 　　件和频繁得吓人的工伤事故提出指责。马扬的口号是‘团结起来 　　力量大’……现在，马扬的办事处不仅被允许存在，而且还能发 　　展，计划在天津、上海、广州和深圳开设办公室。” 当这种代表民工利益的民间组织获得中央政府的支持而日益壮大之 时，民间力量的培育将有利于中央政府对付无所不在的权钱网络。一 旦这种社会变革从初步的尝试演变成一个普遍实施的既定政策，也许 胡、温当局的“民权时代”也就来临了。当然，要真正捍卫公民权 利，靠的不是政府的行政手段，也不是收买一部分打击另一部分，而 是在真正意义上确立宪政与法治，从各阶层的利益出发，确立起人人 平等的社会正义与法治。当个人利益受到伤害的弱势群体都团结起 来，通过公正的法律途径寻求社会正义、并得到法律的切实保护时， 权力的腐败才可能真正得到控制。政策性的倾斜无法代替法治建设， 然而，公民社会的培育将有益于更加公正与民主社会的早日来临。我 们审慎的关注事态进一步的发展。 下篇 ⊙上篇 ⊙目录 ⊙目录＠本文标题 ⊙投稿＋订阅＋联络 权利与责任的冲突和平衡 写在侯文豹参与维权绝食被捕之后（9之7） 沈良庆 十四、 不“搞政治”是明弃暗取，退一步海阔天空。一部分人不“搞政 治”，撤离过于“敏感”的“搞政治”黑色地带，进入更适合发挥自 己的优势作用、游刃有余的“灰色”地带，是为了在敌强我弱的现实 情况下争取主动权，包括选择战场和时间的主动权，用空间（退出某 些领域）换取（能够在其它领域有所作为的）时间或者用时间（暂时 不“搞政治”或者少“搞政治”）换取（“搞政治”或者大“搞政 治”的）空间，恰恰是为了更多更好、实实在在地搞政治。所谓“现 实情况”，正是由空间和时间两大因素构成的现场和现时。 社会政治资源，尤其是其中的人力资源，也是一种具有稀缺性特征的 经济资源，有些甚至是具有异质性或者不可再生性的经济资源。 〔45〕西方宪政民主国家有着公开、合法的政治斗争通道，经济、社 会和文化权利高度发展，公民权利与政治权利更能够获得国家与社会 的有效尊重和保护，每个公民在法律上都平等地享有参政、议政的权 利，参与者和社会为“搞政治”付出的成本低、获得的收益高，完全 可以放开手脚和平、理性、非暴力的大“搞政治”，因而社会政治参 与程度很高。但是，即便在高度民主的西方国家，各种社会政治资源 也存在某种性质和程度不同的稀缺性、异质性和不可再生性，并不是 每个公民在任何时候都有兴趣、有必要、有能力、有条件“搞政 治”。在那里，热衷于“搞政治”的主要是少数职业政客和业余爱好 者，大部分人也就是偶尔凑回热闹，大选时根据个人好恶往投票箱里 投张选票，临时跑到大街上或者总统府、市政厅门口挥挥拳头、喊喊 口号。很多人甚至连投票、挥拳头、喊口号的兴趣也没有，任你政治 广告满天飞，政客、粉丝喊破了嗓子、挥断了胳膊、打躬作揖弯折了 腰，我自岿然不动。尽管这种不参与也是一种政治态度的表达，可以 理解为消极的“搞政治”。这里正好体现了两种不同的民主制度和自 由观念的区别：古代（希腊）城邦的直接制民主与现代国家的代议制 民主；古代人的自由与现代人的自由。〔46〕当然，西方国家的“搞 政治”或者不“搞政治”和中国的不准“搞政治”或者不准不“搞政 治”，在性质和程度上有着天壤之别。〔47〕前者是个人的自由选 择，后者则是党国专断意志强制下的别无选择，个人只能被迫服从： 放弃或者当跟班。 其实，整个社会最热衷于“搞政治”，“搞政治”的风险最高、最具 有不确定性因而更能体现道德勇气、投机性和艺术性的，既非传统社 会，亦非现代国家，而是处于转型期的前现代或曰现代化国家，特别 是后极权时代走向民主化的国家。〔48〕传统社会“搞政治”的供给 与需求水平都很低，供需大体平衡（接近静态均衡）；现代国家供给 与需求水平都很高，供需亦大体平衡（接近动态均衡）；现代极权国 家全面垄断了资源，把供给与需求都强行纳入计划内，导致政治僵化 （静态非均衡）；后极权时代则因计划失灵，静态非均衡被打破，出 现动态非均衡政治局面。此时，民众权利意识觉醒，社会政治参与热 情高涨，“搞政治”需求强劲而供给严重滞后，极权国家及其领导集 团囿于自身惯性思维和特殊利益，往往不愿意顺水推舟、顺时而动， 通过政治体制改革来增加供给、扩大参与，反而以维护社会“秩序” 和“稳定”为借口，排斥、打压和镇压民众“搞政治”的需求，加 深、扩大和激化了社会矛盾，造成社会结构基本面进一步扭曲，政治 动荡不安。 此时此刻，面对政治现实，怎样才能为民众提供参与渠道、扩大参与 空间，进而赢得每个人都能公开地、合法地“搞政治”的时间？对于 更多的人来讲，维权运动是与切身利益直接相关、与民主化间接相关 的相对温和、低成本、低风险、具有某种确定性的参与渠道。对于民 运人士来讲，直接投身于相对激进、高成本、高风险、具有某种不确 定性的人权民主运动，更是结束一党专政、再造共和、实行宪政民主 所必需。以高律师为代表的朋友和同志则希望用“搞政治”的方式， 将两大相辅相成的诉求和运动结合起来。这种想法未必不好，效果则 未必佳，因为它受到环境条件、自身能力即运动能够投入的资本的制 约。 哈耶克经济理论中颇受非议的核心命题或许能够作为参照物，为本文 完全不同的问题意识和策略性思考提供有价值的视角和思路。该命题 是：经济生产活动存在着不同的阶段。他认为资本是异质而非同质 的，不能被用于多种用途。在《价格与生产》中，他利用比喻说明该 观点：人为地干预货币供应会破坏真实需求和储蓄之间的均衡，“好 象孤岛上的一个民族已经部分地建成了一台巨大的机器，这台机器可 以为他们提供一切生活必需品，然后他们却发现，他们已经耗尽了全 部储蓄和可以利用的闲置资本，因而这台新机器根本生产不出任何产 品来。他们没有别的选择，只能暂时不去琢磨用这台机器，而必须投 入全部劳力在没有任何资本的情况下生产每天所需的食品。”〔49〕 不真实的、错误的要素价格信号引导过多的资本投入到生产过程中时 间上靠前的阶段（门格尔称之为高级财货的生产），就象岛民们因为 缺乏补足资本而无法完成机器一样，这些资本也无法在生产过程中时 间上靠后的阶段再加以利用（按照门格尔的财货分级及其因果关系理 论，缺乏必须的补足财货，高级财货无法在生产过程中转化为最终用 于满足人类欲望的第一级财货），形成实然与应然之间的缺口，导致 资源浪费和经济结构基本面扭曲。因为不存在足以完成全部生产过程 的真实储蓄，时间上靠前的资本将被抛弃。按照奥地利学派的资本和 生产理论，“时间──谬误”带来的不确定性影响了商业周期，经济 危机是市场体系的自动出清过程，人为干预只能造成经济基本面进一 步扭曲，加速或者加深危机。〔50〕借用中国成语，就是“揠苗助 长”。 后极权时代，党国对维权运动和人权民主运动的镇压之所以如前文所 说“有所软化、弱化、理性化、程序化”，给“残暴的面孔戴上了温 情的面纱，铁爪和獠牙也戴上了‘法制’的安全套”，正是因为镇压 也受到其“生产过程”链条和资源制约，有其风险、不确定性、成本 和收益考量。反抗同样如此。维权运动和人权民主运动同样存在由需 求（欲望）、资源、空间和时间诸多因素制约的“生产过程”，必须 综合考虑各种竞争性目标下的社会政治资源配置问题（借用新古典学 派静态模型说法）和“经济发展”问题（借用奥地利学派说法）。我 们能够运用的社会政治资源存在某种性质和程度的稀缺性、异质性和 不可再生性，如果把过多的资源投入到“生产过程”中时间上靠前的 阶段，用于“搞政治”，以便造成可以一劳永逸地提供自由、民主、 法治、人权等政治生活必需品的“机器”（自由秩序或曰政治法律制 度之类的东西），在时机不成熟、力量不具备时，在对手选定的战场 上进行一场力量悬殊的大会战，将会造成资源的巨大浪费：投入“搞 政治”的过量资本，并不会生产更多的终端政治产品，因为不存在足 以完成“生产过程”（实现“搞政治”目标）的“真实储蓄”（真实 政治资本）。等到真正需要动用这些具有稀缺性、异质性和不可再生 性的政治资本时，我们可能会发现已经无牌可打：只剩下一手臭牌。 在中国大陆当下的维权运动和人权民主运动中，能够投入生产的政治 资本无疑存在稀缺性、异质性和不可再生性。具有足够的道德勇气和 牺牲精神的人，在任何时候都不可能占人群的大多数。在政治高压之 下，因为要付出惨重的代价，更加难能可贵。兼备较高的文化水平、 政治素质、专业技能和活动能量的“搞政治”干才，更是凤毛麟角的 珍稀动物。维权律师正是这种存在稀缺性、异质性和不可再生性的政 治资本。作为一名优秀的维权律师主体，不仅需要具备主观方面的条 件，如法律专业知识、司法专业技能、道德勇气和牺牲精神，还要具 备客观方面的条件，即官方认可的执业资格（包括律师事务所和律 师）。“中国特色”又决定了执业资格的认定并非同业自治、自律， 而是受制于党国（司法部、厅、局）及其钦定的准官方“律师协 会”，律师事务所并非一般意义上提供法律服务的市场行为主体，律 师亦非一般意义上提供法律服务的自由职业者。没有独立的司法权和 审判权，律师界作为群体就不可能是独立的专业法律人，只能沦为一 群包打官司的讼棍。这也正是导致高律师痛感维权英雄群体具有“道 德颓势”和“耻辱”的主要原因之一。 如果把那些自身合法权利受到党国及其各级党政官僚非法侵害而又不 能获得有效的司法救济因而自发或者自觉参与维权活动的民众视为维 权运动的“高级财货”，把同情、支持（甚至在某种程度上直接卷 入）人权民主运动的民众视为民运的“高级财货”。显然，着眼于结 束一党专政、再造共和、建立宪政民主以便消除开放社会和自由人类 的敌人──极权国家，是更高的诉求目标。我们不妨把把前者视为制 造“一级财货”（直接满足维权民众需求的终端消费品）的资本品即 “二级财货”，后者视为制造前者的资本品即更高一级的“三级财 货”。〔51〕相应的，把维权律师和那些久经考验、坚定不移的民运 人士视为制造“一级财货”、“二级财货”不可或缺的“补足财 货”。〔52〕撇开个人的自由选择权，从运动的群体收益考量，这两 种异质资本分别投入哪个生产阶段充当“补足财货”更合适呢？ 这个问题是由生产阶段本身的特质和资本的特质共同决定的。虽说维 权活动也是一种政治活动，有时免不了采取“搞政治”的抗争方式， 如所谓“门前政治”，甚至于极端的自杀、自焚，但抽象权利的争 取、界定和保护，最终还是要通过立法、行政、司法途径解决；具体 权利的争取、界定和保护，最终还是要通过行政、司法途径个案解 决。“以法维权”领域更需要法律人的专业援助。人权民主活动的诉 求目标和行为方式主要是政治性的，虽说免不了涉及法律知识和法律 手段，但主要还是通过政治途径解决。美国联邦最高法院的大法官们 就很注意严格区分和遵守法律和政治的边界，既守护好自己的门，又 不肯越雷池一步。长此以往，既维护了自由社会必不可少的法律尊严 和司法权威，也在国内政治生活中扮演了重要的消极角色，甚至成了 社会稳定器。〔53〕他山之石，或可攻玉。 维权律师“搞政治”，才干当然不成问题。但是，“中国特色”决定 了他将被迫失去执业资格。郭国汀律师被迫去国、晟智律师事务所被 迫关门，都是前车之鉴。这正是公开信批评高律师“轻易地放弃律师 职业而去从事政治活动”的原因。高律师“不甚理解”此点，在回应 中声称：“我珍视律师事业若生命……我被这个政权非法强制剥夺了 这样的权利，而不是如你公开信所言的那样，是我为喜从政而轻易放 弃了律师事业”。是用“应然”代替“实然”，以敌人的罪恶推卸自 己“可然”选择错误的责任，完全误会了丁先生的善意。“搞政治” 之前，高律师利用自己的道德勇气、牺牲精神、杰出才干（包括专业 知识、专业技能）和律师身分把维权政治搞得有声有色，令人肃然起 敬。维权律师如果能够恪守本位，哪怕是“打掉牙、和血吞”，不为 莫名其妙的“维权英雄群体的‘道德颓势’和‘耻辱’”所动，就能 够赢得在法庭上、在灰色地带、在虎狼窝里与敌人贴身格斗的时间， 更好地帮助民众、异议人士、民运人士、良心犯、政治犯“以法维 权”。如孙志刚案，法律人的专业知识就发挥了重要作用，最终取得 中等胜利战果。之所以称之为“中等胜利”，是相对于小胜、大胜而 言的。小胜也者，孙志刚个人的昭雪、赔偿，凶手几人受惩罚；大胜 也者，不仅能够废除粗暴践踏人权的抽象行政行为（恶法），而且是 通过立法、最好是司法监督途径废除，或可有助于推动权力的分立、 制衡和司法独立。党国当然不会轻易作出这种重大让步。一旦踏入布 满地雷的黑色地带，多了一名异议人士、民运人士、良心犯、政治犯 而已。权衡轻重，力争坚守岗位就是最佳的搞政治方式。所以丁先生 在公开信中说： 在我看来，那些把自己的聪明才智放在本职工作、全身心地投入到每 一个维权个案的律师先生是值得人们尊敬的。他们有时也许不能成 功，但至少他们在为我们这个社会的法制化添砖加瓦。从根本上说， 律师先生们的一个具体维权行动，对于民众法制意识和权利意识的觉 醒，要胜过一打漂亮的宣言。 丁先生的公开信，尤其是这段话，令我想起英国宪政史上从科克大法 官到布莱克斯通大律师那些堪称伟大的法律人和让韦伯百思不得其解 的“英国法问题”。英国从中世纪封建社会到近代民主国家的宪政转 型有其特殊的历史背景和条件，其它国家未必能够照抄照搬，中国更 没有依葫芦画瓢的便利和福气。但有些历史经验、思维逻辑和政治智 慧，还是值得我们思考、学习和借鉴的。英国的宪政转型主要是通过 司法改革进行的。贵族在战场上逼迫约翰王签署《大宪章》，无疑迈 出了第一步。这只是事情的起点，而且未必是能够让今日的建构论 者、改革家（遑论革命家）满意的起点。美国制度学派经济史家康芒 斯在《资本主义的法律基础》中指出：《大宪章》文本中的“自由” 是一种作为王室特权的自由权，而非习惯法中同一等级各成员间平等 的自由权利：“平等的自由与不平等的自由权”，“正是自由的这种 矛盾和双重含义，标志着17世纪漫长斗争的特点，一直到1700年践祚 法颁布才结束了这场斗争。”〔54〕其中，国王的习惯法法院审判长 科克爵士（1552～1634）通过司法实践发挥了重要作用，堪称“把自 己的聪明才智放在本职工作、全身心地投入到每一个维权个案的”审 判工作中。他通过具体的个案判决偷梁换柱、移花接木，不动声色地 把《大宪章》中不平等的封建主义自由权曲解为平等的资本主义自由 权利，为宪政改革、移风易俗“添砖加瓦”。他“有时也许不能成 功”，甚至因为闹司法独立，企图让国王的法庭拥有审判涉及国王本 身的案件这种大逆不道的权力，被詹姆斯一世免职。1628年，他以国 会反对派领袖身分参与起草了《权利请愿书》。在他身后，英国终于 实现了司法独立、虚君共和。我曾经在《美丽的错误》一文中讲述过 这段故事。英国法及其司法体系花样百出，堪称繁复、庞杂，从表面 上看远没有大陆法国家通过立法人为建构的法典（如拿破仑法典、德 国民法典）及其司法体系那样简练、精美、系统、逻辑严密，似乎既 不符合形式理性也不符合实质理性，在韦伯看来带有强烈的“非理 性”色彩。其实，这种建立在经验理性、习惯和判例基础上的百花齐 放、枝叶纷繁的法律及其司法体系，更忠实地反映了人类社会生活和 相互关系的原貌，也更好地适应了人类社会生活和相互关系的需要。 正如柏克所言： 在旧的机构中，对于它们理论上的偏差已经找到了各种各样的修正办 法。它们的确是各种各样的必要性和便利性的产物。它们通常并不是 依据任何理论而建立的，毋宁说理论是从它们那里得来的。在它们里 面，我们往往看到，在手段似乎并不完全协调于我们所能想象是原来 的规划的地方，目的却得以最好地达成。由经验所教导的手段也许比 起那些原来的计划中所设计的手段，能够更好地适合于政治目的。它 们又反作用于原始的体制，并且有时还改进它们似乎已经偏离了的那 种设计本身。我认为所有这些都可能很奇特地体现在不列颠的宪法之 中。〔55〕 韦伯囿于“法治国”的理性主义思维逻辑，当然无法理解以经验为生 命的普通法为什么拒绝向理性建构的大陆法看齐，甚至还优于大陆 法：“每当两种司法模式和法律教育方式有机会一较长短的时候（比 如在加拿大），普通法总是占尽上风，并且很快挫败大陆法。” 〔56〕“英国法问题”是令他不可思议的“非理性”优于“理性”问 题。这种“非理性”的普通法秩序，正是门格尔所谓无意图秩序，或 者哈耶克所谓进化生成的扩展秩序。〔57〕 反之，民运人士在条件许可的情况下倒是不妨脚踏两只船搞政治。从 “应然”角度看，民运人士涉足维权领域是题中应有之义，至少他得 维护自身理应享有的权利。从“实然”角度看，涉足维权“群体性事 件”有一定难度，不仅自身会受到官方严密监控、阻挠和迫害，还有 可能给维权群体和维权活动本身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使维权活动复杂 化、政治化。但这并不等于完全没有可能性。在适当的时机、以适当 的方式介入维权群体和维权活动是完全“可然”的，至少可以替维权 群体和维权活动摇旗呐喊、敲边鼓。通常情况下，在现行法律秩序范 围内从事维权活动，只要不危害维权群体和维权活动，民运人士一般 不会有太大的损失：江洋大盗都干过，何惧再干偷鸡摸狗的勾当？既 入娼门，就别指望官府给你发张良民证，更甭提树贞洁牌坊，横竖是 个“蒸不烂、煮不熟、不扁、炒不爆、响当当一粒铜豌豆”，尽管 “向烟花路儿上走！”〔58〕剩下的只是因利乘便问题，包括对形势 的清醒认识，正确区分维权活动和人权民主活动的界线。 其实，当我写这篇文稿时，放的早已是马后炮。去年秋天，高律师开 始脚踏两只船“搞政治”时，已经闯进黑色地带，而晟智律师事务所 被北平司法局非法停业整顿，则是官方向他亮起了红灯。高智晟当然 会继续站在维权运动的前列，但“高律师”及其律师事务所已经回不 来了（政治形势发生重大变化，则另当别论）。丁先生对这一点似乎 未能加以区别，还要求他：“请回到维权的行列中来”。我的看法正 好相反：开弓没有回头箭，既来之，则安之。“高律师”壮烈牺牲 了，“高同志”继承了他的遗志，正在昂首阔步向我们走来。从此以 后，“高同志”倒是可以放开手脚搞政治。相信他会总结经验教训， 处理好“怎么搞”的问题。应当归位的是维权运动本身，以及它和狭 义政治、民运之间的关系。 （2006年4月12日） 【注释】 45、在经济学中，经济资源的特征就是具有稀缺性，因而有交换价 　　值，否则，就仅仅是资源。门格尔在《国民经济学原理》中称之 　　为“经济财货”。此处“也是一种……经济资源”是就其稀缺性 　　而言的的，并不是说政治资源是一种经济资源。此“经济资源” 　　非彼经济资源（经济学意义上的）。为了避免同名词在不同语境 　　中容易引起的误解，不得不边说边扫。 46、参阅贡斯当：《古代人的自由与现代人的自由》，上海，世纪出 　　版集团、上海人民出版社，2005年版。贡斯当在该书第40页对古 　　代人与现代人两种不同的自由即政治自由与个人自由进行了描述 　　和区分：“古代人的目标是在有共同祖国的公民中间分享社会权 　　力：这就是他们所称的自由。而现代人的目标则是享受有保障的 　　私人快乐；他们把对这些私人快乐的制度保障称作自由。”这也 　　就是以赛亚．伯林所谓“积极自由”与“消极自由”，按照邓正 　　来在翻译哈耶克著作时的译法和辨析（参见邓译哈耶克：《自由 　　秩序原理》，北平，三联书店，1997年版，第三页、第14页“译 　　者注”），称之为“肯定性自由”与“否定性自由”，或许更明 　　白、准确。 47、极权国家不仅存在不准“搞政治”问题，还有相反相成的不准不 　　“搞政治”问题，即每个人都必须参加官方钦定的政治活动，以 　　示效忠。否则就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且必险。这是极权国家的 　　高度政治化和意识形态化决定的，如必须积极参加官方组织、发 　　起的各类政治运动、群众集会、游行示威、唱官歌、说官话、写 　　官文等。 48、这里的“现代化”不是名词而是动词的使动用法“使……现代 　　化”；时态上则是正在进行时。 49、转引自阿兰．艾伯斯坦：《哈耶克传》，北平，中国社会科学出 　　版社，2003年版，第92～93页。 50、我在正文中借助哈耶克的经济理论来说明自己的问题和观点时， 　　开门见山就点明他的专业经济理论“颇受非议”，是一种必要的 　　慎重，表明这种借用并不意味着对该理论本身的臧否。实际上， 　　这种借用不过是借机说事，连“借鸡下蛋”也谈不上，充其量是 　　“借鸡孵蛋”，就象引文中传主借岛民造机器比喻来说明其货 　　币、生产和资本理论一样，并不是什么严格意义上的“证据”。 　　所以该理论本身正确与否，会否被经验证伪，虽然对作为专业经 　　济学家的哈耶克来说很重要，对本文并不重要。 　　尽管我对哈耶克捍卫古典自由主义理想的热情和博大精深的社会 　　政治理论十分推崇，也不敢说他的乌托邦理想和社会政治理论就 　　是绝对真理。至于他的专业经济理论，甚至连臧否的资格都不具 　　备。这不仅是因为人类理性本身的局限性，也因为每个人都有自 　　己的问题域、知识面和信息量局限，难免有“理性不及”之处。 　　何况我手头根本没有他早年写的专业经济理论著作，如《货币理 　　论与商业周期》、《价格与生产》、《利润、利息与投资》、 　　《纯粹资本理论》，只能根据二手资料如前引秋风所译阿兰．艾 　　伯斯坦《哈耶克传》或者相关一手资料如哈耶克本人1940年代以 　　后的著作中所包含的经济理论、其他人的著作如门格尔《国民经 　　济学原理》（简称《原理》，刘_敖译，上海，世纪出版集团、 　　上海人民出版社，2005年版）来窥视他的技术经济学思想及其与 　　奥地利学派的思想渊源。为了“借鸡孵蛋”，我在转述“鸡”的 　　形象时综合运用了这些一手、二手资料并掺入自己的理解，未能 　　严格区别并一一注明出处，非为掠美、实惧繁琐。好在只不过是 　　转述他人理论，妥当之处功在资料作者、译者，不妥之处自然由 　　转述者负责。有兴趣的读者自可查阅相关资料，尤请参阅前引传 　　记和门格尔著作的第一、二两章。为了便于读者了解“鸡”的来 　　路和“颇受非议”情况，似乎有必要再唠叨几句。 　　Ａ、哈耶克早年在维也纳大学和伦敦政治经济学院从事包括商业 　　　　周期、货币理论和资本理论在内的专业经济理论研究，1930 　　　　年代末转向使他后来声誉雀起、成就斐然的社会理论、政治 　　　　哲学研究。哈耶克的学术背景和思想渊源很复杂，包括德国 　　　　唯心主义哲学、英国经验主义思想（特别是休谟带有怀疑论 　　　　色彩的认识论）、奥地利学派的主观主义价值学说。奥地利 　　　　学派经济学，特别是该学派创始人门格尔和后期的米塞斯， 　　　　无疑是他的主要学术背景和思想渊源之一，尤以前者影响为 　　　　大。曾经有人问他，哪些书对他影响最大，他回答说：“无 　　　　疑有两本书，门格尔的《国民经济学原理》和米塞斯的《社 　　　　会主义》。”（哈耶克早年和很多经历过一战的欧洲青年一 　　　　样，崇尚英国的费边社会主义，米塞斯的《社会主义》促进 　　　　了他的思想转向；后来，正是通过参与社会主义计算问题的 　　　　论战，逐渐转向从更广阔的知识论、社会理论、政治哲学角 　　　　度对形形色色的社会主义思想进行批判；他是一位思想战 　　　　士，相信观念的力量，终生在观念领域同当时对自由人类威 　　　　胁最大的社会主义进行论战，而彼时社会主义思想和运动即 　　　　便在西方世界也如日中天，非1980年代后即便在共产党国家 　　　　也日薄西山、渐成过街老鼠可比）门格尔在《原理》中提出 　　　　的财货分级概念以及高级财货和低级财货之间的因果关系导 　　　　致的“时间──谬误”，对他的技术经济学思想有着决定性 　　　　影响。门格尔把用来满足人类欲望的手段称为财货，并对之 　　　　进行分级：直接用来满足人类欲望的终端消费品（如面包 　　　　等）是第一级财货，用于制造第一级财货从而间接满足人类 　　　　欲望的中间产品（如面粉等）则是第二级财货，以此类推， 　　　　尚有用于制造第二级财货的第三级财货（如小麦等）、第四 　　　　级财货（如耕地、农具、农业劳动力等）等等高级财货 　　　　（“高级”是相对于生产过程中时间更靠后的“低级”而 　　　　言），构成有因果关系的完整生产链条。单一的高级财货无 　　　　法用来满足人类欲望，必须通过补足（其余）的高级财货把 　　　　它变形为低一级财货，直到变形为第一级财货，才能成为终 　　　　端消费品。如作为第二级财货的面粉要通过补足面包房企业 　　　　家管理、生产设备（厂房、烤箱等）、辅料（盐、油料、香 　　　　料等）、面包师的技术劳动力，才能变成终端消费者吃的面 　　　　包。这意味着高级财货的财货性质受到生产者（经济人）是 　　　　否同时支配着相应的补足财货所制约，即所谓“财货相互制 　　　　约性规律”；同时受到相应的低级财货的财货性质所制约 　　　　（如人类嗜好发生变化，不吸烟了，第一级财货香烟自然失 　　　　去财货性质，与之相应的高级财货烟叶等，如果没有其它用 　　　　途，也就跟着失去财货性质）。人类经济生活越来越丰富、 　　　　复杂，生产过程的链条越来越长，这就引出了所谓因果关系 　　　　导致的“时间──谬误”：支配高级财货的经济人，虽说确 　　　　切知道该高级财货的相关信息（如品质、数量），在财货生 　　　　产过程（包括分配、交换）结束之前，却不能以同样确切的 　　　　程度来判定自己在未来所能够支配的低级财货的相关信息。 　　　　这意味着生产过程存在不同程度的不确定性。该书第17页 　　　　说：“对于通过拥有高级财货而支配的产品品质和数量的预 　　　　见，其确定性程度的大小，依存于我们是否完全知道生产这 　　　　个产品的各有关要素；同时也依存于我们是否完全支配着这 　　　　些有关要素。我们不知的或虽然知道而不能支配的各种要素 　　　　在财货生产的因果过程中愈是重要，即在各种要素中不具财 　　　　货性质的数目愈大，则我们对于全部因果过程的产品即相应 　　　　的低级财货所具有的品质和数量就愈难于掌握。“他明确指 　　　　出：”这种不确定性是人类经济不确定性之最重要因素之一 　　　　……它对于人类经济具有最大的实际意义。“不难看出，伟 　　　　大的门格尔建立在德国唯心主义（这是套用中国大陆学界的 　　　　说法，考虑到”唯心主义“这个名词早已被党国那套肮脏、 　　　　丑陋、庸俗、教条的”唯物主义“强奸、糟蹋得不成样子， 　　　　或许称之为”主观主义“更合适）思想和规范研究方法基础 　　　　上的这套理论，不仅构成了哈耶克专业经济理论的主要思想 　　　　渊源，也是对建立在英国经验主义思想和实证分析方法基础 　　　　上的新古典经济学派的有益补充，特别是其中的时间因素。 　　Ｂ、为哈耶克赢得世界影响并奠定其在现代思想史上里程碑式地 　　　　位的，是其对社会理论和政治哲学的贡献，而非专业经济理 　　　　论。前者不仅使朝圣山学社另一重量级人物、同属自由至上 　　　　主义者的弗里德曼推崇备至，就连他的所谓论战对手、同时 　　　　也是私人朋友的凯恩斯，在《通往奴役之路》发表后，也写 　　　　信给他表示赞赏；后者不仅凯恩斯不屑一顾，就连同样强调 　　　　市场价值的弗里德曼也不敢赞同。事实上，作为专业经济学 　　　　家的哈耶克，1931年初就“价格与生产”问题发表极受欢迎 　　　　的系列演讲时，正值世界性大萧条，他的商业周期理论可谓 　　　　“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为他在专业经济学家圈内赢 　　　　得几许薄名，并在伦敦政治经济学院由罗宾斯主持的经济系 　　　　赢得一席之地。在罗宾斯的支持下，刚出道的新秀主动出 　　　　击，同大名鼎鼎的凯恩斯展开一场不对称的论战。所谓“不 　　　　对称”，是因为凯恩斯爵士根本没有拿他当对手。在他看 　　　　来，哈耶克的经济理论是“胡言乱语的混乱的大杂烩”， 　　　　“私下我们相处得很好。但他的理论全是垃圾”，“天知道 　　　　奥地利学派的‘生产周期’是什么意思。反正我是无话可 　　　　说。”谁会认真对待一堆莫名其妙的垃圾呢？就在那封广为 　　　　人知的赞许《通往奴役之路》的信中，他一上来就先警告哈 　　　　耶克：“你不要指望我会完全接受你书中的那些经济学思 　　　　想。”可谓“门清”。1930年代这场不对称的论战，虽然使 　　　　后起之秀暴得大名，但很快揠旗息鼓。不管怎么说，他对大 　　　　萧条的经验解释存在严重错误。大萧条过后，继新古典而起 　　　　的新经济学蒸蒸日上，哈耶克则默默无闻，直到主动转移战 　　　　场后才别开生面。弗里德曼虽说和哈耶克对政府与市场的关 　　　　系有着共同看法，但这是分别从不同的哲学前提和治学方法 　　　　出发得出的共同结果，可谓殊途同归。他说：“我非常赞赏 　　　　哈耶克，但不是赞赏他的经济学。我觉得《价格与生产》是 　　　　一本漏洞百出的书。我觉得他的资本理论著作简直无法卒 　　　　读。另一方面，《通往奴役之路》却是我们这个时代最伟大 　　　　的著作之一。他（在政治理论方面）的著作是最伟大的，我 　　　　只有赞美。我确实觉得，《通往奴役之路》让他找到了自己 　　　　正确的天职──自己恰当的专业。“尽管同样具有奥地利学 　　　　派背景的经济史家熊彼特在其名著《经济分析史》中为此愤 　　　　愤不平，就差没有公开言明如此忽视哈耶克的专业经济理论 　　　　是英美新古典学派主流经济学家对待非主流的奥地利学派经 　　　　济理论的阴谋。等到右派哈耶克出乎意料的在1974年与左派 　　　　缪尔达尔共同获得诺贝尔经济学奖，成为第一位登上大雅之 　　　　堂的自由主义经济学家，那已是他离开专业经济学是非之地 　　　　几十年后的事，只能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解嘲，或者 　　　　以“风水轮流转，今年到我家”弹冠相庆。孰是孰非，留待 　　　　学界聚讼。哈耶克本身的经历倒是说明世事、人生都充满意 　　　　想不到的不确定性，为每个人提供了自由选择的可能，也增 　　　　加了每个人自己的责任。 51、这只是简单的比喻，二者的关系实际上要复杂得多。维权群体的 　　诉求、人员构成本身就很庞大、复杂，未必都认同人权民主运动 　　的诉求，有的仅仅希望解决自身面临的问题，甚至希望回到连吃 　　喝拉撒睡都予以计划安排、管制的毛泽东时代，以便让自己（部 　　分民众）或者他人（设计民众生活的左派）过上无忧无虑的幸福 　　生活。 52、因为两者都少而精，不可能是大宗资本货物，故以此比喻。 53、在中国语境中，可能是受到共产主义革命意识形态和积极建构政 　　策取向的影响，词语有其独特的“政治正确”标准。如“积极” 　　通常为褒义，“消极”则为贬义，连本来应该是“消极”的司 　　法，也积极充当党国的刀把子、鹰犬。积极司法正是司法行政化 　　的表现之一，它不仅危害社会，也祸及自身：不仅党国以奴仆蓄 　　之，刁民亦以奴仆视之。司法权威荡然无存，“执行难”不亦宜 　　乎？反观2000年美国大选之争，硝烟弥漫，危机四伏，举世瞩 　　目。政治危机时刻，正是消极的司法发挥了积极的作用：裁定一 　　出，双方咸服，布什轻而易举上岗执业，戈尔高高兴兴回家跳 　　舞。此事若发生在党国，法院算个吊，即便不流血千里、伏尸百 　　万，爆发全面内战，也难免流血五步、伏尸几人，引发宫廷政 　　变。 54、参阅康芒斯：《资本主义的法律基础》，北平，商务印书馆， 　　2003年版，第三章；引文出自第66页，其中所谓“践祚法”通常 　　译为“王位继承法”。 55、前引柏克书，第224页。 56、参阅韦伯：《经济与社会》（下卷），北平，商务印书馆，1997 　　年版（2004年印刷），第七章“法律社会学”；因为记忆模糊， 　　一时无法查获这句话，只好自郑戈《韦伯论西方法律的独特性》 　　（《韦伯：法律与价值》辑刊，上海，世纪出版集团、上海人民 　　出版社，2001年版，第85页）论文中转引，该文注释这段引文出 　　自英文版，译文可能与商务印书馆译本不同，特此说明。 57、此处需要特别强调的是，我们无法照搬英国的成功经验。本文大 　　量引用柏克这位堪称“保守派”的古典自由主义者的论述，是结 　　合西方背景而言，目的和旨趣迥异于中国大陆那帮号称“保守主 　　义”、乃至“新保守主义”的帮忙或者帮闲的御用文人或者丧家 　　的泛走狗。彼辈要保守的既非中国传统，亦非西方传统，而是西 　　方世界的糟粕和中华帝国的糟粕杂交产生的垃圾货色──“党 　　国”──这个恶劣的小传统。这个恶劣的小传统恰恰是反人类、 　　反文明、反传统的激进谬种，是柏克在《法国革命论》中所抨击 　　的那种鼓吹“推倒重来”的对象，或者如哈耶克所谓“建构论” 　　者。何况斯大林、毛泽东翻天覆地的作为，远非卢梭那样的浪漫 　　文人、雅各宾派那样的激进革命者可比，甚至可以想象。因为 　　“党国”已经扭曲、中止了自然的历史进程，要将被颠倒的再颠 　　倒过来，结束一党专政、再造共和、实行宪政民主，当然很难走 　　英国的改良主义道路。但这并不等于维权运动和人权民主运动越 　　激进越好，或者怎么着都行：凡是敌人反对的，我们就要拥护； 　　凡是反对敌人的，我们更要拥护。 58、关汉卿：《南吕一枝花．不伏老》。 下篇 ⊙上篇 ⊙目录 ⊙目录＠本文标题 ⊙投稿＋订阅＋联络 一个中国民主党人对法治的理解 陈树庆 中国民主党人为实现主权真正在民之目标，一方面自从组党之日起就 无所畏惧地向现代封建主义的中心堡垒“党禁”发起了直接的冲击， 因为我们认为一党专政是当今中国一切民权被剥夺的根源所在。但另 一方面，我们也常常思考，共产党也曾颂扬民主、反对国民党的一党 专制，为什么他们又走向了反面？分析中国的传统、考察共产党的历 史，我们认为一个最重要原因在于中国共产党缺乏现代法治意识。而 这种法治意识的缺损在我们自己和民运同仁身上也会有所表现，引起 了各省民主党同志和民运同仁们的警觉。2004年夏，重庆许万平先生 到杭州来，建议说“只有法治之纲举，解决社会各方面问题的具体办 法方能目张，浙江民主党人的理论基础比较好，你们在这方面应该多 做工作”。恰好我也正有此意，准备以法治理论为指导对一些问题写 几篇文章，现借网络上正在红红火火进行的第二次新文化运动，将其 整理出来，试图为中国的民主事业提供一些有益见解，如有偏颇之 处，敬请指正。 一、法治的概念 所谓法治，即“法律的统治”（rule of law），说得通俗一点就 是：既然我们要在这个社会共同生活和相处，就得确立一套符合众人 利益的良好行为规范（或称游戏规则），该行为规范经大家认可后以 国家法律的形式表现出来，所有的人都应该服从法律，任何人不得凌 驾于法律之上而可以不受法律的约束。诚如康德（Immanuel Kant） 所言“法是以自由为依据的一般法则，是一个人的任意可以和其他人 的任意相共存的条件总和。国家的目的就是在强制性的法律下实现人 的权利，国家是许多人以法律为依据的联合”。亚里士多德 （Aristotle）在其《政治学》一书中将法治归纳为“法治应包括两 重意义：法律本身应该是成文的和良好的；已制定的法律应获得人们 普遍的服从。” 二、法治的基础 在杭州吴山上和湖滨一公园向群众宣传民主道理的许多中国民主党 人，都遇到过这样或类似的提问：人类社会早就制定了法律，或者说 建立了法律制度──法制，但为什么你们把民主社会的法制及其运作 状态称为法治，专制社会虽有法制却仍被称为人治呢？同志们的回答 很简洁明了：只有民主社会才能实现法治所要求的“有良法并得到普 遍服从”！ 人类历史和现实政治已经充分证明，只有在民主社会，即掌握社会主 权的人民在正义原则下为求得共同福利而合作并结成的国家，从立法 到法律适用的全过程贯彻法律上人人平等的原则，才能做到对立法权 的最大范围以公共福利为限，才能确保法律除了对人民权利的保护以 外别无其他目的。人民之所以服从法律并接受法律的统治，是因为法 律“不受欲望影响”和“毫无私偏”的权衡并不否定“人”或凌驾于 “人”之上，法律是以保障人的自由和权利为宗旨的共同契约，对法 律的尊重也等于我们每个人对自己、他人的承诺及尊严的尊重，每个 公民都能在法律的明确指引下，通过努力来预见和掌握自己的命运， 不仅本人的自由和权利可以最大限度地避免遭受他人尤其是当权者的 恣意侵犯，而且也尽可能避免了在模糊和混乱状态中不慎对别人的自 由和权利造成伤害。可以说，法治是民主社会基于对人性和社会实践 的深刻认识而作出的理性选择，已经成为了全社会的共同信仰，所以 能够得到普遍遵从，离开民主谈法治，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法治。 封建之法是建立在不平等的身分基础之上，以维护统治者尤其是维护 最高统治者的特权为目的，本质上是对人民实行残暴的专政工具，封 建主义的“依法治国”无异于可以对人民“依法暴政”，用古罗马哲 学家西塞罗（Marcus Tullius Cicero）的话“所谓残暴的法令根本 不配称为法律，而只是一群暴徒在集会中通过的规则”罢了。由于封 建统治者权大于法，他们以个人意志好恶专断行使权力恰恰就成了践 踏法律的最大始作俑者，“号令既出又易之”、“刑法已定后废之” 恰如商鞅所说的“法之不行，自上犯之”；还由于人民没有服从统治 者压迫自己的工具之义务，更没有人愿意把这种工具当作信仰而自觉 遵守，其结果“则庆赏虽重，民不劝也；杀戮虽繁，民不畏也”。所 以在封建专制社会，虽有统治者凭借国家恐怖强迫人民屈从或逼得人 民反抗的法律制度（法制），但无法实现真正意义上的法治──有良 法并得到普遍服从，在本质上始终只是人治而已。 三、真、假法治的识别 现代法治的主要内容，按照德国学者汉斯．休勃（Hans Huber）的总 结，包括： １、国家根据宪法行使权力，建立立宪体制； ２、自由权的保护； ３、法律面前平等性的保障； ４、通过权力的分立来限制国家权力； ５、行政权力必须合乎法律； ６、公民受到审判独立的法院之保护。 汉斯．休勃对法治主要内容的归纳是从形式上进行的，不难发现，很 多现代专制独裁国家也是通过建立起上述形式来标榜自己是“法治” 国家的： １、它们有宪法，也明文规定宪法是国家的根本大法，具有最高效 　　力，却通过宪法序言的阴谋内容和正文的阴谋条款，掺入其凌驾 　　于人民选举权之上的统治特权或领导特权； ２、它们宣称保护人民的自由权利，当人民真的要行使“自由”权利 　　的时候，却发现需要预先经过“主管部门”的同意或批准，如果 　　你真把“自由”望文生义理解成“由自己决定”而不是“由主管 　　部门任意摆布”的话，就得为行使“自由”权利作好被罚款、被 　　没收财产甚至坐牢的准备； ３、它们也标榜“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的原则，但在法律上又明文规 　　定统治集团或其所假名依托的阶级基础具有高人一等之特权，原 　　来只是在“不平等的法律”面前试试看能否做到“平等”而已； ４、他们在机构设置上有立法权、行政权、司法权的分立，但归执政 　　党统一领导，党指挥着枪，谁敢不从？ ５、行政法制定了不少，但公务员的入选、奖惩、升降、任免是“党 　　管干部“比”法管干部“更管用，裙带关系或买官卖官的腐败比 　　比皆是； ６、公民如果受到法院的审判，所谓的审判是否独立与公正，那要看 　　案子的性质、所牵涉的关系来决定的，哪位法官审判任何案子如 　　果真的“除了法律，没有其他任何上级”的话，那么，“穿小 　　鞋”或“趁早滚蛋走人”就成了法官自己别无选择的结果，去 　　“公正地保护当事人的合法权利”又从何谈起？。 正如有假社会主义、假德治、假代表、假民主、假共和国一样，法治 也是有假的。看来要实现真法治，仅从形式上规定标准或框架是远远 不够的，还必须从实质上进行考证。我们中国民主党人认为，法治作 为和人治对立的一种社会管理机制、社会活动方式和社会秩序状态， 其界限不在于是否承认法律运行中人的因素，也不在于是否用“法 治”之名进行自我标榜，而在于： １、法治是众人之治即民主政治，政府的合法性依赖于被管理的人民 　　保持着不可剥夺的和平更换政府或修改宪法之权利；人治是一人 　　或几人之治如君主专制、贵族政治或一党专政，政府的“合法 　　性”或所谓“执政能力”基于其对人民施行恐怖与欺骗的能力。 ２、法治依据的是反映人民大众根本利益和共同意志的宪法和法律； 　　人治则依据当权者个人的意志或当权者个人意志绝对支配下的假 　　宪法和恶法律。 ３、法治的主要目的是通过对权力的制约而保障人民权利不受恣意侵 　　犯；人治的主要目的是维护当权者对人民统治的绝对权力。 ４、法治社会政府权力是有限的，任何当权者手中的权力越大，其所 　　受到的法律限制也应越多；人治社会法律主要用来治民而非治 　　官，法律成了戴在人民自由权利上的沉重锁链，而当权者却权力 　　越大可越放肆（不用说以权谋私“包二奶“了，就是血腥镇压手 　　无寸铁的人民人民或大片出卖国土，法又奈其何哉？）。 ５、法治社会的任何权力是有责任的，并受到人民公开（新闻自由） 　　的监督；人治社会是不负责任的政治，权力保持暗箱操作，错误 　　行使权力的后果最终主要转化成人民的负担与苦难。 ６、在法律实施中，当法律的规定与当权者的个人意志发生冲突时， 　　法治是法律高于当权者的意志，人治是当权者的意志凌驾于法律 　　之上（如党治绝对领导下的假法治）。 下篇 ⊙上篇 ⊙目录 ⊙目录＠本文标题 ⊙投稿＋订阅＋联络 历史无法忘记 “六．四”十六周年祭 何继业 一、 ◆老李老赵，人民不要，快快下台，回家养老。” ◆官倒官倒，打而不倒，贼喊捉贼，其时何了。 ◆毛泽东的干部两袖清风，华国锋的干部无影无踪， 　胡耀邦的干部廉洁奉公，邓小平的干部百万富翁。 这些发自心灵深处的口号和诗词来自1989年“6．4”民主运动初期， 成都大学生反对官倒反对腐败要求政改的强烈呐喊；随着局势的发 展，成都人民参加民运的激情日益高涨，罢工罢课罢市罢教，千夫所 指万人空巷，数百万人上广场，是北京之外中国“6．4”运动最大规 模结局最惨烈的城市；尽管四川是邓小平李鹏杨尚昆等中共高干的家 乡，但是在民主和专制的对峙中，成都人民却立场坚决甘愿付出血与 火的代价，今天想起，仍不禁唏嘘不已；本人有幸作为当年热血青年 中的一员，亲自参与和见证了这一段轰轰烈烈的历史，至今历历在目 似乎就发生在昨天……。 1989年3月，大学毕业五年的我带着所在单位领导的嘱咐和亲友的祝 愿来到了成都，在四川经济管理干部学院进行出国外语培训；虽然已 是早春三月，但此时的成都却整天细雨霏霏；由于当时中共保守派把 持了国家的主要政治和经济资源，导致物价飞涨腐败盛行民不聊生； 而经济管理干部学院则是一个世外桃源，在这里学习的都是公费带 薪，如“党委书记”“厂长经理”“金融管理”对外贸易“”出国培 训“等等进修班学习班，学院环境优雅，吃喝一应俱全，虽然我们都 心安理得，但学习上都很刻苦决不敢怠慢。 4月15日，随着胡耀邦的去世，宁静的成都大学校园开始不再宁静； 胡耀邦是中国改革开放路线的积极倡导者和实践者，大学生发自内心 的讴歌和怀念胡耀邦，声讨谴责官倒腐败，以表达对中共实行保守路 线的不满。如： 　　早逝奉献给耀邦，长寿奉献给小平， 　　拿什么奉献给你，我的父母。 　　募捐奉献给邓儿，彩电奉献给赵儿， 　　拿什么奉献给你，我的人民。 4月22日举行的胡耀邦追悼会，我们在电视上目睹了杨尚昆将奏《国 歌》和《国际歌》混淆不清的露脸、邓小平等八老们的老迈不堪以及 八旗子弟李鹏对大学生的傲慢无礼，这正是当时中国政治经济现状的 真实写照；此后，成都各大学校园内相继出现了许多要求改革反对老 人政治反对挈带关系的诗词和歌谣；一首诗词这样写到： 　　“舵手”，你太累了，况且已老态龙钟， 　　我以赤子的心愿对你说，该休息了，小心跌一跤就会中风。 　　别担心人们会忘记你，你的功绩已铭刻在历史转折的里程碑上， 　　别担心中国的大船会迷航，民心的所向便是正确的目标。 　　休息了吧“舵手”， 　　别死死地抓住舵把，那太危险， 　　中国的大船已挣扎在历史的浪尖风口， 　　你颤抖的声音和哆嗦的嘴唇已告诉我们，你己不能再显身手。 　　 　　休息了吧“舵手”，别过分地相信你的智慧， 　　你以前的“舵手”也聪明过人， 　　毕竟他们的悲剧己证明，“逆我者亡”就会毁掉民主， 　　“唯我者尊”就会失去人民。 　　 　　休息了吧“舵手”，千帆竞争的茫茫大海洋， 　　中国，已遥遥落后， 　　别让世界各国的船队， 　　嘲笑我们只有气息奄奄而患了偏执狂的“舵手”。 　　 　　休息了吧“舵手”， 　　前面有狂风巨浪，前面有许多暗礁， 　　别神志不清地指点航向，你把舵的船上有十亿之众。 　　你离天国的路途不远，难道也需要他们全部陪葬？ 　　 　　休息了吧“舵手”， 　　“失误，失误”， 　　一次次的失误已使中国的船身剧烈晃动， 　　小心啊，亿万民众已发出惊天动地的吼叫。 　　 　　休息了吧“舵手”，我曾敬爱的“舵手”， 　　我以赤子的心愿建议你，住到京郊毫华的别墅， 　　或住到广安清新的故居去吧，你每天打打桥牌， 　　然后喝二两茅台，人民一定会由衷地说，祝你长寿！ 另一首诗这样写到： 　　民主不靠施舍，自由不是恩赐， 　　不靠神仙皇帝，出路全靠自己。 4月26日《人民日报》社论“必须旗帜鲜明地反对动乱”出笼后，广 大学生无比气愤，与事无争的天府之国儿女的血液开始沸腾，学运的 范围从校园迅速向社会上蔓延扩大，很快升级成为一场谁也不曾预料 的全方位的民主大潮，震惊了整个世界……。 4月27日，成都高校的学生开始罢课上街，许多同学在人民广场主席 象周围贴大字报和演讲，市民们则围在一起议论纷纷；经管干部学院 由于都是成年人，上课基本还算正常，只有少部分同学旷课去看热闹 和大字报，虽然如此，大家的心思大部分都放在了对国家对民族和学 生的关心上面；每天晚上我们都集聚在电视机前，收看着各个频道的 电视新闻，捕捉着一切有关运动的信息，相互交流着看到听到的一 切，分析着下一步可能出现的发展和动向；虽然“山雨欲来风满 楼”，但我们都相信共产党能够象纠正“文革”和“反右”错误一 样，纠正这次《人民日报》社论对学运的定性错误；然而时间一天天 过去，中共保守派的顽固僵化态度依旧，此时成都街上出现了更多感 人肺腑的诗词，尤其在经济管理干部学院门口人民南路到人民广场这 一带。一首诗词这样写到： 　　夏季已经来临，为什么还不见闪电， 　　乌云在头上翻滚，暴雨为什么还不来到？ 　　既然来到这个世界，我们就不愿意污流满街， 　　既然追求真理，就不愿意蛀虫毁掉我们的家园。 　　上帝啊，请求你让闪电划破乌云， 　　让暴雨冲走污泥，让虚伪卑鄙在你脚下死去， 　　如果黄河要如此泛滥，我们愿承受所有的不幸， 　　大地要为此振动，我们就在废墟上重新建立家园。 　　真的，如果要付出生命，我们也不会犹豫 　　──我们从不相信死无报应。 　　快来吧，暴雨闪电， 　　我们相信新的天地会更美好，雨后的太阳会更灿烂。 还有： 　　见鬼去吧上帝，我们要将你扔进阴沟里， 　　让你同垃圾一起腐烂吧，我们不再顶礼膜拜。 　　我们应该奋起了， 　　创造世界的不是别人，拯救我们的是我们自己， 　　振兴中华靠十亿，民主自由因你而复活 　　──尽管他们还被牢牢钉在世十字架上， 　　请让我们苍凉的双臂将他扶起……。 二、 5月1日～5月4日放假这几天，本人租了一部自行车从南骑到北从东骑 到西，逛遍了成都的各个大校园，看遍听遍了成都的各种大小字报和 演讲，我的内心地被小师弟妹的爱国激情和熠熠文采深深感染；从此 以后，本人不仅身体力行积极参加这个伟大的民主运动，而且开始有 心地记录所见的一切，从而为今天留下许多丰富多彩的历史资 料……。 5月15日后，局势更加动荡，随着中共的不理不采的态度和继续打压 的政策，成都学生伴随首都学生开始了大规模的绝食静坐抗议行动， 此时的人民广场已经变成学生反对专制要求民主的战场；学生们喊 到： 　　李鹏下课，我们上课。国无宁日，读书何用？ 一首词写到： 　　绝食、游行绝非我们的目的，对话、请愿绝非我们的需求。 　　民主、平等、自由、富裕、繁荣的勃勃生机共和国， 　　才是我们不惜以生命为代价的渴望。 此时经管干部学院已经不能再置身世外，学校的高音喇叭响起了一阵 激烈的辩论和请战声，我们开始全面罢课了。 5月16日随着戈尔巴乔夫的来访，中国民众在电视上一睹了戈氏的大 国领袖风采和亲民作风，这同中共领导人死板僵化吞吞吐吐形成了非 常鲜明的对照，成都街上出现了“58岁的苏联已走向成熟，85岁的中 国要走向何方”的巨幅标语；下午，经过最民主的表决程序，经管干 部学院各个班级都以绝对票数通过了积极参与民运、积极响应成都高 校的大游行倡议的决定，消息传出，全校一片沸腾；当晚，我们连夜 赶制了许多游行用的标语旗帜，这个晚上是我的第一个不眠之夜。 5月17日上午10点，全校同学不约而同地汇集到学院大操场，随着高 音喇叭的响起，大家一起冲出了学院大门，向着人民广场的方向前 进；我和刘晶，黄伟，杨刚等走在一面“退下去”的大幅标语下面， 马玉惠逯志国等紧紧跟随，杨庆宇给我们拍下了一张珍贵的纪念照； 我们这只队伍，冲在最前面的是“党委书记”和“厂长经理”培训班 的40岁左右的“老”成年学生，此时此刻，大街两面站满了热情的市 民，“经干院的学生们也都出来了”，市民们给我们报与暴风骤雨般 的掌声，而我们则用气势磅礴的口号报答市民的欢呼；不久我们又发 现，我们的前后左右又汇集了许多其他高校的队伍，如四川医学院、 气象学院、地质学院、科技大学等等，只见四面旌旗招展，老中青三 代学生将宽阔的人民南路挤得水泄不通，好不容易我们才游行到了人 民广场，此时已经无法继续再往前走，于是我们便融进了广场的十万 人流齐声合唱的海洋之中，直至傍晚很晚。此后，我们再也没有跨进 教室一步，一周以来，都是上街、游行、看报、看电视听短波，我们 仿佛回到了“5．4”的年代，我们仿佛听到了自由女神对我们的亲切 召唤。 5月18日上午，中央电视台直播了学生代表同李鹏在人民大会堂的对 话，这个对话完全变成了李鹏对学生的指责和训斥，其狐假虎威盛气 凌人的恶劣态度激起了全国人民同中共上层的极大对立；此后，我们 的心情格外沉重，矛盾已经彻底化，李鹏的话隐约表明顽固派要狗急 跳墙了；晚上，我们到宿舍大门口张贴了一份小小的大字报，谈了谈 对目前危险局势的分析，鼓励大家不要轻易缴械投降。 5月19日晚上，赵紫阳到广场看望了绝食的学生，从赵的言行中我们 已觉察到大势的非常不妙，这一夜，我们通宵未眠，为国家民族的未 来深深地感到一阵难过和揪心；这一夜，成都的夜晚似乎特别安静， 我们想起了仍然在广场绝食抗议的同学们，不知道他们今晚的情况怎 样？ 三、 5月20日北京公布了戒严令，成都高校和单位再次举行了史无前例声 势浩大的示威游行，数以百万计的成都市民完全加入了抗议的队伍， 机关干部、工人、教师、辑编、记者，医生，店员，司机等纷纷走出 大楼走向街头；我们这次在学院书记和院长的带领下规模空前再一次 走出校门，再次来到了一望无际人头躜动的广场，此时的百万民众已 经失去了运动当初的乐观和豪迈，代之的是满腔的愤怒和躁动，人们 高呼“反对戒严，取消军管，反对独裁，反对专制”的口号，有的人 甚至喊出“打倒邓小平，绞死李鹏”等等等等；此时此刻，人们对中 共顽固派已经完全大失所望，民运口号已经变成一面倒，象一根根钢 针利箭刺向邓小平李鹏之流。如： 　　罢教，罢教； 　　鹏儿高叫不好，孤注一掷镇压，歇斯底里狼嚎； 　　狼嚎，狼嚎，鹏儿快到阴曹。 　　紫阳知错就改可贵，李鹏口是心非可鄙， 　　小平镇压学运可耻，学生不畏为民可爱。 一首《问李鹏》这样写到： 　　不要再谎言什么“关心”，不要再虚伪地肯定什么“热情”， 　　只问你还有没有平民百姓都有的东西──良心！ 　　 　　不要再出耳反耳，不要再自相矛盾， 　　只问你还有没有看见广场上的──群情激愤！ 　　 　　千呼万唤难出来，画皮暴露时已是杀气腾腾， 　　只问你是否知道自己已经是──千古罪人。 　　 　　什么为了“国家”，什么“顾全整体”， 　　只问你一句共和国的凝惑──你是谁的总理？ 　　 　　不要再绕什么圈子，何必再讲什么废话， 　　只问你敢不敢面对真理，说上一句人话。 　　 　　徒然地动用军队和警察，飞机上天也白搭， 　　只问你明白不明白一个现实，民心不可侮，民意不可奸……。 一位同学写道： 　　我的手为何你如此僵硬，再也写不出潇洒的诗句； 　　我的心为何你如此沉重，仿佛要压垮我的身躯； 　　坐在这冰冷的石阶上，血却滚烫， 　　流下的眼泪啊，也饱含着悲愤和希望； 　　发出一声怒吼，能震动宇宙。 　　遥望星空，我的心豁然开朗， 　　正是那点点一繁星，每夜穿透黑暗给我们光明；只有那扫帚星， 　　抢夺瞬间的光破坏这一切宁静，在心中默默地为他们挖一座坟， 　　黑暗中己望见他们已走向这里； 　　快放完你们那点光来安息吧，太晚了你们会死无葬身之地； 　　我也知道你们喜欢树碑，我已为你们刻好了碑文──遗臭万年！ 5月21日，平时白天热闹的经干院开始空空荡荡，许多老师和本地的 同学们由于交通瘫痪已经不能来学院，其他的都拥到街头去声援还坚 持在广场绝食抗议的大学生；晚上，我们都回到学院十七层的宿舍， 照例挤在电视机或收音机前，通过中央电视台和ＶＯＡ、ＢＢＣ等有 限的信息渠道，尽最大力量捕捉着一切蜘蛛马迹，我们都希望能有奇 迹出现，它能够将中国历史倒退的车轮逆转；临近半夜12点钟，杨庆 宇突然在阳台喊到，有部队偷偷摸摸进城了，大家一窝拥到狭小的阳 台上，只见下面平时灯火通明的一环路口，今天晚上却鬼影炯炯一片 黑暗，学院的大铁门紧紧关闭，外面什么也看不见；我们都很纳闷， 他刚才到底看见了什么？是神经过敏吗？难道中共顽固派真要下毒 手？这是他的预感吗？这一夜，大家彻夜未眠……。 5月23日，经过连续十几日的上街游行、看报、写诗、抄词，我已感 到疲惫不堪；万里委员长迟迟总是回不了北京，人民要求的人大会议 总是无法如期召开，我们渴望的罢免李鹏结束动荡已成为可望不可及 的幻想；此时我的直感是战争即将爆发，民运和的反民运的最终较量 即将开始，且将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拉力战。不知道家乡贵阳的情况如 何，女友很久没给我写信了，自己萌生了回家看一看的念头，我想， 必要时可在那里参加“革命”军。我去系里向负责老师说了自己的想 法，老师笑一笑说：“不会打仗的，中国的贪官们只会欺负老百姓， 但是你的担忧并非没有可能，我不阻拦你回去，希望你好自为之”。 下午，我去和同学们道别，由于许多同学不在学院，所以没有见面更 没有留下通信地址，反正以后还有机会。不曾料到，“6．4”被镇压 后我已彻底心灰意冷，再也无法静下心回去继续学习，再说，读了这 么多死书又有什么用呢？因此，当年一别成为永恒……。 5月24日晚回到贵阳，女友已接到电报在车站等我，回到宿舍稍事安 顿一下，便带着女友直奔人民广场；我知道，今天是她的生日，但是 我更知道这里的广场同成都一样肯定是民运的圣地，那里有许多莘莘 学子在绝食在静坐在抗议；自此，我又参加了贵阳的“6．4”，直至 6月4日后运动彻底灰飞烟灭；最终，一场民族转折轰轰烈烈千古良机 被一小撮贪恋权位的家伙用暴力完全葬送，十几亿民众的爱国痴情和 人文精髓被彻底出卖。唯一值得欣慰的是，中国“6．4”一声炮响， 给东欧各国送去了天鹅绒革命的胜利曙光……。 时过境迁一晃16载，当年的一切已经永远成为过去，曾经山盟海誓的 女友也由于政见的分歧早已分手，当初的热血青年今天也为人夫为人 父而不惑；虽足迹踏遍大江南北长城内外，但历史终究是历史至今还 是无法忘记，每到“6．4”临近，我都会心潮澎湃情不自禁；面对十 岁儿子凝惑不解的目光，今天我决定对他说：“孩子，让我将一切仔 细告诉你……”。 谨以此文献给我曾经共同接受洗礼的同学们。 下篇 ⊙上篇 ⊙目录 ⊙目录＠本文标题 ⊙投稿＋订阅＋联络 中国民主人士，烈火中的金刚 郭永丰 文凭很高，胆识过人，聪明睿智，有着很高的素养和气度，如果他们 安于现状，甘愿为奴，他们的生活一定远比他人优越幸福，但是，他 们却都身怀大义，愿意为真正属于大众的尤其是广大弱势群体的福祉 奋力搏击，即便他们自己为之损失重大，比如，有人竟然终身不娶不 嫁，而把全部身心献给这伟大的事业，坚持不懈地抗争着。有很多 人，尤其是那些极端纯粹的民主人士，竟然为此频繁坐牢，仍不改初 衷，一如既往地奋斗着。 譬如：新近正被镇江检察院以颠覆国家政权罪起诉的杨天水君，他就 是这样纯粹的民主人士之一。虽然罪名是莫须有的，但是在专制铁蹄 下，由于生命全被把捏，你又有什么办法呢？已年届45岁的杨君，毕 业于北京师范大学，90年就被当局以“反革命罪”判刑十年，出狱后 继续致力于推动中国民主化的工作。2000年刑满释放后，他又被剥夺 政治权利四年。2004年12月，杨君因在网上发表批评性文章，曾被当 局以涉嫌颠覆国家政权罪逮捕，后于2005年1月份被取保候审释放回 家。仅隔1年，今年1月，杨君又再次被捕，但这次的罪名却是颠覆国 家政权，并且所谓的罪证与04年因写文章被捕完全不同，而这种重罪 会被判最少十年。 看罢此报道，笔者不禁万分唏嘘和慨叹：中共专制之残暴血腥，堪称 当今世界之绝顶，真正到了令人发指、无以复加的残忍地步。 还有在去年被重判后正在狱中服刑的许万平君。前年12月底他被以 “颠覆国家政权罪”判处12年徒刑。在此之前，许万平曾经因为“反 革命宣传煽动罪”和“组织反革命集团罪”先后两次入狱11年。 再就是贵州的陈西君。他早前就曾服刑三年，再次服满十年刑期刚出 狱时，依旧表明争取民主是他矢志不渝的决心，并确实即便面临离婚 威胁也在所不辞，毅然决然选择继续从事民主大业的推进工作。 还有严正学、陈光诚、胡佳、赵昕、郭飞熊等人，以及为了民主大业 数次入狱的大名鼎鼎的大英雄刘晓波先生。以上都是出狱后不怕再次 入狱、继续在大陆顽强抗争的、当今中华民主阵线上的真正大勇士。 对于这些人的可歌可泣的勇敢献身精神，以及大无畏的英雄行为和豪 迈气概，民主中国将会给他们记上最丰厚的一笔。这是无论如何也抹 杀不了的。自从康、梁实行改良变法以来，中国人民已为中华民主大 业奋斗整整100多年。虽然其中多人已经不在人世了，但他们的名字 以及他们为民主大业所谱写下的英雄事迹和不朽篇章，却还栩栩如生 极其壮观地活在众多属于今天的民主知识分子们的心中。对于这些 人，我们应该给他们建立专门的档案馆，让真正属于民主英雄们的光 辉事迹和英雄篇章流芳百世，永垂不朽。 如今，只要是活着的人，只要是纯粹的民主人士，他们还依然继承前 辈和先烈意志，勇敢地重蹈前人之覆辙，寻觅着，追逐着，为之不断 奋力抗争着。 就说凡是所有活着的人吧，只要我们打开海外中文网站，我们就会很 方便地看到他们每一个人用自己鲜活的生命、蓬勃的激情所亲手书写 的许多可歌可泣的篇章和辉煌壮丽的人生。当然，这绝对是始终践踏 国法尊严，不断侵犯公民人权，专门干着反人民和国家的独裁专制政 权所不能容忍的。 因此，这种必须只有在海外扎根，并建立下最为坚实牢固根据地的属 于中华民主最灿烂的文化乐章，竟然就奇迹般地在异域他乡茁壮成长 起来了。当然，它们才真正属于我们中华人的希望，是真正的明天和 将来，也是最值得所有中华人骄傲和欣赏的永恒。 当然，在独裁专制统治下，由于毕竟被谎言充斥，把真话全部扼杀， 根本就看不到任何值得令人彻心彻肺崇拜、仰慕和称道的东西。尤其 是在这属于纯粹民族文化的沃土上，可以说，现代文明文化简直成了 一片荒漠，只把老古董的东西顶礼膜拜，崇尚不息。但是，有很多伪 君子们，却又不甘心只限于老古董，而经常偷偷摸摸地接触西方，甚 至与西方世界完全打成一片，干着人世间最卑鄙无耻的丑事和坏事， 把真正属于人类最下贱最卑劣的恶事做尽做绝。 在此，笔者不禁为所有身处专制铁蹄下不断抗争的大陆所有民主人士 们有所深深感动，一时激情奋发，特赋诗一首，那就叫《烈火中的金 刚》吧，在此特地献给他们所有人，当然也包括从来没有入过狱，但 依然抗争不息的所有民主人士们。 　　火 　　在熊熊燃烧着 　　火趁风势 　　漫山遍野奔窜 　　铺天盖地 　　迅猛异常 　　火苗万丈高 　　把白云乌云驱赶 　　所到之处 　　任何生灵涂炭 　　把黄土烤焦 　　直到把所有可燃物烧完 　　彻底熄灭了 　　你们还活着 　　虽然也生活在原始密林中 　　但你们不可燃 （2006-04-27） 下篇 ⊙上篇 ⊙目录 ⊙目录＠本文标题 ⊙投稿＋订阅＋联络 “五．一”节里对《国际歌》的沉思 陈少文 由于小时候养成的习惯，一到“5．1”节，就要唱《国际歌》，一是 增强点激情，二是对美好末来的憧憬。但是，我唱了40多年的《国际 歌》，如今还是一个饥寒交迫的奴隶，还是一个受苦受难的异类。 今天，又是“5．1”节，我又唱了《国际歌》，很自由地唱，无拘无 束，激情比以前更烈，憧憬却比小时候更炽，那是因为我在三年的狱 中，无法自由的唱《国际歌》而产生的释放感慨！ 三年前，我因言获罪，被投进娄底市第一看守所，那是一个异常炎热 的季节，一个黑沉沉的夜晚，20余名光身的犯罪嫌疑人龟缩着身体， 喘着粗气，淋着汗水，似睡非睡。我一进去，那股血腥澡、屎尿臭伴 着腐烂与发霉气味扑鼻而来，我见到大坑上，分成四个阵营，二个人 睡在吊扇下，空间宽敞，且有二人为他们用报纸煽风消凉。坑东有 五、六人滚成一团，那里摆着一个大马桶，坑西有七、八人则脚搭 脚、手靠手地混杂在一起，地下则东歪西八地躺着三、四人，地上流 的尿液已经使他们全然麻木，那种睡态是我一生第一次目睹！ 那一夜我没有睡，我望着黑沉沉的牢笼，我望着黑沉沉的天地。 第二天，天亮了，睡在吊扇下的二人（牢头与狱霸）喊我上坑，旁边 站了四个凶恶的人（打手），问了我几个问题（后为我才知道，我之 所以免去了“过三关、斩六将”的见面礼，是看守所杜所长受国安局 局长所嘱之故）。他们的问题主要是家里的经济成况与亲友关系。我 说在搜身之时，有500多元现金已经上监票，他们于是大为兴奋。 第一餐吃的是烧鸡，皮蛋加牛奶，只有我们三个人吃。望着其它人那 碗里的饭时，我很是反胃非常，不知不觉地我吟起了《国际歌》，冷 不然，一个拳头迎面击来，击得我金星直冒，头晕目眩。一个打手怒 吼：“不准唱《国际歌》！你想死了！所长打招呼，我们一样的要打 死你！”。这时，全监顿时无声，死寂般的沉闷着。 原来，在这里实行的真正的共产主义，一切生活由大哥与二哥来安 排，家里来的钱统一收缴在大哥的账下，再由他们分配。牙膏由他们 挤，手纸由他们撕，被褥由他们分，当打手的，分饭菜的，擦马桶 的，抹地板的，打蚊子的，为大哥按摩的，为大哥吹箫的，各居其 位，地位、等级具有严格的区划。只要你有钱，你可以一步登天！不 仅不受皮肉之苦，而且有大哥赐给的残汤剩饭！ 不小心唱了一句《国际歌》被莫明其妙地打了一餐，实在出于我的意 料之外，后来仔细想一想，挨打的痛苦也就释然了，因为，如果我继 续下去，那具有煽动性的歌词使大哥的地位受到严重的威胁，高高在 上的淫权将会受到严重的挑战！ 在看守所一年另一个月的时间里，我还是偷偷地唱《国际歌》，只是 在心海里唱，用灵魂、用精神与意志在唱，不知何因，我被负责我们 21监号的狱官知道了我唱《国际歌》的秘密。 狱警姓刘，年青人，大头大脑的，他是我的家乡人，比较客气，他告 诉我：“在这里是不准唱《国际歌》的，如果被其它人知道了，是要 挨打的，不仅要挨牢头狱霸们的打，而且要受严格的监规监律的处 罚，其后果是不堪设想的！现在你还在我们娄底，这事还好办，如果 要去其它地方服刑，则一定要千万小心，千万不要唱《国际歌》 了。” 刘姓警官的好意告诫我没有忘记，但我的激情仍旧在《国际歌》声里 燃烧，唱《国际歌》自然是我狱中最好的精神力量与支柱。哪想到 《国际歌》给我带来的灾难不期而临了！ 湖南省第一收押中心（暨长沙监狱）是最暗无天日的一个地方，由于 是临时的收押地方，来自五湖四海的江洋大盗、劫匪、杀手、龙头老 大汇集于此，其暴力与血腥实在令我无法用语言来叙述。杀鸡惩猴的 把戏是经常发生的。特别是对于我具有“煽动颠覆国家政权”身分之 人而言，自然是屠刀下的牺牲品。 连续72个小时没合眼，用大丈夫的手持一根绣花针，黑天黑夜里地赶 活，使我的《国际歌》声不留心地漂出口外，立时来了二个身穿警服 的狱官，一个姓黄，一个姓肖，都是长沙人，二个都提着二根高压电 棍。把我喊进了教育室。 二根电棍朝着我的阴部、腹部，二根电棍朝着我的腋下、脖子，四管 齐下，几十万伏电压的电流通过我身体最敏感的部位穿透五脏六腑， 写到这里，我的手颤抖不已，我的灵魂、我的精神实在不再让回忆那 个恐怖的遭遇！ “《国际歌》是你唱的吗？你唱《国际歌》安的什么心？？唱《国际 歌》的后果是什么？？？” 他们一边电击我，一边连问我三个问题！我没有任何语言，只是凄惨 的哭叫，满地滚爬，全然没有那种电影里英杰们的从容。请恕我在那 时的狼狈相，生理上的反映无疑真实地体现了当时的惨景。 如今，我回到了自由的天地，我能自由的唱《国际歌》了，但是，我 看到了著名的道学家、教育家邵燕祥先生写的一篇文章，邵先生说： “听说某地某部门传出一条禁令，不让唱《国际歌》了。简直是天方 夜谭……我们爱说，中国内地是”共产党的天下“。共产党的天下不 让唱《国际歌》，这该是谣言吧？……我希望这只是一个传言，或事 出有因，查无实据。那么，我们就还可以唱《国际歌》，不愿唱它的 人有不唱的自由，但有人愿意在《国际歌》声中重温革命传统和向往 美好明天，这一份自由也不该被剥夺吧。”（摘自2004-03-26 12:05 《北京青年报》。这个链接已经无效。当年最热心推动全民高唱《国 际歌》的伟光正，常年践踏了此歌的诉求，当今最怕人民把它高唱。 ──洪哲胜编按）。邵先生可能没有受到我这个苦难，所以对《国际 歌》的遭遇认定是一个谣言。 于是，我在今年的“5．1”节里写这篇文章，借此告之邵先生及与 邵先生同感的朋友们！歌是有灵魂的，其生命力更是永恒的，不管扼 杀与否！ （2006年4月29日于湖南省涟源市兰田光明街62号） 下篇 ⊙上篇 ⊙目录 ⊙目录＠本文标题 ⊙投稿＋订阅＋联络 杨天水将被秘密审理指名高律师作辩护 《大纪元》 〔《大纪元》记者辛菲采访报导〕南京著名自由作家杨天水先生4月 26日被镇江市检察院以“颠覆国家政权罪”起诉，将于5月16日被当 地法院秘密审理。 李建强律师27日赶赴镇江，从法院取得起诉书、卷宗等材料，之后会 见了杨天水，磋商案情与辩护方式，并与检查官交换了意见，了解检 查官起诉的具体证据、观点、态度等。 李建强今天接受《大纪元》采访时透露，此案涉及国家机密，被省公 安厅列为二级机密，因此不公开审理，任何人不得旁听。 李建强透露了起诉书中指控杨天水的四部分主要内容：杨天水书写了 很多反对、批评共产党及政府的文章；参加了网络选举的中国天鹅绒 行动；组织中国民主党分部；接受两笔海外资金。 李建强一再表示，由于案涉机密，所以只能透露这么多内容，具体案 情，包括所涉及到的很多海内、外当事人，都不便公开说，起诉书也 不能公开，也许在开庭之后会有选择性的公布。 李建强将起诉书、21本卷宗等主要材料复印后给杨天水看，杨天水指 出，指控不符合事实。他会在一、两天之内写一个书面材料给律师作 参考。 经过磋商，李建强与杨天水已达成共识，会根据杨天水的要求作无罪 辩护。 另外，杨天水要求增加一位律师为其作辩护，他指名高智晟律师，但 是其家属认为高律师没有律师证，当局也不一定能批准。 李建强将该意见反馈给杨天水后，杨天水委托与李建强同行的助手兰 芳律师，与李建强共同作辩护。 李建强表示，将于5月14日出发，15日上午到达镇江，将律师辩护词 给杨天水过目，得他的同意后，第二天开庭。 杨天水今年45岁，本名杨同彦，1982年毕业于北京师大历史系。1990 年被当局以“反革命罪”判刑十年，1990年6月至2000年5月被关押于 南京龙潭监狱十年。出狱后继续致力于推动中国民主化进程，2000 年刑满获释后，杨天水又被剥夺政治权利四年。2004年5月27号被刑 事拘留15天。 2004年12月24日圣诞夜，杨天水在杭州访友时被警方以“口头传唤” 带走，并强行押解回南京，以“涉嫌煽动颠覆国家政权”的罪名拘 留。后经海内外朋友、国际媒体及郭国汀律师的援助，于2005年1月 24日被“取保候审”释放。 2005年12月23日下午3点半左右，侯文豹与杨天水一起回到杨天水在 南京的住所，即被早已守侯在旁边的国保便衣十多人围住，被分别强 行带走。侯文豹被讯问多时后于第二天获释。杨天水被关押至今。 〔转载自《大纪元》2006-05-01 21:49；http://www.dajiyuan. com〕 下篇 ⊙上篇 ⊙目录 ⊙目录＠本文标题 ⊙投稿＋订阅＋联络 反革命分子命不如虫！ 李贵仁 在入监队呆了一段时间以后，曲海涛就张罗着给我安排去处。他认为 我应该到监狱学校去当教员。为此，他把一监的教育科长带来跟我谈 了话，还把我带到入监队隔壁院子的学校去看了几次。教育科长40岁 左右，似乎对我印象不错，但他始终没有表示能不能让我去当教员， 等了好长时间也没音信，到后来，曲海涛也就不再提了。我很明白， 事情已经泡汤。道理很简单：即便是监狱学校的教员，上面也宁可让 杀人犯或强奸犯担任，而不会让我这样在政治上处于敌对状态的“反 革命分子”担任。何况我的罪名是“反革命宣传煽动罪”，在上面看 来比一般反革命分子更危险，决不能给我哪怕一丁点“可趁之机”， 以免我对犯人学员灌输“反动思想”，在监狱里制造新的“动乱”。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我在入监队闹过那场绝食风波之后，他们表面上 不再勉强我做什么，实际上对我的防范和管制越来越严，以至于家属 在会见日来探视，也给我制定了特殊政策：不再让我和大家一样在会 见厅见家属，而是让我和家属都到一个小房间去，在监管人员贴身监 视下谈话和交接钱物。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还能让我去当教员么？当 然不能！ 咳，不能去就不去，我根本不在乎。事实上，我本来也不想去当这个 教员。 后来，曲海涛又力图把我安排到条件较好的生产中队去。他先后把我 带去见了三中队中队长宋强和九中队蔡指导员，两位干部都表示欢迎 我去，而且都说会照顾我。但是这些努力同样没有结果。我还是无所 谓。 已经是1991年深秋，我突然接到通知，把我调到一中队去。曲海涛事 先给我说过，很可能让我去一中队，因为那是集中关押政治犯的地 方。我不想挪窝，希望就留在入监队。但把我调过去是上面的决定， 不能改变。而且，一中队犯人管犯人的组织“积委会”（劳动改造积 极分子委员会）的成员张崇亮已经拉着架子车来接我了。我只好跟着 走。 一中队在平房区另一头，是最南边的独院，和入监队遥遥相对，比入 监队的院子大一些。从西边大门进去，是一个小隔院，除了门房，还 有指导员办公室和其他管理人员的办公室。从小隔院向东，过一个月 亮门，大院子里有南、北两排号子。我被安排到一组，组长正是去入 监队接我的“积委会”成员张崇亮。一组在北面那排号子的最西头， 除了南、北两排通铺，还在北墙上吊了一排通铺，总共住了差不多50 人。我的铺在南边第二位，离门很近。 真没想到，这里简直象个老人院：象我这样不满50岁的没多少，二、 三十岁的只有三、四个，将近一半是七、八十岁的老翁。我进去时， 他们有的盘腿坐在铺上，有的躺着，也有看书或者下象棋的。 因为绝大多数是政治犯，而且多半年岁很大，所以这里不安排生产任 务，也不象入监队那样不断学习监规，基本上是单纯关押。还好，没 有铁栅栏，可以在院子里散步。伙食当然和入监队一样恶劣。大便不 用到外面去了，院子东头有厕所，而且是带顶的，不怕雨；糟糕的是 同样脏得要死，同样粪便漫溢，同样难以立脚。但是没人抱怨──抱 怨也没有用，大家都习惯了。 张崇亮找机会向我介绍了一些基本情况。他说，监狱里关的反革命很 多，他本人就是一个。他老家是户县，但是从小过继给在延安的亲 戚，长大后在延安农村当了小学教员。文革快结束时，由于现实生活 使他积愤难平，他和几个意气相投的朋友经常在一起谈论时政，没想 到很快被打成反革命集团，他作为头目被判处20年重刑。因为在监狱 里表现好，减了几次刑，已经只剩五年，也许还可以再减一次。他还 说，许多反革命分配到各个中队去干活了，一些不能分配到其他中队 去的则集中在一中队。那一群七、八十岁的老翁都是一贯道，当然， 也算是反革命。他们都是关中各县农民，没干什么坏事，就因为信了 那个教，个个判了死缓和无期徒刑，都已经关了二、三十年，进来时 身强体壮，现在都快死了，有的已经死在这里。另有一些其他类型的 反革命。有两个年轻人和我一样，是因为“6．4”而被捕的，其中之 一姓张，26、7岁，是西安的营业员，只是在学生游行时跟着闹了一 阵就被抓起来判了三年；还有一个名叫周峰，20出头，是高陵县农 民，高中刚毕业，血气方刚，写了些支持民主运动的文章，就被判了 六年（小地方比西安判得更严）。 这里的气氛相对平静，犯人间的关系也较和谐，没有打闹现象。我虽 然是刚到的，他们也热情对待，加之不用再受那种整天听人读监规的 洋罪，我觉得比在入监队好得多。每天读读书，下下棋，散散步，有 时还说说笑话，似乎很轻松，很自在。但是在这表象之下所渗透的痛 苦和悲哀，却真是比高山更重、比海洋更深啊！ 一般来说，犯人大都不愿对别人谈自己的案情。但是我到这里不久就 有人和我谈。睡在北面通铺的一个50来岁的瘦子，平时几乎不说话， 总是伛着腰坐在自己铺上发呆，一天下午却突然走到我身边坐下，象 是要和我说什么。但他欲言又止，我便采取主动，问他贵姓，他回答 说姓甘。我又问他原来是干什么的，他说是铜川一个煤矿的会计。停 了片刻，我问他犯了什么事，他说只是几年前给台湾写了封信，讲了 些共产党如何不好之类，结果成了反革命，判刑15年。 他不仅木讷，而且神情呆滞，所以我们的谈话基本上就是那些内容。 我不好再问什么，他也就不再说什么。不到十分钟，他就离开我，回 他自己的铺位去了。在这之后，我们再也没接触过。 很快到了冬天。一次雪中散步时，一个将近40岁的犯人主动凑到我身 边和我一起走，而且主动谈起了自己的事情。他原籍河南，受过中等 教育，在陕西某企业当职员，因为对现实不满，和一些人成立了什么 青年革命党，企图改天换地，但是什么事情也还没干就成了阶下囚。 按照共产党的标准，他倒算得上真正的反革命，比号子里绝大多数人 都够资格。他也判了15年，得慢慢熬。好在他比那个姓甘的会计年 轻，身体也比较结实，只要不出意外，多半能活着出去。因此，他的 情绪也比姓甘的会计好，经常说笑，而且嗓门很大。 另有一个来自陕南旬阳县的农民，大约50岁，平时不说什么，也没有 和我谈过话，但是别人向我介绍了他的情况。旬阳是山区，连县城都 在半山腰，经济落后，一般人文化程度低，意识也比较愚昧。70年代 我当记者时去采访过，印象很深。那个农民显然就是没有什么文化而 且很愚昧的，居然做起了帝王梦，搞了一帮人把自己尊为皇帝，还给 自己选了皇后和妃子，其他人则封为将相之类。组织有了，却只是自 我陶醉了一番，根本搞不成什么事，代价则是统统落网。他没做成皇 帝，白白得了个无期徒刑。 号子里近50人，只有三个不是反革命。其中两个是诈骗犯，平时在监 狱里干些杂活；另一个小杨，是西安来的盗窃犯，在一中队负责勤 务，打扫指导员和其他队长的办公室，跑跑腿。 一中队指导员姓蔡，以前在部队是团级干部，转业到一监后当过科 长，所以大家都喊他蔡科长。这是一个善良正派的人，对我很客气， 对其他人也不错。具体管我们这个号子的队长姓李，不苟言笑，只偶 尔进号子看看。一天上午，我正坐在小板凳上读着摊在铺上的《中国 历代文论选》，他进来了。犯人们立刻都站得直直的，我却只是抬头 瞥了一眼，仍然坐着读书。李队长绷着脸走到我身边，拉着长音喊起 来：“李—贵—仁！”我只好也站起来，但是没有理他。 都说李队长很严厉，平时倒也看不出来，直到天气很冷时才见识了一 次。那天刚下过雪，不知三组还是四组的一个小伙子，也不知犯了什 么事，被李队长抓住了，拉到院子里用手铐铐在铁架上，整整冻了一 夜。 我们一组没有人受这种罪。毕竟，多数是已经垂死的反革命分子，大 都比较文静，不会打架滋事或者闹出其他名堂。但我总觉得这个号子 的情况格外令人悲哀。我经常默默注视周围那些以农民为主体的反革 命分子，特别是那群七、八十岁的一贯道徒。他们中间只有一个姓赵 的比较乐观。他在抗战期间是国军士兵，打过日本鬼子，据说很勇 猛，当然是有功之人，可是共产党当政后他和乡亲们一起加入了一贯 道，就变成了罪人，后半辈子全得在监狱里度过。不知为什么，也许 是天性吧，他一直不愿意闲着，总想做些事情。监狱方面知道他不会 耍出什么花招，就由着他每天四处捡垃圾消磨光阴。日复一日，年复 一年，他就这样从壮汉变成了老翁，说不定哪天也许就会倒毙在捡垃 圾的途中。另外那些同样从壮汉变成老翁的一贯道徒，则个个整天整 天地闷坐或静卧，偶尔下一阵棋，读一会书。二、三十年了，够漫长 的，他们本来很旺盛的生命力就这样在无形中被剥夺、被销铄，看来 只有死亡才是尽头。面对这群很普通的与世无争的人，我不止一次痛 苦地思索：象他们这样囚禁半生，无奈地从生入死，也算人生么？他 们并没有危害谁，怎么就要遭受这样的命运呢？ 号子里另外那些反革命分子都不到60岁，但是命运和老翁们一样，也 多半只能在监狱里耗尽人生。这些人个个挂着反革命的罪名判了重 刑，即便不死在这里，到能够回家时，也肯定做不成什么了。我愤懑 地想，他们只不过是痛恨现状，希望有所改变，却没有一个采取过暴 力行动推翻现政权，甚至没有对社会造成任何破坏，就连那些成立了 组织或者想当皇帝的，也只是停留在思想反抗阶段，并未付诸实际行 动，为什么就要剥夺他们的自由和生命的一大部分呢？这是根据什么 法律？这样的法律合理吗？符合人的天性和最基本的人权准则吗？ 有时在院子里看到虫子在地上自由自在地爬来爬去，我就禁不住想， 和我关在一起的反革命分子，特别是那群老翁，命运之悲惨，真是不 如虫啊！ 冬去春来，号子里突然发生了一件大事：那个姓甘的会计死了。他的 死好象是必然的，却并非不可避免。但他终究死了，死得非常惨，的 确连虫子都不如。 不仅当时，而且在此后十多年，我经常为他的死亡感到愤怒。我坚 信，如果监狱当局把他当人看待，他的命就很可能保住。 在他突然因中风而瘫软时，只要马上送往医院治疗，那就完全可以救 过来。 在我跑去找李队长，提出赶快用我的钱为他买药时，只要李队长立即 照办，那也可以在很大程度上解决问题。 但是李队长拒绝了，既没有把他送医院，也不肯拿我的钱去为他买 药，而是听任他象一具活尸僵卧着，实际上是干看着让他死去。李队 长甚至对我说：“这种事情你不要管！” 更糟糕的是，因为他不能动，屎尿都只能躺在铺上拉在裤裆里，把号 子的空气搞得很臭，和他挨着睡的小杨就把他抱到地上，脱掉衣服， 由那个青年革命党帮忙，用一根连接外面水龙头的很长的水管不断冲 洗他的光身子。那个已经形同干尸的瘦得不能再瘦的躯体干净了，号 子里的空气改善了，可是谁都应该明白，这种清洁行动实际上是雪上 加霜，促使他的病情急速恶化，催他快死，而他非但不能反抗，甚至 不能表示异议，只能完全任人摆布。 几天后，实在不能让他就这样在号子里躺着了，上面才把他挪到一中 队北边那个院子也就是监狱医院的所谓病房去。挪过去的时候还有一 口气，但是那口气只延续了半天。 他死后，监狱方面总算尽了一点“人道”，通知他儿子到监狱来看了 看遗容。我在号子门口看到了站在一中队大门外的他的儿子：身材修 长，穿一身蓝呢中山装，手臂上搭着蓝呢大衣，神情木然，不知道在 想什么。 对他的死，号子里没人议论，甚至连悲叹声也听不到。好象什么事情 也没发生。 我同样没说什么。 但我相信，号子里的人不是冷血动物，也不是都麻木了。我相信，大 家心中都有悲愤，而更多的是无奈。 冷血动物当然也有──在号子外面！ 对于那些冷血动物来说，号子里的反革命分子死了不算什么，死了白 死。 在这些家伙心目中，反革命分子的确命不如虫啊！ 面对这样的冷血动物，我们还能说什么呢？ 也许，只能暗想自己何时也会突然死去，死得连虫子也不如！ 至少，那群老翁是个个都会这么想的，只是谁也不说出来而已。 （2006年4月30日于西安） 上篇 ⊙目录 ⊙目录＠本文标题 ⊙投稿＋订阅＋联络 苏格拉底喝了毒芹汁， 耶稣基督钉上十字架 记大陆虚舟先生被国安警察 罚款17,000元的本事 黄河清 大陆陕西省宝鸡市退休教师虚舟先生（真名徐锡亚）在海外的《民主 论坛》、《新世纪》、《议报》、《博讯》上发表一些有关文化评述 的文章，于去年10月份被国安警察光顾：那天上午虚舟先生刚锻炼身 体回到家，就闯进几个安全局的秘密警察，把他秘密带走。电脑、存 款和一些信件被没收。警察客气地把虚舟先生囚禁在某宾馆七天。可 能是没有从电脑中找到警察要找的东西，也没有查出要查的关系，就 让虚先生回家，却要交5,000元保证金，算取保候审，监视居住。过 了近半年，就在这个月，警察通知虚先生没收稿费和电脑，交一份认 识。虚先生写了认识，警察不满意，发还重写。虚先生文章写的好， 一字千金，落笔不改，书生脾气，不愿重写，又犟不过，只得将警察 不满意的部分删除。警察竟接受了。又意外地答应退还电脑，却要交 17,000元钱，才能撤消监禁。虚先生这回不犟了，乖乖地如数交了 钱，换回了一个不予任何处理，抱着电脑回家。 虚先生的这份认识可谓立此存照，是这个时代的见证，我在凯迪网上 发现了这份认识，录下附后供诸位欣赏。被要求重写时删除的部分放 在框中。 虚舟先生的文章我也很欣赏，且大多能先睹为快。我与虚舟先生是文 字之交、道义之交，除了说文论道，从不旁及任何人事。这大概有警 察从虚先生处搜去检查了的电脑记录为证吧。我从虚先生处得到许多 中国传统文化的教益，心存感激。于是，对警察近乎敲诈勒索的行为 很看不起，为虚先生的17,000元很心疼，就对虚先生说：“你这 17,000元交得太冤了。我99年被监视居住100余天，伙食费住宿费算 起来也与这差不多。我说没钱，你们也太黑了。结果是把我身上搜去 的2,000元扣了不还，让我写一张欠条了结。与流氓交手，别太绅士 了。”未料虚先生说：“苏格拉底喝了毒芹汁，耶稣基督钉上十字 架，我这点损失算不了什么。中国的事情就是这样荒唐，我侪虽不能 为自己找到出路，却要为民族国家找到出路。” 我对虚舟先生由心存感激转为肃然起敬，也为现当代的警察较之张志 新那个时代的残忍强暴无人性有了大进步感慨不已。但愿虚舟先生的 良好愿望首先能继续感动影响尚有良知的警察，不再找他的麻烦；其 次，当然是那个“为民族国家找到出路”的豪言壮语不会是空叹息， 会成为事实。 ------------------------------------------------------------ 【附】虚舟：《我的认识》 经过国家安全局的先生们开导训示，始知道我往境外投稿竟影响到国 家安全，很是震惊。一惊于文章如土竟有如此巨大的破坏力，二惊于 居然影响到共和国的安全，事与愿违，诚惶诚恐，应该向共和国道 歉，自我批判。 时至今日，我仍赞同改革，是共和国的朋友，不是共和国的敌人，也 不想成为共和国的敌人，始终认为对现行体制的改革是中国的最好出 路。英美领先世界的根本经验，就是在生活实践中与时俱进，坚持不 断改革，化解危机，避免革命，积累经验，积累财富，赢得进步，收 获幸福。如果我行文有违这个初衷，以至于对共和国造成伤害，确实 不是本意，国家安全局的先生们提出没收我的境外稿费和私人电脑， 你们可以这样做，我尊重共和国。 ┌────────────────────────────┐ │　　　　　　　　被要求重写时删除的部分　　　　　　　　　│ │　　　　　　　　　　　　　　　　　　　　　　　　　　　　│ │　◆令我难以想象的是，我批评了台独，开罪了坚持台独的先　│ │　　生们，这怎能成为没收稿费和电脑的根据呢？　　　　　　│ │　◆大陆改革开放，已进到政府公布人权白皮书、民主进程报　│ │　　告，实验直选村官，议论建立官员申报财产制度的阶段，　│ │　　步步都在冲击着“百代都行秦政制”的古老传统，“秦政　│ │　　制”的传统就是中央集权专制主义。几千年来，中国历史　│ │　　盛衰循环，踏步不前的根本原因就是它，成也是它，败也　│ │　　是它。我从历史角度，从中西文化对比的角度，从思想的　│ │　　角度批判专制主义，倡导自由民主，符合中国发展的潮　　│ │　　流，也应是主旋律，这怎能成为没收稿费和电脑的根据　　│ │　　呢？　　　　　　　　　　　　　　　　　　　　　　　　│ │　◆对人类世界来说，长途跋涉了五千年的中华文明，贡献实　│ │　　在谈不上大，至今离发达的层次还很遥远，而且即使发达　│ │　　了，强如汉，盛如唐，能不能避免重蹈盛极而衰的覆辙，　│ │　　还很难说。为了突破中华民族这个五千年困局，中国人必　│ │　　须学会思考：如何突破“秦政制”传统的局限，别开生　　│ │　　面。这，就是我余年生活的意义和努力的方向。我希望历　│ │　　史会证明这样的努力不是错误。　　　　　　　　　　　　│ │　◆我的文章是我劳动的成果，应该属于我，而我手边原来只　│ │　　有电脑里存的那一份，电脑没收了，等于文章也没收了。　│ │　　请能在网上传给我。如果不给，你们也可以这样做，我也　│ │　　能接受。我说过，我尊重共和国。　　　　　　　　　　　│ └────────────────────────────┘ 徐锡亚 2006-04-06 上篇 ⊙目录 ⊙ 投稿＋订阅＋联络 ┌──────── 《　民　主　论　坛　》 ────────┐ │　　　　　　　　　　　　　　　　　　　　　　　　　　　　│ │　出版者：（美国纽约市）民主亚洲基金会（asisdemo.org）　│ │　主　编：洪哲胜（Cary S. Hung, Ph.D.） 　　　　　　　　│ │　电　邮：caryhung@gmail.com　　　　　　　　　　　　　　│ │　网　址：http://asiademo.org/　　　　　　　　　　　　　│ │　　　　　　　　　　　　　　　　　　　　　　　　　　　　│ ├────────────────────────────┤ │　　　　　　　　　　　　　　　　　　　　　　　　　　　　│ │　订阅处：dforum-subscribe@yahoogroups.com　　　　　　　│ │　　　　　（接到回应时，请回信证实订阅。）　　　　　　　│ │　投稿处：dforum-owner@yahoogroups.com　　　　　　　　　│ │　　　　　　　　　　　　　　　　　　　　　　　　　　　　│ └──── 让中国人从内心里面发出文明得意的微笑！ ────┘ Copyright © Asia Democracy Foundation, Inc., 1998- 20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