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主论坛 2006.1.10 新闻与评论 下期 上期 探索道路 ◆关注二元户籍制度背后的体制改革     (北京)胡星斗 ◆关于《智识民主》的系列论述与研究    (台湾)杨淑明 ◆天下为公,法律为王!       (广西南宁)东海一枭 民主理论 ◆探索经济法的秘密──《经济法散论.序》 (武汉)乔新生 ◆站在法律的制高点上──《人性与法律.序》    乔新生 运动留痕 ◆纸船渡忠魂               (青岛)姜福祯 ◆寂寞兰栾新建─—写给一位《海浪花》故友 (青岛)姜福祯 ◆擦肩而过的上访村            (四川)欧阳懿 ◆关于这些链接重判许万平,为何少人声援? (河北)刘逸明 他山之石 ◆我国宪政制度选择的几种可能       (台湾)曾建元 ◆第二阶段宪政改造的实体与程序界限及政治 (台湾)曾建元 ◆恭祝马主席新年进步               林保华 文艺春秋 ◆梦回青藏高原              (美国)刘宗正 读史论今 ◆谒袁崇焕将军墓          (陕西)颜钧(炳德) ◆余杰有坚持“毛式思维”的自由      (北京)陈小雅 下篇 ⊙   ⊙目录          ⊙投稿+订阅+联络 关注二元户籍制度背后的体制改革 胡星斗 一、剥离户籍上的附加功能? 目前,全国许多城市正在进行户籍制度改革,放宽了城市的准入条件 和移民、迁徙条件,取消了农业户口、蓝印户口、自理口粮户口、地 方城镇户口、农场商品粮户口等,逐步打破了城乡分割的二元户口体 制,尝试着建立城乡统一的户口登记制度。这是具有重大和深远意义 的社会改革,是一场中国式的平等权利的革命,是政府“以民为本” 理念、“统筹城乡”的科学发展观所带来的丰硕成果。 现在有一种看法,认为户籍制度改革的重点是剥离户口上的附加功 能,如在教育、医疗、住房、就业、招干、退伍、金融、财政、电 力、基础设施、社会保障、生活福利等方面城乡户口存在着巨大的差 异,如果户口的附加功能过多过繁,户籍改革必然牵一发而动全身, 难以推进。所以,现在的户籍改革只能删繁就简,致力于统一城乡的 户口登记,逐渐地实现公民的迁徙自由。 这种“狭义”的户籍制度改革具有简单性、策略性的特征,是值得肯 定的,但我认为,在进行“狭义”的户籍制度改革的同时也必须重视 “广义”的户籍制度改革,即户口登记改革加教育、医疗等“附加功 能”的改革应当同时并进,否则,户籍改革的成果十分有限,甚至可 能偷梁换柱,对农民具有实质意义的“附加功能”的改革不了了之。 二、建议进行平等权利的体制改革 城乡二元户籍制度如果只是户口登记的区别,本身并没有那么可恶, 真正可恶的是附加在户籍制度上的种种功能。如果改革只是把“农业 户口”变为“非农业户口”,那么农民所得到的好处不会很多,这样 的改革会流于象征性、符号性意义。我认为,政府这次应当以户籍改 革为契机,进行平等权利的制度改革,也就是将城乡分割的二元教育 制度、二元医疗制度、二元社会保障制度、二元就业制度、二元政府 制度、二元财政制度、二元税费制度、二元金融制度、二元公共投入 制度、二元电力制度、二元燃料制度、二元住房制度、二元土地制 度、二元粮油供给制度、二元劳动人事制度、二元组织制度、二元国 有资产制度等一元化。 进行一元化制度改革,具体措施是,政府增加对农村义务教育的公共 财政投入,免除义务教育的一切费用,改造学校危房,改善教学条 件;帮助农民建立大病医疗保险、以及流行病、传染病、地方病的预 防体系,将低保扩展至农村,探索农民社会化养老的办法;废除对农 民工就业的种种限制,将无地又无岗的农民纳入失业保障范畴;改革 乡镇政府,缩减乡镇机构,建立城乡统一的财政、税收、金融、基础 设施、公共服务的体系,继续减免农民税费,防止税费反弹;统一城 乡组织,建立与工会相对称的农会,鼓励农民行业协会的发展;确认 城市基础设施、国有资产中几十年来农民的贡献,废除城市增容费、 农民工进城办证、户口买卖等不合理的收费和交易。 关注户籍制度,除了关注户籍背后的二元制度改革之外,还应当重视 撤除城市与城市之间、地区与地区之间的户籍藩篱,尊重国民自由迁 徙和平等待遇的权利。能否自由迁徙以及迁徙的频率,反映了市场经 济的发达、人才的流动和社会的活力,发达国家的年迁移率在10%以 上,美国在25%以上,即每年有四分之一的美国人迁居他地,而中国 只有1%左右。 进行广义的户籍制度改革,实质上是进行平等权利的革命,是中国政 府落实国际人权公约的最好体现,也是在消除束缚中国生产力发展的 最大的制度性障碍。 当然,进行户籍制度背后的体制改革,难度很大,可谓千头万绪,错 综复杂,但我认为二元制度的危机已经凸显,我们无法逃避,只有义 无返顾,进行渐进的点滴的改革,积小胜为大胜,最后才能推动中国 户籍制度和社会体制的创新。 下篇 ⊙上篇 ⊙目录 ⊙目录@本文标题 ⊙投稿+订阅+联络 关于《智识民主》的系列论述与研究 杨淑明 《论智识民主》的系列,是我在2001年至2003年的期间,向《民主论 坛》的投稿文章。在那段期间,承蒙总编洪哲胜先生的支持,而让我 这名政治学的门外汉,竟陆续写出了系列的21篇文章。而后来因自己 博士班的课业压力,自己也就中止了相关的写作,虽然心中念念不 忘,但却无力再写。虽然陆续又在网络上发表了一些相关文章,但 《民主论坛》的此一系列却始终没再动笔。但我的资讯科学博士学业 并不顺利,这主要倒不是因为我曾花时间钻研政治理论,而是因为我 自己的科学研究没有成果。事实上,不论是在科学上或在人文上,我 所钻研的领域都是不顾现今的流行趋势而近于遗世独立,所以在研究 上也就往往会倍尝艰辛。2005年中,虽然我以博士肄业而非毕业的身 分,离开了母校交通大学,可那只是在形式上离开了学术圈,而以往 人文上与科学上的相关研究却仍在继续。促使我这么专注持续的原 因,是因为我在多年的研究中,逐渐会通了各类学问的基础问题,而 这些问题又相关着当今人类文明的关键发展。当然,这种信心并未得 到现今学界的任何认可,纯粹是来自我个人对于研究的领悟,也只能 留待未来历史来证明。所以对于智识民主的研究,其实只是我在科学 与人文上所研究的一环,而这些研究都是相互有所关连。 我个人在学生时代并不关心政治,虽然因为个人兴趣而读了许多史 书,但对政治并无太多想法。基本上受过国民党党国教育的我,学生 时是颇为认同国民党的三民主义理念。但那也只是觉得主义合理罢 了,毕竟我不愿加入国民党,除了一些学校强迫参与的活动外,也没 参与过什么政治活动。虽然我的大学生涯正是台湾民主转型最为关键 激烈之时,可我当时对于党外争取自由民主的活动,并无好感,或许 是因为不能接受街头暴动的行为。我的大学生涯,除了女友与课业 外,都花在宗教上了。当时我最关心的,不是政治问题,而是生死问 题,是如何解脱人生苦难的问题,所以自然也就对当时政治风波是几 近不闻不问了。可那倒不是我没在思考政治,而是认为政治不能彻底 解决人生苦难,所以还是从宗教上来解决,才是根本之道。所以当与 我同龄的罗文嘉等人们,正在热情参与台湾民主运动时,我却是在佛 教社窝中孤独禅修,热切希望参透生死之道,可惜我自己不够努力, 所以修行没有成就,还搞得自己大病一场,差点就见了阎王。 “6.4”那年刚好是我大四要毕业,病得形销骨立之际,在电视转播 目睹了同龄大陆学生的惨况,感慨良多,想想也不知道自己真能做些 什么来帮忙?不久也就匆匆入伍成为中华民国陆军的少尉预官,在种 种军务中摸索,透过参与军队运作,体会到官僚系统的许多问题,才 逐渐开始认真思考政治。就在服役放假时,我在偶然中借了一部日本 动画《银河英雄传说》来看,这片中的主轴剧情是围绕着两个不同意 识型态的政体──民主联盟与专制帝国──的对抗。这动画是源自日 本作家田中芳树的同名小说,而当时动画尚未全部完成。退伍后不 久,我在书店看了小说全集,最终结局是开明专制战胜了腐败民主。 虽然我并不认同这种结局,但这却令我逐渐思考民主政体的问题。但 当时我的思维都不是来自政治学的角度,而是来自现实社会与历史知 识的角度。 真正让我迈向政治研究的契机,是来自两方面:一是网际网络的普 及,以及网络论坛的兴起,使我在网络上摄取了许多人文学术知识, 又可观察种种政论思潮。实际上,从昔至今,我的政治研究乃是长成 于网络界,而非长成于学术界──我是在网络思潮下形成思想大纲 后,才开始认真阅览人文学术典籍。二是台湾在统独对立下的不断政 局纷争,使我非常苦闷,不断刺激我要找寻政治思想上的根本解决之 道。种种政治想法从1995年开始逐步蕴酿,在1998年逐渐形成了五行 政体与智识民主的初步头绪。但我当时的种种政治思考,与其说是在 进行政治研究,不如是说在政局苦闷下,藉由幻想某种政治理想来排 解心中苦闷,而当时我的主要研究重心还是放在科学基础与哲学问题 上。 后来1999年的两国论危机,已经让我担心,2000年的民进党胜选,更 使我觉得有两岸战争的可能。当时想到不知自己是否能够在战祸下幸 存?心想若不将已有的粗略政体想法写出,万一死亡,岂不失传于 世,也就不管丢脸与否,虽然自知思想还未成熟,却先将一些思想大 要写在网络上,这就是2000年《文明中国理想刍议》的几篇短文。现 今看来,当年的这些想法当然是非常粗陋,但因为是在未受当代政治 学训练下自行摸索而得,所以却蕴含着新的思想方向。智识民主的想 法当时是写在刍议之三,仅简单略述而占了一些篇幅。2001年中,我 在网络上写了一些政治文章,又看到《民主论坛》,也就试着投稿, 结果被接受,从此开始一连串的投稿,直至决心以篇篇短文,逐渐写 出智识民主。事实上,《论智识民主》系列的写作过程,也就是我的 思维过程。当时我并非拟好完整内容,才开始写作,而是只有大略的 思想方向,而在写作中,逐渐阅览相关资料,而形成了系列的文章 ──也就是写到哪里,想到哪里,藉由系列连载必须投稿的压力,逼 着自己拨空思考政治问题,如此持续投稿至2003年才中止。现今想 来,若无2000年的危机感,我恐怕还是只在心中蕴酿想法。而若无洪 博士《民主论坛》的鼓励支持,我恐怕难以继续深入研究政治。系列 连载的压力,当时使我每有空闲,就会想着下一步要写什么呢?也为 此必须阅览许多政治学相关书籍。阅览时往往发现,原来自己独力发 现所思考的问题,也是过往哲人所思的问题,藉由相互印证,也增强 了自己思考的信心。 在研究中,除了与过往哲人的思想印证外,还有一些令我莫名其妙的 机遇巧合。最有趣的例子就是我在1998年时,因为面对台湾统独争议 下修宪乱局的心情苦闷,写了一篇《展望台湾未来的另类观点》,文 中作了一首64字的四言诗,以寄托自心想望的理想国度。当时写下, 只是自心文思一时兴起,编出一首四言诗歌。可因为诗中的64字竟有 两字重复──“圣贤‘政’道”与“‘政’忠法信”的“政”字── 希望作出64字都不相同的诗,所以这“政”字一直令我觉得碍眼。三 年多以后,先是偶然发现诗文的起首四字,竟巧合排“蔚圣众仁”四 字,恰好符合着自己所希望的政治理想境界。另一面,我先是在2001 年将“圣贤政道”改为“圣贤儒道”,虽然达成64字皆是不同。但因 为我希望此一政治意识型态,可以继承世界各种文明的优良传统,而 非仅是单单继承儒家传统,所以心中还是很不满意。后来在2002年 中,写作第18篇《智识民主的发展历程》时,才想到用士民的“士” 来取代“儒”,而定下了“圣贤士道”的句。 因为定下了“士道”作为智识民主的一种精神价值,所以我就开始找 寻中国士人传统的相关资料。在网络上的搜寻,使我发现了余英时的 一本书《士与中国文化》,可这本书是大陆出版的简体书,台湾市面 根本没有。找了一段时间,最后终于发现了中央研究院的中国文哲研 究所有这本藏书,所以我也就去那里找这本书。结果发现中研院的文 哲所、中山社科所、民族所都有大量学术典藏可供开架取阅。从此在 2002的下半年的几个月,我时常待在中研院各图书馆阅览典籍,真正 迈入了人文研究之门。而在中研院读了许多新儒家书籍后,自己才霎 然发现,原来智识民主就是儒家现代化的道路,以往的许多儒家学者 曾花费许多心力探索,但却都未能建立可行政治理想。所以我就写出 了第19篇《儒道传统的批判与继承》。接着针对“5.4”运动以来思 想,对于民主与科学的追求,写出《民主与科学的批判暨融会》。再 接着,针对东西方文明传统的会通,写出《科学与禅修》。然后我准 备要写《民主与民本》,可课业压力愈来愈大,而且我也觉得关于智 识民主的思想大纲都已写出,就算自己不幸死亡,也已可供他人发展 思想了,所以我也就中止了系列写作。 可写作中止并不代表思考中止,因为心中已经吸收大量政治思想,所 以起居动念都还会想及政治问题。因此,虽然写作已是中断,但在思 想境界上却仍是继续进展。2004年台湾总统选后的纷争不断,又开始 刺激我的一些随兴写作与上网讨论,让我又写出了一些文章。其中关 于世界革新的部分,以往是认为应该要在智识民主的思想体系完成 后,才可以写出,但在与网友的辩论下,也就写了出来。2005年我为 了申请继续学业,而将历年网络文集编成了一书《智识民主与世界革 新:1998-2004年之网络文选》,此书的全书内文(约4MB)PDF 档在http://amidha.myweb.hinet.net/IDWR.pdf。书的封面、封底、 封背(约250KB)在http://amidha.myweb.hinet.net/IDWRcv.pdf。 2005年中离开交通大学资讯科学所以后,一方面我仍然在继续科学上 的研究,一方面自己也就断然下定决心,开始写作《智识民主与人文 自由主义》这一本完整阐述政治思想的书。所以在此也就必须向《民 主论坛》的洪博士以及读者说声抱歉,原来《论智识民主》的系列连 载也就必须中断了。但另一方面,我会将《智识民主与人文自由主 义》在写作中尚未出书的草稿,在情况允许之下,也投稿到新改版的 《民主论坛》,一方面可以补偿自己中断系列连载的歉意,一方面也 可倾听读者的宝贵意见,以斟酌修改自己的文稿内容。现今新改版的 《民主论坛》已无字数限制,我的文稿也就适合发表于此,而不用顾 虑文稿长度了。 我现今所研究的政治理论与相关思想体系,大致如下: 《智识论》(Intellectuality),是研究世界文明的智识基础,主 要是科学(science)、哲思(philosophy)、禅修(percipience) 三大向度的统合。这项研究希望可以改变当代人类文明偏重物质科学 的倾向,建立心物并重的文明传统。 《士道》(Intellectship)是研究世界文明的智识人群(知识分 子)传统,包含中国士人传统、日本的武士道传统、西藏阿底峡的三 士道思想、以及西方文明的绅士道、骑士道与知识分子传统等等。虽 然士道并不完全只是继承儒教,而是继承了世界各地人类文明的智识 传统与优良道德传统,但这也是中国儒教传统的转化再新,建立在自 由民主政体上的转化再新。 《智识民主与人文自由主义》(Intellectual Democracy and Humanistic Liberalism)是研究相关政治理论,以超越当代体制及 其意识型态。基本上,以我的研究观点,人类的民主发展可以分为三 个阶段,第一阶段就是以古希腊雅典为代表的古典直接民主,第二阶 段就是以西方英美体制为代表的共和代议民主,而第三阶段就是未来 以中国为核心所代表的邦盟智识民主。其中每个阶段的发展都是建立 在前一阶段的基础上,代议共和民主是古典直接民主的进化,而邦盟 智识民主则是共和代议民主的进化。古希腊雅典因为无法进化其民主 体制,终而导致政治问题丛生而衰落。古罗马虽然建立了共和体制, 但却未能发展完善代议制度以统合广阔人口幅员,终也导致民主共和 沦亡而成军权帝国。现代英美虽然藉由代议民主而引领世界民主发 展,但随着资本主义与科技社会的发展,代议民主也显现出种种危险 病征,而自由民主的世界永续发展,亦因之遭遇重重危机。今日世界 的民主社会内部,正遭受民粹与金权的两面夹攻,而当代民主的民粹 危机其实正是古希腊民主危机的类似现代版,当代民主的金权危机其 实正是古罗马共和危机的类似现代版。 今天我们以现代人的眼光来观察古希腊民主与古罗马共和的种种政体 危机,会很容易觉得古人愚昧,为何没想到以选举代议制度来解决政 体上的问题呢?但这是以我们现代所习惯的意识型态来看问题,古人 正是由于无法超越他们当时的旧有意识型态观点,而开创代议民主的 政治意识型态,所以才会无法解决问题。因为以古希腊与古罗马的意 识型态观点,代议制会被认为是选举贵族制,而不被认为是民主制, 因而他们也就无法开创政治新局,最终落得民主沦亡。现今也是一 样,如果我们人类不能超越当今旧有代议民主的政治意识型态,人类 现有文明亦要遭遇民主沦亡危机。智识民主正是为了要超越当代民主 体制,而引领人类文明走出危机的意识型态创新,所以这本书也就正 是要为人类文明发展,建立新的政治体制与相关意识型态。这种新颖 民主政体,乃是建立在欧西民主传统与中国民本传统的融合,也就可 以成为未来中国领导世界的政治理想。而智识民主的政治理论,对于 中国而言,正是建立在自由主义、社会主义与文化传统上的政治理 想,也就可以提供现今两岸政权的转化方向。希望能让未来中国的政 局发展,可以在安全和平下平稳过渡,而不要再有牺牲与仇恨,更不 要再有流血与报复了。 《文明中国》(Civilization China)是研究中国的历史传统,以建 立在中国的国家本体基础在文明传统上,而非国族传统上。 《世界革新》(The World Renewal)是研究如何以和平互助的方 式,而在世界上传播智识民主政体,以获得世界各地民众支持,而和 平转化当代世界各国的政体,以确立全世界的自由民主政治与文明富 裕社会。 《神洲邦盟》(Holy Allied Nations HAN)是研究如何以中日同盟 为核心,而以台湾为东亚大陆民族与东亚海洋民族的联结轴心,而建 立起始于东亚的超国家政体。 以上我个人正在进行的研究,不仅是为了当代中国的政治问题,更是 为了因应世界人类的文明危机。虽然自己近来因为资讯科学的博士学 业失败,而被逐出了学术界,因之个人生涯陷入危机。然而,换个角 度看,这未尝不也是另一种自由──虽然个人生计较为困窘,但却再 无任何学术框架限制,也不用为了担心职位升等,去写些应付考核的 学术论文及报告。从此不论在人文研究上或科学研究上,我都可以专 注在重要问题上。过去我在写作《论智识民主》时的研究历程,非常 感谢洪哲胜博士的鼓励支持,谨在此致上深深感谢。同时也祝福《民 主论坛》的读者们,皆能经由锻炼思想,而深思明辨、谨言慎行、平 安喜乐。 下篇 ⊙上篇 ⊙目录 ⊙目录@本文标题 ⊙投稿+订阅+联络 天下为公,法律为王! 东海一枭 让我们来重复一下《礼记.礼运》中的这段名言:大道之行也,天下 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 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男有分, 女有归。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已;力恶其不出于身也,不必为 已。是故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故外户而不闭,是谓大同。 “大同”理想,吸引了历代无数仁人志士向往追求为之奋斗。明末清 初启蒙思想家王夫之在《续通鉴论》中提出“公天下”的主张,20世 纪初康有为在《大同书》中描绘“公天下”的理想社会:“大同之 世,天下为公,无有阶级,一切平等”;孙中山终生不忘“天下为 公”这一伟大理想,常把《礼运》篇中这段名言全段文字抄送友人。 然而,这个原儒美好的社会理想却首先在西方及日本、南韩等“夷狄 之邦”初步实现,连东海蛮荒之岛台湾也奋起直追。尽管未能达到 “盗窃乱贼而不作,外户而不闭”的至美至善境界,但民主选举制度 保证了“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健全的社会保障制度让 广大公民“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 所养”等,堪称大同的初级阶段矣。 唯在中国大陆,至今依然一党专制,大道不行也,天下为党,选劣与 恶,人与人之间欺诈公行,如仇如敌,民众老无所终,壮无所用,幼 无所长,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无所养,物质生活、政治权利乃至生命 权都缺乏有效保障,谋兴而不闭,盗窃乱贼而大作!君主社会家天 下,党主社会党天下,都属于弱肉强食、天下为私的人治社会。由于 党主政治类似于“僭主政治”,没有任何合法性,以马列专政斗争哲 学为治国理念,“政教合一”,比起历史上的君主专制来更为反动, 政治更为恶劣,官场更为腐败,社会更为黑暗,人民苦难更为深重! 要实现天下为公的理想,就必须变党权至上为宪法至上,变强者恶者 为王为“法律为王”,也就是确立宪法和法律的权威,法律面前人人 平等。法律为王是法国民主先驱孟德斯鸠和美国建国先驱潘恩的思 想,亚里士多德也说过:法治有两大原则,一是法律为良,二是法律 为王。《人权宣言》以政治宣言的形式确认了法治原则,要点有:法 律的实质在于保护人权和自由,凡违反这一原则的法律条款皆为非 法;法律具有普遍性,对任何人和事都适用的,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党政分离,三权分立,司法独立,以保障法律至上的原则不受侵犯 等。 中共的法律规章多如牛毛,多以压制剥夺人权,维护党权特权为宗 旨,衡以现代文明,无疑皆属恶法;中共领导之下制订的宪法,也是 另有乾坤,暗藏大恶。例如,它缺乏对政府权力的限制和对违宪行为 的制裁;它未能确定无罪推定原则;宪法中有关社会主义公有制的叙 述已大大落后于所有制变革的现实;宪法中充满许多灰色地带,没有 限制中央军事委员会主席的任期等,还有关于理论问题、信仰问题的 条款,都是不宜却写进了宪法中去。现行宪法的序言充斥着叙述性内 容,极不严肃,四项基本原则,更为反动。可悲的是,就是这样一步 只限民权不限政权的坏宪法,也从来没有得到过执政党起码的尊重。 在政治、社会生活中,宪法几同一张废纸。 只有法律为王,才能天下为公;只有重新修宪,在一部符合民主、自 由、人权等普适性价值的“好”宪法的指导下修订各项法律,树立宪 法和法律的无上权威,才能切实保障人民权利及自由,化解中国社会 阶级之间、民族之间、地域之间无数盘根错结的冲突和矛盾,建立一 个“选贤与能,讲信修睦”的和谐社会,如《人权宣言》所确认:法 律是公共意志的表现,全国人民都有权亲自或经由其代表参与法律的 制定,法律对于所有的人,无论是实行保护和处罚都是一样,在法律 面前所有的公民都是平等的。他们可以按其能力担任官职、公共职位 和职务,除德行和才能上的差别外,不得有其他差别。 天下为公,法律为王,这已是天下之大道,普世之真理。大道未行, 老枭为王。在确立良宪良法至高无上的“王位”之前,老枭将遥继孔 子作春秋当新王的精神,以道德良知和历史正义为王心,取代中共, 行赏善罚恶批判现实之事,执褒贬进退庆让黜陟之权,以彰特权阶级 的罪恶,以慰弱势群体的苦难,以表民主志士的光荣,以铭维权勇士 的劳勋,以还历史公正、以兴民主大道,以“为现实诊脉,为时代传 真,为罪恶立碑,为英雄授勋,为真理鸣钟,为民众代言,为民族招 魂,为传统续命,为文化寻根,为理想树帜,为思想传灯,为自由擂 鼓,为专制送终!”(枭诗) 在法律非良、宪法非王、天下为私的时候,每一个人都有权利象老枭 一样致良知,张正义,反恶制,审特权,把特权腐败分子押上道德的 法庭,这也算是“为王前驱”吧。随着欢呼迎接“法王”者越来越 众,把他们押上法律和历史的审判台的日子将为期不远了! (2006.1.9) 下篇 ⊙上篇 ⊙目录 ⊙目录@本文标题 ⊙投稿+订阅+联络 探索经济法的秘密 《经济法散论.序》 乔新生 法律使我们恐惧,还是法律让我们免于恐惧,这是一个问题。 按照古希腊伊壁鸩鲁的观点,正义不过是某种约定。为了免于恐惧, 人们达成一种普遍的协议,正义便油然而生。如果没有人们的普遍约 定,那么就没有正义。随着人们约定的变化,正义也会随之而发生变 化。 这样的正义观虽然带有强烈的主观色彩,但却启发后人走上了制宪的 道路。在社会契约论的直接引导下,欧洲近代各国出现了宪法。宪法 作为一个国家公民的共同契约,不仅规定了国体,而且规定了国家的 政体。在政治体制中,不同阶层的人们根据宪法所确定的地位,按照 既定的决策程序,制定具体的规则,实现国家的运转。 经济法就是具体规则的有机组成部分。但是,如果没有看到一个国家 不同阶层的人们在宪法中所处的历史地位,没有研究宪法中所确定的 决策机制,那么,对经济法的研究必然会缺乏深度。 在我国,关于经济法的学说有上百种,但是这些学说大多没有深入到 国家的宪法层次,因而往往是人云亦云,或者自说自话。经济法是宪 法中关于经济的具体化表述。如果说宪法是一个国家的总章程,那 么,经济法就是宪法的承包商,它旨在解决宪法中关于经济权力的分 配,以及经济权利的行使问题。 在我国宪法中,人民代表大会制度是根本的政治制度。根据宪法和组 织法的规定,全国人民代表大会选举产生国务院、最高人民法院、最 高人民检察院,选举产生中央军事委员会。全国人民代表大会是最高 权力机关,各地人民代表大会是当地的权力机关。各地人民代表大会 选举产生当地政府、人民法院和人民检察院。这样一种宪法体制安排 决定了各个地方人大具有充分的权力。一旦地方人民代表大会充分行 使权力,选举并且监督地方政府负责人、法院院长、检察院检察长, 那么,中央与地方之间就会形成一种权力上的断层。然而事实上,中 央与地方之间的权力冲突总是能够得到解决,之所以如此,就是在宪 法序言中确定了中国共产党的执政地位。在中央和地方可能或者已经 发生权力冲突的时候,中国共产党的组织机构就会发生作用,通过党 内的组织部门任免干部,化解中央与地方可能出现的或者已经出现的 矛盾和纠纷。 这样的组织架构在世界各国的宪政史上独一无二。考察中国的经济 法,必须首先了解中国这一特殊的国情。从根本上来说,中央政府的 权力是极其有限的,特别是在上个世纪的50年代末期,中央企业多次 下放地方管理,中央政府的实际财政权力已经所剩无几。正因为如 此,在提出改革开放政策之后,地方政府大干快上,而中央政府财政 却捉襟见肘。在这种情况下,国家领导人的谈判能力和组织能力发挥 了作用,通过对地方领导干部的调换,特别是通过实行分税制改革, 中央政府逐渐掌握了支配大多数财政的权利。然而,这种在行政体制 内的改革并没有从根本上解决问题。随着市场经济运行机制的逐渐形 成,地方政府为了发展当地生产力,千方百计地与中央政府讨价还 价。对于那些有利于中央增加税收的措施,地方政府缺乏实施的积极 性;可是对那些有利于增加地方政府税收的措施,地方政府则干劲十 足。这样的宪法体制决定了,中央与地方政府之间的经济博弈是经常 性和长期性的。每一次中央的宏观调控,都必须首先强调中央的权 威,但是,只要在现有的人民代表大会制度下,中央的权威总是在地 方利益的作祟下,逐渐地变得模糊起来。 当然,这样的制度安排,从客观上有利于充分调动地方政府的积极 性,有利于充分发挥公众的主观能动性。但是,如果中央政府与地方 政府之间,全国人大与地方人大之间经常性地进行人员的调动,那 么,地方人大在客观上就很难有效的发挥作用。正因为如此,宪法上 所安排的地方人大对地方政府的绝对监督管理权往往难以落到实处, 相反的,地方政府领导人往往能够左右人民代表大会的决策结果,在 政府官员同时担任人大代表的制度安排中,这样的情形更容易出现。 这种宪法体制上的安排与实际操作中的不协调,决定了建立在宪法体 制基础上的经济法很难充分的发挥作用。 譬如根据宪法的规定,地方人大有权批准城市规划。可是在现实生活 中,地方政府往往将人民代表大会视为橡皮图章,对人大已经批准的 城市规划频繁修改。在有些城市,为了完成所谓的政府首长工程,不 得不对已经规划好的社区进行重新改造。作为当地的权力机关,人民 代表大会本来应该维护社区居民的利益,可是,面对政府报送的城市 规划,人民代表大会及其常务委员会往往只会扮演事后确认的角色。 在这样的大背景下,即使经济法的制度设计完美无缺,仍然与事无 补。经济法作为解决经济生活中权力分配关系、权力与权利之间关系 的重要法律门类,必须遵从宪法上的规定。事实上,西方国家的经济 法中重要的税收法律制度往往直接脱胎于宪法。只有当宪法正确处理 了中央政府与地方政府的税收权力关系之后,具体的税收法律制度设 计才具有实际意义。如果中央政府与地方政府之间的税收关系不能够 通过宪法确认下来,或者,中央政府与地方政府之间的税收权力关系 始终处于不稳定状态,那么,经济法的设计就没有了实际意义。 经济法的功能不是代替宪法,而是在宪法的框架内,具体处理中央与 地方之间的经济权力关系或者财产权利关系,处理代表国家的政府部 门与市场主体之间的权利义务关系。如果中央政府与地方政府之间权 力分配没有在宪法上理顺,各级人民代表大会制度之间缺乏必要的制 度贯通,那么,有关经济法的讨论只能是理论意义上的。 所以,研究经济法,必须深入到宪法的层次,从宪法的角度来观察, 为什么有些地方政府如此热衷于炒卖土地,如此热衷于房屋拆迁,如 此热衷于地区封锁,如此热衷于开发区建设?如果说中央政府通过控 制中央大型企业,实行行业垄断,保证中央政府的财政收入,那么地 方政府通过炒卖土地,房屋拆迁,地区封锁,建立各种逃避国家税收 的开发区,确保地方发展的财政来源。在经济混乱的背后,是宪政体 制的混乱。虽然中央政府通过部分管理权力上收,建立垂直领导的体 系,削减地方政府的经济权力,但除非从根本上限制地方政府的经济 支配权,或者改变地方人民代表大会制度,否则,这些行政管制措施 无济于事。 经济法就是在我国这样一种宪法体制框架内,不断地寻求解决具体问 题的法律途径。有人将经济法的不确定性看作是经济法的重要特点, 可是从本质上来说,与其说是经济法不确定性,倒不如说是宪法的不 确定性。这一点在生产关系剧烈变化的改革时代表现尤为明显。经济 法的阶段性,或者说经济法不确定性,恰恰说明经济法所赖以存在的 宪法中关于经济权力的分配问题需要进一步充实和完善。 面对不确定的经济法,市场主体不但不能免于恐惧,反而在很多时候 增加了恐惧。因为人们不知道经济法的频繁变动会不会影响到他们的 经济生活。至少在现实生活中,宪法所赋予市场主体的土地使用权、 房屋所有权始终处于不稳定状态,人们不知道一夜醒来,自己的财产 是不是会化为乌有。经济法学者固然要从技术的层次设计具有可操作 性的经济法,但是,面对不受控制的政府权力,精细的制度设计究竟 有何作用呢? 换个角度思考问题,假如我们承认中央政府集权的必要性,承认中央 政府对国家经济的绝对控制权。可是如果中央政府在支配国库财产, 造成重大损失时,该如何承担责任?现在,对国务院所属各部委的行 政诉讼已经出现,对国务院的行政诉讼已经有人提起,但是,在行政 诉讼中,公民的权利特别是财产权利并不总能得到有效的保障,对那 些因为宏观调控而失去了财产权的市场主体来说,国家的宏观调控不 但具有不确定性,而且在实施中具有不可诉性,如果政府的某项宏观 调控决策失败而造成重大损失,除非全国人大通过人事任免程序,解 除决策者的职务,否则,任何司法机关都不能受理对宏观调控决策者 的诉讼。这不是因为制度设计不具有可行性,而是因为,在我国宪政 体制中,根本没有考虑到这类诉讼的可能性。 在改革开放过程中,为了解决经济体制变化出现的问题,宪法赋予了 行政机关制定行政法规和部门规章、地方政府规章的权力。这样的制 度安排当然有助于推动改革,但是,这些作为经济法重要载体和表现 形式的行政法规和规章往往具有很大的模糊性,许多规章往往授权政 府部门见机行事,政府机关具有极大的自由裁量权。然而事实证明, 如果政府的权力边界不清晰,那么,市场主体的权利往往受到损害。 在民商法领域,如果法律没有明确的禁止性规定,那么,所有的民商 事主体都可以根据自己的意愿充分地行使自己的权利。换句话说,在 民商法中,市场主体的权利无微不至,无处不在。可是在经济法中, 如果政府的权力不受节制,那么,市场主体的权利将始终处于不稳定 状态。如果这种此消彼长的状况继续存在下去,那么,中国的市场经 济就会变成混乱的市场经济。 从根本上来说,建立市场经济运行机制,包含了对经济法体系完善的 要求。如果没有科学的经济法,那么,资源的配置总是处于无序的状 态。人们不能想象,拥有巨额财富的企业家面对突然出现不合理的所 得税将何去何从,也不能想象国家利率和汇率的不正常变动,将会给 企业的贸易发展带来多大的影响。法律的重要功能就是要给人们一个 有效的预期,如果法律不具有确定性、稳定性,那么,法律的存在比 没有法律更加糟糕。 当然,在现实生活中,不同的法律门类之间需要进行必要的分工。如 果说宪法是一切法律之母,体现着宪政精神,那么,民法体现互助精 神,防止市场经济的污泥浊水侵蚀到传统的文化领域。商法则体现营 利精神,为市场主体之间的自由竞争创造公平的制度环境。经济法则 站在全局的高度,对一国的经济发展进行法律的引导,充分体现均衡 精神。而行政法则是在宪法之下,完善政府体制,体现控制权力的精 神。经济法离不开民法所营造的传统文化氛围,离不开商法所确认的 自由竞争的市场经济运行机制,离不开行政法所规范的行政体制,当 然也离不开社会法所体现的扶贫济困的崇高精神。 经济法不是在夹缝中求生存,而是现代市场经济发展的必然产物。经 济法可能会经常处于变化的状态,但是,经济法所体现的均衡思想永 世长存。 总之,没有看到经济法与宪法之间的关系,没有看到经济法与经济法 实施之间的关系,没有看到经济法律体系内在结构的矛盾与冲突,没 有区分经济法实然状态与应然状态,而只是对经济法的条文进行简单 的归纳和总结,那么,这样的经济法学是没有生命力的。只有透过经 济法现象看到经济法内部深层次的矛盾,看到经济法未来的发展脉 络,并且从宪法的高度解决经济法发展过程中所存在的问题,经济法 的研究才具有实际意义。 (这是乔新生所著篇幅56万字的《经济法散论》的序言。该书由香港 华大报业国际集团公司商法出版社出版。) 下篇 ⊙上篇 ⊙目录 ⊙目录@本文标题 ⊙投稿+订阅+联络 站在法律的制高点上 《人性与法律.序》 乔新生 在这样一个价值观发生剧烈变革的时代,任何人只要站在法律的制高 点上,都可以指点江山。法律是如此的至高无上,以至于普通老百姓 不得不时时地仰视他。面对众说纷纭的社会热点问题,人们总是习惯 于把法律抬出来,评判是非曲直,久而久之,法律似乎不再处于客体 的位置,而成为了人类的主宰。我们每个人就是生活在法律牢笼里的 囚犯,不得不面对狭小的铁窗,祈祷上苍。 难道这就是现代人追求的法律生活吗?法律应该成为我们通向自由王 国的道路,而不应该成为左右我们命运的魔鬼。在法律万能的社会 里,我们必须时时刻刻顾忌到法律的存在,逐渐地失去了创造性。在 繁复驳杂的法网中,每个人都把他人看成是地狱,而自己则是被上帝 遗弃的天使。在这样的社会里,法律不仅没有成为营造和谐社会的基 础和条件,反而成为了制造矛盾和社会紧张关系的罪魁祸首。 回顾这些年来,人们从来都没有在内心深处树立对法律的景仰之情, 反而在工具理性下,时时刻刻为他人挖掘法律的陷阱。法学院培养出 一代又一代法律专家,这些人没有给社会带来幸福,反而给社会带来 更多的不幸。这样一批被称作“法律职业共同体”的人士,成为这个 社会灾难的有机组成部分。他们制造法律,特别是制造混乱的法律, 同时又站在法律的制高点上,限制他人的人身自由。在这样一个特殊 的人群中,人们很难发现圣洁之士,却很容易发现追腥逐臭之徒。不 知道是法律毁损了这些人的人格,还是这些人制造了法律这样一种特 殊的社会垃圾。 从我接受法律启蒙教育开始,就被两种截然不同的法律观念所困扰: 一种观念告诉我,法律是统治阶级的意志,从它诞生的那一刻起,就 是凶神恶煞,成为镇压的工具;另一种观念告诉我,法律是市场经济 的有机组成部分,法律扮演着协调社会矛盾、平衡社会关系的角色, 在多数情况下,法律是如此的含情脉脉,成为人们生活中须臾不可分 离的社会现象。在有些极端的学者看来,法律甚至和空气与水一样, 成为人们生活中不可缺少一部分。 既然法律是统治的工具,那么谁愿意成为被统治的对象呢?所以,在 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那里,法律只是阶段性的产物,具有典型的历史 性,随着国家和阶级的消灭,法律就不复存在了。这样的美好远景虽 然遥不可及,但毕竟给了我们美好的想象。只要我们在现实生活中不 再成为被统治的对象,或者在统治他人的时候,尽量做到手下留情, 这个社会不致于变得更加糟糕。可是,假如我们接受了法律始终伴随 着人类永续长存的观念,那么,即使我们想要摆脱法律也会变得不太 可能。在法律这个软刀子下面,我们每个人必须时时承受痛苦的煎 熬。人类在法律温情的面纱下面,不得不虚伪地生活着。 我无意清算法律,但是在社会多元化的今天,法律几乎成为了压在人 们身上的一座大山。每当人们发生争执的时候,不是扪心自问,进行 心灵的沟通,而是昂起头来,面对法律,指天发誓,甚至老拳相向。 靠不住的法律,往往由靠不住的人在操纵,芸芸众生的命运就在这些 看似人类文明结晶的法律面前变得不可捉摸了。 在现代社会,任何人都知道,法律不是万能的,但没有法律是万万不 能的。可是,每当我们的情感遭遇到挫折,每当我们心灵受到创伤的 时候,我们总是习惯于运用法律、通过诉讼来熨平我们的创伤。法律 就这样顺势进入我们的生活,左右着我们的爱情与婚姻,甚至左右着 我们的人性。 当我在考察法律与人们生活关系的时候,我惊讶地发现,面对多元化 的价值形态和道德观念,我们的法律是如此的陈旧不堪。在貌似公允 的法律面前,每个人的生活是如此的虚伪,感情是如此的脆弱,金钱 是如此的嚣张,社会是如此的丑陋。 我们有了法律,或者说我们有了很多的法律,但是这些法律不但没有 降低人际交往的成本,反而大大增加了人际交往的费用。特别是由于 司法的介入,许多本来应该由公民自己决定的领域,公权力机关长驱 直入。即使公民处分自己的身体,也必须时刻小心谨慎,以防公权力 机关工作人员破门而入,利用公权力限制人身自由。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社会?我们每个公民自愿让渡自己的权力,组成公 权力机关,并且由公权力机关为我们看家护院。可是现在我们纳税人 豢养的公权力机关工作人员随时都可以打开我们的房门,拿走我们的 财产,甚至剥夺我们的自由。更麻烦的是,由于在这样的氛围里面浸 淫太久,以致于我们已经习惯了公权力机关的这种执法方式。在有些 时候,当我们遇到困惑、麻烦乃至分歧的时候,我们自然而然地仰望 法律,并且希望掌握法律的公权力机关能够为我们做主。这种缺乏主 体意识、仰人鼻息的生存状态,在这片古老的大地上存在太久太久, 如今法律上写满了公民的权利,可是我们仍然不敢行使自己的权利。 当前,在中国法律体系呈现出一种漏斗状态:宪法前所未有地将公民 权利写满纸上。法律在重复公民宪法上权利的同时,通过程序性的规 范,逐渐将公民宪法上的权利淡化甚至削弱。行政法规作为中国改革 时期法律体系的核心,在重申公民宪法权利的同时,为了发展生产 力,在许多时候将公民宪法上的权利暂时冻结。而地方性法规和部门 规章作为我国法律体系中最为庞大的组成部分,在许多情况下直接剥 夺了公民宪法和法律上的权利。从整个形态上来看,宪法中公民的权 利最为全面,从法律到行政法规再到地方性法规和部门规章,公民的 权利逐渐地被弱化或者被限制。这样一种立法格局,这样一种法律体 系,确实催生了许许多多的社会怪现象。那些贪赃枉法的法官,利用 法律体系的不周延,肆无忌惮地敲诈当事人,而那些被称为律师的法 律工作者,完全在扮演着古代绍兴师爷的角色,他们在法官面前点头 哈腰,在当事人面前故作高深,在法庭上巧舌如簧,在背地里上下其 手。这样的人居然成为社会的精英,这不是法制的胜利,而是时代的 悲哀。 作为法学工作者,当我在研究法律规范内在逻辑的时候,充满着技术 主义的乐趣;可是当我跳出法律规范,试图站在人生观、价值观、世 界观的高度来看待法律体系的时候,心中充满着悲哀。如果说,法律 在不同时期迁就不同利益主体的诉求,成为社会的平衡器还有些许价 值的话,那么,在人类文明发展的长河中,法律几乎成为了暴力的代 名词。从本质上来看,法律应该体现不同阶段不同社会利益群体的共 同愿望,但是从结果来看,法律往往成为统治者愚弄百姓、草菅人命 的工具。面对历史上那些层出不穷的法律,我们丝毫看不出人性的关 怀,在冰冷的条文下面,是一个又一个屈死的冤魂。法律从来都不是 可以被敬仰的对象,法律本身就是人类一切丑恶的集大成者。 现在,附着在法律身上的华丽词藻太多太多,以致于那些刚刚进入法 学大门的学子们对法治社会充满幻想。可是经过法学的洗礼,他们除 了获得居高临下,左右他人命运的快感之外,丝毫没有人性的升华。 在一个法律人统治的国家,绝对是一个有秩序的国家,但是绝对是一 个人欲横流的国家。因为法律本身不是与人为善,而是与人为恶,法 律本身就是建立在“人性恶”基础之上的。在民主国家,每个人都有 机会通过政治途径表达自己的愿望,甚至都有可能通过民主选举成为 制定规则的主人。可是在一个专制的国家,普通民众成为法律制定者 的通道被堵塞,法律真正成为了少数人统治多数人的工具。民主不等 于法制,民主的过程往往会强化法制,而法制被反复强化的结果则是 整个社会更加不民主。 事实证明,并且将一再证明,任何违背人性的规则都是没有生命力 的。迄今为止,我们尚未摆脱国家统治的历史阴影,只要有国家存 在,就很难保证不会出现违背人性的法律。民主的国家,会通过周期 性的选举,改善国民的处境;而专制的国家,则会通过周期性的政权 更迭,将法律踩在脚下。现在我们终于知道,周期性的政权更迭带来 的是社会动荡,是人性的摧残,所以,要想守护我们的心灵,必须放 弃颠覆政权的革命,通过民主的方式改造我们的法律。但是,在这个 渐进的过程中,我们不得不承受着法律对人性的压榨和扭曲。 处在转轨时期,我们每个人总是向往着美好的前景,而较少顾及到身 边法律深层次的矛盾。即使面对法律纠纷,我们仍然期盼着法律能够 给我们简洁的答案。然而事实证明,没有正确的价值取向,一个民族 的价值形态处于混乱的状态,法律不可能给我们一个简明可靠的答 案。我们站在法律的制高点上,看到的是一片人性的荒原。 我走下法律的制高点,试图探求人性的那一面。可是在跋涉的途中, 时刻受到法律的羁绊。我无意亵渎法律,也无意对法律进行彻底的批 判,只是在忙碌的人群中,希望发现法律中人性的火焰。 历史给了我一个特殊的视角,可是我却在这个视角中看到了现实的混 乱。但愿在这个讲究秩序的时代,我们能够了解法律的真谛,剥去法 律身上种种虚假的包装,将本来应该透明的法律,归还给这个尚不透 明的社会。 (这是乔新生所著篇幅25万字的《人性与法律》的序言。该书由香港 华大报业国际集团公司商法出版社出版。) 下篇 ⊙上篇 ⊙目录 ⊙目录@本文标题 ⊙投稿+订阅+联络 纸船渡忠魂 姜福祯 不见去年纷纷雪,又见今年雪纷纷。 农历新年越来越近了。想去年此时我们还在讨论关于你去新马泰旅游 的一桩纠纷如何解决,出门时天上落下几片雪花,你钻进你的黑色轿 车,飘然而去…… 春节时我们通过电话,你还说过几天来看我,后来你说你在筹备办一 个新的公司好忙好忙,于是我疏于再与你联系。可是再次见到你的时 候,你就已经是肝癌晚期了,我和陈青山知道你来日不多,频频去探 视你。我也向身边的朋友一一告知,某些历来被延忠推崇的朋友竟然 连一声问候都没有,倒是和延忠并不熟悉的杨天水、车宏年等外地朋 友表示了相当的关切,分别问候并撰写了文章和挽联。由于条件限 制,丧事十分简单。当你的遗体简装在纸棺里缓缓走远的时候,我知 道这纸船西渡的是一抔忠魂,我也知道你是微笑着离开了这个世界。 因为你知道什么是救你唯一的药。 想起当时的悼词,只有我向史晓东两个人小声讨论过,很想很想在此 向更多的人宣读:   “2005年7月13日下午,病魔无情地吞噬了陈延忠的生命。   “噩耗传来,我们无语,我们也无泪。我们无语是因为此时说什   么都多余;我们无泪,是因为16年以来的中国不相信眼泪。我们   只有低头默默感谢父母和上苍赋予我们鲜活的生命。在泪腺深埋   的地方我们的意志在上升─—我们相信我们曾经走过的道路,我   们相信我们的价值理念,我们完全理解你‘无怨无悔,永不言   败’的临终遗言。   “43岁是短暂的,但因为你有了一个不朽的选择,你便拥有了不   朽的生命,在芸芸众生中,在遗忘和沉默的时代,你以平凡之躯   跻身于‘6.4’群体,一举让苟活者失去了重量。   “你生命的芦苇折断了,但你正义的民主追求不可磨灭,你的肉   体之外飞扬的那些追求,将与日月共辉映,与鹰鹤同翱翔……   “陈延忠先生千古!” 【附注】悼词是2005年7月13日当晚我与史晓东商量草拟。由于条件     局限,丧事由家属操办,我们知道不可能在亲友面前过多宣     泄,只是简单传达了我们的一点哀思。悼词、挽联、吉符与     鲜花放在一起同延忠遗体一起火化。     挽联:为人父为人子忠民者松柏延年        做国君做国臣戕民者蝼蚁速朽 (2006.1初于青岛) 下篇 ⊙上篇 ⊙目录 ⊙目录@本文标题 ⊙投稿+订阅+联络 寂寞兰栾新建 写给一位《海浪花》故友 姜福祯 还在1980年的时候,我们的名字和信息就彼此传递,阴差阳错当年他 三顾蔽舍而不遇,我们只能是纸上神交。那时候他还在四方夜校文学 班里上课,他的才气和为人在朋友圈有口皆碑。就这样岁月蹉跎,20 多年的默默张望:我们彼此斟酌过若干次的诗歌和文字,却始终没有 过一次对坐小酌。2002年底,突然有一天在本市一份广播电视报的创 刊号上看到你发表的最后一篇文章,你的名字却用黑框框套住了,象 一块黑色的墓碑。此时,我的目光一下子就呆滞了,我无法集中思绪 做任何事情,只有躲进自家书店的里间闭目怀想── 我知道你终于超脱了俗界的烦扰。   “当悬于头顶三尺的‘生存’利剑呼啸而来时,我们大多是‘尴   尬的客人’,很少有幸免的个体。这种极不公平的游戏规则,造   就了主客之间的失衡心态。”(栾新建语) 如果你是一篇短文或者你就是一首诗,你一直都在锤炼中,因而一直 也没有发表。你在超脱的企图中寻觅,于是你的文字在形而下的叙事 描述中总有一种形而上的况味,于是你的寂寞是意料中的,你的文字 是苦涩的和艰辛的。正如你自己写到的:   “有没有掌声并不重要   只要这一缕幕落时的芬芳   在不期而遇的回想中   成为定格”   ──摘自栾新建诗集《意料中的寂寞》 许多青岛人都知道,我这位未曾谋面的朋友叫栾新建。 他很想诗意地栖居在这个繁华的世界上,循着自由的笛声生命飞扬; 但是他只能收敛起自己的思想,在“四项基本原则”这把寒光闪耀的 利剑下,选择一种低调而又保持个人尊严的生活。他这样做的是因为 他的个人身份特殊,他就是当年赫赫有名的青岛民运刊物《海浪花》 的诗歌编辑,虽然他只从文学的角度介入了79民运,可以肯定的是他 必定是内控人物,政治烙印早已经深深地打在他的脊梁上。在社会主 义制度下他的生存和向上发展的空间肯定不大。 1881年春邓小平决定整肃民刊,4月12日大搜捕之后,据说青岛有几 百人被审查,栾新建被重点审查后,很长时间他没有写诗,只是默默 地工作,作编辑,当记者,年复一年,远离了原有的《海浪花》朋友 圈。 95年之后他的笔开始活跃起来,写诗之外还写散文,写评论,2000年 之后还在青岛的晚报上开设的“四人茶桌”上占着一席,此时的文笔 也开始犀利起来,在后来他的第一部中篇小说开始在当地的报纸上连 载──这时我想大约是他事业上最辉煌的时刻吧。 作为《海浪花》的同人,也作为朋友,我对他的文字有一种特殊的灵 犀,有时我在默默地向他致敬,有时我也在默默地替他担心,尽管我 知道他的文字总弥漫着王蒙似地智慧和狡狯,但我预感到他在有意识 挥霍自己,有时我边读他的文字,边机械地向他居住的方向张望。比 如当我看到下边这些文字时:   “浪花   哗─哗─!   如天边抛来一条雪白的银练,似海底涌出千朵素洁的白莲,   无数浪花簇拥着、跳跃着、喧闹着,撞向岸边的礁石!   轰然一声巨响,浪花被撞碎了,迸溅成千片银屑,万点飞沫。   然而,被撞碎的浪花并没有溃散,   它与大海的波涛又拥抱成了团,锲而不舍地向着礁石撞去。   一次、二次、三次……   终于,那坚硬的礁石被击得千苍百孔、消瘦嶙峋!” 读这种文字是需要知音的,可是这样的知音何其廖廖! 新建,阴阳两界,你的寂寞却还是意料中的,我知道你在向中原张 望,我把陆游那句千古名句篡改成“公祭毋忘告乃兄”献给你,可以 吗? (2005年深秋写于栾新建去世三周年之际) 下篇 ⊙上篇 ⊙目录 ⊙目录@本文标题 ⊙投稿+订阅+联络 擦肩而过的上访村 欧阳懿 终于到了北京,气温零下九度。我象个臃肿的大草包一样出现在阔别 十年的北京站外。十年前,我第一次离开故乡,便是远涉8,000里后 在这里落到了地面上。虽然年纪已经不算小,17岁,但毕竟是个乡下 人,北京城对我来说是一场大梦。 我至今仍清晰地记得当时的一切。我象一个在娘亲胎里憋了17年才出 世的婴儿,陌生的世界对我来说既充满美好而壮阔的盼望,又充满迷 惘的恐惧,想要暂时回到母亲那里避一避,也不可能了。我坚信,从 这一刻开始,我想要追求的爱情、理想已经在远方开始向我招手。但 我又隐隐地感到了一丝发自灵魂深处的哀伤,从此,切肤之痛和寒彻 骨髓的悲凉也发现了我,正在向我走来。 那时夜已渐深,头一次坐火车就跑了几千公里,浑身虚肿,头晕脑 涨,地面仍在哐啷、哐啷地摇晃。我有些茫然不知所措,什么也看不 清,在广场上溜达了一圈之后,看见一个戴眼镜的老爷子,就平生第 一次操起普通话,问他:“老师傅,请问北京航空航天大学接新生的 地方在哪?”并且将“北京航航空航天大学”这串罗哩八嗦的字吐得 一字一顿,生怕别人不知道有这个学校。又好象在说:“别欺负乡下 人,老爷子,我虽然考不上清华、北大,好歹也还能考得上个北 航。”老爷子捂着嘴只顾呵呵笑,我有些疑惑,又有些怒,不知是什 么地方出了丑。这时旁边一个大大咧咧的年轻人走过来,操着一口满 不在乎的京片子:“北航?就你屁股后面。”从那以后,很长一段时 间内,我一边讨厌京片子却反而一边迷上了京片子,挖空心思到处留 神老北京人怎么说话,虽学得画虎不成,还要在自己对自己“虚 荣”、“可耻”之类的臭骂声中沾沾自喜。 我转过身,果然看见两米远的身后,就是北航新生接待处十几米长的 红色横幅,桌椅上坐了些高年级的学生会干部。我以为他们都是老 师。他们中有人看见了我刚才的表现,纷纷窃笑。我大怒,掏出一根 烟来大摇大摆点上,呼哧呼哧地抽着,在他们面前走来走去。我要对 他们说:“以前不敢在你们面前抽烟,抽根烟还要被你们追得满世界 躲躲藏藏,看现在你们谁还有资格来管我!” 不过,那是十年前的笑话了。 如今又到了北京城,我心中充满期待,想象着见到我心爱的晓波老师 时的情景,只是可惜,我答应送他的山货这次没带来。剑虹姐早就在 等我了,因为手机没电,费了半天周折才和她汇合。她越发年轻漂亮 了,后来一个有灵性的小姑娘说:“小乔姐象印度美女。”只是可恨 她的眼睛还是那样一只大、一只小,就象恨晓波老师的结巴一样。我 真是佩服她,除了件单毛衣之外,身上没啥可以保暖的东西,后来几 天的日子里她都这样,居然没让我看见她流过一滴鼻涕。从头到脚一 身地摊货,尤其那件亮橙色外衣,我简直怀疑是塑料布糊弄的。林昭 的裙子,好歹还是床单改造的呢。 我对她说:“你变成小姑娘了。”但是马上又后悔,我应该说:“你 变成小丫头了。”明知她不喜欢这样虚情假意的恭维,却还是要恭维 恭维她,逗自己开心一点,谁叫她到处压我一头? 她迅速否定了我要去见晓波老师的念头。然后未征得我同意就要带我 去看看明天为上访村发放募捐品的情况。我只好默许啦,她信奉民主 人权,对我却象个专制者;我崇尚自由抗争,在她面前却不由自主变 成了个奴才。 她多方联系后,与伊萍大姐约定明天一早到北师大汇合,因为北师大 有几个很好的年轻人一直都在参与为上访村募捐的事,他们十分渴望 在参与此事过程中获得一些社会人生经验。我不知道伊萍大姐叫什 么,她在网上叫Yiping,后面跟一串数字,我现在没法上网,又忘了 那串数字究竟是怎么搞的,所以只好先撂下这六个字母搁着。我叫她 老Y或Y姐。但是,那是网上,现实中可得正经点。所以我只好选择 “伊萍”两个字,天哪!我居然和琼瑶有了一场相逢。 因为老同学们都不恰好,我没住的地方。剑虹姐就再次未征得我同意 就要带我去北师大,想住在北师大招待所里。我们摸黑赶往北师大, 一个叫曾惠生的年轻人跑出来接我们,他带领我们冒着夜间如刈寒 风,到处找招待所,到处客满,在北师大附近无人的马路上呛了两个 钟头的西伯利亚寒流,好象是为了报答那些流放中的俄国人对我们的 欢迎。最后终于找到一家宾馆,对我们这些“穷人”来说,那是老贵 八贵的宾馆,一间房间280。没办法,挨宰吧!我想对那家宾馆喊: “宰我!宰我!”用孔老二招呼徒弟口吻。 第二天早晨,在北师大门外的麦当劳(还是肯德鸡?)里遇上了伊萍 大姐、小曾和另一位毕业后想到外企里去编织生活的北师大研究生。 伊萍大姐60上下,小曾他们管她叫“伊萍阿姨”。我比他们大不了几 岁,但“阿姨”这词我无论如何叫不出口。她是那样年轻而充满活 力,满心充满单纯的希望和单纯的快乐,我想有时独处的时候,她也 会泛起单纯的忧伤或单纯的思念,但一旦和大家在一起,她就忘却了 忧伤。她曾经脚踩兀拉草、腰扎草绳在白山黑水间流连。她说:“别 小看那根草绳,一根草绳顶半件棉袄。”我说:“上海的小资白领们 说:‘一条领带顶半件羊毛衫。’想必是同一个道理。”她刚退休没 多久,但又找了份不轻不重的工作,一边忙活一边享受忙活。我羡慕 死她这样的性格性情了,工作对我来说就是根上吊的套索。有一段时 间我整天幻想中了500万足彩,或是搭救了某个落难的大富翁后得到 一大笔报答钱。然后啥事也不用干,满世界去找那些狐朋狗友们,让 他们带我去吃两、三块钱一顿的、充满地方特色的饱饭。 我们打了两辆车去找散人汇合了,但是五个人中没一个认得路,或是 记得清路。费尽周折,手机打到钱、电两空,才找到那个胖家伙。我 也不知道散人叫什么,他在《天涯社区》名气不算小,却还没达到名 满天下的地步。他网名叫“五岳散人”,我相信他不仅走遍了五岳, 甚至50岳、500岳他都去过。几年前他发起募捐倡议,得到全国各地 网友的支持,网友们并非一时热情,心血来潮。虽然募捐活动在宣传 方面遭到打压,但几年来捐赠品的数量不是在减少而是在增加。 见到捐赠品的那一刻起,一直被我强压在内心深处的凝重感终于完全 控制了我的思维。我忘记了,今天上午本来与两位可爱的女孩有一场 约见,我千里迢迢来到北京,见不到晓波老师,去见见女孩子,稍可 安慰。我开始帮忙搬箱子,连剑虹姐都在毫不惜力地干这样的体力 活,我安能落到她后?但是,我还是在感叹自己青春已逝,因为我感 到自己力不从心,纯粹在为了逃避丢人现眼而勉力支撑。若是六、七 年前,比那些装满冬衣的箱子沉重得多的东西,我搬起来也丝毫不会 感到力不从心。不是因为我真的体质衰退了,而是在那些日子里,干 类似的事,会令我心中只剩下搬运东西本身,而忘记一切。现在我是 在被一种东西拖着在干活,当时我是在被一种东西推着在干活。我感 到哀伤,也许再过十年,我就会变成一个完全陷入庸庸碌碌中而无力 自救的人。幸好我想到了我心爱的自由写作,我的救赎之路,我一定 要走上这条路,去过另一种生活,哪怕被它打倒,哪怕被命运抛弃, 我也要去过那心中的生活。 抱着几乎无力承受的重量,那曲曲折折通往地下室的道路,似乎永无 尽头。我想起那些勇敢而聪明的东德人,他们所挖掘的从柏林墙下穿 过的隧道。我知道,脚下的隧道虽非自己挖掘,目的地也截然不同, 艰险程度更加不能同日而语,但和那些东德人的隧道其实并无区别。 我们要在黑暗的生活中穿越壁垒,到我们兄弟那里去。 我看了看身边的小曾,他和我六、七年前一样,心中只剩下搬运。我 有点激动,我想要上去握他的手。但是我决心和他比试一下,究竟是 谁更有力气,谁更年轻,谁更强壮。 捐赠品渐渐堆满了屋子,我想起被俘的印加皇帝阿塔瓦尔帕,他向西 班牙征服者提出用一屋子黄金为自己赎身的建议。我们这一屋子简单 朴实的冬衣,与那一屋子宝藏相比,哪一个更可贵?是的,那些宝藏 经历千百年艰辛才得以成型,那是太阳神的眼泪,凝聚了亿万印第安 人血泪和智慧。可是我们的冬衣,虽得来容易,却凝聚着无数遥远的 人们,对遥远未来最遥远的期待。我们的宝藏更可贵! 我没有见过上访村,哪怕一张照片我也没有见过,有人不允许拍照。 寒冬已至,更加惨烈的严寒即将到来。那拥塞着50,000颗家破人亡后 破碎心灵的“村子”,在这800年的伟大首都里。我只听说过这首都 里有什么庄园、水榭、府阁、宫殿,为什么要冒出一个叫“村”的东 西。那传说中的人间地狱,即便它是一个地狱,也能成为那些破碎心 灵暂时的居所,如今马上就要被拆毁。连一个地狱一般的暂时居所都 不能容许被拥有,还能容许我们拥有什么? 冷空气无情地一股接一股,席卷整个北方大地。在这伟大首都,有人 在零下九度的街头露宿,只有泔水结成的冰伴他们入梦,他们是为了 来上访。我是多么的幸运,我虽然在骂娘,我好歹还敢骂着娘去住那 两百八一夜的宾馆。两百八啊!那是多少件冬衣?多少床被子? 吃完午饭,我想和小曾他们一起留下,去亲眼看看发放冬衣的情景。 但是我还与一位女孩有约。她有一颗灵性四射的心灵,她是我这次到 北京来、足以和晓波老师相提并论的牵挂。我对她怀着强烈的负罪 感,我要把我自己在她心中的形象毁掉,至少毁掉一部份。我要去见 她,用拙劣的表演引起她的反感,虽然她从未反感过任何人。 这些年来,尽管做这件事的时候,身上担负着无数人的嘱托,散人仍 然在愁绪中挣扎。因为有流言蜚语说:他是在捞取政治资本。这可耻 得令人愤怒的流言蜚语,该如何来面对它们。我相信散人能够面对, 于是我说:“既然选择做这样的事,就得面对并承受这些东西。”但 是我和散人素昧平生,又人微言轻,这样的大道理难以深入他的内 心。剑虹姐比我聪明许多,她让散人用这样的话来回击那些流言蜚 语:“那你们干嘛自己不来捞这个政治资本?” 散人似乎稍许感到安慰,他开始向我们介绍,他如何与当局做“交 易”。他提议,自已愿意放弃宣传,在此条件下请求(其实是要挟) 当局允许自己去做这件事。我在一旁险些为他的实干能力和智慧鼓起 掌来。这样的“交易”,我即便想到了,也无法“谈判”成功。 他还说了未来的计划,他要去竞选区人大代表,完全用台湾人的那些 招数,并邀请媒体全程跟踪录制竞选过程。 我喜欢上了散人,在他开车送我们前往海淀的路上,他仍在为那些流 言蜚语耿耿于怀。我有些愤怒,不知是因为那些流言蜚语如此下流, 以至于让个大男人都如此耿耿于怀而愤怒;还是因为散人身为个大男 人,连流言蜚语之类的东西都如此看重而愤怒。我骂道:“他妈的, 老子就是来捞取政治资本!看你们能把我怎么样?”但是我有些难 过,散人还是没有理会我。现在看来,也许我这激将法,是对他更深 的伤害,但愿他真没当一回事。 不过,这并不重要。我们需要各式各样的人,从各自自身的实际情况 和内心需求出发,在坚持非暴力与人道主义的前提下,用各式各样的 方式,去努力争取赢得一个和解的机会。 补充 据小曾他们后来说,在发放捐赠品时,由于实在是杯水车薪无济于 事,不可避免地再次发生了哄抢。这是何等的悲哀啊!这些为了争取 到做为一个人应得权利的人,竟然沦落到为了一床旧棉被或一件普通 冬衣,歇斯底里地相互争夺。更有甚者,趁人不备,用近乎偷盗的手 段,将整包或整箱捐赠品取走并试图逃走。有的成功了,有的没有逃 远便被同伴扑倒,然后周围一哄而上去争抢那滚落在一旁的箱中之 物。 此情此景,若我在一旁亲眼目睹,或许我会垂泪。但愿小曾他们不要 为此垂泪,把泪水留在心中,等待一个机会,献给最动人的时刻。 他们早就意识到了哄抢不可避免,他们并不敢把所有的东西拿出来公 开发放。蚂蚁,一位我从未闻名的网友,象个不言不语的兄长一样, 驾车带着几个年轻人,在漆黑的冬夜中穿街走巷寻找露宿者,将留给 他们的睡袋,一个一个发放到他们手中,直到睡袋发完,夜深人静。 只余下半城漆黑的胡同,以及满城凛冽的北风。 我们不幸生活在一个还未和解的年代,但我们又是幸运的,和前辈们 相比,我们至少看见了和解的希望。17年或者说30年匆匆过去,有些 人死了,有些人又流落在远方。但是,仍有人在追求幸福。是啊!幸 福!即便在奴役之下,也可以争取得到幸福。因为,只需我们的心灵 不被奴役,那么就再也没任何人可以奴役我们。 谨以此文献给擦肩而过的上访村,以及那些和上访村结下不解之缘的 人们。 下篇 ⊙上篇 ⊙目录 ⊙目录@本文标题 ⊙投稿+订阅+联络 关于这些链接重判许万平,为何少人声援? 刘逸明 据英国BBC广播电台报道,一位名叫许万平的被指控参与组织2005 年“反日”抗议示威的人士被中国法庭判处12年有期徒刑。另据许万 平的妻子透露,许万平的涉嫌罪名为“煽动颠覆国家政权”,所有法 庭审判活动均为闭门进行。 参与“反日”游行竟然也会被当局以“煽动颠覆国家政权”的罪名请 进监狱,而且被判以超过十年的重刑,这确实令人对当局的心态莫名 其妙,在很多人的印象中,当局就是热烈欢迎“反日”和“反美”的 游行示威,没想到那些曾经被认为是当局指定的“反日”头目也会遭 遇如此下场,这岂能不让那些曾经对中国去年“反日”游行进行口诛 笔伐的人士瞪目结舌? 记得“反日”活动在去年的中国大地进行得如火如荼的时候,中国的 新闻媒体竟一反常态地变得集体失语,不再象当年“炸馆”事件发生 后对民间的抗议给予积极的舆论关注和支持。也许就是因为那次针对 美国的游行示威赢得了当局的“欢心”,所以很多人都以为参与和组 织反外的抗议活动不但不会给自己带来丝毫的麻烦,而且能够获得当 局的赞赏。以至于去年在日本申请“入常”的时候,不少人都把那当 成是一个表现自己“爱国”热情的大好时机,于是便毅然决然地投入 到了“反日”的洪流。从中国媒体对“反日”活动的沉默可以明显地 让人感觉到当局对民间“反日”活动态度的转变,几年前也许还是欢 迎的,但在执政合法性危机与日俱高的今天,当局对“反日”的忌讳 已经不亚于“反共”。可惜的是很多人都没有重视这种迹象,面对此 起彼伏的“反日”浪潮,在浩如烟海的评论文章中,我们很难见到对 “反日”活动进行肯定或者至少是客观的评价,绝大多数文章都是对 “反日”游行的批判,对当局煽动民族情绪的批判,一切游行活动都 被看成是被当局操纵的官方行为。直到深圳的几百名“反日”游行群 众被抓,很多还不以为然,只有看到当局禁止“反日”游行的文告, 才知道当局要死心塌地地禁止“反日”游行。由此可见,中国社会去 年的“反日”是四处不讨好。 许万平等人之所以参与组织“反日”游行,我想他和其他中国人的普 遍心理是相同的,也就是说他做梦都不会想到有今天的这种结果。当 局对他的判决虽然太重,但他的行为仍然称不上一种精神,在不知道 当局会对参与“反日”游行的人进行抓捕之前,去策划,组织和参与 “反日”确实不需要一点勇气,只要想去,有时间,有精力,谁都 敢。当然,一味地把“反日”看成是官方的行为也不太客观,据笔者 在一些大城市对“反日”活动的实地了解,很多人参与“反日”都是 自发的,事先并没有当局对他们的指示。但不可否认的是,有一大批 的便衣军警混迹“反日”人群之中,事实上,他们不是活动的组织者 和策划者,而是想以普通游行群众的身份去为游行降温,防止“反 日”演变成反共。笔者认为虽然大多数“反日”活动是出于民众的自 觉,但参与“反日”的人当中,却极少有人拥有纯洁的爱国动机,他 们当中更多的是去凑热闹,体验在中国很难体验到的游行快感,甚至 于是为了趁浑水摸鱼或者发泄心中的的怨恨。众所周知,中共在中国 的土地上制造的惊天血案不知道要比当年的日本人多多少倍,在不尊 重历史方面,中共和日本人相比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为什么没有人 去抗议,就是因为畏惧和麻木。在后极权时代,当局已经把暴力和谎 言治国运用得举世无双,在空前的愚民政策下,一些人就是深知当局 的一系列罪恶,也未免会发出抗议的声音和发起抗议的行动。很多人 已经学会了见风使舵,在强权的面前,他们奴颜媚骨,而在日本商家 面前,他们却敢我行我素,随意地打砸抢。所以说去年的“反日”体 现出了中国社会的一种畸形。 自从“6.4”民主运动被当局血腥镇压之后,一部与《宪法》精神相 违背的《游行示威法》便将中国人游行示威的权利剥夺得一干二净, 表面上看它是一部规范公民游行示威行为的法律,其实,其本意是想 禁止公民游行示威。在以前,只有针对外国的抗议活动才能得以畅通 无阻,而针对本土和当局的抗议活动却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一概不 予批准。“反日”游行对日本的“入常”不会有任何影响,对日本的 一些学校继续使用违背历史的教科书也没有遏制作用,更不能阻止日 本官员参拜靖国神社。不文明的游行反而加深了两个民族之间的隔 阂,让别人对中国人的野蛮和粗鲁嗤之以鼻,对中国社会没有一点现 实意义,对造成中国自由的假象反而还能起到一定的作用。再说中共 之所以能君临天下,不就是和日本人的入侵有着莫大的关系吗?当年 巨额的战争赔款毛周都可以慷慨拒绝,对于反对日本的游行,他们岂 能无限期地容忍?那些在“反日”活动中蒙受损失的又有几个是真正 的日本人? “反日”队伍的浩浩荡荡丝毫不能说明中华民族的觉醒,只能说明中 国人的懦弱和盲目。“反日”时大举“抵制日货”的标语,“反日” 之后,中国的日货店照样门庭若市,顾客络绎不绝。中国人在党文化 的熏陶下,对认认真真走过场早已经习以为常,连“反日”游行也不 例外。在极权肆虐时代,社会道德水平降到了历史的最低点,很多人 为了获得利益连自己的同胞都可以不择手段地去宰割,试想,能有几 个真正爱国的,更不必说的是,现在很多人连党和国都分不清楚。 许万平被重判,实在是给很多原来把“反日”看成是官方行为的人出 了一道难题,即使在这些人中,有很大一部分人都是崇尚自由民主, 坚持独立创作的,但他们之前表达的观点已经断绝了他们声援许万平 的后路,面对许万平的锒铛入狱,一些人不得不选择沉默。中共也许 是看到了异议人士们对“反日”看法的惊人一致,所以料想重判许万 平不会有多大的舆论压力。许万平被重判的罪名使我们再一次看到了 中国司法的荒唐,我不知道在判决他的法官心里,他所“煽动颠覆” 的是哪一个“国”?虽然至今我都无法对去年的“反日”游行给予精 神上的认同,但在倡导自由民主的今天,我仍然觉得重判许万平于法 于理不妥,不管怎样,我还是希望当局能够对许万平进行改判,还他 以自由! (2006.1.5) 〔转载自《议报》2006.1.9;http://chinaeweekly.com/。提供者: (河北)刘逸明〕 下篇 ⊙上篇 ⊙目录 ⊙目录@本文标题 ⊙投稿+订阅+联络 我国宪政制度选择的几种可能 曾建元 谢谢吴文程老师。吴老师提到两点:第一,让总统有主动解散国会的 权力变成主动的,对于宪政僵局的解决有一些帮助。陈宏铭老师的文 章《〈国会改革修宪案〉通过后宪政体制的走向》也提到关于总统解 散国会权制度的思考。这个解散国会权,假如象陈水扁总统在巴拿马 访问时所说的,以后要拿掉,或希望能够尽量不要动用,意味着总统 要更加尊重国会多数,则当国会选举时总统所属政党败选,换轨的可 能性就会提高,这个时候制度的走向就会朝宏铭文章中有关于半总统 制的分析,所以我想这个部分,是我们可以去留意的地方;吴老师也 提到,着眼于台湾特殊的政治环境、政党分岐,内阁制是一个可以考 虑的方向。我想这个理想至少就宏铭的分析来讲,从这一次的国会改 革修宪案来看,宏铭认为内阁制采行可能的机会是最低的,我想这也 是很有趣的地方。 在国立台湾大学、国立成功大学等校,台湾智库都办过宪改论坛,我 把前面几次大家讨论到的,我觉得比较有趣的东西,跟陈宏铭老师分 享,也是希望等一下是不是请您就这个部分做一点发言。 就我们未来的宪政制度走向,从您比较熟悉的路径依循的角度来看, 依第七次修宪国会改革后的宪政发展,议会内阁制的走向所面临的制 度改革成本会比较大,它主要涉及到总统民选的制度是不是要继续维 持。另外一个就是要把“立法委员不得兼任官吏”《宪法》第75条的 条文还要做进一步的修改,或是废掉;如果是走总统制的话,则我们 的宪政体制也要进一步修改,即赋与总统实权,行政院长的副署权, 甚至是行政院长的职位,都要再检讨,或者废掉。采取总统制还有另 外一个重点,如果我们采取的是美国式的总统制,《美国宪法》第二 条条第二项后段规定“总统……提名,并经咨询参议院和取得其同 意,任命大使、公使和领事、最高法院法官和任命手续未由本宪法另 行规定而应由法律规定的合众国所有其他官员”。美国内阁阁员的任 命都要经过参议院听证的程序,在台湾这会变成国会参与总统的人事 权,甚至成为人事同意权。换言之,这个制度在我国的操作,会造成 虽然是总统制,但国会对于政府形成的影响反而比现行制度还要来得 更深,这是有学者提到的。我们引进美国式的总统制要不要到这个地 步,要不要忠实地移植,大家要考虑一下;而就半总统制而言,虽然 第七次修宪似乎有意想要让总统和国会选举的时程看来比较一致,然 而因为解散国会的制度还保留着,一旦国会在期中遭到解散,未来还 是有可能产生总统选举和国会选举时程出现落差的情形,这就使得半 总统制的存在还保留着某种可能性。但就现制而言,如果2007年底总 统和立法委员同时选举,一旦选民出现分裂投票──我看这个机会不 大,民进党在总统选举中虽然胜选,可是它在国会立法院的选举却输 掉,要胜选的总统把执政权整个要送给国会主导的内阁,可能性到底 大不大?我认为可能性不太大,总统也是新民意,他怎么可能甘愿放 出权力。但如果有意外出现的话,总统则成为实际的行政决策中心, 有学者就此在做研究,纵使如此,同党的总统和行政院长也是会有意 见相左不一的情形。因此,不论是不是出现一致投票或分裂投票,在 保留现行制度的前提之下,是不是有可能也让总统和内阁之间有种对 话的机制,而且让这个对话机制法制化,这样也可以使国会对总统的 监督有了一个依据。比如说,在第四次修宪之前,当时中国国民党就 曾经主张要设置国务会议。职是之故,如果要维持现行半总统制的架 构的话,关于总统和行政院长法制化的对话机制的建立,得要做点考 虑;另外现行的半总统制架构也存在着期中换轨到内阁制的可能性, 所以我认为可以修宪放宽容许立法委员兼任官吏,这才可以让内阁具 有民意基础而能真正反映立法院的新民意。 如果我们打算进一步修宪的话,有关宪政制度的选择,就会涉及到刚 刚我提到的这三种制度类型上的问题。但如果不调整的话,让我们有 关政府体制的修宪到此为止告一段落,让现行的制度再运作一段时 间,则现行制度的运作会不会产生什么样的问题?会不会在我们第七 次修宪完成之后,产生什么样的问题?我的看法是这样的:未来单一 选区制和政党比例代表制之下,两党的竞争会越趋明显,加上总统选 举与国会选举相隔仅有三个月,国会选举就是总统选举的前哨站,国 会选举的胜选党,如果不能在总统大选中获胜,这就会考验新总统如 何面对旧国会的问题。问题是这旧国会也不过是三个月前选出来的, 如果新总统决意凭藉新民意来组阁,则我国就又会长期处在朝小野大 的政治格局下。但如果新总统决定迁就旧国会,让旧国会来参与新政 府的形成,则必然要组织大联合政府,他才能向自己所代表的新民意 交代。但这也可能是不稳定的政府,如果朝野政党的分歧线仍在国家 认同之上的话。但比较可能出现的情况,或是对于政局稳定比较有帮 助的情况,就是总统选举的裙摆效应所带动总统与国会同党的一致型 政府的出现。但这个时候,因为总统民选,总统享有某种程度的实 权,可是他的实权没有办法透过我们的宪政制度去反映出来,他必须 借由其他非宪制的方面去设法,如政党内部协调、或府院的非正式对 话、或如王皓昱老师所提到的,凭总统个人的喜好去伸张权力,或在 媒体放话,这都是我们可能会面临到的问题。这也就是大家比较容易 去批评的,总统有权无责,因为总统的决策不是循正式的法制途径, 国会根本监督不到总统在非正式决策流程中的责任。 若从修宪改革的成本上来看,成本最低的,就是对现行制度进行微 调。这样来看,也许让总统拥有一些宪法上的正式权力,并且建立总 统与行政院长间的对话机制,或是齐一下一任总统与下一届国会的选 举时程,促成一致性政府,并且为防止分裂性政府出现影响宪政运 作,恢复《宪法》第57条第二、三款复议门槛,让总统主导的少数政 府不致完全受制于立法院多数,或许是可行的修宪方向。 我一并提出论坛中大家比较重复讨论到的问题,最后请宏铭做一个回 应与总结。 (作者为中华大学行政管理学系助理教授、台湾智库法政部副主任) (本文原为作者在2005年3月11日下午台湾智库与东吴大学政治学系 假东吴大学外双溪校区综合大楼B013会议室举办之《民主巩固与宪 政改革》系列学术研讨会第二场上的发言) 下篇 ⊙上篇 ⊙目录 ⊙目录@本文标题 ⊙投稿+订阅+联络 第二阶段宪政改造的实体与 程序界限及政治条件 曾建元 谢谢主持人周育仁老师。台湾智库的这个系列座谈预计要办20场,并 且会整理成书面。刚才各位老师提到,陈水扁总统的宪政改造到底是 修宪还是制宪的问题,若从他的发言来看的确是象在摆荡,有巨幅的 摆荡的倾向。参考其于2004年后的重要谈话,根据我的了解,在他5 月20日第11任总统就职的演说《为永续台湾奠基》中,他提到希望成 立宪政改造委员会。他于当年7月29日和媒体茶叙时又说,在第六届 立法委员选举之后将成立宪政改造委员会并召开《宪法》会议,而且 要透过合宪的程序来催生新宪,他说:“有些问题是必须面对的,有 些程序是躲不掉的”,换言之,新《宪法》的提出仍然是依照修宪程 序。2005年2月14号他和亲民党宋楚瑜主席会谈达成十点共识,其中 在第三点提到“宪政改革的推动不涉及国家主权、领土及台海现况的 改变,并依《宪法》所规定的程序进行修改”。双方当时都同意以 《中华民国宪法》作为朝野在国家认同和两岸关系处理原则上的最大 公约数。从这样来看,第七次修宪后陈总统所宣示的要推动第二阶段 宪政改造的议题,在我的了解中,依照陈总统他的理想,实体内容是 不会涉及到国家主权的问题,也就是台湾团结联盟所要推动的正名问 题,或是中国国民党和亲民党所谓的法理台独问题,这不是他认为可 以得到社会最大共识的部分。 在程序上的界限,我们现在面临一个问题,就是我们修宪程序很困 难,陈总统2005年9月底访问圣文森时,看到圣文森举行全民宪政咨 询的经验,乃有感而发,表示要效法圣文森,计划举办10,000场宪改 座谈,盼全民藉由认同宪改,凝聚国家意识,而以“由下而上”的原 则,落实全民参与。10月底出席国立台湾大学法律学院举办之《新兴 民主的宪政改造──国际视野与台湾观点》研讨会致词时,又更具体 地提出“座谈到村,资讯到户”的目标,预计招募种籽教师,在2007 年年底前办理10,000场的宪改座谈,推行宪法公民教育。在如何凝聚 全民宪改共识的部分,我与陈总统的看法稍微不一样,我认为还是学 者对于《宪法》的议题比较了解,由政党作为一个中介,更适合于讨 论和决定。因为要循修宪途径,你回避不了泛蓝占多数的立法院,终 究要与中国国民党合作。所以我认为宪政改造委员会还是一个比较适 合推动宪政改造的机构。至于村里座谈,我认为可以去了解民意,但 是真正的讨论和决策不应该是在那个地方,而是应该由总统府去创造 一个平台,让各个政党和不同学者去交换意见。至少,全民要就哪些 议题来审议,这一议题的设定,就会影响到修宪的方向和修宪案的提 出可能性,我们需要有一个可以容纳不同党派人士的意见交换平台, 作为全民宪政咨询的平行机制,才有可能在2008年陈总统卸任前顺利 完成第二阶段宪政改造。 现在执政党正面临着时间压力的因素和宪政改造委员会如何成立的问 题。我的看法是,宪政改造委员会可以开诚布公地让反对党去主导, 因为目前执政党与在野党的势力相当,由在野党去主导宪政改造,执 政党仍然拥有否决权,在议题的主导性上也不会让在野党感到排斥。 因为政治人物在宪改的实务运作上,比较能够掌握问题的关键,由其 跟学者的学理上理想一起思辩、对话,就是宪改成功的基础和保证。 无论如何,时间的限制是我们所要共同面对的问题,如果我们要在 2006年提出宪法修正案、2007年底第七届立法委员选举时一并进行修 宪案的全民复决的话,依我个人的看法,因为时间实在非常紧迫,只 要任何一个环节出了差错,修宪有没有可能达成,我都是充满怀疑 的。所以,假如政党协商的工作没有做好,陈总统提到的宪改时间 表,我就认为是不可能实现的,我不相信泛蓝的支持者会在修宪的议 题上会有这么高的自主性,可以不去顾虑泛蓝政党领袖的处境。我希 望10,000场的座谈会尽量放在学校、或非政府组织里来举办,另一方 面政党间必须开诚布公地协商修宪,和人民的意志相互参照,慢慢去 凝聚全民宪改的共识,不要格于时间的压力,超越应该要有的政治布 局,否则会欲速则不达。这是我的看法。 (作者为中华大学行政管理学系助理教授、台湾智库法政部副主任) (本文原为作者在2005年9月30日上午台湾智库与国立台北大学公共 行政暨政策学系假国立台北大学教学大楼九楼多媒体会议室举办之 《民主巩固与宪政改革》系列学术研讨会第八场《第二阶段宪改的可 能性及优先议题》座谈会上的发言) 下篇 ⊙上篇 ⊙目录 ⊙目录@本文标题 ⊙投稿+订阅+联络 恭祝马主席新年进步 林保华 2006年新一年,台湾出现新气象,在元旦总统府的升旗典礼上,出现 了国民党主席的身影。新任国民党主席马英九,终结了2000年政党轮 替以来国民党主席连战因为不服输而长期抵制的行为,这是造成台湾 政坛长期出现乱象的重要原因。对马主席的这个进步,必须予以充分 肯定。 根据“报派”,现在国民党有三个中央,马英九的中央、王金平的中 央、连战的中央。虽然前两个中央都参与了升旗典礼,使朝野互动迈 向正常化,但是连战的中央因为“联共制台”得到中共强力支持与仍 然控制某些党产而还具有相当大的影响力,对此绝对不可忽视。因此 我们期望马主席在新的一年中,进步再进步。具体的目标如下: 1、实现改革诺言,积极清理党产。马英九出任国民党主席后,积极   出脱党产。这种“出卖”与“改革”有太大的距离,因为出卖只   涉一党之私,改革党产才使利益归还人民,并且认识党国体制的   罪恶而避免任何政党再犯。不但如此,如果不择手段出脱党产而   引来图谋不轨的中资,更是引狼入室,对台湾伤害更大。 2、不要散布可能维持现状的谎言。近来马英九常常谈到两岸关系,   不但提到“统一”是国民党的终极目标,更散布中共主张“维持   现状”,简直是配合中共的统战在瓦解台湾民众的心防。对中共   的“维持现状”必须加以揭露,因为中共的“统战”就是“统一   战线”,除非中共保证放弃对台湾的统战,解散统战部,否则根   本不存在中共放弃统一的可能,马英九又岂可自欺欺人? 3、揭露中共罪行,不要奢谈统一。目前中共仍然是一个专制独裁政   权,去年的定州惨案、汕尾惨案,矿难联绵不断,不但拒绝为   “6.4”与法轮功平反,还继续严格监控媒体,肆无忌惮逮捕异   议人士与不同信仰人士,而官员的腐败也是有增无减。在这个情   况下,马英九应该不断谴责中共的罪恶,促进中国的民主化,而   不应该在台湾奢谈统一,帮助中共利用民族主义转移它的困境。   所谓“‘6.4’不平反,统一不能谈”是片面的口号,难道   “6.4”平反就可以解决中国民主与两岸统一的问题吗?文革结   束后中共平反了大批冤案,如今不是又有一大堆冤案,否则北京   哪来的每天几十万上访民众,每年怎么会有70,000多宗的骚乱事   件?马英九这时谈统一,要台湾与魔鬼统一吗? 篇幅所限,只能先“恭祝”马主席这些方面可以马不停蹄地进步而不 要马失前蹄。 下篇 ⊙上篇 ⊙目录 ⊙目录@本文标题 ⊙投稿+订阅+联络 梦回青藏高原 刘宗正          在痛苦的夜梦中,我死了!          我的灵魂,回到了青藏高原          那是我日夜思念的故乡          雪花在无声的高原上狂烈涌动!          我看见了蓝蓝的天空          我看见了白白的云层          我看见了金色的太阳          我看见了圣洁的月亮          我看见了闪烁的酥油灯          我看见了经筒在空中旋转          我看见了经幡在风中飘动          我看见了天边高耸的雪山          我看见了藏红花初次的绽放          我看见了蝴蝶迷恋着格桑花          我看见了高山上的雪莲花          我看见了一望无际的草原          我看见了点点白色的帐篷          我看见了珍珠般成群的牛羊          我看见了草原上狂野的骏马          我看见了阿妈亲切的笑容          我看见了阿爸熟悉的背影          我看见了高原上的一切!          噢,那是多么美丽的桑烟?          那是多么雄壮的法号鸣声?          那是多么优美不断的诵经声?          帐篷里亮起了灯光,点燃了篝火          歌舞声中,面具与藏舞飞动着!          噢,我的青藏高原,我的故乡          我看见了你,我却摸不到你          天空中的雪呀,请你不要阻挡我          我要拥抱我的阿妈,我的阿爸!          喜马拉雅雪山呀,请你不要难过          冈底斯雪山呀,请你不要悲伤          雅鲁藏布江呀,请你不要流泪          我会回来的,我会回来拥抱你!          不论多么大的狂风暴雪          不论多么邪恶的强权暴力          不论多么漫长的黑夜与艰苦的雪路          都无法阻挡我,拥抱家乡土地的情          我是属于那里的,我死也要在那里!          (2006.1.8) 下篇 ⊙上篇 ⊙目录 ⊙目录@本文标题 ⊙投稿+订阅+联络 谒袁崇焕将军墓 颜钧 水泥箍成一个标准的馒头形,占据了不到两平方米的土地,那就是袁 崇焕将军的墓。旁边是他的部下佘将军的冢,要小许多。冢前一个不 到两米高的碑,显然经过修复,中间曾经断裂的痕迹清晰无疑。墓前 正中有一个大碑,是道光年间袁将军的一位老乡题写的“有明大将军 袁崇焕之墓”。再向前是一个石制的祭桌,空荡荡的,一束干枯的花 已被风吹到了祭桌的下面。围绕着这几个建筑周围的是一圈小柏树, 柏树的周围是砖砌的大半人高的围墙,墙内的土地面积大约有20余平 方米,非常干净整洁。 墓区在北京市59中学校内操场的一角。戏耍喧嚣的学生娃娃们,让纵 横沙场一生的袁崇焕将军在死后并不寂寞,这大约是将军的福分吧。 安放在墓中的,是将军的一颗头颅。将军是以叛国罪论处的,肉体已 经被“爱国者”们活着从将军身上咬下吃掉了,只剩下一颗头颅,为 了“儆效尤”悬挂于北京市的城门上,深夜被东北边防军佘将军偷了 出来埋在这个地方,从此佘家世代在这里守墓,已经300多年了。 历史有时候很难让人分清对与错:袁将军的存在,大大延缓了满清入 关的步伐,女真人只好屡屡以偷袭的方式越过长城到中原地区大肆掳 掠,始终无法灭亡朱氏明朝。而当时的满清对中原各族人民生命财产 的威胁,比后来的日本人大举侵华时期要严重得多。日本人侵华的时 候还怀有建立“大东亚共荣圈”的理想,努尔哈赤则只想征服和掠夺 财产,二者对待中原居民的策略和手段可想而知。 袁在东北和满清形成了这样一种局面:清军与袁的部队在从锦州到山 海关的广大地区不停的交手,但却始终无法吃掉袁;清军想绕过袁偷 袭中原,却不得不顾虑袁的部队从后面偷袭自己──这几乎完全得力 于袁个人出色的人格魅力和军事才能,当然也包括一定的政治才干, 因为袁始终“成功地将反对满清奴役的人们团结在了自己的周围”, 并且,他一面与不能吃掉自己的满清佯作议和,一面抓紧修筑城池, 不断推行屯垦扩边政策,做好持久的充分打算。 显然不能奢望袁去吃掉满清,二者的力量对比过于悬殊。和袁相比, 女真人是骑在马背上的民族,全民皆兵,人数众多,内部组织严密, 群策群力,骁勇善战,而且前方、后方的概念相当淡薄。袁的部队从 人数上处于劣势,大部分是步兵,能从后方(山海关、北京)得到的 兵源,以及给养支持十分有限,而且袁的后盾──明朝的指挥系统十 分混乱,内部协调能力极差。事实上,由于能够更方便、更快地运 动,以及收买策略能够大得其道,努尔哈赤常常能够切断袁崇焕的补 给线,使其陷入依托堡垒孤军奋战的地位。从山海关出发保卫给养的 明朝步兵,甚至是支援部队,在喊着哨子拖着鞭子来去如风的八旗骑 兵面前都不堪一击。同时,明朝能够给予袁的支援也已经非常有限 ──吏治已经彻底腐烂,兵无斗志,民不聊生。野战中的将领时时担 心朝堂上的派系斗争不仅让自己无法尽忠报国,甚至有性命之忧;闯 王、张献忠式的暴民领袖却正在中原大地上如脱缰的野马般横冲直 撞。后来的崇祯皇帝虽然励精图治,但沉疴也已经太深,决非短期内 能够奏效。在这种背景下,袁能够在“敌后”坚持七、八年之久,有 效地拖住了八旗军队,并开边数百里以拱卫北京,使朝廷能够将绝大 部分精力用于内部改革和平叛,已经算是创造了军事史上的奇迹。 最后中反间计而让君臣走向陌路的悲惨结局,现在回想起来,也许是 天意吧!后来的历史学家们拼命鼓吹什么“历史的必然性”、“崇祯 皇帝虽然勤勉,但是由于年轻,暗于知人”等等,多少带有缺乏实干 素养的轻浮文人味道。袁亲眼目睹了那些守边名将们几无二致的下 场,深知自己个人的处身之策不外乎三种情况:(1)要求朝廷放 权,皇上和廷臣只管做好后勤支持,不干涉野战将领的军务,并且赋 予野战将领随机行事的大权;(2)交接廷臣,早请示晚汇报,寻求 一种意见和私人利益平衡,凡事按照朝内来的诏书办;(3)交接廷 臣,早早调离,一走了之──袁也深知要想有所作为以救亡图存,除 了第一种方案别无他选。在和皇帝取得了比较良好的沟通后,袁得以 按照自己既定的策略经营东北边防,这也就形成了明末最后一个边防 比较巩固的时期。然而,袁始料不及的是,由于不能满足廷臣们指手 画脚的欲望,酝酿了反间计得以施展的肥沃土壤。年轻的崇祯皇帝继 位后,袁又不能及时与他取得良好的沟通。加之在外直接诛杀朝廷大 臣,而清军以极大的优势突然突破其他将领的防区深入北京城外进行 破坏,袁虽星夜驰援但却无力及时退敌,反而为敌所迫──众人之口 已经难防。廷臣中无王佐之才,指望20岁的、自幼长于深宫大院的、 继位不久的崇祯皇帝不干出自毁长城的事情,希望是多么地渺茫! 后世有评论说“崇焕智疏”的,我不知道这位夫子的本意是什么?是 指崇焕长于军事斗争而不谙政治斗争呢,还是另有“高明”的见解? 万历以后,朝廷纪纲废弛,佞人当道,廷臣结党营私,边臣不思进 取。攀龙附凤,务虚妄之事者每每得志;浮躁之风盛行,上上下下好 大喜功。等到努尔哈赤崛起,开始则以为可以轻而易举地战而胜之, 屡战屡败以后又畏敌如虎。那些深谋远虑,欲图长久之计的猛士,要 么被认为是胆略不足,要么被认为是不合时宜。随着几个什么责任都 不会承担的朽儒在朝堂上争权夺利、指手画脚,大军在黑土地上相继 流血败没。袁应泰、满桂等战死,熊廷弼、崇焕等以罪诛。崇焕之 后,合八镇几十万精兵,不能伏击皇太极区区几万人马,任其入关出 关来去自由。堂堂大明数千万人民,至此竟号称无人!而洪承畴、祖 大寿等相继以重地重兵拱手降清,后世最多也只能责备其不能以死报 效。等到自成兵临北京禁苑,皇帝垂发覆面自缢于梅花树下,满清则 乘机灭亡了朱明中国──350年后,后世儿女一边看着充斥于电视中 的风流乾隆、小燕子等等剧目,一边洋洋得意于中华大清年代的辉煌 盛世,尽作陶醉状──咦?我民族果真如此而已? 悲哉,袁崇焕;壮哉,袁崇焕。 (2001.12.30谒袁将军墓作) (本文原先发表时署名“炳德”) 上篇 ⊙目录 ⊙目录@本文标题 ⊙投稿+订阅+联络 余杰有坚持“毛式思维”的自由 给一个基督徒的圣诞礼物 陈小雅 不久前,收到一篇余杰讨伐我的“檄文”,题目叫做《破除毛泽东崇 拜是知识分子的责任──驳陈小雅〈不必用“毛式思维”对待毛泽 东〉》。看了以后,只觉得这位“小侄”不过是在和我开玩笑──一 个“愚人节”的玩笑:一则他的落款日期,是我的生日,这看上去很 象是一件“小礼物”;二则他使用和我的主旨完全一致的话──对历 史负责的理性“评毛”……是知识分子不因时事迁播而转移的航程 ──当正标题,而副标题却说“驳陈小雅……”。而且文中几乎所有 论点所使用的论据,都是我在几篇答问或《中国“牛仔”》一书中讲 过的话,这不是有一点搞笑么? 素闻余杰常常开着唐老鸭式的“疯狂之车”把全世界横竖碾了个遍, 但余杰有“幽默感”,我这是初次领教。 访谈发表的曲折过程 但是,有一点误会,本来是可以避免的:余杰所批判的我的那篇答问 录,是我接受张伟国采访的最后一部分。这次采访,是《中国“牛 仔”》出版后,我接受的第一个采访,时间是在2005年7月。问题 是,张伟国并没有将采访材料一次用完,而是先发了一篇《两位女性 评毛》的报导,他准备在另一篇专访中发余下的内容。在这余下的部 分中,我是先谈毛的尸体处理、取走毛像,然后谈对民间崇毛现象如 何看待的。在那里,我谈到,可以让毛作为一种“小神”存在,也是 语带调侃的。但《动向》限制了字数,我不得不把这个论题剖做两篇 答问录,后面这部分另投了《北春》(当时《北春》正好来约稿)。 没想到《北春》这篇先发出来,这样,就只有一篇好象是单单谈把毛 作为“小神”供奉的文章问世了。虽然张伟国后来把《动向》延期的 那篇也一起投了《北春》,但两文发表出现了时间差,再加上国外的 资讯传到国内还有时间差,这就给不了解我的观点的人,留下做文章 的“口实”了。显然,余杰机灵鬼似地抓住了这一空档,正是利用了 他曾义正词严地加以谴责的共产党的“文化专制”。 尽管如此,我还是愿意把这个“事件”当作一场误会看待的。我并不 象许多人认为的那样,余杰的“檄文”提出了什么“重大的问题”, 非得我出面解答,才算有个了结。因为我觉得,就“是非高下”层面 的问题说,世界上不同的人对同一件事,一个人在自己不同的年龄阶 段,本来就不可能有相同的看法。有很多不同的意见,是可以通过换 位思考、互补缺陷、阅历和知识的增长来达到一致的。我觉得,就余 杰提出的争论看,那也不过是他自己尚未想清楚,而他的上两代先驱 们已经想清楚,并在过去的30年来,一直用行动回答的问题。我既不 认为一场重复的争论可以结束历史上曾发生多次、以后还将不断发生 的争论,也不认为有“统一思想、统一行动”的必要。 给余杰的一道“是非题” 我不回答余杰提出的挑战,余杰大概不会认为我是看不起他,或者害 怕了他。既然如此,我何必还要来费事写这篇小文呢?因为我感到余 杰这样的人,生活在“冰”与“火”的两重天地里──听到的要么是 吹捧,要么是谩骂,这对他的心智成长,其实是很不利的。而且,他 所论及的大部分内容,其实是“真假题”,而不是“是非题”,尽管 它们是以“论个是非”的面目出现的。所以,在圣诞将临之际,为礼 貌起见,我决定还是对他的挑战作一个答复。 当然,在这之前,我想提出文章之外的一道“是非题”: 我和余杰从来没有照过面。虽然两人有幸在2004年6月都参加了在纽 约举办的《“6.4”15周年学术研讨会》,我被安排第二个作了发 言,他被安排第三个作了发言。但那次会后,他有事先走一步,我们 也就失掉了结识的缘分。此后,听说余杰曾质问会议主办者:“为什 么让XXX这样的人参会?” 据我所知,余杰说的那个人,至少比他更有资格参加那次会议。因 为,1989年赵紫阳的“5.4”讲话,是参考了这个人和李泽厚的文章 写出的;这个人也是当时一份著名公开信的执笔人。这封公开信,是 89年第一份以中共党的基层组织向党中央发出的公开呼吁,上面有包 括中国社会科学院院长胡绳、各所所长和一大批著名专家、教授的签 名,在当时的影响是很大的。而且,在“6.4”以后的清查和批判 中,他也是被中宣部点名批判的四个“自由化代表人物”之一。他一 直推崇的人物,不是萨特、尼采,而是雷蒙.阿隆……我认为,即使 余杰与他有观点上的争执,也不必质疑别人参会的权利和资格吧!一 个信奉民主理想的人,至少应懂得一条原则,就是伏尔泰说过的那句 话: “我不同意你的观点,但我誓死捍卫你说出自己观点的权利。” ──这就是“言论自由”的原则。 余杰的行为表明,他作一个合格的民主战士,还是存在差距的。 三类“信徒”,你属于哪一类? 读余杰的文章,我也有一些感叹,有一些反省: 一是感叹知识积累与眼界开阔,对于一个评论家的重要性。以“小 神”问题而论,民间神话研究的成果显示,中国民间神祗不下百个: 凡天地山川、风雨雷电、江河湖泽、四时节气、金木水火、飞禽走 兽、桌椅板凳门窗灶台扫帚……恐怕除了茅坑以外,都被赋予了“神 灵”。不过,在我刚刚读到的萧瑜的《我和毛泽东的一段曲折经历》 中,他还真提到了“厕所之神”。故事讲,他刚刚当老师的时候,比 他年长的学生对他很不服气,要考考他的对联。学校马上就要举办丧 事了,怎么办?他很着急,但进厕所转了一圈出来,联句就有了。他 认为这是厕神赐予的灵感──可见是“万物有灵”。在哲学家那里, 这成了中国人“实用理性”的证明。笔者谈“小神”,就是在中国民 间文化这一特定的背景下展开的。但余杰为什么会一下子就想到“唯 一神”,想到“信仰”,想到“崇拜”和“膜拜”呢?我觉得,这不 是他有意刁难,而是我们的文化背景不同。 其实,在信仰问题上,东西方的情况也差不多。陀思妥耶夫就曾把 “信徒”分为三类: 第一类是“卖圣像者”──他们“信仰”、宣称自己信仰或鼓动他人 信仰,是为了谋取钱财。在巴黎的卢浮宫内,有关宗教题材的画廊 中,就有好几幅这个题目的油画,可见这是一个不论基督教还是东正 教都普遍认同的现象。 第二类是“谋财害命者”──当他紧盯着别人的钱袋,对自己的同胞 举起屠刀时,依然不忘在胸前划十字,让“上帝保佑”他的手不要发 抖。这类事例,从共同信奉佛教的日本人屠杀他们的黄种兄弟,也可 以找到佐证。可见这也是世界各大宗教信仰问题中普遍存在的现象。 第三类是“生活中的基督”──他们对待自己的信仰,就象一个母亲 对待初生的婴儿发出的微笑一样自然,那是从内心流露的,毫无做 作,也不是表现给别人看的;是只求奉献不问索取,并甘愿为之付出 生命的情感和觉悟;是从爱和牺牲中得到满足的体验,那才是一种真 正的信仰。 ──显然,老杜的这个发见,既可以检验我们周围的众生相,也可以 检验我们自身。 俄罗斯宪法大,还是余杰的眼大? 余杰惘顾我批判斯大林“专制极权主义”的一贯立场,在行文中给我 栽赃了一个“崇拜斯大林”的罪名。原因何在呢?他不喜欢我谈“俄 罗斯文化的包容精神”。他似乎不知道新俄罗斯宪法中关于国家标志 性事物的规定。它们是: 国徽──双头鹰──苏共时代的国徽; 国旗──白、蓝、红三色旗──沙皇俄国的国旗; 国歌──克伦斯基临时政府的国歌; 国都──莫斯科──大公国和苏共时代的国都。 究竟是俄国宪法更能表现俄罗斯民族的文化精神,还是俄文大字一个 不识的余杰、走马看花留下的印象更能代表俄罗斯精神呢?我想,这 应当是有“公论”的。 “投射现象”与“排犹风潮” 心理学家认为,在大众文化中,有一种常见的现象──投射现象。这 表现在,行为人并不了解辩论对象,也不懂得在什么层次上与人辩 论,只要听到对方某句话不顺耳,就把它与自己所敏感的某件事联系 起来,加以放大,并实施攻击。所谓“民族主义”风潮、排犹运动, 就是军国主义和种族主义者依据这种原理,“滚雪球”般地“滚”出 来的。当年日本军国主义者发动侵华战争时,日本国民就是听说自己 的同胞在东北被中国人打死,被煽动起来了;而纳粹运动,则是根据 一本伪造的犹太人统治世界的秘笈──犹太贤士议定书──煽动起来 的…… 我并不赞成余杰的教友把他的行为与文革中的红卫兵或者纳粹的冲锋 队员加以比较,因为余杰还年轻,他具有强烈的诗人气质。在一般人 看来,心理与物理、主观与客观的区分,是自我意识成熟、人类理智 清明的象征。但诗人、文学家这类特殊人才需要的恰恰不是清明的区 分,而是混为一体。我是非常羡慕这种天赋才能的。我想,如果余杰 去当诗人,他大概会比我的一位朋友──黄翔还要“狂”;但如果要 介入社科,则可能需要剪裁掉他的许多天分;如果要搞政治……对不 起,这的确会让我想起毛泽东──那不仅是他个人的不幸,也是天下 人的不幸! 除了听风就是雨的敏感,外加煽动性极强的语言,你是否还需要补充 一些其他的修养呢? 是谁在“颠倒黑白”? 余杰在文中还对我所描述的89民运中的“利用毛”现象提出了质疑。 但不知道是因为他的“文债”欠得太多,还是因为他对那场运动根本 就缺乏研究,所以,作为“原告”他并没有拿出象样的论据来进行反 证,只是匆匆地给人戴了几顶帽子,就溜之大吉了。如果他真有探讨 的兴趣,我建议他去看看朱晓阳和陈佩华写的《象征与暗流》(载 《沉重的回首──89天安门民主运动15周年纪念文集》)。那里提供 了一个极其完整的案例。曾有好几位80年代著名精英人物推荐我看。 他们说你搞89研究,可不要光看到大专院校和研究所里的事情,还要 了解市民、工人……此外,也可以看看浏阳“三壮士”中的余志坚所 描述的他的家人的情况,另外,还有作为为数不多的目击者的我的 “目击记”。如果不愿意了解这些,余杰至少应该知道,“三壮士” 是被学生“选举”出来的“代表”经过民主讨论的程序,送交公安局 的,而不是公安局来抓的,事后陈希同也没有借此做文章,这些,总 是不能改写的事实吧?如果余杰的逻辑说得通,这些学生及其代表们 岂不都成了“崇毛”分子?按照余杰所说,“绝大部分崇拜毛泽东的 国民完全支持‘6.4’屠杀,崇尚暴力和杀戮”,那么,广场的学生 和市民们岂不“绝大部分”“完全”是主张屠杀自己的?!而警察和 陈希同倒是不主张“暴力和杀戮”的了?!──我认为,这才是真正 的 “颠倒黑白”! 到此,笔者不禁要问,余杰连这些基本史实都不清楚、在逻辑上又是 这样首尾不能相顾,他那洋洋几十万言的“大著”究竟是怎么写出来 的? 倘若他承认自己并不了解当年发生的事情,更没有对它作过深入的研 究,那是可以被读者谅解的,因为他那时还是一个外地的中学生,谁 也不会去求全责备。 当心网络依赖症 再说近20年来的“崇毛热”,我认为那只是一种有“周期性”的文化 现象。虽然近年来有所升温,但并未构成一种社会危胁。而“传统文 化──革命文化──西方文化”──这三种文化所构成的周期性循 环,不仅可以验诸近30年的文化史,在近百年的历史中,也可以找到 证明。 因为不上网,我的视野可能有盲点。但我也知道,天天和网络打交 道,尤其是和特定主题的网站打交道的人,对社会的认识是会失真 的。打个比方,现在大陆关心“同性恋”话题的网站已有300多家, 如果我天天泡在里面,我恐怕要忧虑:中国人会不会“绝后”了?再 比方,目前中国关心“安乐死”话题的网站也有两百多家,假使我天 天沉浸在里面,我可能又会忧虑“谋杀”已迫在眉睫了!但退一步 想,中国有多大?人口有多少?网站有多少?有几万、几十万人或几 百家网站关注某一话题,这在一个有十几亿人口的大国,又算什么 呢?为什么一定要赶尽杀绝呢? 现在的中国,各种歌星、球星、卡通明星,比政治领袖的待遇高多 了。不久前,我看到国内大报上有一篇文章──《米奇只要求与毛泽 东同等待遇》,原来是米老鼠广告要与毛争锋。但我注意到“毛泽东 日”的提议至少没有上过报纸。签名附议者中间也没有中央委员和人 大代表。相反,在大陆报刊上经常可以看到这样的消息:毛像或者语 录价格升至几何,“红色收藏”的行情如何,这个“生意”甚至还做 到台湾去了。我想,那里总不会有什么“毛崇拜”吧? 我不想散布“麻痹情绪”,但我也不愿作“杞人”之忧。更何况,哈 维尔说过,“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与面包店的营业并无关系 呢! 胡锦涛不打老邓、老江的旗帜,也不树自己的旗帜,这正是政治风水 流转的症候。那恰恰可以证明我提出的模式,不仅在文化领域存在, 而且在政治领域也存在。所以,余杰不仅不能把它作为批驳我的证 据,相反,应该拿来证明我的论点。至于这种政治上的轮转,究竟是 政府对于社会需要和情绪的适应?还是相反:社会情绪被官方的说辞 牵着鼻子走?这完全是可以讨论的。 我担心的不是“革命文化”的潮永远不退,而是在下一轮西方文化主 潮到来时,中国人拿不出象样的东西,象80年代末期一样,让它很快 就成为了过去…… “语言暴力”与“口唇人格” 我对余杰文章的另一个感慨,是它的“语言暴力”。 按照弗洛伊德的“人格理论”,在人格发育的“口唇阶段”,“语言 暴力”是常见现象。如果一个人的“人格发育”不顺利,它就会成为 成年人永久的毛病。目前,心理学家已经把这个成果扩大到研究“社 会心理”现象了,比如,文革的“大辩论”发展为“语言暴力”,是 不是一个民族的“口唇阶段”尚未结束的标志呢?而我认为,这个 “人格”的最初阶段,如果再退化,就会退化到“丧失人性”。这也 是可以验诸事实的:文革由“大辩论”转变为“武斗”,语言暴力的 出现,正是一个关键的转折。在毛泽东的个案里,这个特色和过程就 更清晰:他喜欢发挥“口唇”优势──给人无限上纲,把别人没有的 意思强加于人,然后批倒批臭;他讲理讲不过的时候,就骂人;骂人 骂不过的时候,就打人(斗争人,对人实行“专政”)。当毛的个人 专制化为“群众专政”时,尸横遍野的景象就出现了──那的确是比 野兽袭击更可怕的情景…… 余杰今天能把我解释“毛泽东热”的文化现象,等同于为毛崇拜“寻 找历史与现实的合理性”;把我主张“多元化”指控为“屠杀”,明 天──他当权的那一天──想必也能名正言顺地对我实行“正义裁 断”了! 从“砍人头”到“数人头”,路有多长? 余杰的檄文,有一个最动人之处,那就是他所表现出来的对于民主社 会的急切希望。他暗示,要达到理想目标,应采取“最迅捷”的方 法。而“最迅捷”的方法,莫过于将毛的脑壳一砖头“啪丫个稀巴 烂”。这比起我所提倡的“解剖─分析─化验”方法,对于结果一个 人的肉体生命,无疑是更“迅捷”的。问题是,我们面对的是一种思 想体系,它已钻到我们每一个人的头脑中、融化在我们的血液中,在 许多方面──比如语言──已经成为人们的习惯;它是深入到我们社 会生活的各个角落的东西,我们能将每个人的脑壳“啪丫个稀巴烂” 就了事吗?为要“迅捷”的解决这些问题,只有屠杀! 其实,寻找“最迅捷”途径本身就是“毛式思维”。用之于从事革命 必然选择暗杀手段和暴力途径,用之于从事建设事业必然导致“大跃 进”和“人民公社”;用之解决社会矛盾则必然由“语言暴力”导致 血腥镇压。 讲到这里,我想起李锐先生最近送我的一本书中,有一段他和菲利 普.肖特的有趣对话,兹录于此: 肖特:从英国历史进程来看,是慢慢消弱皇帝制度的,用了800年    (?)才走到今天的民主社会。中国如果从1911年算起,改变    皇帝制度还不到100年的历史。 李锐:你们一直有皇帝,而我们已有90多年没有,但你们的民主比我    们好。 如果按照余杰的标准,中国的革命应该算“迅捷”的了,但这个“迅 捷”的革命,不仅并未带来民主,相反比有皇帝的制度“专制极权” 程度更高,原因何在呢? 中国数千年来的政治,奉行的都是“砍人头”的政治,直到近100 年,才开始实践“数人头”的政治。但数着数着又大砍一番,为什么 呢?没有耐心,不愿意说服人,只愿意压服人;不承认人的能力是有 限的。这既是专制制度的人性基础,也是它的哲学基础。这其实也正 是基督教徒的最基本课程。 当然,说一千,道一万,余杰硬是要坚持“毛式思维”,那也是他的 自由,我是不主张赶尽杀绝的。只不过,他的自由不是无限的,别人 的自由权利,便是他自由的边界,这一点,希望他任何时候不要忘 记。 (2005.12.14) 〔提供者:(北京)陈小雅〕 上篇 ⊙目录 ⊙ 投稿+订阅+联络 ┌──────── 《 民 主 论 坛 》 ────────┐ │                            │ │ 出版者:(美国纽约市)民主亚洲基金会(asisdemo.org) │ │ 主 编:洪哲胜(Cary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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