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参考》总第五十二期一九九八年十月十七日出版，编辑于美国纽约发行于互联网 《大参考》面向高层，内部传阅：探讨政治改革 突破新闻封锁 新技术促进言论自由 ————————————————————————————————————— 国际统一刊号ISSN：1097-2625 ————————————————————————————————————— 1. 重庆新华日报社论：打碎法西斯式的出版法（一九四六年六月二十九日） 2. 盗火者──杭州「79」民运回忆....................................朱虞夫 3. 积极妥协（共同妥协）原理 ——摘自大陆禁书《赢：赢新格局》第九章....................牟传珩 4. 《小参考》一周总目录............................................小参考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1. 重庆新华日报社论：打碎法西斯式的出版法（一九四六年六月二十九日） ［编者按］中国政府签署了联合国公民权利和政治权利国际公约之后，他们已经在 开始打算用所谓国内共产党的私家法来实际抵制这个公约的落实了．连中国宪法也 不顾了。这点，从唐家璇签约当天在加拿大的讲话和中共最近在国内疯狂加紧迫害 异议人士就可以看到．民运人士应该怎样对待共产党的这些私法，将成为一个新的 课题。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同样的问题在半个世纪前的中国就出现过。只不过，那时 ，共产党还类似于现在的民运人士，联合国才刚刚诞生，世界人权宣言还没有宣布 ，公民权利和政治权利国际公约还要等二十多年才出现。那时，我国的名称叫中华 民国，国家腐败达到了顶点，在抗战中暴发起来的共产党正在诉诸武力颠覆政府。 回顾历史，我们特此刊登当时共产党在重庆的喉舌新华日报上的一篇社论，也许会 给今天的民运人士一个启发。今后，本刊将陆续发表几篇抗战胜利后，由周恩来直 接领导的中共在国民党统治区的“合法”喉舌新华日报社论，让今天的青年们了解 ，当年作为革命激进派的共产党是怎样＂尊重＂国民党独裁政府的法律的． 　　这些社论写得多么好，多么好啊！半个世纪了，今天的民主派用它来批评当年 写这些社论的共产党，完全可以一字不改！提醒大家，这些社论竟然能够在国统区 的刊物上合法出版，仅此一点，就可想象共产党今天的政权甚至比当年国民党的政 权还要黑暗多少倍。 　　唐家璇年轻，他也许没有读过或者根本不知道这些东西．但那些老一辈的知识 分子共产党人，那些曾经为民主奋斗过的老人，那些写过读过这些社论的老人，那 些甚至就是在这些社论的激励下毅然跟了共产党走的老人，你们今天再读一读这些 东西．扪心自问，你们眼里有泪吗？你们良心颤抖吗？ -- 编者] 打碎法西斯式的出版法 （新华日报一九四六年六月二十九日社论） 国民党当局摧残言论出版自由的事件不断地发生，互相竞赛似地，北平一下子封掉 了七十七家报纸、杂志、通讯社，上海也就查禁了《文汇周报》《新华周刊》《消 息半周刊》《群众杂志》，其他如《文萃》《周报》《民主》《昌言》《人民世纪 》等刊物据说也被上海市警察局认为有违反出版法之处，准备查封。 这些事情，在人民眼中是非法的、违法的、因为言论出版自由为人民的神圣不可侵 犯的基本权利之一部分，并且政府当局在政治协商会议中又曾当众宣布，愿给与确 保，但是在倒行逆施者嘴里，他们的行为却又是有“根据的”，他们的根据就是所 谓出版法。我们试来追究一下他们的这点根据。 国民党一党专政实现後，於民国十九年公布了箝制言论出版自由的出版法；二十六 年公布了条文更加严密的修正出版法。这个所谓“法”，经过了中国人民的批准没 有呢？没有！中国人民从来没有同意这些嘴上的封条、身上的锁链！中国人民从来 就是反对这些非法的“法”。抗战以前，中国文化界曾与这些枷锁作过斗争。抗战 当中，中国文化界的这种争自由的斗争就更加广泛、更加尖锐。国民党的遗臭万年 的检查制度就是在这样的斗争中被打碎的。在政治协商会议开会的前夕，重庆的文 化界又正式对政治协商会议提出了“废止出版法”的要求，这种要求完全是合理的 、必要的。现代民主国家象英美都根本没有专为箝制言论出版自由而制定的出版法 这样的东西。而在出版法中，采取报纸期刊不仅必须申请登记，而且必须获得批准 始得发行所谓特许制度的，更只有法西斯国家始有此恶例。在中国，也仅仅窃国大 盗袁世凯曾经在民国三年颁布过与这相类似报纸条例，而这个条例随着袁世凯的垮 台而被废止了。所以文化界的这种要求为当时代表人民方面的各政协代表所采纳和 支持、结果，和其他许多人民自由权利一起，在《和平建国纲领》中规定了这样一 条：“确保人民享有身体、思想、宗教、信仰、言论、出版、集会、结社、居住、 迁徙、通讯之自由。现行法令有与以上原则抵触者，应分别与以修正或废止之．” 而国民党当局在一月二十八日的国防最高委员会的会议上，也不得不把出版法及施 行细则列入应修正法规之列。 仅仅承认应修正，诚然是不够的、不彻底的，但是也总算承认了这个出版法及其施 行细则已经很不适宜於今天了，谁知道五个月过去了，正如政治协商会议的其他许 多决议没有为政府所实行一样，这个出版法及其施行细则也不但没有修正，反而冠 冕堂皇地又用来作箝制言论出版自由的武器了．似乎今天，又是法西斯的野蛮办法 公共合法的时候了，又是报纸或期刊不经过登记核准就不能发行，同一报纸或期刊 另在他地出版出发行就得重新登记，这一些毫无道理的条文又拿出来作为压迫言论 、摧残文化的“根据”的时候了。这里是假借“法令”之名封闭查禁，那里是用暴 徒的面貌打书店、抢报纸。这里是军警特务大肆没收书刊，那里是特检人员又公开 在邮局里活动。这真不知置政协决议中所说的思想、言论、出版、通信自由於何地 ？再加上“警管制”的硬要实行。暴行打风的到处皆是，以致上海人民代表马叙伦 先生等和新闻记者们都被打得头破血流，这些以及还有许多许多，合起来大概就是 国民党中央宣传部发言人在六月二十一日对中央社记者发表谈话中所说的“保障人 权办法，政府已付实施，仍不断加强”吧！这样实施下去，这样加强下去，也永远 不能使中国人民屈服，相反地，将会换来更大的不满，更大的反对。 中国人民知道他们要走的路，他们将再接再厉地为自己的切身利益与各种神圣权利 而斗争。在言论出版自由方面，他们将象打碎过去的检查制度一样打碎这种法西斯 式的出版法及其他各种限制。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2. 盗火者──杭州「79」民运回忆 朱虞夫 为盗回被宙斯窃据的火种，触犯天条的普罗米修斯受到天帝的惩罚，在高加索的悬 崖上被紧紧束缚，凶恶的猎鹰啄食着他的肝脏，使他承受无尽的痛苦。然而，他无 怨无悔。今天，当我回忆起20十年前的一切，一张张年轻的面孔不断在我眼前显现 。在恶毒的天条的诅咒下，你们现在好吗？盗火者们，你们是否还热情如旧，是否 还记得当初的一切？我试着记录下雪泥鸿爪的片段，以冀抛砖引玉。 一、「79」民运在杭州的兴起 1978年大约是10月底，我去金钗黛巷杭5中宿舍朋友陈维健家。好多以前认识的朋友 都在：吴报建、章某某，还有几个面熟但叫不出名字的。大家脸上都有一种兴奋感 ，似乎在我进去以前热烈地谈论着什麽事。 我原来在抚宁巷小学读书，四年级转到了木场巷小学。我初小的同学有很多是陈维 健的中学同学。陈维健的母亲万老师又是一个极为慈祥的人。陈维健的父亲被打成 右派後，家境一直不好。一些较优秀的、知识份子家庭出身的学生经常去他家交换 书籍、交流思想、谈论对时局的和中国前途的感想，日复一日自然成了莫逆之交。 陈维健体魄强健、生活严谨、不苟言笑，逆境中的生活养成了他喜欢深思，以自己 的价值观念来评判周围的是是非非。在人性被极端扭曲的时代，这种独立的人格真 可谓凤毛麟角。他当时以「可教子女」的身份在码头从事非常繁重的装卸工作。 事後知道，陈维健和他周围的朋友们，在听说北京西单民主墙的消息後，已经多次 以「郑石鸣」（郑奋、鲁石、民鸣）的联合笔名，利用上夜班的机会，在路过湖滨 （现解放路百货商店新旧楼交接处）时，张贴了《国民性一瞥、二瞥》等反专制、 倡民主的文章。他们利用夜色，带着大口罩，提着浆糊桶，到了那里，一人扶着自 行车，一人站到书包架上，匆匆贴好，立即骑车向北消失在黑暗中。 我当时在玉泉杭州植物园工作，每周进城一次，在与陈维健和他的朋友们的交往中 ，我提出可以为他们抄写文章，因为我兼任单位的宣传和美工，文具纸张可以领用 。几次抄写後，我又借用陈维健的个人笔名「民鸣」写了几篇小文章。其後我在白 天前往民主墙观看，发现有许多外地人在那里抄文章。一打听，他们都是受人之托 前来抄写的，抄不完就住旅馆，第二天接着抄，费用由委托人（大多是专制政体的 受害者）支付。我心里有了一种想法：何不把这些文章油印後分发，便於携带和流 传。我建议陈维健以刊物的形式定期出小册子。陈维健和他的朋友们认为没有必要 ，我也就作罢了。後来我在抄写《民主万岁》这篇文章时，自作主张添写了许多尖 锐的内容，引起了大家的不满。我趁机提出：为不连累大家，离开他们，自己改弦 更张，并答应为以前的事保守秘密，因为当时他们都是知识份子家庭出身，处事非 常谨慎，不愿意招惹是非。 20年过去了，如今大家天各一方。青少年时代的历史在我是刻骨铭心的，今天在我 的回忆录中披露，不知是否会遭谴责。但是，在浙江民运史上，这又是不可或缺的 重要一环。作为一种对真理的追求，一种人类精神，我想应该予以记录。 「郑奋」是吴报建的笔名。他文笔优美，见解独特，是民主墙前期大字报的主要执 笔者。当年他从黑龙江回城，没有工作，联络起一批志同道合的朋友，并通过朋友 结识了陈维健。也是他最早得到北京民主墙的消息，开杭州民运风气之先。我至今 不知道「鲁石」叫什麽名字，只记得他瘦长的个子，文儒的样子，戴一副眼镜；是 个中学教师，已婚，有家室；在我们这麽一群毛头小伙子中，可谓是大哥哥了。在 民主墙形成气势後，为家室的安全考虑，他急流勇退了。我几乎没有与他讲过一句 话。但是，我很怀念他。 期间，我离开陈维健他们後，经常徜徉在民主墙下，继续以「民鸣」的笔名写了《 文革政治小词典》等文章。有些文章在读者中形成较大的影响。文章贴多了，我的 身份也为读者所熟知。有许多读者找不到我，就直接用笔在我的文章上写着希望与 我见面。 （同时，我通过在北京读大学的朋友与《北京之春》联络，收到北京来信已是1979 年2月了。） 二、民主墙下 民主墙下各个阶层的读者闻讯而来，越聚越多。最初，大家神情凝重、默不作声。 继而，有人轻声地念，有人悄声地评。看完後，大家都不愿离去，就叁五成群地议 论起来。有口才的便公开发表自己的观感，自然而然地开始了演说。 在演说的人群中逐渐有几位崭露头角。一位是陈立群，机警聪慧又急智。从济济的 人群中，她毅然登上临时搭建的桌台，大义凛然，滔滔雄辩，博得围观群众的阵阵 掌声。那年陈立群22岁，因脚疾，在街道的装订厂工作。她出身在一个非常富有正 义感的、具有相当文化涵养的开明家庭。一兄叁妹，她排行第二，为人老实厚道。 她父亲也是专制制度的受迫害者。在日後的民主运动中她表现出极强的领导才能， 无论内务外交，运转自如，成为高压时期浙江民运的重要负责人。另一位是王荣跃 ，黑龙江回城知青，待人谦和，敢说敢为，颇具魅力，以他的胆识、勇气和口才， 不久成为杭州回城知青的当然领袖。他的哥哥王荣清（当时是杭州绸厂职工）也毅 然加入了演说者的行列。不知道为什麽，我总感觉到他们兄弟俩有种悲壮的侠风。 他们兄弟俩都很正直，每次演讲总是娓娓道来，间或抑扬顿挫，富有感染力，没有 半点哗众取宠、故弄玄虚的做作。他们的家一度成为民运人士的聚会点。我曾认为 ，我们浙江民运之所以始终健康发展，他们兄弟俩的深厚内涵也起了积极作用。 民主墙上的文章越来越多：署名「杭州锁厂李雪安」的文章，秉笔直书毛泽东，着 实使大家惊悸不安。谁都怕引火烧身，谁都不敢与他有任何来往。看看李雪安，没 有前呼後拥的气派，只有「荷戟独彷徨」了。在众多的民主墙作者中，李是署真名 的（也可能是唯一的）第一人。（多年後，我邂逅李雪安，发现他其实是个极诚实 厚道的人，为朋友讲义气。在商品大潮的冲击下，他并没有利令智昏，把自己嵌进 钱眼中去。虽然，他的景况并不太好。）风风火火又闯进一个「方醒华」，文笔犀 利，书法优美，颇具鲁迅遗风，令人耳目一新。（他真名方杏华，当时是杭州钢铁 厂小轧分厂行政人员，後来为「6．4」下狱，失去工作，颠沛流离，莫知所往。） 还有署名「求是」的小块文章，短小精悍，切中时弊，不失时机地提出一些思考问 题，意在让大家通过讨论来明辩一些是非。（不久，我们通过家访，知道「求是」 为张冶达的笔名。张冶达，海宁人，性格温和内向，忠厚长者，恺悌君子，当时在 大福清巷的煤球店工作，住在湖滨星远里。後来，张冶达长期从事民运事业，成为 後期民刊的主要撰稿人，现在个人景况极差。） 民主墙下站着一个人，站在那里几乎没有挪动过位子，也没有讲过一句话，只是在 看。张贴文章的人来了又走了，他几乎没有离开过。那天，他突然轻声对我说：「 民鸣，叶航想要见你。」一边说，一边把我拉到僻静处。 叁、「四五」月刊编辑部 在他向我介绍後，我知道了这个人名叫夏连忠，当时任杭州藤器厂工会主席，曾参 加过1976年的「四五」运动。夏连忠与我约好晚上在民主墙下同叶航见面。1976年 我在植物园时曾以「袁鼎」的笔名给当时在杭州玻璃厂平板车间工作的叶航去过信 ，并索要他主编的《四五》月刊。民主墙运动兴起後，叶航也在墙上张贴了原来的 以纪念周恩来为主要内容的《四五》月刊。时值1979年，3年前的政治诉求一如明日 黄花，观者寥寥。但是，不可否认，以叶航的人格魅力，在他周围已经聚合一批富 有经验、知识渊博的智囊人物。我所接触过并敬如兄长的有陈晓峰、韩幼叔、贝立 等。在日後的政治活动中，这些人发挥了很大作用。 晚上，一行人匆匆而来，一式大氅，挟裹着风尘，为首的便是叶航：气度轩昂，宽 额隆准。他一面与我握手，一面说着诸如「早就想见你」的客气话。这是我第一次 见到叶航，可以说对他的印象相当不错。我明白走上这条荆棘路的人，本身是对信 仰的祭献。异教徒的命运自古凄惨，然而我们「为王前驱」，以一个小小的我为我 们的时代做一个诠释。在叶航身边的是陈晓峰，瘦瘦的个子，深邃的目光，显出几 分无畏和哲理。叶航请我随他们一同到西湖边上去会谈。於是，我们来到了一公园 的僻静处。 四周漆黑一片，冰冷的风从湖面上强劲地吹来，我们彼此看不清对方的脸。稍稍寒 暄後，我直截了当地向叶航提出不要再做回锅菜了，我们的刊物应该以启迪民众、 宣传民主、铲除产生「文革」专制独裁的土壤为目的。叶航和他的朋友们表示同意 我的观点，提出要请我加入《四五》月刊。我也答应了。叶航当时在杭州大学政治 系读书，没有太多的时间从事事务性的工作。我加入《四五》以後一下子就忙碌开 了。我有意识地把民主墙下的积极活动份子吸收到《四五》月刊中来。其实，当时 《四五》月刊内已经是人才济济了，除了前面提到的叶航的朋友们，还有聂敏之、 施国翔、朱惠良、叶崇武、毛庆祥、沈宏、徐涛、夏连忠等等（这几位大都是在文 革中久经考验的、在原来的派系斗争中他们获得了丰富的政治经验的人，难能可贵 的是，他们终於看到了社会的症结所在，毅然投入到民主运动中去）。对於各类人 才我兼收并蓄，根据他们的特长──设立理论组让智囊们切磋探索。记得理论组是 由陈晓峰负责的。会写的进入写作组，根据智囊们的理论写出群众易懂的文章。我 兼任写作组负责人。会说的，建立演说组，定期、不定期的民主讨论会供他们挥洒 自如，由王荣清兄弟负责。不会写、不会说的安排在发行组，从事後勤工作和刊物 的分发工作。朱惠良负责刊物印刷，陈立群姐妹主动负责张贴与发行（其实她们的 文章也写得不错）。还有财务总管，由徐涛负责。我加入前，《四五》月刊编辑部 对社会公开的通信地址是「杭州市第四医院同心干」（施国翔的太太在第四医院工 作），有许多读者来信、来稿，并留下联络地址。我提出根据读者留下的地址分片 回访，通过回访为编辑部进一步组织稿件，同时也扩展了力量。在具体操作上，为 了便於和读者沟通，我们在民主墙下设立了「民主信箱」，让读者把意见和建议及 稿件自行投放。每次开箱，我们都感动不已。许多读者给我们写来了热情洋溢的信 件。个别读者还每月从微薄的工资里拿出钱来捐给我们。陈立群姐妹、王荣清兄弟 、吴闯（地力）、张冶达以及其他多位积极份子的加盟，内部策略的调整，组织框 架的搭建，使《四五》顿然生色，一举成为杭州民运之翘楚。在柳浪闻莺某官邸召 开的一次会议上，大家选我为《四五》月刊的临时召集人。当时我估计大家是从几 方面来考虑的：第一，我在民主墙发表的多篇文章已经具有一定的影响力；第二， 我的背景比较单纯，既不是叶航和他的朋友们那样出身大干部家庭，也不是从派系 中来，原有二方都对我感觉不错；第叁，我的组织和活动能力，已由事实证明比较 强；第四，当时，接连出刊的《浙江潮》和《沈钟》刊物编辑有不少是我故友，他 们都比较给我面子，我的出任有利於相互间的协调。 期间，返城知青在王荣跃、沈建明等人的带领下，展开了大规模的活动。他们游行 、静坐、绝食，要求废除「上山下乡」政策，要求返回故土，要求落实生存的权利 。当局也以强硬态度对待他们，矛盾日渐激化。接连数天，愤怒的知青在湖滨路十 字路口集会。参加的知青人数之多，交通为之堵塞。为保护《四五》月刊，保护王 荣跃的人身安全和市民的正常生活，我写纸条告诫王荣跃把游行集会安排到少年宫 去。但是，从众法则已经使知青队伍无法驾御。王荣跃被捕。在受审时，问及我在 知青活动中的行为时，王荣跃出示了我的纸条，我们都得以幸免。 记得在知青第一次湖滨集会时，王荣跃在岗亭上演讲。我站在他旁边，尽可能保持 冷静，维持着周围的秩序。集会结束，我走下岗亭，被人群密密地围住，无法脱身 。在紧急中，朋友刘志群挤过来，把手上的自行车钥匙交给我，并帮我挤出人群去 ，轻声约我在孩儿巷见面，就让我跨上车走了。到了孩儿巷刘志群的家，里面坐着 一大批人，都是刘的朋友，如胡天马、卓刚等。他们都很年轻，向我提出要参加《 四五》月刊。我以前也认识他们，都是一些特具艺术气质的好青年。我告诉他们， 在中国政治迫害非常残酷，他们还年轻，希望他们不要加入进来。如果他们有意见 想发表，可以向我投稿。或者，他们自己出一份刊物，尽量温和一些。以後，他们 果然出了《萤火虫》，很有特色，很温和，可读性很高。但是，最後当局仍然没有 放过他们。刘志群被迫从单位辞职。当知青请愿达到高潮时，我们在岳王路附近的 某位民运成员家开碰头会。有人介绍来两位青年人，其中一位相貌堂堂，器宇轩昂 ，带着一种军人的气质。他自我介绍叫杨晓雷，在杭钢焦化分厂工作。他非常热情 ，滔滔不绝地谈了对民运的一些看法和建议，并表示愿协助我做一些具体工作。正 如他的名字，杨晓雷办起事来雷厉风行，浑身好像有用不完的劲。他和另一位民运 成员徐国强（笔名马列兵，当时是杭州印染厂职工，为民运呕心沥血，不幸早逝） 病恹恹的样子刚好形成对照。在我离开《四五》编辑部後，杨晓雷一直成为民运的 中坚力量。另一位给我留下较深印象的是朱惠良，一副憨厚的样子，讷於言辞，人 缘极好，办事踏实，社会活动能力很强。当时《四五》的刻印和发行工作几乎都是 他包揽的，一直到具有一手刻蜡纸和美术绝活的吴水泉兄妹加入。 接连几天的集会，造成了很大的社会影响。上海的民运人士龚星南正好在当时来杭 州。他主动找到我们，约我们去上海与上海的民运人士交流与合作，互相学习，互 补优势，使沪、杭两地的民运形成合力。我们编辑组全体人员欣然同意。 1979年2月初，叶航、陈晓峰、毛庆祥、徐涛和我一行数人，前往上海。龚星南陪着 老乔等几位《人民广场》的民主活跃份子到车站迎接。我们一下车就被「条子」（ 便衣）盯上了。但是，由於我们一直提倡体制内改革，一直提倡和平、理性、非暴 力，所以我们很坦然，按计划和各民运团体的负责人进行了交谈，并由上海方面安 排在复兴公园内的茶室里作了较大规模的会谈。大家就民运在中国的存在必要和发 展方向作了积极探讨。我们介绍了杭州民运的发展状况。最後，根据上海民运人士 偏长演说、杭州民运偏长文章的情况，我们邀请上海方面有机会来杭州演讲，而我 们则为上海提供文章。这天，我记忆最深的是，坐在我对面的那位小伙子，白皙瘦 削的脸，戴着眼镜，个子不高，很文静，总是问我一些具体问题。在我们互留通信 地址时，我知道了他的名字：傅申奇。 四、《浙江潮》与方醒华 在《四五》月刊第3期发刊後，某日，民主墙上张贴了《浙江潮》刊物。从选用的文 章看，出这份刊物的是方醒华无疑。通过民主墙上的文章，我已经与方醒华有过几 次接触。我们真可谓是「以文会友」了。他清瞿黝黑的脸，一口萧山官话，机敏而 强悍。从第一次见面，我凭感觉一下子就把他和布朗基（巴黎公社时期的法国职业 革命家）联系了起来。在几次的接触中，我们彼此的印象都很好。他曾同另一位民 主墙的早期发起人王东海一起来我家，约我合作。我至今想不起，为什麽竟没有答 应他。也许我当时不能接受他那麽激进的政治态度。也许我正忙於《四五》的改制 吧。於今心里还隐隐有些遗憾。 民主墙下有些独往独来的勇士。他们个性独特，辩才滔滔，胆略过人。我曾同他们 接触，希望他们加入到《四五》里来，但是没缘分。吴某某便是其中的一个。他们 总认为，《四五》是由学生办的，有种「少不更事」的感觉。在这种想法下，方醒 华牵头，联络王东海、吴某某、李雪安和其他几位加盟。《浙江潮》便诞生了。在 当时，里里外外都认为，这是一份工人杂志。《浙江潮》的发刊，为浙江的民运注 入了新的活力，壮大了声势。我们《四五》不再形单影只。编辑部的全体成员都很 受鼓舞。 记得，在《浙江潮》发刊没几天，方醒华约我去半道红与《浙江潮》全体成员见面 。那是一幢楼房的底层（後来知道是王东海的家）。我进去後，里面烟雾腾腾。不 会抽烟的我几欲窒息。但是，我还是一支一支地接，缕缕不绝地吸。在向他们介绍 了《四五》编辑部的情况後，一个一个地回答他们接二连叁提出的尖锐问题，真有 一种「舌战群儒」之感。特别发难的是吴某某和另几位。老谋深算的王东海等待着 我的破绽，不紧不慢地送上一个问题。每当这个时候，我发现方醒华的眼睛里闪着 狡黠的光。那天，特别提出了帮派问题，因为他们有几位认得《四五》里的原「红 暴」派成员。我对他们说，经过风浪波折，每个人的认识在提高，观念在改变，大 家都是怀着对民主的信仰才走到一起来的，个人的非组织行为由个人负责，在《四 五》月刊里不允许搞任何派系活动。《四五》月刊也不会是任何个人的派系活动工 具。我对他们说，我们大家面对的是具有数千年封建专制传统的馀孽。我们既然参 加民主运动，就是选定了走一条充满了血与火的荆棘路。我们都是使者，也许，会 以我们的一切殉了我们选定的事业，不要让无谓的猜忌和争论耗费我们的精力。不 管是《浙江潮》或者《四五》，大家是兄弟。我们有着共同的信仰和目标，为着解 放思想，确立人权而抗争。最後，方醒华高度评价了我的观点。其他人也消释了以 前的误解。当方醒华送我上车，我几乎虚脱了。在整个「79」民运期间，杭州的各 个刊物和团体间也有出现过一次摩擦。我在其中的穿梭起了很好的作用。我当年在 各个民运团体间获得的信任，使我成为唯一来往於各民运团体间的人。 几乎是同时，陈维健和他的朋友们也出刊了《沈钟》杂志，封面由木刻制版，在众 多其貌不扬的刊物中，可说是「装帧精美」了。 连同後来出刊的《萤火虫》，杭州有了4家民刊，在与既得利益集团的较量中，在严 酷的政治形势下，此起彼伏，互相呼应，探讨之风日盛，民主之声日高。其声势为 国内所罕见。较之《四五》，其他叁家的成员比较单纯：《浙江潮》以工作多年的 工人为主体；《沈钟》以知识份子家庭出身的青年工人为主体；《萤火虫》的成员 则为具艺术气质的青年工人，也算是声气相求了。实际上大家都是为了共同的政治 诉求。 五、民运的政治诉求 「文化大革命」是人类历史上最黑暗的年代。「79」民运期间，众多热血青年痛恨 「文革」时的种种倒行逆施、祸国殃民的事实，认识到一个不受监督的、用强权而 不是民意来统治的政体给民族带来的空前浩劫；希望通过和平的、理性的方式进行 探讨，铲除产生「四人帮」的土壤。否则，没准儿一个偶然的机会再出现一个强人 ，再把中国拖向万劫不复的深渊。希望大家通过反思，认识尊重个人权利的重要性 ，使每个个人不再成为专制机器上的一颗螺丝钉。於是，大家提出了要顺应历史发 展，反封建专制、反社会法西斯主义。这些要求当然会遭到那些既得利益者的压制 。 於是，大家提出，为治愈民族创伤，必须为被自己创造的怪物所吞噬的彭德怀、刘 少奇平反，为被迫害和侮辱的千千万万冤、错、假案的受害者平反。记得当时我们 提出了文革期间在杭州发生的几件案子：发生在凤起路的美术家全家自杀案；发生 在浣纱路的青年自焚案，以及李提木被枪决的「反革命」案。 李提木，籍贯东阳，生前是杭州凤凰山小学的老师，出身贫困，因家庭多子女，父 母准备将其遗弃，为教堂所收养，并根据使徒「李提摩太」的名字被赐教名李提木 ，受洗後成为一名虔诚的基督徒。工作後，敬业爱岗，受到有关方面好评。60年代 初，在率学生登山时，为抢救坠崖遇险学生而头部受伤。未几，文革飙起，养伤中 ，李提木借到《十字勋章》一书，希特勒的焚书、反犹、扩军、备战、蓬勃的被煽 动起来的民族主义和国内狂热的学生和群众运动、最後发动第2次世界大战的历史 史实，使他与当时中国的政治形势联系了起来。他对「北京是世界革命的中心」和 「解放全人类」的叫嚣十分反感。他敏感地认为，中国政府正在走希特勒的老路。 根据种种迹象，中国将对世界发动一场战争。而他，作为上帝的羔羊，要起来尽自 己的力量阻止这场战争。而且，他通过自己的感受，对於社会的不平等及官僚的腐 败非常厌恶。於是，他利用自己的绘画才能，画了一些宣传漫画，到西湖边去张贴 。这就是发生在1969年的杭州「3．5」、「3．25」案件。当局被深深地激怒了， 在市民中进行了反复侦查。当李提木再一次去西湖边张贴时，在路上被盘查，经搜 身後发现传单而被捕。随即，浙江省军事管制委员会以「现行反革命」罪判处李提 木死刑，於1970年4月中旬被处决。是年李提木36岁。一个基督民主主义者由於和 平的抗议而丧失了生命，更体现了专制制度的残暴。 一个偶然的机会，有人向我提起李提木的侄子在植物园工作。更巧的是《四五》编 辑部的聂敏之曾与李提木一起关在死囚牢中。李提木临处决前，把部份物品委托聂 敏之转交家属。聂敏之由於林彪事件发生而免於一死，出狱後遍访李提木家属不着 。我便辗转找到李提木的发妻任月琴，并约聂敏之在植物园见面。 那一幕凄惨的回忆，我至今挥之不去。那天，任月琴带着13、4岁的女儿一起来了。 她说，儿子任灵年小不便带，留在家里。在大家谈了李提木的生平和狱中的情况後 ，我问及任月琴这些年是怎麽过来的。李提木被处决後，在当时的恐怖政局中，他 的遗孤得不到任何合法保护，不断遭到暴力的任意侵犯。说到伤心处，任月琴母女 泣不成声。於是，我对任月琴提议，当局正在文过饰非、推卸责任、标榜自己，应 该趁这个机会向有关方面提出为李提木平反。可是任月琴没有文化，子女弱小，没 有人会写要求平反的材料。我提出由我以李提木侄子的名义写申诉状，由李提木的 侄子去向有关方面递送。当局推却不过，只好私下里悄悄地平了反，但拒绝了苦主 提出的登报公布的要求。由此可见，假如以前的事与当局无关，当局用不着躲躲闪 闪，登报也不会丢了他们的面子。 我们始终认为，开放党禁和报禁是社会进步的必要条件。一个不受监督、或者由自 己来监督自己的政权是什麽黑暗事都做得出来的。这就是我们要求民主、我们为民 主而奋斗的根本原因。堂堂中国真的空无一人吗？历史的空白会永远保留吗？民选 政府不适应也是10月怀胎所生的中国人吗？中国人的生命价值不应该重视吗？「文 化大革命」过7、8年还要再来一次吗？「8亿人口，不斗行吗？」 於是，我们义无返顾；於是，我们为某些既得利益者所不容；於是，我们被深深地 烙下了「异端」的烙印。20年过去了，迫於国际形势的发展，「月亮它悄悄地在改 变」，傅粉施朱，为了生存，为了既得利益。对於那些明智的政治家，不会忘记满 清政府顽固地拒绝政治改革而终於丧失了生存机会的教训。20世纪的最後一次机会 ，他们会放弃吗？顽固反对人权准则的政府，能担负起国际重任吗？ 民主，我深深地爱你。中国真的不能适应民主制度吗？真的不能容许不同的声音存 在吗？中华5千年的文明史，民主精神一脉相承，就是在政治最清明的帝尧时代，尚 且有《击壤歌》：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帝力於我何有哉！在不同的时期，赋予民 主不同的内容。人类智慧创造的科技已经把人类从自然经济的封建时代发展成了现 代文明社会，我们还要把人类蒙昧期的制度带入到21世纪吗？ 20年过去了，在这个中国历史的徘徊期，我的许多朋友们为了自己的信仰付出了很 多很多。每一念及，五内如焚。但是我相信，大家一定是无怨无悔的。毕竟我们在 魔鬼的手掌间挖开了一丝光。我们堂堂正正地享受了一点作为现代人所应该享受的 表达意见的权利、出版和交友的权利。我们的存在使独裁者的自我感觉不再那麽好 ，使他们有所掩饰和顾忌，从而漏出更多的光来。对於一个渴望自由的人，比起我 们的父兄，我们付出的代价并不大。从邓小平的「中国没有人权问题」到当局给的 猪权──「人权就是吃饱饭」──已经是一个飞跃。在此我谨将此文纪念那段不能 忘却的经历，并把一首普希金的诗献给当年的朋友们： 　　在西伯利亚矿山的深处， 　　保持住你们高傲的耐心， 　　你们的思想的崇高的意图 　　和痛苦的劳役不会消泯。 　　不幸的忠贞的姐妹──希望， 　　在昏暗潮湿的矿坑下面， 　　会唤醒你们的刚毅和欢颜， 　　一定会到来的，那渴盼的时光： 　　　　爱情和友谊一定会穿过 　　　　阴暗的闸门找到你们， 　　　　就像我的自由的声音 　　　　来到你们服苦役的黑窝。 　　　　沉重的枷锁一定会被打断， 　　 监牢会崩塌──在监狱入口， 　　　　自由会欢快地和你们握手， 　　　　弟兄们将交给你们刀剑。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3. 积极妥协（共同妥协）原理 ——摘自大陆禁书《赢：赢新格局》第九章 牟传珩 [文摘说明：我在与林牧先生的新文明变革通信中，提出“为共同妥协而斗争”的 政治理念。该通信公开后，有朋友对“共同妥协”的提法感到困惑，不能完整、准 确、透彻地把握其真谛，故特将我在8年前开始撰著，1995年初由海洋大学出版社正 式出版的百余万字系列丛书（5册）中《赢：赢新格局》一书第九章原文摘出，以供 参考。在此值得说明的是，正是这样一套以积极妥协（共同妥协）原理为基石的新 文明理论体系著作，在出版过程中多灾多难，出版后又惨遭当局下红头文件紧急封 杀，全国收缴，出版社被封三个月，为共产党工作多年的正副社长、总编全部撤职 。中共内参声称作者打着学术研究的旗号散布资产阶级自由化。可见中共当局对抗 意识至今亦然。他们之所以如此恐惧一芥文弱书生的“共同妥协”价值理念传世， 正在于该书是以积极的“低姿态”“软理论”，成功地启开了一党严控条件下官费 出版理论著作的大门，被认为对中共赖以生存的精神依托构成威胁，实现了与传统 对抗政治意识形态的理性断裂。今天我们面对对抗社会已步入穷途，旧意识形态与 政治势力都处于风雨飘摇之中。当此之时，我们是继续承袭旧的斗争遗传，复制以 对抗反对抗的老版？还是用新姿态、新观念、新方法来埋葬对抗现实？我们究竞是 要继承旧文明？还是代表新时代？这是我们这一代人必须首先解决的大是大非问题 。 共同妥协、全面和解、民主无类、大家都赢，是我们坚持走民主道路的理性追求 。但是“共同妥协”只能在多种社会政治力量对比关系相对平衡时才能实现。因此 ，我们必须坚持不懈地进行和平、理性、稳健的政治斗争来拓展自已的生存空间， 壮大民主政治力量。新文明所主导的政治斗争的目的不是生产敌人，消灭对手，实 现专政垄断；而是共同妥协、大家都赢，实现民主无类。这样才能超越共产党人的 对抗立场，站在新的至高点上，代表时代和解的发展方向，为民主运动赢得无限广 泛的政治前途。人类已经走过了漫长、黑暗、“你死我活”，两点、两线、两阵斗 争的对抗性社会历史，从两败俱伤的血泪实践中反悟了共同利益高于政治纷争的真 谛。人类两次世界大战、一场全球冷战的结束，特别是法西斯主义种族灭绝与共产 主义消灭阶级两种残酷现实的充分表演之后，已注定了人类将借助“共同妥协”的 现实途径，实现全面政治和解的社会。问题分裂人的历史（人与人对抗），将为问 题合作人的历史（人与问题对抗）所代替。尽管我们所面对的现实还很严峻，仍然 需要坚持不懈的政治斗争，但是一个向往政治上的“大家都赢”的新文明社会运动 ，不仅反应了全球人的心声，也已经成为不可逆转的历史潮流。人类新纪元的政治 领袖只能是为了和解而斗争的领袖，而不是坚持对抗的领袖。如果共产党人至今还 不肯摒弃对抗意识和迫害异已的做法，那么就只能为新文明的滔滔洪潮所没。 因此，我们应毫不含糊地为“共同妥协”而高举反对抗的政治旗帜，特别是反对那 种信奉阶级敌对，迫害政治异已的专政意识，为共同妥协、全面和解、民主无类、 大家都赢的新文明民主社会而奋斗。 -- 作者] 　　　 共同妥协 　　社会共同妥协是人类从野蛮走向文明的丰碑；是社会从低级、幼稚走向全面成 熟的一种高级状态。虽然我们还不能武断这种社会状态就要到来，但的确正在向它 靠近。冷战的结束为我们提供了很多的例证。 　　共同妥协的社会是人类分裂对抗发展到一定阶段的必然产物。共同妥协是人们 感悟到其共同利益与个体利益、长远利益与眼前利益相互关系时所孕育的一种社会 群体思想观念和处理问题时的选择行为方式。 　　人们自从感悟了妥协（积极意义上的）比对抗更能赢得好处时，社会文明就大 大向前推进了一步。 　　一、谅解与让步 　　共同妥协是与对抗相对应的一种思想行为方式。它的基本含义是指，通过相互 谅解与让步的方法来避免对抗，以达缓解冲突，和平取利之目的。 　　妥协就是谅解与让步。 　　妥协就是在谅解中让步，在让步中谅解，而不应理解为消极的退却、被迫的投 降和单方面的牺牲。共同妥协的精义更深刻、丰富，更富有进取意义。它主要有下 几个方面的要点： 　　其一，合作性的让步是当代妥协思想的第一层含义。当代妥协意味着在人们发 生冲突时，彼此谅解、相互呼应的连动思想认识或选择行为。妥协的意义在于，为 了共同利益或长远利益，寻求合作，舍小取大，相互让步，取得共识，用妥协交换 妥协。因此，当代意义上的妥协，主要是指在合作性地解决问题过程中，相互谅解 与让步，为了共同的利益而牺牲某些对立性的利益。它是在等价有偿的基础上进行 的，是共同的和相互的。 　　其二，功利性付出是当代妥协思想的第二层含义。当代社会是一个以市场为中 心的，价值投入是为了价值增值的社会。人们以赢利为目的的付出是正常的、合理 的，社会对人们的功利意识长期以来褒贬不一。我们必须还功利意识以本来面目， 肯定它的客观性和其积极意义。由此才能启动我们对当代妥协思想的功利主义理解 。 　　所谓功利意义的妥协，就是要讲代价，讲换取，而不仅是“奉献”或“恩赐” 。每个社会的主体如果都能从自己的角度考虑以小取大、舍近求远，其结果自然功 在千秋，利在社会。 　　其三，谋略的需要是当代妥协思想的第三层含义。雷法在谈到谈判中的策略时 这样认为：“妥协艺术的精髓是：为了得到某件东西，而甘愿放弃另一件东西换取 它。成功的艺术家所得会大于所失的。一个惯用的手法是：夸大你所给出的东西的 重要性，贬低你所得到的报酬的重要性。巧妙地摆好这一姿态是对策的一个组成部 分。”（《谈判的艺术与科学》147页）由此可见，妥协常常是被看作一种策略的意 义来应用的，其目的在于“损阴益阳”，趋利避害，是为谋取利益所采取的方法和 艺术。 　　妥协常常不是被迫作出的，而是为了争取更有利的结果，为了争取时间，争取 选择方案而采取的策略意义上的行动。 　　以上，从三个层面上揭示了当代妥协的丰富思想内容。我们应当对社会共同妥 协思想与行为方式有一个更全面、更清醒、更积极的认识。当代社会已经从全面分 裂对抗的社会冲突中走向了缓和，更多地谋求合作与妥协。共同的妥协将成为人类 走向未来的一块坚实的基石。在当今世界，人们评价一个社会主体，特别是其领袖 人物的精神面貌、文明程度和是否更有力量，不是看他如何强硬，固守教条，善于 对抗，而是看他是否灵活务实，勇于妥协，善于合作和建设性地为人处事。 　　 二、妥协的合理性 　　 在人类无法摆脱自我分裂、相互对抗的命运支配时，人类还不能自我标榜为是与 野蛮状态决裂了的高级文明智人。在一个同类相戮的世界上，如果人们只会用对抗 的方式解决问题，就不可能进入真正的理性世界。 　　人类的进步在于不断地认识、感悟真理，不断地在判断和选择中发展自己。人 类不断地走向文明的历史，也就是社会一步一步地从分裂走向合作，一步一步放弃 对抗趋向妥协的历史。当人类在两败俱伤的对抗性社会中，开避了调和共同利益与 对立利益的另一条道路时，用妥协换和解，大家相互节制、共同获利就成为社会进 步的一种必然选择。这种选择能够使人类安定、合作、共同发展，避免你死我活、 共同毁灭的结局。因此，作为一种社会意识，共同妥协的产生是合理的。 　　对抗加剧分裂，妥协则促进合作、缓解冲突，在相互对立的问题中寻找共同利 益。于是，积极的、合理的、共同性的妥协，就成为人们求同存异、达成共识的桥 梁，成为社会从分裂跃向合作的跳板。 　　妥协从眼前利益看是一种让步，一种付出。而相互之间的让步与付出加在一起 ，就会赢得更大、更多和更长远的根本性利益，产生二合出三，1+1永远＞2的收获 。 　　因此，社会意义上的妥协，实际是一种精神投资，一种信心储蓄。它所赢得的 利益是坚持对抗所望尘莫及的。这也正是妥协意识之所以能得以确立，并发扬光大 ；之所以能主导解决当代社会冲突的精义所在。 　　在以往的对抗社会中，人们从策略的角度习惯把整个社会看成一个“零和”的 社会，我在利益上赢得一分，你就必将失去一分；对我来说是最好的，对你来说就 是最坏的；一方的让步，意味着另一方的进取；一方的胜利，意味着另一方的失败 。大家同在这种忽视共同利益的偏见中选择与决策；在自我对抗的极端化道路上愈 走愈远。到头来才领悟人们的利益常常是相同的，或至少在部分上是相容的；损害 了对方的同时，实际上也损害了自己。 　　我们在马路上常常看到交通要道被堵塞。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每辆汽车都争先 恐后，见缝插针，其结果不仅不能为自己赢得时间，反而会把路口堵死；而如果大 家相互节制，退让有序，交通堵塞就是缓解。正可谓“退一步海阔天高”。 　　我们共同生活在一个星球上，社会冲突就象交通堵塞一样阻碍人们前进的道路 。大家为了共同利益，只有相互妥协，有序退让，才能保证其发展道路畅通无阻， 才是人类唯一的正确选择。 　　近些年来，美国在是否给中国“最惠国待遇”问题上一直打“人权”牌。其实 ，中国从未按美方的立场从事，而美方也从未消除过给中国这种待遇。究其原因就 在于，美方强烈意识到两国在经济利益上的一致性，这也就是克林顿自食其诺，放 弃人权牌的主要原因。 　　由此可见，社会在很多方面都表现为“非零和”的，并非一方所得就意味着另 一方所失。在许多冲突中，常常是解决了一个问题，各方都会得利；加剧了一种对 抗，双方都会受到伤害。既然我们面对一个“非零和”的社会，为什么不能共同妥 协，相互合作，建设性地破解问题呢？ 　　 三、新文明妥协思想体系的基础 　　 平等是妥协的前提，互利是妥协的条件，而尊重则是妥协思想的核心。这三项相 互联系、生死与共的原则，构成了当代新文明妥协思想体系的基础。这是一切社会 妥协思想与行为得以贯彻发展的真谛；也是引导社会妥协从被动走向主动，从消极 走向积极，从辅助性走向主导性，成为昭示社会发展的认识座标。 　　第一，平等是妥协的前提。 　　妥协意识的产生，首先反映了冲突社会人与人之间的地位日趋平等的事实。只 有人与人之间地位上的平等，才能从根本上导致人们放弃霸权与专断。既然大家寻 求合作，接受相互妥协的结果，就意味着相互权利与义务的对等，在平等的基础上 谅解与让步，而不应以强凌弱，以大欺小，以权压人，暴力强制等等。反之，在不 平等基础上产生的妥协，只能是单方面的、消极的牺牲与投降。这种不平等的单方 妥协，背离了文明社会共同妥协之真谛，对社会进步有害无益。它只能滋生社会霸 权与专横，刺激强权和不平等状态加剧，导致社会权利与义务关系紊乱。 　　因此，当代妥协只有在平等的基础上进行谅解与让步，相互节制，共同付出， 才能体现当代妥协意识的精神实质，符合文明社会的发展方向。 　　第二，互利是妥协的条件。 　　妥协的出发点不是对对方利益的否定，而是对对方利益的肯定。只有人们在彼 此承认对方应有利益的合理性和必要性的条件下，冲突的当事人才可能自愿的妥协 ，才可能产生对对方的要求和主张的谅解与让步。 　　妥协意识是在相互认可对方利益的条件下产生的，是通过相互节制、彼此退让 的方式来实现的。 　　例如1978年，在美国主持下的埃及、以色列戴维营谈判。埃及与以色列在西奈 半岛上长期以来存在严重的利益冲突。以方的利益在于安全，不想让埃及的坦克布 署在自己的边界上；而埃方的利益却在领土主权上。西奈半岛自法老时代就是埃及 领土的一部分，自从被希腊人、罗马人、土耳其人、法国人和英国人相继占领了数 世纪之后，埃及仅在近代才取得了完整的主权，因此，决不想再让人分享或侵犯他 的权利。美国正是从埃、以两方利益出发，调解达成了反映各自利益要求的妥协协 议：西奈完全归还埃及，但大部分地区必须实行非军事化，以确保以色列的安全； 埃及的国旗可以在西奈到处飘扬，但坦克不能接近以色列。这就是一个在相互承认 对方利益合理性和必要性，并在互利基础上的平等妥协，反映了文明社会共同妥协 的思想精义。 　　第三，尊重是妥协的核心。 　　妥协思想的核心在于相互理解与尊重。而否定对方，蔑视对方，坚持对抗立场 ，则不会作出任何积极的、富有建设性的妥协。当代社会反映文明精神的共同妥协 ，是在相互尊重的思想基础上达成的谅解与让步；是彼此理解，积极回应的结果。 如果离开了尊重这个思想核心，人们所作的妥协就是虚伪的和不负责的。我们不能 把当代妥协的思想和行为建立在这样的基础上。 　　共同妥协不是虚伪的姿态，不是画饼弃饥。 　　共同妥协应当是真诚的理解、实在的让步和推动积极与建设性解决问题的契机 。这种思想出发点，无疑都应基于相互尊重，以诚待人，以仁换仁，以德报德之上 。 　　 积极妥协 　　 简单地讲妥协，并不能准确地、科学地、全面地表述当代妥协这一极为丰富、深 刻的思想含义。从严格的意义上讲，妥协有积极妥协与消极妥协之分。 　　所谓消极妥协，是一种被动的、无奈的、非公平的、不合理的，甚至不道德的 妥协；是有悖于当代社会文明准则，不能为社会赢得更大利益的妥协；是反映了一 种毫无原则的半投降主义或半失败主义的妥协。例如，我们不能志愿向强权妥协； 不能为苟且偷生而作出出卖公理的妥协；不能为了半块面包而作出卖整个灵魂的妥 协；不能为了儿子而作出卖母亲的妥协。此外，我们也不能与世无争，有索必应， 放弃竞争，作放弃交换权利的妥协。这些都不是反映当代文明准则，体现社会群体 意义进步的共同妥协。而是自甘堕落，不思进取的消极社会意识的表现。 　　所谓积极妥协，也就是本书一再倡导的当代意义上的共同妥协。它是一种主动 的、进取的、反映公平合理，体现社会正义，富有建设性精神，旨在赢得全局利益 和长远利益的妥协；是在平等互利和相互尊重的基础上，反映当代社会文明准则的 合作性、创造性的妥协。正是基于这一意义，本书才在社会群体妥协意识不断发展 的基础上，提出了“积极妥协（共同妥协）”的概念与原理。 　　积极妥协原理函概了以下几方面的内容： 　　一、主动妥协 　　积极性妥协有别于消极妥协的最主要特征，就在于它的主动性。积极妥协是当 事人的一种自发的、自愿的要求，体现着一种主观能动意义，而不是被迫的，无奈 情况下违心作出的妥协。主动性妥协是通过自身的认识和行为，对要解决的问题进 行积极的规导、感召和影响，以使对方放弃对抗，转入合作和建设性地破解问题的 统一战线，通过自己的积极理解和让步来交换对方的回报，赢得更大、更多、更长 远的利益和对各方都有利的结果。这才是当代社会破解难题，化解冲突的真正取胜 之道。 　　主动妥协应从以下几个方面理解： 　　首先是认识上的主动。积极妥协首先要在认识上主动，从思想上解决以妥协赢 得妥协的必要性。积极妥协旨在跳出意气用事，主观好恶的死角，不为暂时利益， 小得小失所在左右，积极为思想领域的“断路”接轨，开通妥协赢得利益的特别快 车，以豁达、开朗、捐弃前嫌的全新姿态来影响他方、吸引他方和折服他方。 　　认识上的主动是人们走向妥协的第一道思想大门，不打开这道大门，就迈不出 积极妥协的第一步。因此，积极妥协的前提就在于能不能成功地启开这道认识上的 思想大门。 　　其次是行为上的主动。认识上的主动仅仅是走向妥协的思想大门。然而，打开 大门并不等于就已经迈出了门槛，而真正的妥协是在行为上跃出对抗立场，首先向 对方伸出手来。 　　行动上的主动，是通过具体事实来证明自己，影响对方，规导事物发展方向的 。而人们最具典型性的一种表现是：口头上说说可以，思想认识也不难，但一进入 行动上就畏首畏尾，裹足不前。正可谓“万事开头难”。第一步一旦迈开，和解也 就有了转机。人类有多少美好的设想与愿望，都困于迈不开第一步而贻误了时机， 结果只能是望洋兴叹。 　　其三，承担责任上的主动。妥协意味着一种责任的承担；意味着对让步后果的 接受；是一种对自己的某些权利与要求的折扣的承诺负责。 　　勇于承担责任是一种强有力的表现；是一切有事业心、成就的人所必备的良好 素质。在文明社会中，一切国际关系、群际关系和人际关系都表现为一种责任关系 ，或者说是权利与义务的关系。权利主体与权利主体之间的冲突，就是一种反映着 利益本质的责任冲突。大家都想享有更多的权利与自由，更少地承担义务与责任， 由此也就导致了人们在行使权利过程中界限不明、责任不清的问题。因而，谁也不 想接受对己不利的后果。如果大家总把利益留给自己，把责任推给他人，矛盾永远 不会解决，问题也就愈滚愈大，结果必将造成冲突激化，最后导致客观规律强制人 们共同来承担更为不利的后果。然而这种责任的最终承担是被迫的、无奈的、而且 是扩大性和恶化了的后果。 　　积极妥协原理的基本思路在于：从认识到行为上积极主动地承担必要的、适度 的责任，并以己方的率先妥协换得对方来共同承担责任，以化解冲突，解决问题， 避免由于相互推诿责任，造成更大损失。 　　在现实生活中，我们评价一个主体的风格好不好，水平高不高，文明程度如何 ，通常就在于观查其与人发生冲突时，是相互指责，推卸责任，打击或否定对方， 还是勇于承担责任，主动多作自我批评，尊重或肯定对方。而后者往往更有力量， 更能折服对方，更可立于不败之地。与其被人攻击，不如自我攻击；被迫承担责任 ，不如主动承担责任。 　　二、共同妥协 　　共同妥协是积极妥协原理的一个重要内容。 　　积极妥协讲主动性和先行性，但不是单方让步，不是无条件的牺牲；而是讲究 妥协的双方性、交换性和互补性。只有这样方能有积极的结果，才不会使权利与义 务的天平失衡。 　　共同妥协不是等人妥协而自己不妥协；也不是自己妥协而不思人妥协。共同妥 协就是双方一起妥协，合作性妥协，相互配合、相互呼应、相互依赖的妥协。由此 才能化解冲突，建设性地破解难题，产生使大家都获利的积极性结果。 　　因此共同妥协有以下几个要点： 　　其一，相互妥协。积极妥协是在相互妥协的基础上进行的，而不能单方面强调 积极主动的妥协。 　　当代社会是一个双向平等互利、等价有偿的合作性社会。在一个以市场为中心 ，表现为现代价值增值的商品竞争社会中，权利主体只有在充分享有权利，得到社 会尊重的基础上才谈得上妥协，而且这种妥协是有条件的，能够换得回报的。因此 ，积极妥协的原则就是相互间的主动妥协，是用相互理解与让步来赢得相互利益的 妥协。 　　例如，国际关贸总协定的第二个原则，就是“互惠与平等的关税减让原则”。 这个原则是1947年10月30日在日内瓦经过多边谈判确认的，绝大多数国家都适用它 ，它所调整的贸易占世界贸易总额85%以上。尽管它有时也陷于困境，但毕竟为平等 互利、相互妥协解决国际贸易问题奠定了一块坚不可摧的基石，赢得了国际社会的 普遍认同，也为推动和发展各国商业利益做出了巨大贡献。 　　其二，同时妥协。共同妥协的第二层含义是同时妥协。尽管积极妥协原理倡导 人们积极主动率先妥协，但这种率先妥协与回应妥协是连动的、互予的、不应是脱 节的。即使有先后次序，但从总格局来看也应是共同的、同时的妥协，才更有利于 赢得双方都是胜利者的结局。 　　所谓同时妥协，不能从计量角度上看，而应从性质上看。同时妥协在这里应理 解为冲突的双方面对造成他们分歧的原因，你理解我，我理解你；你让我一步，我 让你一步；同时达成共识，赢得利益。不论谁先表达意愿，谁先伸出手来，只要双 方积极配合，相互认同，便是同时妥协过程。当然，率先伸出手来的更有力量和更 能赢得利益。但伸手不能一厢情愿，而应把握时机，感悟和判断对方的反应，才能 赢得共同握手的结局。 　　因此，同时妥协不计先后，只讲时机和性质。 　　其三，对等妥协。积极妥协原理所言的共同妥协，还应包括对等妥协的含义； 也即在性质上、后果上至少是基本对等的，才能体现二合出三，赢得大于付出（不 能让出西瓜来换取芝麻）。积极妥协应当强调在与对方共同破解问题时，在权利与 义务上对等，在承担后果的责任上相称。 　　当年，蒋介石派宋子文与斯大林谈判签订《中苏友好条约》，中方为了让斯大 林承诺不支持中共和出兵东北抗日，以牺牲外蒙独立和旅顺等港口归苏方使用为条 件，就是一种性质很不对等的妥协。中方屈从于苏方的压力，失大于得，仅是中方 一种不得已而为之的妥协。因而，蒋介石后来一直耿耿于怀，慨叹“世人只知我权 力之大，不知我痛苦之深。”可见这种不对等的妥协，是当时蒋介石政府被迫作出 的。 　　积极妥协所言的共同性，不仅包括冲突双方在关系上的相互妥协，时机把握上 的同时妥协，也包括让步性质与后果上的对等妥协。只有从这三个角度综合考虑， 才能全面、准确、完整地理解共同妥协的真正含义。三、合理妥协积极妥协应当反 映社会文明发展的精神，同时又必然是一种理性妥协；是社会不断发展、进步，体 现社会文明成果的妥协。 　　这里所言的合理妥协是一种道德价值观念，体现社会真理、公平和正义，符合 社会发展规律、方向和文明准则的妥协。野蛮向文明的妥协，是一种积极的、正义 的妥协，也是合理的妥协；而进步向愚昧妥协，则是消极的、非正义的和不合理的 妥协（策略性妥协除外）。 　　合理妥协的精神本质在于其反映真理的特性。一切积极意义上的妥协，都是不 背离真理的。所谓真理的社会意义，就在于客观地反映人类的根本利益和长远利益 ，符合社会发展规律。因此合理妥协包括以下几个方面。 　　1、向公义妥协 　　个人为私，家庭亦小，国家为大，天下为公。 　　所谓公义就是公天下的道义，社会发展的真谛，是人类的共同利益和前途的体 现。一切社会冲突的最终解决，都应符合这种社会公义。积极妥协的结果不仅在于 使个人受益，也会使大家受益，集体受益，社会受益。但这并不应滑向那种以大压 小、以整体利益牺牲个体利益的偏论。积极妥协所倡导的是公道的谋求整体利益与 个体利益的妥协；是在寻求两者共同受益的基础上平等的、合理的妥协。 　　个体利益是个人依法享有的合理的利益，而不是无限要求和不法的利益。当个 体利益要求超越了合理合法的边界，便侵害了社会整体利益，背弃了社会公义，就 必须向社会公义积极妥协。同样，以整体利益名义，不公平地涉入个体利益的合法 领域，也意味着对社会公义的侵犯。因为个体合理合法的权益是社会公义认可的， 是社会公义的一部分，整体利益就应向个体利益积极妥协，才能体现社会公道。 　　正是基于上述原理，我们把一切冲突中的妥协，都不看作是向对方的妥协；而 把冲突的各方看作一个整体，是一个同时向公义妥协整体。由此人与人的抗争就升 化为人与问题的抗争；人向人的挑战便转变成人向自己挑战，并通过这种自我挑战 的头脑震荡，维护合理合法的要求和主张，放弃不合理、不合法的要求和主张。这 样便会实现冲突双方的调和，达到新的统一，通过扬弃自己来发展自己，保证社会 公义，贯彻于社会生活的每一领域。 　　2、向公平妥协 　　公平不是平均，不等于各让一半。公平应当是在体现社会公义、各方利益和客 观需要的基础上，尊重事实，按客观标准衡量得失，相互妥协，按客观标准判明是 非，摒弃主观好恶，意气用事，在事实面前向公平妥协。在社会冲突中，不管哪一 方所持的观点和要求，只要被事实证明是错误的、不合理的和不符合各方的共同利 益，就应当积极放弃。这种妥协也不是向对方妥协，而是向客观标准妥协，向公平 妥协。正如南非首次进行了多种族民主自由大选，曼德拉当选为该国历史上首任黑 人总统。这并非是白人向黑人的妥协，而是向公平的、无种族歧视的文明原则的妥 协。 　　在社会公平法则面前，任何个人、组织或民族、国家都是平等的。它从不受命 或偏袒任何一方。只要人们从客观立场出发，公平法则就会作出是非善恶的正确选 择。冲突的当事者能否接受客观标准的裁判，主动放弃自己不公正的立场，是能否 达成妥协共识，化解冲突的关键。冲突的各方一旦按公平的原则摆正了立场，妥协 也就不再成为问题。 　　向公平妥协，实际上就是向冲突各方的共同利益妥协。 　　3、向共识妥协 　　合作性的事业也就是以共识为基础的事业。 　　共识是社会关系的纽带，没有共识社会就会分裂，人们就会陷于纷争。 　　向共识妥协，意味着摒弃偏见和不合理要求。人们解决冲突、达成共识的过程 ，也就是一种求同存异，不断放弃偏见和不合理请求，不断妥协的过程。 　　向共识妥协也不是向对方妥协，而是向理性妥协，是一种包含着对自己认识不 合理性肯定的否定。 　　4、向弱者妥协 　　依据“弱势补充原理”和“弱势推定原则”（见本书第五章），未来社会新秩 序应当建立在更有利于弱者发展的基础上。当社会强者主体与弱者主体发生冲突， 一时又是非不清、责任不明时，应从保护弱者利益出发，强者首先向弱者妥协，才 符合真正平等条件下的社会竞争法则，体现社会文明的发展水平。 　　未来社会应当建立在一个充分贯彻自由竞争，与同时保护弱者利益相结合原则 的基础之上。 　　所谓向弱者妥协，就是在不违反社会文明法则基础上，由强者首先向弱者妥协 ，也即首先向弱者表示理解和让步。这不仅能够体现强者的风格，更重要的是，这 也是文明社会成员的共同义务。当我们乘座飞机车船时，主动向老幼病残者让座， 就是向弱者让利的体现。在未来的文明社会中，应当通过立法，更多地给弱者以便 利和特别保护，以体现社会不断向弱者妥协的精神。 　　积极妥协原理就是一种文明妥协的原理。向弱者妥协实际上就是向理性妥协。 它反映着历史的进步和向新文明发展的水平。 　　向弱者妥协，说到底就是向公义妥协，向共识妥协，向公平妥协。这是站到更 高层次上的理性妥协。 　　四、必要妥协 　　积极妥协不仅是一种主动妥协，共同妥协，合理妥协；同时又应当是一种必要 的妥协，有意义的妥协。 　　随着21世纪的到来，社会必将在处理争端问题上完成以对抗为主到以妥协为主 的转变。但这并不意味着人们都要时时妥协，事事让步，完全放弃原则与斗争。这 既不现实，也不客观。我不相信社会会实现一种没有任何冲突和对抗的生活。社会 无论发展到何种程度，都不可能是一个纯粹的妥协或完全的妥协社会。我们立论社 会将从对抗走向妥协，是从社会发展趋势和思想方式上的战略性转变角度上讲的， 决不应导致人们事事妥协，放弃合理的竞争。 　　妥协应当是在必要的形势和时机条件下，在相互竞争中自然产生的结果。妥协 应当是有意义的、必要的，而且对双方都有好处才可以妥协。因此，积极妥协原理 不应导致对妥协的庸俗化理解和滥用。 　　所谓必要妥协至少应包含以下三方面的内容： 　　首先是应势妥协。顺应情势发展的需要，主动向对方作出让步，是必要妥协的 主要含义之一。 　　当社会主体在竞争过程中产生磨擦、导致冲突时，依据客观情况应当妥协才妥 协。如果情势发展无需让步，而你却自作多情，这不仅是多余的，而且是有害的。 　　举个例子，当我们驾车在公路上正常行驶，对面很远处也有一辆车子开来。如 果我们为避免冲突，过早地为躲让对方而停到路上，这不仅没有必要，且有时会给 其他车辆的正常行驶造成误导，带来危害。因为情势的发展还没有到应当避让的地 步。有时远方驶来的车子可能转向或因情况需要而停下，根本勿需我们让路。即使 需要，双方车子在接近的合理距离上，相互闪开也足以化解这种“冲突”。因而过 早地、不恰当地妥协是多余的或有害的。 　　在商务谈判中，如果卖方刚刚发盘，买方尚未经过还盘和讨价还价的必要竞争 过程就妥协成交。这对产生公平合理的交易结局是无益的。在社会政治冲突中，轻 易放弃斗争，便不足以抵制社会霸权和改变不平等状态。在社会竞争的大潮中，该 是你扬帆破浪的情势，就当毫不犹豫地进取，否则将会因“失势”而遗憾终生；该 是你急流勇退的的时候，你却迎风上，就必将激化矛盾，导致冲突，害人害己。 　　顺应情势发展的需要，当进则进，当退则退，势在必行，才是积极妥协原理的 精义所在。 　　其次是应时妥协。应势妥协与应时妥协是一个问题的两个方面。情势发展的需 要，也就是作出妥协的时机，而应时妥协，同样也是对客观形势作出正确判断基础 上的时机妥协。时机把握得好不好，往往是妥协成败的关键所在。 　　应时妥协在谈判桌上特别重要。妥协往往在谈判的僵局中，自然产生或作为最 后的“甜头”在结果中体现。 　　应时妥协就是应时间所需，恰到火侯的妥协。正如好钢要用在刀刃上，最关键 的妥协，应该在最必要的时候作出。 1971年7月，基辛格在秘密来华访问中，双方在发表声明文稿字句上陷于了僵局 。直至基辛格临登机回国前的当天，双方才在文稿字句上达成妥协，给人以险胜感 。这种在最关键的时刻作出妥协，给人的印象特别深刻，因而双方也格外珍惜。开 始美方起草的声明文稿中有这样一句话：“中国政府向尼克松发出访华邀请，尼克 松表示乐于接受。”中方要求把这句话改成：“尼克松愿意访华，中国政府便提出 邀请。”但美方又坚决不同意。只是在最后一刻，双方才达成了妥协方案，将此句 改成：“获悉尼克松总统愿意访华，周恩来总理代表中国政府发出邀请。”这种文 字上的最后妥协，起到了画龙点睛的作用，双方都很满意。 　　3、有意义的妥协 　　人的行为多是从选择意义上出发的，是为了达到一定的目的而采取的。所谓积 极妥协，不仅应是应势妥协，应时妥协，而且还应当富有意义。也就是说，在客观 情势所需时所作的妥协，能够达到对冲突的各方都有利的目的，而不是无关痛痒， 产生不了作用的、毫无意义的让步。 　　有意义的妥协应当是积极主动的，符合冲突各方的根本利益和长远利益的，且 恰到好处，能够达到以妥协换得妥协，化解冲突、解决问题的目的。 　　五、适度妥协 　　所谓积极妥协，不仅仅是必要的，也应当是适度的，是恰到好处的，而不能过 份或不合时宜。 　　事物的发展，由量变到质变的过程中有一种“度”。“度”的含义极为丰富， 既有哲学意义，又有科学意义，同时还有一定的艺术意义。掌握分寸，把握尺度， 是人们处理事物成败得失的一个要领。因此，适度妥协是积极妥协原理的一个组成 部分。 　　适度妥协包括以下三方面的内容： 　　其一，讲分寸。从哲学意义上讲，适度妥协就是要讲分寸，把握好尺度，进取 有节，退让有度，使自己的每一种让步都做得恰如其分。 　　在现实生活中有“礼让三分”之说，反映着一种文明精神的道德风尚，同时也 包含着积极妥协的含义，很有必要将这一原则贯彻于社会生活的每一个领域。但是 “礼让三分”要做得适度才好。所谓“三分”就不是“十分”，无需过份，不能给 人虚弱迂腐和毫无原则性之感。 　　适度妥协所强调的是妥协所能达到效果的分寸把握上。然而，如何把握这种分 寸？在复杂的现实冲突面前是没有现成的公式和规则可循的。这要凭借自己的经验 、直觉和机智来处理，不可妥协无度。 　　莎士比亚曾有一句名言为世人所赞赏，“只要能够满意，无论多高的代价也愿 付出。”这不过是一种诗人眼里的妥协。而生活在以市场为中心的现实者，不应不 惜代价来交换“满意”。满清时代的中国政府，曾以牺牲领海权与内河航运权为代 价与美国政府达成和约，并美其名曰：“今后中国皇帝若有恩惠赐与其他各国，吾 国也应一体均沾。”满清政府陶醉于这种“皇恩浩荡”的虚假名份，却让出了自己 的主权，使整个民族矮人一头。因此，任何时候都不能忘记“适度付出”这个要领 。 　　其二，讲步骤。讲步骤是一种科学意义上的适度妥协，是从客观角度来理解妥 协的“度”，从行为方式上解决如何才能使妥协有步、有节，合分寸、达尺度。 　　妥协，特别是谈判中的让步，往往是分阶段性和层次性的，不是一蹴而就的。 妥协常常是在科学认识的基础上有计划，有方案地逐步实施，才能产生良好的效果 ，达到预期目的。在具体的社会实践中，不同的妥协步骤会给冲突的对方传递不同 的信息，冲突各方对对方妥协所作的反应，常常取决于彼此让步的量、步骤和步骤 与量的节奏变化。 　　我在《谈判学研究》一书中详细介绍过4步8种让步形态即: 正拐式:0.0.0.6. 反拐式:6.0.0.0. 阶梯式:1.5.1.5.1.5.1.5. 高峰式:0.8.0.3.1.7.3.2. 低谷式:3.2.1.7.1.3.0.8. 虎头蛇尾式:2.6.3.1.2.0.6. 断层式:4.9.0.1.0.1. 钓勾式:5.1.-1.1. 以上8种让步，反映了不同的让步步骤与策略，各有利弊得失，应根据不同的情 势，采取不同的让步方法，以使妥协的步骤、分寸和尺度科学化。 　　其三，讲艺术。从艺术的角度上讲，把握好妥协的度又是一种技巧；是一种寻 求最合适、最有效，然而又是最巧妙的妥协方式的技术。 　　妥协的分寸和“火候”的把握，不仅要从科学的角度准确地反映客观需要，而 且应从艺术的角度考虑适当妥协的效果，通过对“度”的把握来渲扬建设性的主张 ，烘托合作气氛，用最经济、最恰当、最有效，然而又是最艺术的让步，换得最佳 的收益。 　　冷战时期，中美两国经历了长期对抗之后，有意恢复正常的国家关系。为此， 双方都很技巧地向对方传递了和解的信息。而中国政府所采取的“乒乓外交”，假 借邀请美国乒乓球代表团彷问中国这样一种高超艺术，向世界舆论传递了一个最复 杂、最难传达的信息：始终坚持与西方对抗的红色中国，将向美国妥协。这成功地 避免了许多政治和外交上的棘手问题，恰到好处地表达了缓和的姿态，被称为国际 外交史上的“一篇杰作”，为世界上许多一流外交家所喝彩。 　　最后，积极妥协原理的根本使命在于图新与创造，而不应当是守旧的、后退的 和不思进取、碌碌无为的。积极妥协所作的自我否定的意义在于求得新生，而不在 于自我毁灭。积极妥协原理是一个旋转的、有生命的灵魂，而不是一口干枯死寂的 井。因此，它与消极投降主义和半失败主义的妥协毫无共同之处。 圆满妥协 社会从对抗走向妥协，是人类思想方式上的战略性变革，反映了人类意识发展的全 面成熟。特别是积极妥协思想，一旦为全社会所认识，一场人脑大震荡的时代就会 随之到来。为此，我们有必要为推导这样一场头脑震荡，为破开人脑思想中的对抗 性死结，重新梳理意识流向。首先从理论上单刀直入，为我们赢得这场胜利开辟前 沿阵地。积极妥协（共同妥协）思想的确立，就是人脑大震荡的前沿战场。但是， 仅仅停留在积极妥协原理上的一般认识仍是不够的。我们还应在更深的层面上剖析 和应用这一原理，从现实的角度，把理论变为实践，把思想化为行动。这样才能够 短兵相接，创造性地击溃问题、化解冲突，从人类思维方式战略性变革的意义上， 灵活运用积极妥协原理。 一、 合理化假定原理 积极妥协原理是在人们发生冲突时的一种主动谅解与让步的原理。积极妥协是在 公正、合理、体现社会正义的基础上进行的。但是，社会事务往往是复杂的，当事 人间发生冲突往往责任不清，是非混淆，有时过错是多方面的或双方面的。在这种 情况下，如果当事人一定要相互对峙，争出高低、论明是非才肯妥协，往往就会导 致矛盾激化，产生不良后果。一旦破坏性后果出现，再谈妥协也只能是亡羊补牢， 难以挽回。 其实，这种遇到冲突不计后果，先论黑白的思想基础，仍是人们对抗意识的产物 。当事人总是从已方利益出发，眼睛盯着对方的过错，总认为真理站在自己一边。 于是，也就产生了对立的立场，相互斥责，寸步不让，把斗争的焦点对准对方，将 全部的精力用于苛斥对方的错误和责任，而无遐顾及、甚至回避自己的过错或责任 。这在过错同是双方面而责任又难解难分的情况下，冲突的各方都坚持这样做，结 果只能把问题越搞越大，矛盾越陷越深，冲突越来越激烈，后果越来越严重。 积极妥协体现着人类思维方式从对抗到妥协的战略性变革；体现着把斗争的焦点 从人向人的挑战升化到人向问题的挑战和向自己的挑战。当冲突发生后又责任不清 ，过错不明时，首先应假设对方是合理的，妥协是合理的。冲突的双方都应从谅解 和让步的角度思考问题，把主要用于挖掘对方过错、相互推诿责任的精力，用于首 先挖掘自己的过错，考虑自己的责任，以此来缓解冲突，消除矛盾。然后，再在和 解的气氛中，规导对方回应，达到客观、公正地解决问题的目的。 为此，我把这种积极妥协思想的具体化和现实化，在暂时无法判明是非的情况下 ，假设对方是合理的、妥协是合理的原则，称之谓“积极妥协的合理化假定原理” 。积极妥协的合理化假定原理具有很大的实用价值。如果我们能够全面、准确、深 刻地认识和应用这一原理，多数冲突便会得以缓解。以往的社会实践一再证明，人 们在冲突面前总是从对抗的立场出发，在潜意识是自觉不自觉地把责任和过错推给 别人，因此也就产生了一种否定对方的抵触情绪。这实际上是对对方的一种不合理 的预先假定。从这种假定形成的潜意识出发，斗争的焦点就必然对准对方。正确性 的被当成是错误的，合理的被当作非份的。冲突的各方互为彼此，各持一端，其结 果必然与客观、公正的立场越离越远，问题越扯越大。最终双方共同受害。 合理化假定原理正是对这种不合理潜意识的否定，是首先通过肯定对方来跃出矛盾 漩涡，中止相互责难、问题越扯越大的恶性循环。从假定对方是有道理的立场出发 来考虑问题，就会拓开另一种局面，开始合作性与建设性的对话；就会使各自的立 场向客观、公正的方向转化，更加清醒地找到危害双方利益、造成彼此冲突的症结 所在。因此，也就不难找到比较客观、公正的解决方案。 由此可见，合理化假定实质上是一种首先肯定对方，并通过肯定对方来肯定自己 的思想原理；是从假定对方无理到假定对方有理，从对抗立场转移到妥协立场，先 平息冲突，再解决问题的法则，这也就是“先和解、再求证”理论的思想精髓。 积极妥协合理化假定理论的灵魂就在于：用主观的合理性预先推定来矫正不合理 的主观性预先推定；从妥协性的指导原则出发，来扭转对抗性的倾向。这正是社会 将从分裂走向合作的一种思想核心。 二、积极妥协圈圈发展说 社会的进步是一种合力的结果；是对抗与合作，文明与野蛮，革新与保守，相互 斗争、相互妥协的结果。有时妥协在局部运动中也可能导致停止不前，甚至到退。 但是，妥协的总趋势始终是符合人类发展的文明准则，有助于改变野蛮、愚昧和非 理性状态的。积极妥协从本质上看是进取性的，符合人类整体利益和社会发展方向 的。因而，社会生活的总体妥协必将成为社会发展的主流，成为化解社会冲突的主 导意识，彻底结束以对抗为主的社会历史。社会在从对抗到妥协的历史性变革中， 应该以推动积极妥协原理的贯彻与应用为先导，通过发动一场人类头脑震荡来破解 对抗社会遗留的种种死结，创造一种所有人向所有人妥协的社会气氛，使全人类进 入和解与创造的全新文明发展阶段。在这样一场跨世纪的历史大变革中，积极妥协 不仅是思想上的，而且更重要的是实践上的；不仅是理论上的，同时也是行动上的 ；不仅应当启开社会群体意识的悟性，而且更重要的是导致全社会共同妥协的新局 面。而这样一种新局面的到来，不是一种突变的，而是一种渐进的过程；是在社会 的每一个角度，由最先感悟真理，走出对抗死角的社会主体，率先垂范，积极影响 ，相互作用，相互沟通。由点到线，由线连面，由面成圆，圆圆相联，圈圈发展的 。由此就可营造一种全社会大妥协的氛围。而每一个社会主体都从自己的角度更新 认识，缓解冲突，破开死结；从与人斗争的战场，跃向与问题斗争的战场；通过向 自己挑战来发展自己，规导别人，走向合作；通过每一个妥协圆圈的建立、滚动、 连接，来锻造共同妥协这块世界和平的圆基石。这就是积极妥协圈圈发展说。积极 妥协圈圈发展说的核心，就在于把所有人与所有人的对抗，变为所有人与所有人的 妥协。最终实现社会意义上的自我圆满，相互和谐。然而，积极妥协圈圈发展说所 遇到的一个最严肃、最现实的问题是：已方妥协而对方不妥协怎么办？如果我妥协 而对方不妥协，他就会赢得更大的好处。这一问题的提出，已经超越了积极妥协作 为文明社会的指导性原则的内容，涉及到了极为具体的行为后果的问题。但这个问 题也的确是障碍人们思想大跨跃的一道屏障。大家如果都这样想，就不可能赢得一 个共同妥协的局面。这个现实屏障如果不能被人们合力推翻，一切积极妥协理论都 不过是空谈。从理论上讲，积极妥协是人类共同利益所在，是现代人赢得利益的法 宝。趋利避害的“节约法则”应该驱使全人类接受这一根本性的选择。然而，并非 所有人都能深悟其中的奥妙，眼前利益或局部利益常常会蒙蔽人们的眼睛，社会陈 怨积弊和对抗性死结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化解的。更何况人们在长期社会对抗中所 形成的不合理主观假定的潜意识根深蒂固。但这毕竟是一定条件下的产物，条件一 旦消失，这种产物也就会自动消失。社会实践一再证明：坚持对抗而不妥协的立场 不仅损人，而且从根本利益或长远观点来看也是害已的，利益公平的法则最终会对 其作出自食其果的裁决。大自然固有的择优原则，必将推动社会进入一个由点带面 ，多数人接受妥协的社会。在这种社会，即使少数人不妥协，也只能是搬起石头砸 自己的脚。在未来的社会中，坚持对抗意识赢得利益的路子将越走越窄；而坚持妥 协意识赢得利益的路子将越走越宽。当人类完成思想方式上摒弃对抗的战略性变革 之时，积极妥协就会成为全社会的一种共识。 三、 人类和平新秩序的基石 社会共同妥协是指全人类经过漫长的暴力对抗，最终走向相互谅解、相互让步、 共同取利的社会新文明形态；是社会从分裂走向合作的最终选择。共同妥协社会的 诞生，标志着人类思想的全面成熟；社会进入和平发展的新阶段。社会共同妥协将 成为一条连结所有人和所有人走向共存、共赢、共达的纽带，成为人类和平新秩序 得以建立的基石。社会共同妥协的意义在于：其一，缓解冲突。任何社会都不可能 没有矛盾，没有冲突。妥协的社会并不意味着实现没有差别，没有斗争的“天堂” ，而是指在社会竞争中解决客观冲突的指导意识和行为方式，从以对抗为主转向以 妥协为主，通过谅解与让步来化解争端，赢得利益。由此可见，缓解冲突是社会大 妥协的第一个意义。其二，调节竞争。社会竞争只有在和平的基础上平等地进行， 才更有活力和创造性；而社会偏执于对抗，便会导致冲突，影响公平竞争。社会大 妥协既然是以化解冲突为使命，自然也就产生了调节和保护竞争的作用，促进在竞 争中妥协，在妥协中竞争的合理运作。其三，维护秩序。一种合法秩序建立的本身 ，就体现着社会群体的合意。这种合意通常是相互妥协的结果，而维护秩序同样要 不断化解冲突，保持相互妥协的局面。只有这样才能使社会安定，防止社会冲突超 越一定的界线，造成社会秩序的破坏。可见，妥协又是社会秩序的保障。其四，促 进合作。社会的进步是靠集体合作完成的。没有合作就没有组织，没有力量。而社 会冲突是人类合作的大敌，人们只有相互妥协，化解矛盾，达成共识，促成合作， 社会才能联合取利。妥协正是这样一种促进人类合作的桥梁。其五，保障和平。对 抗是引发暴力的诱因。只要人们相互坚持对抗，暴力冲突就不可避免，人类和平就 难以实现。而妥协是对对抗的否定。社会共同妥协是世界和平的一种保证，人们只 有相互节制，彼此理解与让步，才会有效地防止冲突升级，维护人类合平。社会共 同妥协的根本意义正在于，保证人类在和平的环境中自由的竞争、合作与发展。最 后，共同妥协是历史发展的大趋势，反映了人类处理利益关系指导思想上的战略性 变革。这是在宏观角度上的立论。但它不应导致人们在具体事物上事事、时时的完 全妥协。特别是不能向强盗、向强权妥协，不能混淆真理与谬误、正义与邪恶、合 法与非法的界线。只有准确，全面地把握和理解积极妥协的原理和精髓，才能促进 人类思想方式上的战略转变，推动一种和谐、健康、生气勃勃的社会共同妥协局面 的早日到来。 （摘录本文时作了某些删节和个别字句的修订、调整）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4. 《小参考》一周总目录 ( xck@messages.to 供稿) http://members.aol.com/dacankao/xck http://www.brother.net/reference/xck http://www.freechina.net/pub/freedom/china/dck/ 小参考总第223期 1998.10.17 全面报道中国政治反对派的新闻和评论 Xiaocankao Daily News - A Subsidiary of Chinese VIP Reference 1. 中共限制行动自由多名异议人士路途失踪疑遭公安绑架 2. 发动人权攻势中共下周在北京花钱召开人权研讨会 3. 中南海内幕：胡锦涛入军委受阻，中共第四代卡位战争斗激烈 4. 新鬼，旧鬼，冤魂何归？──介绍一本引发广泛争议的司马晋新书 5. 赵紫阳在北京家中平静度过虚岁八十大寿 6. 警匪一家：贾春旺严厉指责公安执法犯法破坏中共形象 7. 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大饥荒理论启示中国知识分子 8. 共产党内问题成堆江泽民无以应付只好学习邓理论 9. 杀父之仇成过去：江泽民18日见辜一行四人 10. 陆铿申请采访辜汪会谈被拒 11. 「兰德」智库中国问题专家乐见「融冰之旅」 12. 辜振甫夫妇参访北大向严复铜像献花 13. 洪哲胜：台湾为何需要支援中国民运？ 14. 美国新著研究台湾民主化艰难历程：蒋经国及现代中国的斗争与胜利 15. 抗战胜利後中共策动学运的经过 16. 什么样的民主最适合中国？对离职领导进行民主评价和奖惩！ 小参考总第222期 1998.10.16 1. 王希哲：论中国共产党理论支柱的瓦解 2. 湘江评论：领袖哲学可以休也！——评作为人治的邓小平理论 3. 绿卡到手！魏京生获美参院票决通过给予永久居留权 4. 辜振甫北京行中共寄望推动政治谈判 中共造假象？改邀唐树备来台 5. 分析家认为美国是辜汪会谈的幕後推手 6. 海峡分析：辜汪会晤，台湾尝试以“民主牌”主导两岸关系 7. 汪辜会晤的岛内效应：国民党得分 民进党乱套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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